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姐姐中

作者:18983576832@189.cn|发布时间:2017-05-09 18:31:27|字数:4306

  次日,姐弟俩吃过早饭后,一同前往定西镖局。

  镖局距陈府不远,出门往东,不到一袋烟功夫,便到了镖局大门前。看门的张老汉虽不认识谢悦,但见她背上斜背了一口宝剑,隐隐猜出几分来意。他故意不看陈方天,问谢悦道:“请问姑娘要找谁?”

  谢悦道:“我们要找孙雪恣。”

  张老汉虽然知道不会是好事,但也不好太为难昔日的少镖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报总镖头。”

  姐弟俩在大门外等了好一会,张老汉才慢腾腾地出来了。说道:“总镖头有请。”

  两人在张老汉带引下,进了镖局大门后,穿过两进院子,便到了总镖头处理事务的“一路平安”厅。

  陈方天见厅门大开着,里面坐满了人,一颗心不由怦怦直跳,不安地抬头看了谢悦一眼。

  谢悦低声安慰他道:“别怕,我们是来讲理的,不是来打架的。”

  正要牵起陈方天的手进大厅,便见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女子大步迎了出来。“什么风把小公子吹来了?是不是不放心姑姑当这个家呀?”正是孙雪恣。

  几名镖师也跟出厅门外,皮笑肉不笑地打量姐弟二人。

  谢悦瞟了那几人一眼,对孙雪恣道:“孙镖头,我们今天是来商量接管镖局的。”

  孙雪恣愕然不解道:“接管镖局?请问这位姑娘是谁?凭什么讲这句话?”

  谢悦道:“小女子贱姓谢,单名一个悦字,小女子是陈方天的妻子,我丈夫虽然不会打理镖局,可是我会。”

  孙雪恣脸色一愕,呆了一下,才讥讽道:“谢姑娘几时嫁进陈府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一个大姑娘,乱叫人家为丈夫,羞也不羞?”

  谢悦反唇相讥道:“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用不着外人管。”

  孙雪恣瞟了一眼谢悦背上的宝剑,故作惊色地回过头去问站在厅门口的几名镖师:“我师哥几时接了一个乡下儿媳妇进门的?你们听说过这事吗?”

  那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屋里其他一些镖客也好奇地抢出厅来,像看西洋把戏一样打量谢悦。

  陈方天见姐姐被大家取笑,又羞又气,大声说道:“姐姐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好笑?”

  众人见他说得认真,更加惊奇,一些人笑得更大声了。

  一个尖嘴猴腮、唇上蓄了两条鼠须的中年汉子问谢悦道:“请问谢姑娘是哪个村的?为什么要干这种不要脸的事?难道为了骗小孩子的家产,就不要礼义廉耻了吗?”

  谢悦双颊一红,想要发作,但又忍住了,冷冷地道:“本姑娘只同作得主的人说话,这里谁是作得主的人呀?”

  这句话不但有些无礼,而且显然是明知故问。那鼠须汉子大怒,也不说话就抢将过来,飞起一腿,直踢向谢悦的面门!

  谢悦将身一侧,避过了这凌厉的一腿。

  鼠须汉子大喝一声,变拳为爪,抓向她右腕。

  他收腿出爪,变招不可谓不快,然而还是抓了个空!谢悦不知怎么绕到了他的背后,等他发觉这一点时,转身再战已然不及,谢悦拔下背上宝剑,用剑柄轻轻一点他的后腰,这鼠须汉子便站立不住,扑倒在地。

  谢悦摇了摇头,讥讽道:“练拳不练腰,到底艺不高,浑身随腰动,出拳才有用!”

  那鼠须汉子羞惭地爬起来退下去了。

  一名胖大汉子心中不忿,上前说道:“姑娘好身法!左某想跟你请教几招。”正要拉开架势,却听谢悦说道:“这位左师傅想必是关中派高手?”

