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乔装打扮去寻欢作乐的事情简直是凉欢的阴影。
不但出了洋相，还被自家亲爹给警告惩罚了。
在自家亲爹面前跟孙子似的凉欢，还真的没有那个胆子再次去挑战自家亲爹的权威。
再也不想听见羽毛衣几个字了。
整个凉家，不怕凉夜的，恐怕只有凉露一人了。
凉欢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生怕凉露一时兴起，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凉露可没空翻旧账。
“快，给我也倒一杯果酒。”凉露朝着凉雾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阿姐我早就给你倒好酒了，二姐那果酒没什么意思，快来尝尝这个酒师特调的烈酒，知道阿姐你喜欢喝酒，我特意点的。”凉欢连忙追在凉露身后。
“好。”凉露放下琉璃杯，转身去拿盛满了烈酒的杯子。
“姐姐少喝些，这酒特别香醇，特别烈，小心别喝醉了。”凉雾回头警告的看了一眼凉欢：“欢欢不知道分寸，你别由着他胡闹。”
“略略略。”凉欢调皮的挤眉弄眼：“阿姐才不会喝醉呢，阿姐千杯不醉，厉害着呢。”
“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家，你这个没点眼色的，竟然给自家姐姐灌烈酒喝，不是个好东西。”凉雾轻声骂道。
“二姐你太小题大做了，小酒怡情，不伤大雅。”凉欢慢悠悠的反驳。
凉露举着酒杯摇晃了下，眼看着两人就要斗起嘴来。
她笑着说：“没事，我酌量便是。”
凉露坐着和凉雾聊天，凉欢站在凉露身后给她推拿捏肩：“阿姐，这样舒服不舒服，我特意学的手法，就为了等你回来给你揉揉肩。”
“怎么这么厚此薄彼，等会儿给我也捏捏。”凉雾看着凉欢殷勤的样子，提出要求。
“二姐你整日在府中有丫鬟仆从伺候着，还愁没人给你捏肩？”凉欢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没空没空。”
“诶你这小子，长大了皮厚实了，竟然还不听话了，叫你给姐姐捏捏肩都不肯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小时候你被娘亲罚的时候是谁救的你？”
凉欢挑眉：“二姐你也没少被罚，我也救过你啊。”
凉雾噎了下，瞪了凉欢一眼，娇俏可人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不爽：“好了好了不说了。”
“是说不过吧，觉得我有道理所以就不说了？”凉欢笑的贼兮兮的。
“你小子真的欠揍吧？”凉雾直接丢了一个小橘子过去：“不许说话，吃点东西闭上你的嘴。”
*
“嘿嘿。”凉欢凑到凉露跟头，委屈巴巴的说：“看吧，大姐姐你不在的时候二姐都欺负我。”
凉露笑着捏了一把凉欢的脸：“你别仗着雾儿对你好，你就对她这么恶劣，过去，帮她也捶捶。”
“哦。”凉欢薄唇嘟囔着，走到凉雾身边：“二姐，赏个脸？”
凉欢对凉雾说得上是言听计从，凉雾翘着二郎腿，呵呵了两声：“小白眼狼，哼。”
“二姐。你肩膀太硬了，是男人的肩膀吧。”凉欢边揉边说：“我看大姐姐身轻体软，一看就是仙女的身段，而你，啧啧。”
“别说了，跪下挨打。”凉雾直接放下手里的酒杯，起来就对着凉欢一顿暴打。
“哎哎哎，别打脸，二姐我错了，别啊，我的俊脸，二姐你是不是嫉妒我金陵第二美的盛世容颜？”
“就你还盛世容颜，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亲爹亲娘都不认识，过来，还敢跑？”
*
屋子里热热闹闹，喝到天都黑了，凉露才出了屋子透透气。
天色幽暗，刚走到紫金豪庭后门的杏花树下。
就听到路过的提着灯笼的百姓交头接耳道：“你们听说了麽，帝君昭告天下，封三皇子殿下为诚王，赐王府一座，食邑万户，美婢数百人，封王大典于三日后举行，届时还会召开晚宴……”
凉露脚步一顿，封王大典？
——“听说了，三皇子今日还进宫听赏了，不过听说三皇子和帝君大吵了一架呢。”
——“哦？还有此事，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小道消息，不过据我说知，这消息八九不离十。”
——“都说帝君宠爱三皇子，看来不假，这么快就封王了，日后可是滔天富贵享用不尽啊。”
——“难说……这不还有太子殿下压在上头麽，看别人脸色到底没有那么痛快。”
——“你说的也是，不过就算封王也不见得不能角逐皇位啊，金陵历史上不也有几位皇子先是封王后来再登顶皇位的麽，这事啊，不好说。”
凉露目光沉沉，在幽暗的角落听了许久，才转身。
一转身，就看见远处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人。
