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晴愧疚地低下头,其实这些天来她有好好想过,她无法狠心地放下霍之勉,也无法继续留在霍家,甚至连跟霍之勉见面都成了问题。
霍之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南鸢也没有拒绝他的爱意,现在处境最尴尬的是她。
“你懂就好,现在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
“我能去哪?”南晚晴茫然了。
“当然是回家。”
萧子枫让她回南家,那不就等于被‘打回原形’了,她好不容易才混进霍家,她不甘心……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还没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如果让老太太知道是你害得之勉重病的,你会知道后果。”
他在威胁她。
“你就是仗着我对之勉的死心塌地。”
南晚晴气恨地咬牙,而后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了。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霍之勉容不下她,她绝对不可能继续待在霍家,甚至连魔都都待不下去。
……
南晚晴以照顾妈妈为由,请求搬回南家,霍老太太也不好留她,只能同意了。
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刚走到大门口,就遇上了南鸢的车。
“堂妹,你这是去哪儿?”南鸢好死不死地把车停在她跟前,摇下车窗,一副惬意的表情。
“堂姐,我当然是回家了。”南晚晴心中气得喷火,脸上却不见怒意。
“怎么,霍家待不下去了?”
南鸢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也对,你那么算计霍之勉,他容得下你才怪,你也算识趣,知道自己先走,不然等霍之勉亲自把你赶出门,你就尴尬了。”
南晚晴握紧行李箱的手指骨节泛白,深呼吸了好几下,才从侧面走过去,谁知道南鸢一个倒车,又把她的去路拦住了。
南晚晴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扫去,“南鸢,你别欺人太甚。”
“我说堂妹啊,你也别这么生气,这次失败了不要紧,下次好好计划,一定可以拆散我跟霍之勉的,你可要清楚一点,在拆散我跟霍之勉这件事上,至少我是支持你的。”
南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让人捉摸不定,“上车吧。”
“你说什么?”南晚晴错愕,她仿佛觉得自己幻听了。
“我刚好也要回家,顺道送你一程,你该不会不乐意吧?”南鸢撑着方向盘,笑眯眯地看着她。
南晚晴当然不乐意坐她的车,但是周围还有保安和门卫,以及过路的佣人们看着,她要是不坐上去,她温柔大方的人设岂不是崩了?
忍了又忍,南晚晴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然后拉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南鸢殷红的唇勾起一抹邪笑,后视镜里的南晚晴气得脸都红了,偏生还不能说什么,她踩了一脚油门,跑车飞速地往外冲。
一路上,南晚晴强压下心头的愤怒,一声不吭,因为她怕她一开口,南鸢就会气死她。
南鸢也没管她,而是专注地开车,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突然停下了车。
南晚晴打开窗一看,这是一处陡坡,道路很碎,周围没什么人,她的心中一阵不详的预感,南鸢把车开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南晚晴故作淡定地问,“南鸢,你怎么不开了?”
“哎呀,车子没油了,开不动了。”
南鸢煞有其事地看了看油盘,南晚晴平时不开车,也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字,只能僵着脸问她,“那现在怎么办?”
“请求支援呗,还能怎么办。”南鸢说着拿出了手机,结果手机也打不开,“哎呀,我手机也没电了,堂妹,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我打一个求救电话。”
南晚晴有些犹豫,她时刻提防着南鸢。
南鸢淡定地笑了笑,“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确定不配合我?”
“南鸢,你是不是想使诈?”
“我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呢?我要是使诈,我们不就都得在这儿耗着了,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南鸢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就只能在这儿等交警发现我们了,不过我看这儿这么偏僻,交警一般也不会来吧。”
“给你。”南晚晴皱了皱眉,还是把手机给她了,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了。
南鸢伸手接过,下一秒,直接把手机抛出窗外了。
“南鸢,你……!”
该死的,就不应该信她!