  那姓左的镖师一怔,奇道:“不敢,在下左宏远,关中派掌门范宽怀是我师兄。谢姑娘原来认识在下?”

  谢悦微微一笑:“小女子并不认识左师傅。”

  左宏远哦了一声道:“那姑娘何以一招未试,就知……?”

  谢悦道:“左师傅是在考较小女子了!有言道:百拳之法,以眼为纲。各门各派练眼方法均有不同,但却以关中派最为奇特:每次出手前,总要先看向对方肩窝。不知我讲得对否?”

  左宏远一笑,道:“以谢姑娘的武功和见识,想必定是大有来头的了,不知谢姑娘是何门派?”

  谢悦道:“不敢,小女子是一名武当派俗家弟子。”

  左宏远哦了一声,心想对方原来是名门大派的弟子,难怪敢孤身前来理论,自忖不是对手,嘿笑两声,退了下去。

  孙雪恣冷冷地道:“原来谢姑娘是名门高足,失敬失敬。”

  谢悦正要客气两句,忽听厅里一个声音大喝道:“什么名门高足,武当派好了不起么?我看只是浪得虚名!”

  谢悦一惊,看时,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白脸青年。

  那青年大步走出厅来,道:“这位姑娘,你若真是武当派的,想必会使太极拳吧,在下也曾跟人学过几手狗屎太极拳,你敢不敢跟我比划几招?”

  谢悦听他自称学过太极拳,却又将太极拳骂为“狗屎太极拳”,一时猜不出对方跟武当派是何关系,收剑入鞘,道:“我们今天本是来讲理的,不是来比武的,但你将敝派的太极拳骂得如此不堪,小女子虽然学艺不精,也只好陪练几招了。”

  那青年道:“好!老子今天就领教一下你们正宗武当弟子的高妙武功!”身形倏起,抢到谢悦面前,呼地一掌向谢悦头顶拍来,正是太极拳里一招“高探马”。

  谢悦见对方果然使的是武当太极拳法,心下惊疑,本想问他与武当派有何关系,但掌风已到眉睫,不及开口,只得应了一招“十字手”。

  “波”地一声,两人右掌结结实实碰上。谢悦身子微微一晃,那青年却连连倒退出四五步才拿桩站住。

  那青年一惊,道:“你……你真会使太极拳!真是武当派弟子?”

  谢悦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也是武当派的么?”

  那青年朝地上呸了一口,恨恨地道:“老子跟你们武当派没半点狗屁关系!”

  原来这青年名叫袁无忌,曾拜一个被武当派逐出了门墙的俗家弟子为师,学过十余年武功,因为师父是被武当派逐出了门派,所以师徒俩虽然在使用武当功夫,但心里却最恨武当二字。

  他刚闯江湖时,喜欢向人卖弄太极功夫,因此得了一个“袁太极”的外号,他虽然恨武当,但对自己的太极拳法十分自负,因此并不反对人家叫他这个外号。

  谢悦见他刚才那一招“高探马”使得似乎并不纯正,微感惊奇,两手在胸前划一圆弧,左足下蹲,右足随即落地铲出,正是太极拳的起手势“懒扎衣”。

  袁无忌哼了一声,右足轻飘飘跨上半步,一招“搬拦捶”,攻向谢悦胸口檀中穴。

  谢悦见他这招使得法度严谨,似比自己使得好许多,吃了一惊,不敢再轻敌,忙使一招“如封似闭”架开来拳。

  转眼间两人已拆了十余招。袁无忌武功本来就不纯正,有时一连几招使得还像模像样,有时又似是而非,根本不能跟谢悦的太极拳法相比,但袁无忌胜在学武年限要比谢悦长得多,功力自然也深厚一些,因此谢悦一时不能取胜,甚至有时还隐隐处在下风。

  在场诸人虽不能说全是武学大行家,但其中好手也不少,看着二人交锋,都不禁有些奇怪。只见谢悦一招一式大有道理,形如搏兔之鹘,神似捕鼠之猫,静时如山岳,动时似江河,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曲中求直,蓄而后发。力由脊发,步随身换。收即是放,断而复连,极柔软,又极坚刚,许多人都在心里暗想:“其实单论招式,这姑娘可要高明得多,只是功力还欠火候。”

  又看了一会,见两人谁也胜不了谁,孙雪恣说道:“袁兄弟请住手,且听我说!”