“想知道阿荡和皇舅为什么起了争执麽？你若是好奇，本世子可以告诉你。”
斐程彬出现的神不知鬼不觉。
熟悉的娃娃脸上带着荡漾的笑意。
他站在离凉露不远处的秋千下，不知道站了多久。
“早知道在这紫金豪庭最容易碰见你，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见了。”
斐程彬自言自语道：“不过凉小姐过分目中无人啊，本世子这么大的一个人站在这，你竟然熟若无睹了这么久？莫非我不够俊？”
凉露懒散的瞥了斐程彬一眼，转身要走。
斐程彬连忙跑上前来：“凉小姐不给面子啊，都是老熟人了，竟然还如此冷落本世子，真让我好生伤心。”
“斐世子在这后门偏僻之地等我？”凉露停在斐程彬身旁：“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凉小姐闲聊了？”
斐程彬笑笑，他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怎么看怎么无害，唇红齿白的模样，说是二八少年都不为过。
“凉露……”
他忽然认真的喊了一声凉露的名字。
“嗯？”
凉露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声。
斐程彬：“你要不要考虑本世子看看，我娘那么喜欢你……我也觉得你很有趣，对本世子的胃口，如果日后你和阿荡解除婚约无处可去，不妨来找我。”
凉露无言，平静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也不算。”斐程彬低眸看她：“本世子知道的啊，可都是赤裸裸的真相。”
凉露不说话，安静的看着斐程彬。
斐程彬拿她没有办法。
明明想知道，却也不开口。
不做弱势的那个人。
偏生还得他细细的说给他听。
他笑着：“你说阿荡若是对你一般般认真也就罢了，可为何他偏偏对你如此上心，还非你不可了呢。皇舅原本乐见其成，恨不得你们立刻就成婚举行大婚典礼，礼部都准备妥当了，可不知是你的身世出了什么问题，他如今竟不愿意你和阿荡成婚了。”
凉露：“……”
斐程彬瞥了一眼她的神色：“你如此淡定，说明事情的发展早就在你意料之中？”
凉露的眸色有些暗沉下来，她咬了下唇，邪气道：“不太清楚，不在意料之中。”
“你怎么想的，如果不想嫁给阿荡，不如顺水推舟，这可是你的好机会。”斐程彬试探着问。
“他为我们的婚事忙前跑后，我中途退缩，岂不是伤他至深？”
凉露歪头：“我可舍不得他伤心难过。”
“咦，原来你也在乎啊。”斐程彬深邃的眸里荡漾着温柔之色：“还以为你的心是铁打不动的呢，看来阿荡这是终于打动你的心了？”
问出这话来，斐程彬稍许沉默了片刻，眸里再次荡起了波澜。
不知道是失望更多，遗憾更多，还是欣慰更多。
他道：“小心太子，小心皇叔，也小心一切接近你的人，这金陵没有几个良善之辈。”
说着，斐程彬忽然安静下来：“包括我。”
少女的嗓音就像是含了糖，柔软的不可思议，她略带娇软的声音慢慢的回响在寂静的暗夜里。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你也不怀好意，以后可要离我远些，我对不轨之徒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么狠心的啊。”斐程彬笑笑，看着凉露娇媚的笑颜，微微眯起了眼：“我也想啊，可是控制不住，小丫头，若是日后走投无路了，记得，本世子还缺一个世子妃。”
凉露星辰般妖冶迷离的眸微微上挑，她转身拍了拍斐程彬的手臂：“还是别等我了，我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斐程彬看着凉露潇洒离开，毫不回头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他就喜欢这样特立独行，自信到毁天灭地的小辣椒。
可问题是这样火辣辣的小辣椒轮都轮不到他觊觎，就已经一群饿狼盯着了。
他垂眸，舔了舔唇，无辜道：“那就祝你如愿了，小丫头。”
*
城王府中。
一群人跪在地上。
一人恭敬的说：“主子，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邹荡似乎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他望着远处天色：“知道自己犯错了，就去领罚，不过，本殿不养废物，若有下次……”
虽然邹荡说的平淡，但是在场之人，仍然听出了话里透露出的杀机，不由的轻轻的打了个寒颤：“主子放心，没有下次。”
邹荡站起身来，暗眸冰凉一片：“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