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入口就在前方，程逸东放慢脚步停了下来，转头对聂榭言说道：“第二天老头就听你的话开始寻求法律援助，钱嘉收消息的速度很快，加了价让我把这事查清楚。”
聂榭言踢开脚下的一个石子，往前面走去：“多大仇啊这是得......”
援助所的两个人在做调查，基本情况跟程逸东掌握的差不多，所有人说起钱广平来都是一脸唾弃，说他打跑了自己的媳妇儿，连儿子也不管，本来钱嘉身体一直都差，还要挨打，这样的人早就该被赶出村子了。
总而言之，钱广平是个可恶的人，钱嘉是个可怜人。
聂榭言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
程逸东说得对，因为奶奶的关系，她只是对于老年人有一种天生的同情，虽然自认看人很准，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加上了自己的思想，认为老年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想到此，心里有点不要舒坦，明明自己是想要帮人的。
程逸东看见她忽然黯下来的脸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抿抿唇没有说话。
“程先生，看来您的调查报告没有问题，其实一般都没有问题，只是流程在这里，我们也需要走一遍。”
一圈子问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两个工作人员站在程逸东面前，礼貌的对着他点点头。
旁边聂榭言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他忽然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两个工作人员一愣，聂榭言也抬起头来，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人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他忽然有点希望自己的调查有问题。
不过按照目前来看，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两个工作人员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支支吾吾的开口：“没，没问题啊......所有的村民都问过了，大家说的话都一致，这么多人也不可能一起被收买了吧......”
他说得没错，就算是这么多人一起被收买，大家都是朴实的农村人，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
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瞬间的乍亮把几人的脸照得清晰无比，带着低沉的雷声，大概是要下雨了。
程逸东眉头一皱：“咱们先回去，这段路不好走，大晚上的下雨就更危险。”
几人连忙往外走去，但没走两步，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没一会儿几人身上就湿了一半。
他们连忙挤到旁边的一个棚子里，聂榭言抖抖身上的水珠，看着程逸东。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啊。”
程逸东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开车太危险了，可是在这里，又没有酒店或者旅社，唯一能去的只有村民家，可是他们四个人，只有分开走。
雨势渐渐加大，程逸东转头问那两个工作人员：“你俩找个村民家里借一宿，有问题吗？”
他们还在犹豫，毕竟明天早晨还要上班，但现在这个雨势，开车的确太危险了，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程逸东也点了一下头，忽然拉着聂榭言就跑。
聂榭言被吓了一跳，放大了声音：“你干嘛！”
“避雨。”
“咱们不是正在避着吗！”
“换个地方。”
“......”
但聂榭言没想到的是，他带她来的是这里。
钱广平的家。
这个家里几年没人住，但是屋子里的一切都在，钱广平大概只拿走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和日用品。
老电视，破了皮的沙发，桌子椅子都有，被窗外的闪电一照映能清楚看见上面厚厚的灰尘。
“你去找找灯。”
程逸东在黑暗中对着聂榭言道。
聂榭言翻了个白眼：“几年没人住的老房子了，怎么可能会有电？”
程逸东好像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打开手机电筒，看着四周，也看见了灯的开关，居然还是老式的拉绳电灯，再往左边看去，几乎全都是拉绳的。
她好奇的上前扯了两下，嘴里念叨：“今天看其他人的房子里也没有这么的破旧啊，这房子到底多久没人住了？钱广平好像被赶出去五六年了，五六年前这里还没普及开关吗......”
手上一用力，忽然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虽然光线不强，但足以把整个屋子照亮。
聂榭言惊讶的一转头，就看见同样带着惊讶的程逸东的脸。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下，聂榭言张嘴：“妈的还真有电......”
程逸东却是四处望了一眼，站在原地。
刚刚聂榭言说得没错，几年没人住的老房子怎么会有电，他刚刚没想到这个问题，但现在屋子反而有电，疑惑就来了。
屋子连锁都没上，说明屋主本人都不重视，给它通上电原因是什么？
“难道钱嘉还要回来住吗......”聂榭言也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程逸东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村人众口一词，毫无差别，比起这么多人证，钱广平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没人相信，但他却突然想起那天钱嘉给自己说的话。
“你找到他后，就说你是我朋友，兴许可以从他的嘴里套出来一点什么。”
但分明，钱广平的恨意更甚，就如当天，一听见他是钱嘉的朋友立马就发了火，钱嘉不会不知道。
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
不让钱广平跟自己谈话。
程逸东轻呼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还在拿着电筒乱照的聂榭言，开口道：“我太冒失了。”
聂榭言：“嗯？”
他看着周围的布置，又说道：“这房子是五年前收回来的，但钱嘉也没有用它做什么，似乎只是放在这里，像一座废弃的老宅。”
“废弃的老宅还有灯，那就很奇怪。”聂榭言接下他的话。
“他上大学是十四年前，大学毕业后出来创业，遇到贵人，二十五岁就已经白手起家成立了公司......”程逸东缓缓讲述，却突然被聂榭言打断。
“是个天才。”聂榭言缓缓点头夸赞。
程逸东冷冷看她一眼：“我二十二岁就有公司了。”
话一出口，却突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