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儿个，苏如烟再次回到这凝香楼，又是想怎么样呢？

在座的没一个出声，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好戏要怎么演下去。

又是一声柔媚尖利的声音打破了这满堂的宁静：“姐姐的本事我们可比不上呀，那老老实实的穷酸书生对姐姐死心塌地的，今儿个又把那有权有势的贵公子迷得七荤八素，妹妹真是自愧不如啊。”季亭亭倚着栏杆站在楼上笑言盈盈，但一字一句都蔟着毒。旁边的灯火正映照在她的脸上，把她此刻狠毒又得意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周围原本是安安静静的，此时却像是热油里跳进了冷水，滋啦啦地响成了一片——

“我说昨天那书生来这门口闹呢，原来是被人甩了，真是可怜呢......”

“就是，还真以为自己能娶了这名满京城的花魁，没想到人家转眼就找了别人哈哈哈!”

“如烟姑娘也真是，想当初哭着喊着要走，还以为是真爱了，没想到......啧啧。”

“想到没想到都不关你事啊，说的好像人家如烟姑娘看得上你似的，你那给姑娘们看的诗还不是十文银子找那书生代写的！”

“不是说勾搭上其他有权有势的了吗，那今儿个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估计那有权有势的家里早有十几房姨太太，没有咱们花魁顶缺的份了吧哈哈哈哈......”

苏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吭声，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想到苏如烟当初再回到这凝香楼的情景，那时一年后的事情了。容颜衰败，饱受屈辱，但内心依旧高傲不屈，只怕当时面对的是比如今更加难堪的境地吧。更加恶毒的猜测，更加肆意的嘲讽。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呢？

苏如烟当时心里原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想着能再留在这凝香楼，安安分分地过几年，管他什么情情爱爱，管他什么山盟海誓，自己都不要了。遭受白眼也好，被人讽刺也罢，她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求其它。

可直到她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做不到！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这样被人肆意地羞辱，她不甘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她不甘心！

她看见了二楼屏风后面似隐似现的那张脸，她知道那是那个男人专属的位置，她还记得他的脸，他还曾经低低地夸过自己一句‘美人如斯’。她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好久好久，久到周围的人又要骚动起来了。

她终于想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步一步地，袅娜着身姿，缓缓地走上了楼梯，向那个位置走去。

众人呆呆地看着她，像是又再次见到了一年前那个风姿绝代的凝香楼花魁，尽管这个女子现在身形瘦弱，脸色憔悴，但依旧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但这次，她的风华绝代只为一个人绽放。

她的步伐走的极慢，也极稳，这样的脚步让她自己都以为内心已无一丝慌乱了，但她骗得了自己，却偏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眼神风情无限，充满魅惑，她主动倚靠在他的怀里，身体酥软无骨。可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故作姿态的讨好，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迎合。

苏如烟在这样的眼神下几乎快要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