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慢慢算账了。”斐茯苓挣扎着站起身来，她避开凉露的眼，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是嘛。”凉露低声笑着，性感沙哑的笑声里面带着些许嘲弄：“斐夫人莫非是忘了，我并不缺证人啊。”
斐茯苓控制不住，身体忽然颤抖了下，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凉露：“证人？哪来的证人，你莫要信口开河了，莫须有的事情，还容得到你空口无凭的冤枉人？本夫人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斐茯苓看着凉露的眼里满是冷漠和厌恶：“供你吃供你喝，你还如此忤逆，我就是养一条狗，都比你听话。”
“夫人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凉露压着蠢蠢欲动想要教训人的邹荡的肩膀，压着他坐在椅子上，才慢慢的对对面的斐茯苓道。
“夫人真是明着暗着都不忘记作践我啊，不过可惜了，供我吃穿的人可不是你，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也不是你。若不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容忍你在外面造谣我的不是。不过，即使我给了夫人如此大的面子，你还像是个贪婪的无底洞，那不如就如了夫人的愿，反正你装慈母难受，我演孝顺女儿也难受……不如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是不是。”斐茯苓指着凉露说：“我就知道你的乖巧可人都是装的，我可没有你这吃里扒外的女儿，日后你若是偷人被诚王发现了，可别脏了我们凉家的名声，若是老爷因为有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那你就算是死了都不能赔罪。”
“夫人敢在我爹爹面前这么说我吗？”凉露笑着问：“刚才忘记提醒您了，别人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爹爹知道啊，要不我们拉他来评评理。”
斐茯苓如遭雷劈。
是啊，她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情做的隐蔽，就连府上的旧人也被她用各种方式给遣散了。
久而久之，她自己都觉得当年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
她以为没有人知道凉露只是她的养女，就如同没有人知道当年是她舔着脸求着凉夜娶自己，自己承诺会将凉露视如己出。
可是她却忘记了，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人还有凉夜啊。
若是凉夜知道她在外头这么编造凉露的不是……
斐茯苓坐立难安，眼底浮现了惧意。
见斐茯苓受到了惊吓，凉露挑眉：“夫人敢吗？”
“夫人若是敢，我倒是敬你是个人物。”
凉露手搭在邹荡的肩膀上。
散漫的目光落在斐茯苓的身上。
看着她脸上浮现的复杂神色，讪笑了声。
“夫人若是不敢，日后不防夹着尾巴做人，不然吃斋念佛也无用，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人在做，天在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良心。”
“我这早逝的娘亲啊，她若是知道有人这么欺负她的女儿，怕是转世投胎也不会安心的……”
*
斐茯苓离开的时候就像是溺水之人刚被人从水里捞出，神色慌张，背脊生凉。
像是背后有猛虎在追，有恶鬼在缠，跑的比谁都快。
邹荡冷嗤了声，这才抓住凉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她以往都是这么欺负你的？”
凉露手指白嫩纤长，又美又直，此刻被邹荡抓在手里，微微颤动。
“嗯。”她干净澄澈的眸里没有过多的情绪，面对斐茯苓时的尖锐锋芒此刻也收敛的干干净净。
“不过次数也不多，你知道的，我早年在外，与她彼此眼不见心不烦，她快活，我也自在。要是较真的话，倒也谈不上欺负，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就是你对金陵无感，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的缘由？”他抓着她手的力道微微有些重。
凉露没有受邹荡情绪的影响，她顺势坐在邹荡的腿上，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倒也不全是，只是其中一个缘由罢了。”
“你也看见了，论内在争斗的能力，她只算的上是个稚嫩新手，许多年前她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只是……”她微微迟钝了片刻，邹荡自然的接话。
“只是你念在凉国公的养育之情，所以忍耐隐忍，不想令他家里鸡飞狗跳，让他妻离子散，所以一直避而远之，主动疏远凉家人？”
