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坦然，指腹已经解开了她的两颗扣子。
冰冷的空气从胸口灌入，姜一念打了个寒颤，小手本能的握住男人的。
他停了动作，神色冷淡的看着她。
姜一念说，“我自己来。”
司砚骁俊眉微挑，“你确定？”
他的话意味不明，尾音透着两分戏谑，姜一念竟一时看不懂他了。
她抿了抿唇，点头。
司砚骁唇边掠过一抹笑。
那笑容，看在姜一念眼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没再纠缠，放好水后，起身离开了。
浴室门被关上，发出一声轻微响动，姜一念松了口气。
她整个人泡在水里，浑身的寒气散去不少。
她用尽了办法想得到他的心，可却总觉得，他若即若离。
司砚骁，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
卧室。
司砚骁脱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他点了支烟，站在阳台前抽着。
微雨过后的云城夜晚，显得更迷离魅惑了几分，浓墨般的黑夜，仿佛藏着一种不知名的吸引力，诱huò着他一点点的跳进去。
司砚骁吐了口烟，烟雾笼罩在他脸前，莫名的，脑海中就浮现了那小野猫的模样。
她年轻，标致，性格温柔，绝大多数男人喜欢的样子她都有。
司砚骁自问见过不少女人，可没有一个，让他如此上心。
他心底有一个十足疯狂的念头……
咚——
骤然响起的声音从浴室内传来，搅乱了司砚骁纷杂的思绪。
他眉头微皱，转身将指间烟蒂掐灭，踱步到浴室门口。
还未转动门把手，里面传来小野猫细弱的嗓音，“七哥，我不小心把你的沐浴露弄洒了。”
他眉头拧的愈发紧，沉声道，“出来。”
“……”
半晌，一片静寂。
姜一念没有回应。
这种诡异的安静，尽管只有不到三分钟，可司砚骁仍是揪心了一瞬。
他正要推门进去，里面终于传来她的回应。
她十分委屈的说，“我没有找到浴袍……七哥，你去我的卧室，把睡衣拿过来吧。”
司砚骁几乎能想象得到她窘迫又无奈的模样，那副旖旎画面，格外的诱人蹂躏。
司砚骁心底生出一丝玩味。
他唇边掠过两分笑意，应了声，“知道了。”
*
姜一念等在浴室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对于她来说，这度秒如年。
姜一念站在镜子前，她看到了内心深处，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阴暗自私，为达目的费尽心机。
姜一念没有良心，为了报复，她能用尽一切手段，即使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会令她十分恶心。
叩叩——
敲门声传入耳畔。
姜一念很快收敛了情绪，脸上挂起两分怯懦，眼睛里又偏偏藏着点笑意。
日复一日的演练，这副面具，像是嵌在了她肌肤上。
姜一念轻吸一口气，开了浴室门——
她露出个小脑袋，身体藏在了浴室门后。
司砚骁捏着衬衫的指腹一紧，呼吸微滞，视线落在小野猫线条柔和的肩膀，她皮肤比大多数女孩还要白上几分，绸缎般光洁。
司砚骁怔了那么几秒，手里的衬衫就被女孩扯了过去，她皱着眉，疑惑道，“七哥，这是？”
“先穿我的衬衫。”
他语气淡淡，若不是嗓音里似有若无的暗哑，几乎发觉不到他的异样。
姜一念面上闪过犹豫，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妥协了般，又关上了浴室门。
那一瞬间，司砚骁有推开门的冲动！
他眉心紧锁，暗骂自己的禽shòu心理！
几分钟后，姜一念从浴室出来。
她看到司砚骁正坐在沙发上点烟，黑色的沙发衬着他衬衫的颜色，洁白的刺目。
司砚骁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从缭绕的烟雾中，打量着女孩。
她不安的站在几步外，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衬衫下摆，努力的想将布料压下去。
一双细白的长腿，像是无处安放，紧紧地并拢。
她低着头，整个人都处于羞窘状态。
故意将他的衬衫给她穿，他有私心。
姜一念的头发只吹了半干，发梢有几滴水珠顺着脖颈滑了下去，冰冰凉凉的，她顿时一个瑟缩，手指更抓紧了衬衫下摆。
抬起头看向神色冷漠的男人，他眼底，仿佛蕴着一团火焰。
“七哥……”
姜一念出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司砚骁已经截断了她的话，淡淡道，“既然洗过澡了，就回自己卧室吧。”
姜一念，“……”
司砚骁吐了口烟，见她站在原处不动，一双猫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眉头一拧，声音沉了两分，“还不走？”
司砚骁这喜怒无常的性子。
难道不是他，抱着她进来的吗？
姜一念压下心头的情绪，唇边挂起温和又害羞的笑，一双白嫩的脚丫踩着地毯，一步步走向他。
司砚骁眼眸轻眯，这才发现，她没有穿拖鞋。
他起身的瞬间，她恰好站在了他面前。
司砚骁感觉，眼前这只小野猫，露出了獠牙。
她踮起脚尖问他，“七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司砚骁垂眸，齿间一口烟，尽数吐在了姜一念脸上。
她顿时便咳了起来。
他的恶趣味。
他反问，“我对你很好？”
咳，咳咳……
姜一念捂着唇咳了半晌，耳朵都红了。
她轻轻点头，说，“你是除了妈妈和弟弟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气息渐渐平复，姜一念朝着他更近了一步，她脚尖抵着他鞋尖。