  待两人停手后,孙雪恣说道:“今日这事,若单论武功,谢姑娘是管不了的。但常言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若我们以武取胜,传扬出去,难免让人说闲话。谢姑娘既称自己是来讲理的,就请进厅奉茶。”

  谢悦道:“孙镖头这话说的对,天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武功并非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众人进厅后,各自坐回原来位上。孙雪恣招呼姐弟俩在西首客位坐下后,又吩咐一名下为人他们端来两杯茶水。这才说道:“方天,你可知道:这家镖局并非令尊一人开的,而是姑姑我和你爹爹共同创办的。如今你爹爹不幸驾鹤西去,姑姑也十分伤心。但镖局里有几十号人,加上家属,总共三百多口,这三百多张嘴都要靠着镖局吃饭,姑姑只好勉为其难,主持大局。你虽然年幼,不能为镖局出一分力气,但姑姑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亏待你的,不知你听了何人挑拔,今天竟来无事生非?”

  陈方天道:“姑姑,我们……”他虽然明知自己受了欺负,但见孙雪恣对自己和颜悦色,说的话也似乎很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谢悦看了他一眼,接过话头道:“孙镖头,无论你们怎样看小女子,小女子反正都已是陈家的人了,因此我就得管陈家的事。小女子想请问孙镖头一个问题:这家镖局究竟是你出资多,还是陈家出资多?”

  孙雪恣冷笑不答。

  谢悦道:“孙镖头不答我们也知道,镖局里所有人也都知道。定西镖局自创立以来,便是这个规距:谁出资多,谁便是大老板。官府的大门就在镖局对面,要不要我们拿着帐簿一同去衙门里理论?”

  孙雪恣虽然很不甘心,但显然也怕他们真到官府那儿去理论,忙道:“方天年纪尚小,不会打理镖局事务,待过得几年,再做总镖头不迟。”

  谢悦冷笑道:“好,孙镖头既然这样说,那是承认陈方天才该做总镖头了,那我们也不用撕破脸去衙门理论了。孙镖头,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么是我们做总镖头,要么是你做总镖头。若是我们陈家的人做,自然便是我来做,等我夫君长大后,我再让他自己做。若是孙镖头想做总镖头,也无不可,不过得请几名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做公证,清算一下镖局里陈家有多少财产,清算清楚后,我们便退出镖局。”

  孙雪恣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慌了手脚。她当然知道,镖局财产有六成以上都是陈家的。

  她神色肃然地默坐了好一会后,才似终于打定了主意。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然后故作为难之色道:“这段时间,我也知道不少人在背后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其实我是忍辱负重,有苦说不出。那些小人们哪里知道,我孙雪恣岂是无情无义之人?师哥死后,我忝居总镖头位置,无非是想把镖局管好,待方天长大后,再请他做总镖头。这也是为了方天好,但既然你们姐弟俩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姑姑自无异议。便按谢姑娘说的办:从今日起,谢姑娘便是定西镖局的总镖头,我仍然是副总镖头。等方天长大后,那时你们两人谁要做总镖头,我都没有二话。”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都是大惊失色。尤其是陈方天,更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容易便解决了!心里不禁又激动又羞愧,暗忖:“姑姑原来是好人,是我自己把她想得太坏了!”

  一些镖师惊回神来后,本想帮孙雪恣说话,但刚一张口,便都被孙雪恣挥手制止了。

  各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孙雪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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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3 5:3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