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打开门,苏清歌便看到屋外的人是翟亲王府的管家。
“清歌姑娘,我家王爷抱恙在身,烦请姑娘前去探望。”管家脸上的急切不似有假。
阿好原本担心她会拒绝,不曾想苏清歌径自扯过披风,裹在身上迈步出去。
管家微微一愣,屋外很冷她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裙就走,但旋即便反应过来,她大概是太担心自家王爷才会如此。
及至翟亲王府,苏清歌和管家刚要进暖阁宅院,两个侍卫拦下了他们。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在翟亲王府造次?”管家并不认识二人。
“皇上驾临,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侍卫冷面沉声。
苏清歌衣袖下的手一紧,难道安翟墨的病当真跟安凌炎有关?
管家正在思索如何安置苏清歌,她微微一笑,“在这儿等着吧。”
两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忽然,暖阁的门开了,安凌炎迈步而出,身后的老者紧跟着出来又关上了门。
瞥见站在那儿的苏清歌,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眼底带着几分先见的快意。
老者走上前,扫了眼管家,“翟亲王重疾在身,需要静心修养,从今日起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兹扰。”
“这……”管家颇为为难,“是王爷让清歌姑娘来的。”
“朕的话,你听不懂?”安凌炎挑眉,“福海,派人守着暖阁,但凡有人打扰王兄,收入天牢。”
老者忙垂首施礼,“奴才遵命。”
“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先回秦宫苑了,”苏清歌冲管家欠身,“烦请转告王爷,清歌自当日日茹素,为他祈福。”
由始至终,苏清歌都未曾正眼看过安凌炎,径自离开了翟亲王府。
她并未乘轿,往回走的一路,都有一辆马车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苏清歌当然知道车内的人是谁。
眼见着离秦宫苑还有两个街口,马车加速驶至近前,拦下了她的去路。
福海从马车前坐下来,掀起车帘,“清歌姑娘,皇上请你上车。”
苏清歌站在原地未动,也不说话,车内的安凌炎率先失了耐性,探出身子,“上车。”
苏清歌秀眉轻蹙,“不知道皇上究竟是请,还是命令呢?”
“朕命令你,上车。”安凌炎面色铁青。
苏清歌叹了口气,刚要踩着方凳上去,安凌炎一把将她拉上了车,驾车的侍卫驾车朝着南城门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直到马车在城外停下。
安凌炎拉着苏清歌下车,径自走进了那片萧瑟的柳林,来到衣冠冢前。
苏清歌的俏颜不带一丝情绪,只是由他拉着,甚至眼皮都懒得抬。
安凌炎强压着胸中怒意,“你到底还想怎样?”
“皇上,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苏清歌扫了眼坟茔,“带我来这种地方,总不会是要看我跳舞吧?”
啪——
苏清歌甚至没看清安凌炎是如何抬的手,火辣的疼痛几乎和响声同时传来,就连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
她捂住被打的脸庞,忽的笑了,“是我唐突了,听说这衣冠冢内可是皇上最心爱的人呢,皇上又怎会有雅兴呢?”
“苏漫舞!”安凌炎近乎咆哮地掐住她的脖子,“你究竟想要什么!”
苏清歌呼吸都有些困难,但目光依然如利箭,死死盯着他,“我敢说,皇上……可敢听?”
“说!”安凌炎俊颜的肌肉跳动了下。
“地狱……”
“真的好寂寞呢……”
苏清歌吃吃地笑了,声音忽然有些微沙哑,轻声缓缓吟唱着昨夜那首曲子。
安凌炎倏地收回了手,踉跄着退后两步,全身泛起冷意。
他忽然想起了宫内老嬷嬷背后说过,那一夜苏漫舞唱到了最后,眼角竟流出血泪,染红了身前的雪……
“你不是她,不,不是!”
安凌炎着了魔似的,刷的抽出腰间宝剑,青锋流转,劲风直逼苏清歌的面门,生生斩断了她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
“怎么?你反倒不敢认了吗?”苏清歌全然无惧,迎着宝剑,一步步走上前。
她每走一步,安凌炎的剑就退后半分,直至无力地垂下手。
“小舞……”
“你是回来报仇的吗?”
安凌炎握剑的手,颤抖着,高大的身体也有些轻晃。
苏清歌站在那儿,清丽的姿容了无生气,“对,我是来报仇的。”
风起,枯颓的柳枝乱舞,张牙舞爪地划在两人身上、脸上,坟茔前的纸钱屑如雪花被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