暧昧的距离，她抬起头时，不经意间，嘴唇恰好擦过他下颌。
司砚骁神色微沉，在他做出反应前，姜一念先抱住了他。
她问，“七哥，你想要我吗？”
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旋即，恢复如常。
猫和狼互相试探，一个狡猾，一个危险。
司砚骁夹着烟的手，扣住她的腰。
他眸色深谙，眼神透着锐利的光。
他另一只手挑起她下巴，略带玩味的笑，“姜一念，又想玩火，嗯？”
男人的身体很健硕，姜一念双手堪堪环住他的腰。
她故意用唇去碰他的下巴，暧昧道，“你不就是喜欢这样？”
她笑的魅惑又清纯，这样矛盾的两个词，用在她身上却丝毫不违和。
司砚骁忽然发现，她根本就是一个妖精！
他出神的两秒钟，女孩柔软的唇，已经压在了他唇上。
她像个极其出色的学生，仅有的几次接吻，她已经学到了精髓。
撩拨探索，诱人深入。
她舌尖抵上他的，司砚骁尝到了她口中淡淡的薄荷香气。
指间的烟灼到了他皮肉，他眉头一拧，丢了烟头。
渐渐地，竟着迷在了这记深吻里。
司砚骁的手被她握住，她引导着他的动作，探索着她身体曲线。
无与伦比的曼妙，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再沉沦……
耳边是男人愈发沉重的呼吸声，他已经反客为主，这记亲吻，令她几欲窒息，姜一念只好汲取着他口中的空气……
司砚骁揽着她腰肢的手收紧，他牙齿轻轻咬着她的唇。
压抑的生理欲望，仿佛已经在极限边缘。再稍稍前进一寸，就要……
司砚骁眉头倏然拧紧，一把握住去解他皮带的那只手。
他松开了姜一念，凝着深重欲望的眸底，更多了些寒意。
他冷声问，“谁教你这些的？”
一切像是早有预谋，差一点就水到渠成。
那一瞬，司砚骁所有的理智，通通回神！
姜一念也愣了一下，将近半分钟的静寂，她才冷静回道，“无师自通。”
司砚骁克制着心头喧嚣的欲望，他冷笑一声，猛地推了她一把，唇间冰凉的吐出两个字，“荡妇。”
姜一念措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下了逐客令，“滚！”
显然，他生气了。
姜一念额头细密的汗珠，逐渐的成了冷汗。
莫名其妙。
可她不敢真的惹怒他，姜一念咬了咬唇，只好离开。
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男人低沉玄寒的警告声，说，“以后，别穿成这样站在我面前。”
姜一念，“……”
这衬衫，难道不是他亲手拿给她的吗？
……
姜一念回了自己卧室。
她不明白司砚骁为什么忽然变脸，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姜一念咬了咬牙，想起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衬衫。
这衬衫上，仿佛还残留着属于他的味道，清幽冷冽，透着彻骨寒意。
她皱了皱眉，三两下解开扣子，换回自己的睡衣。
关了灯，躺在床上，姜一念睡不着。
看了眼时间，已经挺晚的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微信联系人找到了对方，发了条微信过去。
——司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呢？
姜一念并不觉得会很快收到回复，正要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它便在掌心里震动了一下。
对方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姜一念怔了一下。
她回：你不是也没睡。
姜一念看着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信息。
过了会儿，他发过来一行字：我明天有时间，不如你下班后我去接你？
几秒钟，他很快又补了句：你几点下班？
司启年和司砚骁相比，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如果换了司砚骁，他这会儿应该会讥讽她，没准还会一怒之下把她拉黑。
姜一念轻笑了声，将自己的下班时间告诉了司启年，却拒绝了他来接自己。
司启年倒也没执着，和她约了见面地点。而后，才互道晚安。
这一条小鱼，就是钓起司砚骁那条大鱼的诱饵了。
……………………………
翌日，星期五。
姜一念记着司砚骁的行程安排，甚至比唐时记得更清楚。
他今天下午很忙，三点以后会去参加招标，回家的时间未定。
所以，姜一念选择了今天约司启年。
其他时间，怕被他发现。
下班后，姜一念拦了的士，直接去了和司启年约好的餐厅。
*
二楼露天的餐位，秋季凉爽的微风徐徐吹来，带着几许浪漫气息，悦耳的小提琴曲，令人心情愉悦。
姜一念找到了司启年，对方见她过来，绅士的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姜一念脸上挂着浅笑，司启年看着很舒服。
他觉得，她笑起来时，不像是那些白领精英们僵硬的假笑，也不是那些想攀权富贵女人们谄媚的笑。
怎么说呢，就是很舒服。
姜一念双手搭在餐桌上，习惯性的捋了捋耳际碎发，问道，“司先生，你等很久了吗？”
司启年语气温柔，“没有，我也是刚到。”
顿了顿，他又说，“姜小姐，我本来也想找机会约你的，没想到你先约我了。”
来这里之前，姜一念已经将他所有会提出的问题，说出的话，都在心里作了解答。
这会儿，她心底十足的冷静。
可面上，却露出几分无奈，低着头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司先生，关于司总……”
“今天，我们不谈工作了。”司启年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其实，她不说，他也猜到了。