她的手机里有霍之勉的病情报告,结果南鸢说扔就扔,她顾不上那么多,赶紧下车去找手机。
看到南晚晴走进小树林里,埋头苦找手机的样子,南鸢觉得心里舒畅不少,以前,南晚晴可没少整她,她可是很记仇的。
南晚晴在树林里找了好一阵,头发被树枝刮得凌乱,衣服也被刮破了,高跟鞋踩在坎坷的泥地上,行走十分艰难。
突然,她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
猛地回过头看,她的行李箱被南鸢推下了陡坡,外壳被石头撞破,拉链被碎石割破,大大小小的衣物散落出来,昂贵的化妆品碎了一地。
“南鸢,你住手!”南晚晴急乎乎地跑过去,高跟鞋卡在了石缝里,她脚下一个不稳,摔在土里。
“哎呀呀,现在叫我住手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呢,”南鸢幸灾乐祸地拍拍手,“堂妹,你的手机找到了吗?”
南晚晴:“……”
该死的,她把手机扔到哪里去了?
“哎呀,”南鸢惊呼了一声,举起了她的手机,“我刚刚好像扔错了,我把我的手机扔出去了,你的手机还在我手里呢。”
南晚晴气得几乎要吐血,撑起双手想要站起来,却摸到了南鸢的手机,她拿起来一看,显示关机,并且怎么样都开不了机。
“哎呀,”南鸢又惊呼了一声,“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手机好像没电了,开不了机。”
“南鸢,你不要太欺负人了!”南晚晴气得砸了她的手机。
“我哪有欺负你呢堂妹,我是看你平时太沉闷了,所以想带你出来兜兜风,你就在这儿安心地看会儿风景吧。”南鸢眯了眯眼,“顺便说一句,我手机经常换,所以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你想怎么砸就怎么砸,我又不是买不起新手机。”
“你……”
南晚晴语噎,看到南鸢已经打开了车门,她努力地爬起来想要追过去,可是脚下的路不平,而且她们相隔太远,等到她跑回马路边上,南鸢的车已经开出了几十米之外了。
她只能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破骂:“该死的!”
……
南鸢把车开进了市里,找了一家手机店给南晚晴的手机解锁,然后坐回车里,仔细地翻找南晚晴手机里的秘密。
她在文件里翻到了一个叫‘霍之勉病情报表’的文档,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大排她不认识的数字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 专业用语。
她立刻把这份报表发给了业内医生,马上就收到了白话的解释:
病人体内有一种不可控的细菌,这种细菌对蛋白质很敏感,病人为了不触发细菌暴走,体内的蛋白质成分偏低,也就造成了体质弱的特征。
从报表上看来,病人每月都会使用一种特殊的药剂,用于控制体内细菌暴走,这种药剂对病人体内的细菌很有针对性。
南鸢盯着医生发过来的信息,‘蛋白质’和‘针对性’勾起了她的记忆。
她记得上次她喂霍之勉吃了一块海鲜,结果霍之勉就进医院了,那个时候,霍之勉肯定是发病了,再联想那天南晚晴给霍之勉注射的药剂……难怪南晚晴可以威胁他,原来她手上有唯一的药剂!
南鸢抿了抿唇,即便霍之勉什么也不告诉她,她也能通过自己的手段查出来。
如果她退出,成全南晚晴,南晚晴就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威胁霍之勉了,霍之勉的病情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
原来她一直不知道,南晚晴才是最关键的人物。
眼下之计,她要尽早跟霍之勉离婚,因为她猜测不到南晚晴这颗不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炸。
可是这个想法一出来,她就觉得自己过于操心了,如果早就决定跟霍之勉离婚,那么霍之勉的死活又与她何干呢?
她到底想要怎样,她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南鸢正望着窗外的白云出神,突然手机铃声响了,她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非利急切的声音——
“少奶奶,少爷一醒来就急着要见您,您现在在哪呢,需不需要我过去接您?”
“我在外面,让他等着。”
南鸢说完就挂了,这次她没有推拒,更没有逃避,而是很爽快地答应去见霍之勉,这样的果断让手机那头的非利一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南鸢放下手机,关掉了车窗,双手扣在方向盘上,表面的平静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慌。
仔细想想,其实所有人都希望他们离婚,可是他却固执己见,他就像一个倔强的将军,独自对抗着千军万马,即使他的妻子会在背后捅他刀子,他也毫不动摇。
如果霍之勉真的因为她的原因得不到治疗,最后只能等死,又或者南晚晴以同样的方法折磨他一百遍、一千遍,他也毫不动摇地选择她。
她试着问了问自己的心,她真的有那么铁石心肠吗?
她打起了方向盘,看来,是时候坦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