也就是那一撞，撞得向栎明龇牙咧嘴，逼得林奈不得不开始仔细地审视他。

　　“我去……对不起啊对不起！”林奈慌张地又点头又道歉，差点就直接扒开向栎明的校服

　　看他肋骨被撞碎了没。不知道是她太雄壮还是他太单薄，按理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有

　　那么疼吗？林奈不解地盯着连连倒抽凉气，面色惨白的向栎明，心里直犯嘀咕。她目光缓

　　缓扫过他的眉骨、他的双眼和他的脸颊，突然他一笑，林奈随之怔了一下。

　　后来林奈发觉。好像向栎明每次看向她的时候都在笑。

　　但那种笑意是憋住的，由外而内地渗入了他的眼里。这使得林奈不止一次感觉向栎明的眼

　　睛很亮，亮到能映出人影，似深秋的冷冽湖水。

　　转眼一个月，两个月……

　　林奈的位置没变过，向栎明的位置也没变过。反而是老胡和郑晓玮因为方大夫按班级排名

　　分座，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厉害啊，你们这一对……简直了。”郑晓玮路过林奈和向栎明旁边的时候不怀好意地嘀

　　咕了一句，“一大早的都不背书……”

　　林奈斜睨了郑晓玮一眼，心知郑晓玮有意无意地在撮合她和向栎明，淡淡地说，“有跟我

　　说话的功夫，你不如把上星期的英语卷子补了，马上要收。”

　　郑晓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撇嘴说，“你反正有英语课代表在身边，哪像我们这种命苦的

　　人……连抄都抄不了。”

　　林奈被郑晓玮堵得哑口无言，转眼看见向栎明一脸嘲笑，有些急了，说，“我可就抄了你

　　一次作业！”

　　向栎明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哎，你别得意啊……”

　　“嗤……”

　　“今天周末，下午放半天假。你有什么安排？”向栎明问。

　　“就半天能有什么安排……”林奈一副提不起劲儿来的模样，“什么时候高中结束，什么

　　时候我的安排就来了。”

　　“你昨天发的朋友圈什么意思？”

　　“啊？……”

　　“你男朋友劈腿了啊？”

　　“什么鬼……”

　　“那你为什么说什么‘都怪当年太天真，是人是狗分不清’，什么‘我祝你幸福哦’什么

　　什么的……”

　　“…………”

　　林奈头脑空白地注视着对桌人的脸，感觉自己掩藏了半年的小秘密突然被拆穿，心说我明

　　明设置了权限啊……鼻子一酸，故装洒脱道，“我告白被拒了，理由是那个人一直把我当

　　成姐姐看。”对，她就长了张老脸？

　　“那挺难受的……”

　　“是啊。”林奈笑了笑，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不过越是青涩懵懂，才越是叫她念念

　　不忘吧。说来也巧，那个人也烫了卷毛。

　　“你头发……自然卷？”

　　“呃，烫了发根，有点蓬蓬的。”

　　“哦……”

　　G高中新校区建在海边。林奈这一届是新校区的第一批学生。G高离海一公里左右，平时的海风吹荡，荡得G高里的一切都是潮乎乎的。那天周末下午

　　阳光甚好，向栎明约林奈看海，理由很简单，他说他一个内陆地区的转校生，没见过所谓

　　的波澜壮阔。林奈随即泼了他一盆冷水，说G高的海是灰色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澄蓝碧澈。

　　而当两人沿路走去海边，最终累得一屁股瘫倒在灰色海岸高高垒砌的礁石上时，望着浩瀚

　　无边的荒芜，都失了语。

　　比想象中的还叫人颓丧。

　　满是泥泞，满眼深褐色的泥泞。连海风，都没了以往的腥气。

　　“退潮了吧。”林奈说，她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涨潮？”向栎明问。

　　“不知道。”

　　“遗憾啊……”

　　林奈听完顿时笑了，脱口而出地说，“有什么好遗憾的，以后多的是机会。”

　　“你去文科班？”

　　林奈闻声看了向栎明一眼，点了点头。

　　“你长得不像文科生。”向栎明笑嘻嘻地说。

　　林奈脑子一热，反驳道，“我怎么不像文科生了？”

　　“你长得就像理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