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懒得跟他争辩这个,挽起他的手臂,讨好地蹭了蹭:“说起来,订婚典礼也要开始了,既然你来都来了,那就陪我去看看吧。”
盯着手臂上那双纤白如玉的双手,霍之勉将信将疑,陪她走向大厅。
……
大厅里宾客云集,演奏团移到舞台上,耳畔环绕着轻柔的音乐声,舞池里成双成对,故作神秘的千金戴上孔雀面具,引来无数男人邀请共舞。
南鸢走到舞池边缘,即使想低调行事,身旁的男人也太高调了,偶尔有女人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霍之勉取下她的手放在肩上,单手揽着她的腰,示意她跟他一起跳舞。
南鸢身形一僵,“我不会跳舞。”
“我记得你学过华尔兹。”霍之勉一点也不留情面地拆穿她。“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教你。”
“等等……”
南鸢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霍之勉一把拽进了舞池,身旁的男女步伐干脆,偶尔窜到她的身后,以免撞到别人出洋相,她只好跟着霍之勉的步伐起舞。
霍之勉带她移到舞池中央,他们在金色耀眼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出众。
“你跳得很好。”
“这只是反弹作用。”
“作用得很好。”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他们很快跟上了别人的节奏,走位和动作都干脆熟练,霍之勉揽着她的腰,偶尔亲昵地把她拉进怀里,惹得周围的女人们一阵眼红。
南鸢极度反抗跟他一起秀恩爱,这不是她的本意,正想把他推开,看到舞池外缘,苏鱼清带着江芸慢慢地往这边靠近。
他来这里干什么?
南鸢的视线盯着他不放,直到他跳到跟前,在她耳畔轻说了声,“交换舞伴。”
南鸢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刚刚把一只手伸过去,就被霍之勉强硬地拽了回来,她一头栽进男人的怀里,头顶上方传来霸道的声音:
“休想。”
南鸢眉心一皱,一脚踩在了他昂贵的皮鞋上,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眼中带着幽幽火光。
南鸢一把推开他:“不好意思,我说了我不会跳。”
“你想跟他跳?”
霍之勉浑身一顿,被侧面的人撞了一下,南鸢趁机后退了几步,舞步熟练地往人群中钻。
她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跟他比了个口型:对。
霍之勉怒不可遏,正想上前抓住她,江芸一把撞进他的怀里,并且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那里还残留南鸢手掌的余温。
“霍少……”
江芸还没说出句完整的话,就被霍之勉一把推开,还好撞在了身后的人身上,否则就要落地了。
南鸢混在人群中,观察着对面的霍之勉,而霍之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无论她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这时,苏鱼清从她身后绕过来,向她伸出了绅士的手——
“为什么选择跟我跳舞,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南鸢目光直视着霍之勉,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手放进苏鱼清的掌心,这无疑是当着他的面绿他。
“报复某人而已。”苏鱼清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同样挑衅的目光看着霍之勉。
南鸢轻笑,“真记仇。”
“他来了。”
苏鱼清话音刚落,揽着她的腰旋转,拉着她绕进了人群中央。
霍之勉被堵在人堆里,偶尔还有换位的人撞他一下,他气得脸都黑了,就当他准备发火推开周围跳舞的人时,舞池的灯光熄灭了,舞台上,一束灯光扫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都安静一下,我宣布,今晚的订婚典礼正式开始。”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停住了脚步,纷纷抬头看着台上,与此同时,霍之勉顺利的脚步朝他们逼近。
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璀璨的星眸中有火苗在跳跃,就当南鸢准备抓紧苏鱼清的手时,苏鱼清却放开了她——
“我该走了。”
“等等。”南鸢慌乱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本就与我无关。”
他会主动放开她的手,就好像从不曾认识过她一般,就连他的背影也是如此地陌生。
他只想小小地报复一下霍之勉,顺便也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他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逼近,南鸢绝不会坐以待毙,她立刻掉头,直接跑出了门外。
等到霍之勉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她的半点影子了,这女人居然跑得这么快,属鼠的?
