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欢愉没想到池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以为上一次她的“死亡”对他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以至于宴会相见时看着她这张脸,他都忘了莫欢愉是谁。
然而此时此刻池霍愤恨的言语,虽句句都在刻薄莫家,却句句都在阻止她的“自杀”意向。
莫欢愉心中的疑惑逐渐纠结成团,她思索过无数种池霍的目的,唯有一种可能性她想都不会想。
关于池霍或许爱着莫欢愉这一点。
这念头冒上来,她把自己都逗笑了。
莫欢愉便顺着这自嘲,利用这笑容,首先安抚池霍。
“您别激动,我随口开个玩笑。”她摆摆手,犹豫片刻,目光不可察觉地一沉。
她在池霍面前装作深沉,思考了一番“姐姐”的作风性格。
然后以从前莫欢愉的姿态,莫欢愉的语气,莫欢愉的表情,呼唤他,对待他。
“阿霍,我好想你。”
这话一出口,她脊背一阵冷颤。
池霍面上的狠恶瞬间烟消云散,目光霎时呆滞。
或许是因为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新婚那段时光。
他每每出差回来,她都会站在家门口,以这句话迎接他归家。
那些甜蜜的岁月,片刻的温情。
莫欢愉如今想来,只知那是一切悲剧的开端,虚假的欺骗。
他的所有爱意,都怀揣着目的,全是逢场作戏。
一阵相视沉默后,池霍猛地起身绕过茶桌向她走来。
莫欢愉手撑着皮沙发,翘起的腿迅速放下,看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往里挪了挪身子。
所谓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伤,她如今体会到这种不安的感觉了。
他半举双臂,健硕的身体逐渐接近,莫欢愉以为刚刚说错了话,他要动手拉拽自己。
“池总,你别……”
正欲巧言安抚,忽而被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覆在她手背的双手窸窣抚摸。
他声音虚无缥缈,其中包含着似真似假不明真意的失而复得的情绪。
“欢愉……”
池霍轻唤她的名字。
“我也想你了。”
这个男人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莫欢愉感受他胸膛里快速却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无力。
你难道没忘记我?你难道爱过我?
这些问题,莫欢愉一个都不会问出口。
只要莫家和池家之间的纠葛谜团尚在,不论他爱不爱,或是她还爱不爱,都是无法两全,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下巴摩擦着她的秀发,动作貌似深情而又缱绻。
他一定不是池霍。不然就是五年前那个冷眼相对的人,不是池霍。
此时此刻的他,更像是失去挚爱的可怜人,偶遇了一个长相相似的女人,便精神错乱般将桩桩件件经历过的事,都一股脑安在了替代品身上,以缓解哀哀情思。
要是池霍爱着莫欢愉,那么宴会上他毫不犹豫的迎战,故意醉酒床上纠缠,事后爽快地答应要求,就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所有的纵容,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和已经“死去”的莫欢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可他要是真爱莫欢愉,又为何要毁掉她无辜的父母,算计得莫家身败名裂。
或许他可能是想像五年前那样蒙骗她,让她放松警惕,以达到他尚不熟知的目的。
莫欢愉在几番思想斗争间觉得疲累。
池霍太矛盾了。
池霍疯了。
莫欢愉这样想。
可她只能依循他这份未知的疯狂,拼命抑制内心的悸动,除却脑海中回荡的他那魔咒一般柔情的话语。
双手攀上池霍的肩头,莫欢愉回抱他,脸颊贴在他的鬓边。
“阿霍,我不怪你。”
决绝地闭上双眼,吐露出的温柔话语携带着隐藏的刀刃。
“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莫欢愉没有忘记,在中枪时她就已经决定,不论这个男人对她抱有怎样的心思,她都会将其从心上剔除,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