“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让爹爹妻离子散，欢欢和雾儿可讨人喜欢了，我现在和他们关系融洽，你可不许煽风点火。”
邹荡：“如果本王偏要煽风点火，偏要为你做主呢？”
凉露：“那我就阻止你。”
邹荡：“其余的事你做主，欺负你的人，我来做主。”
凉露：“那倒大可不必，我就喜欢玩弄猎物的感觉。”
邹荡：“让猎物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玩弄猎物的感觉？”
凉露：“如果不给猎物营造出一种自己能赢的假象，他们如何会自投罗网？”
邹荡蹙眉：“太慢了，早死早超生，他们不配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对付。”
凉露不同意，她有自己的想法，她面带微笑：“那么轻易的就玩完，那也太便宜猎物了。”
邹荡：“……”
凉露见他不说话，笑盈盈的说：“说不过了？”
邹荡是不想惹自家媳妇不开心，他点了点头，认输：“嗯，说不过。”
在乎的人又怎么会非得争出一个所以然来才满足开心呢。
较真到最后伤的才是感情。
既然结果是她想要的，那殊途同归，他即便有自己的想法，有想为她一手遮天的冲动，也必须以她的意愿为主。
*
“小姐，二小姐和三少爷都来了，在门外，您见还是不见？”唤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可能是为了刚才夫人的事情来的。”
凉露正准备歇一会儿，没想到凉雾和凉欢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她思考了一小会儿，叹了口气：“去煮热茶，备一些点心，把人放进来吧。”
“好的小姐。”唤雪得了命令，才跑出去开门放人。
凉欢便往里走，不确定凉露现在的心情如何，他对唤雪挤眉弄眼，用眼神询问凉露现在情况如何。
唤雪见凉欢夸张的动作，忍住想笑的冲动，手捂着嘴巴，轻声说：“没动怒，放心吧。”
凉欢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唤雪跑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好丫头，跟他太有默契了，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有前途，果然是阿姐的丫鬟，够机灵。
不像是他房里那一个个，争宠倒是厉害，小花样很多，滑头的很，揣摩他心思的能力总是差极，马屁拍在马腿上那是常有的事情了。
“别笑。”凉欢身边的凉雾看自家胞弟笑的荡漾不已，忍不住掐了他手臂一把：“娘亲和阿姐闹起来了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笑的这么开心作甚？不知道的人还有以为家有喜事呢，这自家房子都要塌了，你还满脸笑意，欠打不成？”
凉欢被掐的猛吸了一口气：“二姐，你你你松手，我不笑了，真不笑了，快，松开。”
凉雾松开手：“放机灵点，别乱说话。”
凉欢：“放心吧二姐，我可是金陵第一美少年，没点小聪明早就被人糟蹋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明白的很。”
凉雾用一副你脑子坏掉了的表情看凉欢：“不是金陵第一美少年，而是金陵第一臭不要脸。”
凉欢：“矜持值几个钱？二姐，我只是对自己有信心。”
凉雾：“我看是自负自满，自我认识不清，算了算了，你一边去，一会儿看我的眼色便是。”
凉欢点头，轻佻的抛了个媚眼：“得嘞，都听二姐你的。”
*
凉露听见开门声，却许久没有见到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见两个人影在远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忍不住道：“进来。”
“阿姐。”凉雾乖巧的走了进来，默默的观察凉露的表情，见她真的情绪稳定，才慢悠悠道：“听说娘刚才来过了，她若是说了什么重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不去安慰她，反倒来劝慰我，她若是知道了，恐怕又有的闹。”凉露笑意深深：“也去看看她吧，顺道替我劝劝她，见好就收，别玩火，免得烧了自家房子。”
“娘刚出你这紫竹院就被爹爹的人带走了。”凉欢忍不住说：“恐怕她现在比阿姐你还头疼呢。”
“欢欢。”凉雾低声的叫了声，无语的看向自家二弟，不是说看她的眼色行事吗！傻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啊，气死个人。
“哈哈哈。”凉露见两人眉来眼去，打着哑谜，笑意浅浅：“爹爹终于忍不住了？”
凉欢看看凉露，又看看凉露，低声道：“阿姐，你早知道爹爹会插手？”
凉露摇头，玩味的笑着：“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他准备撒手不管，看我们打起来。”
凉欢倒吸了口气，仿佛已经在脑补自家娘亲和自家阿姐打架的模样，他嘴角抽了抽，那场面太美了，不敢想。
凉露见凉欢的小动作和表情，忍不住打趣的问道：“若是我真和你娘亲闹起来了，你帮谁？”
“我当然是负责灭火啊，自家房子起火了不灭火我还加柴火，我还是人嘛？”
凉露：“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