他没有半点犹豫,大步地朝前追去。
周围一片寂静。
半响,身后的草丛中发出窸窣的声响,南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小女子能屈能伸,这回就算她怂了吧。
她走进人群拥挤的大厅,无数道绚丽的灯光打在舞台上,苏鱼清彬彬有礼地站在舞台上,他的身边是一个穿着白色曳地长裙的女人,脸上堆满了幸福的微笑,这就是他的未婚妻了。
她挤过了人群拥堵,来到台下离他最近的地方,她抬头仰视着台上的两人,实话说,这个叫江婉的女人长相并不出众,但是气质十分温婉,倒是跟苏鱼清很搭。
神父捧着圣经为他们念了一段祈祷词,指着演讲台上的一对婚戒:“请两位新人为对方戴上订婚戒指。”
苏鱼清停顿了一下,取下其中一枚戒指,笑意绵绵地看着江婉,江婉也很配合地伸出手,等待着戒指的套入。
他嘴角挂着一抹轻淡的笑意,摸到她的无名指,想要将那枚戒指给她戴上,可是当戒指触碰到她的无名指时,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因为太紧张而停顿,但从南鸢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明显地看到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地淡漠和疏离,看不到半点爱意。
台上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可他为什么不爱她,莫非这门亲事另有隐情?
台上的苏鱼清不再纠结,捏着戒指的手指缓缓推进,就当那枚戒指要套入江婉的无名指时,台下炸出了一个声音——
“我反对这门亲事。”
哗——
举座震惊。
这么感人肺腑的时刻,居然有人喊停。
台上的苏鱼清错愕地看着她,恰巧她也在看他。
江婉侧头看着台下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呼,那只被苏鱼清握着的手似乎不受控制,胡乱地抖动,不小心将苏鱼清的戒指拍在地上,顺着轨迹滚到了台下,撞到了南鸢的高跟鞋,然后停了下来。
南鸢弯腰拾起那枚戒指,犀利的目光投向台上的江婉,她面色惨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透露着心虚和不可置信。
明明是她的订婚典礼,为什么要心虚,其中有鬼?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狐狸精来反对?”
现场喧哗了一阵,马上就有人出来反驳南鸢。
江芸双手挽起,那双喷火的眼睛似乎要把南鸢烧成灰烬,早在苏鱼清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明,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叫南鸢的女人,而且还跟她坦白南鸢就是霍之勉的妻子。
她一直都把南鸢当成一见如故的好朋友,没想到南鸢却欺骗她,不仅利用她成功潜入苏鱼清的豪宅,还要搅乱她姐姐跟苏鱼清的订婚典礼。
“保安,快把她轰出去。”
江芸立刻发号施令,守在门外的保安冲进来,把她团团围住,就当保安准备抓住她,然后扔出去的时候,苏鱼清忍不住叫停:
“等等,让她把话说完。”
“姐夫,她的动机不纯,你千万不要被她给迷惑了。”江芸急得跺脚,害怕南鸢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又提示台上的江婉,“姐姐,你怎么也不说话啊,你不生气吗?”
江婉浑身发凉,嘴唇颤了颤,似是不敢相信地说出口:“你是……南鸢。”
南鸢,这个深藏在她心底的名字,这个让她半夜惊醒的名字,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心底的恐惧就会放肆地蔓延,因为这个名字,她变得患得患失。
这四年来,她曾幻想过千万种与南鸢相遇的场景,却从未料到是今天这样的场景。
“正是。”
南鸢倒不惊讶江婉能喊出她的名字,托霍之勉的‘福’,她在魔都还挺‘出名’的。
听到她的回答之后,江婉吓到几乎晕厥,她往后倒了两步,扶住了演讲台,才没有彻底倒过去。
苏鱼清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上前搀扶,但是江芸急乎乎地跑过来扶住她。
“说说你反对的原因。”
苏鱼清如漩涡一般的眼睛盯着她,不知为何,就算她穿着打扮不起眼,他的目光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更糟糕的是,从她说出那句话后,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解脱感。
也许他并未察觉,从他见到南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无限地纵容她了。
南鸢把玩着手中的婚戒,讥诮地笑,“神父,婚姻应该忠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