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到江斯年，沈君好脸色一滞，强迫自己不许再掉眼泪。
她极力平复着心情，深深呼了一口气，“荣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跟江斯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不要再叫他姐夫！”
沈荣光望着她眼底决然的神色，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姐。”
来不及悲伤，沈君好很快又想到更棘手的问题，“我的住院费是不是还没交？”
她银行卡里只剩下几千块钱，自己如果把这笔钱花掉，下个月舅舅的医药费就没着落了。
“姐，医药费你别担心了，姐夫、不对，是江律师，他替你把费用都缴了。”
沈君好抿着唇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又瞥了他一眼，“我没事了，你快回学校上课去。”
沈荣光果断摇头，“不行，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医院有护士，哪个不比你会照顾人？”
沈荣光脑子里灵光一现，转了转眼珠，没有再坚持，“那行，我先回学校，等放学再过来，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沈荣光在走出病房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江斯年发了条微信过去。
他一离开，病房里就安静下来。
沈君好躺在病床上，两眼放空盯着雪白的墙壁，看着看着，她的眼底再次凝聚起一层雾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怀上宝宝，也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可是当得知自己流产的消息，心脏就像是被撕裂开来，连带着身体里每一根骨头生生发疼。
此刻，她就像一只失去幼崽的母兽，把自己蜷成一团，整个病房里的空气都充满悲恸和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沈君好皱了皱眉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不是让你回学校吗？你怎么又……”
声音在看清楚来人脸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神情一呆，“江先生。”
淡淡的三个字，配着她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把他们的关系拉得更远了，仿佛他们真的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江斯年深深呼了一口气，“君好。”
“江先生，你不必感到自责也不需要内疚。”沈君好直视着他镜片后的眸子，一字一顿道，“你替我弟打官司分文未收，你还他清白，是我们沈家的大恩人。我救你一命是应该的，现在我们扯平了。”
江斯年一动不动地站在病床前，视线牢牢定在她的脸上，她每多说一个字，他脸上的表情就沉一分。
所以，她当时会冲过来替他挡刀子，只是因为心里存了一份该死的感激？
只是因为不想亏欠他？
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他低低出声，从喉间溢出问话，“沈君好，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已经怀孕了？”
“知道啊。”沈君好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三字，酸涩疼痛却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冲上去？这个孩子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是吗？”
她知道！她竟然是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故意替自己挡刀的！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残忍的女人吗？
江斯年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身体里却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痛苦煎熬，有那么一秒钟，他恨不得上前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他真想问问，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为了摆脱他，竟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思及此，江斯年忽然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眉梢眼角溢出冷笑，“沈君好，你就这么不想怀我的孩子？”
“是。”沈君好抬眼，视线深深望进他的眸底，“我现在还年轻，这么早生孩子岂不是自毁前途？”
“前途？”江斯年冷冷一笑，唇角勾出讥诮的弧度，扣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仿佛要把她的骨头生生捏碎，“怎么？你还准备在夜笙歌当一辈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