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山村,十六岁的岳阳,正迈向她留守的第八个年头。没错八年了,从八年前父亲离家打工,母亲改嫁,她一个人留守在这个村子已经八年了。
她家里只有一间半的土房,剩下的一间半被大雨冲垮了,全村都通上了电,只有她过着天黑了就睡觉的日子。
有一天,天黑了,她实在是饿的睡不着,就想去崔寡妇家偷点吃的。因为她已经偷出了经验,全村除了村长家就崔寡妇家伙食好,村长家里养着大黄狗,她不敢去,不过崔寡妇家晚上不上门,她只要动作清点,一准不会被发现。
那天她也按着往常那样把那双露了脚趾头的鞋脱在门外,赤着脚轻轻地推门进去,轻车熟路地走向了伙房,伸手去够房梁上挂着的篮子,那里一准有崔寡妇剩下的饭菜。这时,她却听见主屋里传来异样的声音。于是她快速地揣了两个馒头在怀里,嘴里叼了一个,左手又拿了一个备吃,就赶紧跑路。
可出门的时候太急,一不小心踢上了水缸,Duang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十分突兀,岳阳心想完了,这下肯定要被抓住了。没成想就在她准备束手就擒的时候,就听见了村长的声音从崔寡妇房里传来:“这么晚了,哪有人啊,指不定是哪儿蹿出来的野猫。”
岳阳听见了,马上配合着学了生猫叫,迅速地溜走了。
半个月后,村长找到了岳阳,告诉她,她偷崔寡妇家馒头的事情,他可都知道了,要是不想被抓走,就得跟他睡觉。
岳阳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人是聪敏、机灵的。她猜想村长也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事的。
于是岳阳打定了主意说道:“你要是敢说我偷馒头的事儿,我就把你跟崔寡妇的事儿,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岳阳边说边往后退,扭身撒腿跑了。
村长一时真被这个小女娃娃吓唬住了,再怎么说,他跟崔寡妇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村长看着她飞奔的身影,也没着急,在他看来岳阳早晚是他的囊中物。
岳阳坐在河边,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被村长睡了。想来想去,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全村人都害怕村长,就算今天他被她吓唬住了,明天呢?后天呢?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躲不过去了。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再不然还有爷爷奶奶,而她只有自己。没人能保护她,没人会帮她。
或者她可以去找张奶奶帮忙?村里唯有张奶奶对她最好,教她绣花,还帮她把绣好的绣品拿去卖钱。不行,不行,张奶奶对她那么好,她不能连累张奶奶,给她带来麻烦。那她到底该怎么办呢?岳阳又心急,又害怕,呜呜地哭了出来。
流淌的小河伴着她呜咽的哭声,那是绝望无助到极点的声音。
不敢回家睡觉的岳阳,在山坡上坐了一夜。繁星点点,皓月当空下,是岳阳被蚊虫叮咬的体无完肤的身体和被生活摧残的坚韧不拔的心。
日出东山,万丈金光瞬间笼罩了这个穷山坳。岳阳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不是因为阳光太耀眼了,是因为她哭了一夜,眼睛已经哭肿了,一睁开就疼。
就是这样一双眼,看清了她回村后的会有的遭遇,看清了要想改变这种生活必须走出这片山。
岳阳坚定了走出大山的决心。
回到村子后,就直接去了张奶奶家。岳阳把她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奶奶。张奶奶问她,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岳阳没敢说是因为村长,只说她想出去闯闯,没准还能找到爸爸呢。
张奶奶点头,转身进了屋,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岳阳。“孩子,去吧,这里是奶奶攒下来的钱,拿上当路费吧。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这几天她耳朵里听见了不少风言风语都是关于岳阳的。她长大了,又无父无母,再留在这里的确不好。
“不,不,奶奶我不能要你的养老钱。”岳阳把钱又重新塞回了奶奶的手里。
张奶奶安慰着岳阳慢慢地说道:“傻孩子,奶奶自己还留着钱呢,这都是你做的绣品挣得,奶奶怕你乱花,就给你存下了。”张奶奶慈爱地抚摸着岳阳销售苍白的脸颊,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好孩子,出去闯闯吧。”
张奶奶给她做了一身新衣服,还拿出一双她早就给岳阳做好的新鞋。而岳阳则在张奶奶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顿热乎乎的饱饭。
晚上,岳阳在张奶奶家舒舒服服地睡了半个月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岳阳依依不舍地和张奶奶告别,只身走向了出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