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忘记的。”贺江淮说，“我不会忘记我答应过的一切，亦不会忘记，我曾经历过的痛苦。”
“但愿如此。”
——
顾长远站在花海里，面对着墓碑。
贺之蓝只来得及看到墓碑上的“顾长安之墓”，没来的及看旁边的字。
顾长安之墓。
兄顾长远立。
顾长远没戴眼镜，或者说，顾长远根本不需要戴眼镜。
顾长远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顾长远戴的眼镜，是平光镜。
风吹动着顾长远的衣襟，远远看去，顾长远很是瘦弱。
顾长远是真的瘦，是病态的瘦弱。
顾父站在顾长远身后，重重叹了口气：“就算你不想娶贺之蓝，你也不应该这样的，长远，一点面子都不留给贺江淮。”
“我没有不打算娶蓝蓝。”
“那你……”
顾长远蹲下身，伸出手触碰墓碑。
指腹触碰到一抹冰凉，可是顾长远没有打算离开。
“我只是怕，她看到这些以后，计划就全部毁了。”
“算了吧长远。”顾父不忍看着自己的儿子堕落下去，“长安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又不是长安，怎么会知道他不想复仇？”
顾父被顾长远怼得哑口无言。
“我会去贺家道歉。”顾长远站起身，“我也会娶蓝蓝。但是那些伤害过长安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贺江淮不动手，那就我来。”
“你斗不过贺江淮的。”顾父急得拐杖都要拿不稳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顾长远没有回头，可是顾父依旧能顾长远的声音里，听出顾长远的肯定。
“你会把你一辈子都搭进去的。”
“我无所谓。”顾长远弯下身子，摘了一朵玫瑰，放在墓碑上。
这片玫瑰花海不是顾长远喜欢才种的，而是顾长安喜欢。
顾长安很喜欢玫瑰，所以顾长远才会种植这么多的玫瑰，让它们陪着顾长安。
“长安啊长安……”顾父望着天，“你若在天有灵，劝劝你大哥吧，你大哥魔怔了，你最喜欢这个大哥了，不要望着他堕落了。”
顾长远没有理会顾父，只是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在那么一瞬间，心也开始抽痛起来。
顾长远强迫自己忘了这个身影。
顾父也看出了顾长远的不对劲：“长远，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顾长远让自己镇定起来。
刚站定身子，顾长远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顾长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贺之蓝”，选择了接听。
“你为什么要娶贺之蓝？”顾父问。
电话一接通，贺之蓝风风火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顾长远！我被人打了！你快来救我！”
“……”顾长远问：“你现在在哪？”
“警察局。”
顾长远：“……”
顾长远挂了电话，转身看向顾父：“就是这个原因。”
“不管她是否吸毒，也不管她是否杀人，她总是最纯粹的模样。”顾长远将手机放回裤兜，“有几个人，能保持自己最纯粹的模样？”
至少，现在的顾长远觉得，自己是爱贺之蓝的。
之前的冷淡疏离，不过是因为她坐过牢而警惕些罢了。
“你想好了？和贺之蓝过一辈子。”
想好了吗。
顾长远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至少现在，他是愿意跟贺之蓝在一起的。
“长远，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顾长远回答得很快，就是为了否认某种可能性。
贺之蓝并不是真的在警察局。
这是她和顾长远之间的暗号。
警察局，指着的是大厅门口。
直觉告诉顾长远，他应该去贺氏。虽然说贺之蓝被打的可能性真的不打，可是他好歹是他的未婚夫，在婚约接触之前，他就是她的未婚夫，总要过去撑个场子。
事实告诉顾长远，真的不用担心贺之蓝。
顾长远到贺氏的时候，归于趴在地上哭，而贺之蓝呢，直接坐在了人家身上。
顾长远失笑，走过去：“你起来。”
“我不。”贺之蓝摇头。
她叫顾长远过来，是让顾长远看戏的，而不是让顾长远来教训她。
“不起来我就亲你。”
贺之蓝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她是真怕顾长远耍流氓。
顾长远看了一眼地上的归于，说：“你又打人，还想进警察局？”
贺之蓝伸出食指，指着天花板：“陈白尽在楼上。”
顾长远：“……”
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
“那你就把她打这么惨？”
贺之蓝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苍天在上，黄土为证，真不是我先动的手。不信你问前台。”
前台这才反应过来，愣怔地点头。
顾长远扶额：“你是不是傻。在前台这里打架，你还想不想活了？估计这会儿贺叔叔已经知道了。”
贺之蓝一巴掌拍在顾长远的脑门上：“你不早说！”
顾长远：“……”你自己笨怪我咯？
“你不跑？”顾长远讶异地看着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贺之蓝。
“跑啥啊，老贺早就知道了，跑还不如做贼心虚。”
顾长远：“……你确定你不是怕贺叔叔更生气？”
贺之蓝：“干嘛拆穿我？”
归于从地上爬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指着贺之蓝就是一顿大骂：“贺之蓝你不要脸！居然喜欢自己的亲叔叔！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堂堂贺家的大小姐竟然是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喜欢自己叔叔？我呸，玩乱伦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顾长远在学校见过归于几次，“蓝蓝是我的未婚妻啊，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叔叔呢。”
归于冷笑，就像是发了疯一样：“那又怎样？她不爱你！她喜欢的是贺江淮！贺江淮！”
顾长远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可怕：“那又怎样？至少现在，她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贺之蓝略带讶异地看着顾长远，在贺之蓝眼中，顾长远算得上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形象，很少会说出这种话。
顾长远搂着贺之蓝，对归于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请你离我未婚妻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