姜一念抿了抿唇，她轻轻摇头，犹豫了一瞬，仍是坚持道，“司先生，我还是想说。”
“好吧，那你说。”
司启年倒是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耐烦。
姜一念说，“关于您的事，我和司总也提过了，可他的态度……”
姜一念皱着眉，表情全是对司启年的疼惜。
她语气里甚至带着埋怨，“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他的亲弟弟，分公司更是和总部息息相关，他为什么……”
姜一念说不下去了，她手肘撑着餐桌，指腹揉了揉眉心，实在很无奈。
见她的模样，司启年倒是多了些心疼。
他当然没想到，姜一念竟然真的和司砚骁提过这事。
那天她随口说起，他只当她是安慰。
反倒轮过来，他安抚她了，“姜小姐，其实我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姜一念提起头看着司启年，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的脸。
大概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女人投来这样的目光。
温柔，疼惜，崇拜……
司启年顿了顿，唇边漫过一丝苦笑，这才继续道，“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我了解他，他说了不会帮我，就一定不会帮。”
姜一念自责，“司先生，抱歉，我没能帮到你……”
司启年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这会让人很不开心。
司启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对了姜小姐，我有一个客户送了我礼物。可惜，是女孩子用的。”
他说着，从身侧的餐椅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白色袋子，直接放在了姜一念那头。
望着桌上的袋子，似乎是大牌当季的新款衣服。
司启年说，“不如借花献佛，送给你吧。”
姜一念连忙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留着也没用，你也说了，很贵重，难道要我丢掉吗？”
“这……”姜一念犹豫，她很为难。
她看了看司启年，又看了看眼前的‘礼物’思想挣扎了足有几分钟，才终于接受，“好吧，那就谢谢司先生了。”
*
吃过晚饭，司启年送姜一念回家。
姜一念当然没有报司宅的地址，告诉了他之前住的小公寓。
那是和妈妈还有弟弟一起住的地方，是她真正的家。
虽然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可公寓的钥匙她一直带在身上，房租也续了下去。
这是一处设施不那么完善的小区，没有保安，路灯差不多都坏了，仅有的一盏还断断续续的亮着，深夜里倒是显得格外骇人。
司启年养尊处优，当然想不到奢靡旖旎的云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语气不免几分诧异，“你家住在这儿？”
“嗯。”姜一念点头。
他又问，“这里治安怎么样？”
“很安全的，司先生放心。”
安全？司启年当然不信。
不过，他也没再多问。
解开了安全带，朝着副驾驶倾身过去。
寂寞的男人，别有用心的女人。有些事情，发生的自然而然。
他暧昧道，“不必这么见外，叫我启年就可以了。”
“好。”
“姜小姐，其实……”司启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嘴唇几乎要碰到姜一念的，“我很喜欢你——”
可下一瞬，还未尝到属于女孩柔软的甜蜜，她的手便拦住了他的动作。
唇上，贴着她柔软的手，有一丝甜甜的橘子味。
他明明记得，她没吃橘子。哪来的这清香味道？
姜一念眨了眨眼睛，唇边笑意更深了些，她低声说，“启年，我也很喜欢你。”
司启年喉结滚动，正想抱住她——
姜一念已经迅速开了车门，拎着自己的东西下了车。
狡猾！
他倒是不着急，来日方长。
不过，他也有私心。
能有一个自己人待在司砚骁身边，很多事情应该会方便很多。
*
姜一念站在阳台前，看着那辆车在视线里消失，她又重新拉好窗帘。
公寓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客厅的柜子上还摆着她和妈妈、弟弟的照片。
可是，人已经都不在了……
姜一念眼眶一酸，她吸了吸鼻子，将心头那种几欲崩溃的感觉，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司家，欠她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
姜一念回到司宅，已经是晚上十点。
别墅里的人似乎都休息了，仅有的几盏灯亮着。
她脚步很轻，进了玄关。
停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这才抬步朝楼上去。
经过客厅时，里面的灯却忽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一瞬间刺到了姜一念的眼睛，她抬起手遮在脸前。
眼睛还没有立刻适应灯光，姜一念却感受到了空气中莫名的压迫感，还有那种熟悉而凛冽的男性气息，一步步朝着她靠近。
不，是逼近。
头顶上方，男人吐了口烟，磁沉嗓音凝着森冷寒意，质问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