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微言异常的高兴，不过默歌想着，如果自己的教研课被一致好评，自己也会那么高兴的，晚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微言才说，她开心才不只是这个。

“马上就要半期考试了，半期考试后的两个星期，是学校的校园节。”微言说这个的时候更兴奋了。

“校园节？”

“对啊，半个月啊，其他学校都没有吧。”

“这么长的时间？干些什么呢？”

“首先是两天的半期考，然后为期一周左右的运动会。”

“一周！左右？！”默歌惊讶道，“我们以前的运动会也就两三天啊，大学也是如此。”

“嗯，一开始我也很惊讶，但是，这个运动会的规模挺大的，除了以前常见的田径、跳高、跳远之类的之外，还有羽毛球、乒乓球、足球、篮球、网球等等之类的球类比赛，而且像篮球，班级队伍之间会决出年级冠军，然后每个年级的冠军还会比赛决出最后的终胜冠军，最后，高中部初中部的终胜队伍和教师篮球队再打友谊赛。”

“诶……项目多，学校班级也多，似乎还真的要花那么多时间呢。”

“对啊。”

“但是，有些比赛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吧。”

“那肯定啊，不然一个周怎么可能举行得完，只要参加人员不冲突就好，所以需要班主任确认好同学的参赛项目。”

“哦。”默歌点了点头，“足球也像篮球那样比吗？”

“不，足球不比篮球普遍，本来感兴趣的就少，会踢的就更不多了，队伍人数也比篮球多，有些班级根本凑不齐一只队伍，所以足球是社团内部的比赛，究竟怎么比，由社团顾问和教练商量，加分的话，像单人羽毛球乒乓球一样，以个人名义加在班级总分里。”

“这样啊。”

“嗯，而且，篮球比赛也和我们以前不一样，我们以前要么男篮和女篮分开比，要么就只有男篮，但是这里不同，男生女生都可以。”

“混合打啊？”

“话是这么说，但基本上都是男生，毕竟大家都想赢嘛。”

“那倒也是……但也有打篮球很厉害的女生吧。”

“有倒是有，但是少。”微言像是在回想什么，“就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初中部出现过一个女生，听说是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被职业教练训练呢，现在也是朝着职业球员的方向努力的，特别厉害，之前就是她领着他们班拿了初中部的终胜冠军，叫什么我忘了，但是……”微言拍了一下默歌，“啊，对了，是你来学校试讲上的那个班里的，她现在已经是高中部的了呢……”

“诶？也就是说，我们的班级有可能遇到她咯。”

微言突然不语地看着默歌，然后抱有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默歌疑惑地问道。

“就我所知，自从高二的时候成立的14班，这个班就没有参加过学校的任何活动。”

“诶？！”默歌再次惊讶了一下，不过想着班上那些孩子总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似乎也能够想象。

“那学校都允许吗？”默歌问道。

“位置倒是给他们留着的，比如开幕式，闭幕式，或者晚会之类的班级位置，但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默歌突然觉得有一种不被重视、被抛弃的局外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

“对了，我之前就挺疑惑的了，我们年级明明还有25班，可为什么偏偏是14班？总不会是高二的时候只有13个班，到了高三却一下子多到25个班了吧？”

“当然不是啊，只是，你大概没有注意到，我们学校除了现在的高三，其他年级都没有14班。”

“诶？”

“嗯。”微言点着头。

“为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你想知道，只有去问领导了。”微言笑道。

默歌突然想起了肖暮景，想起他那偶尔的深远到不知何处的目光。

“运动会后是各班级各社团的文化展示，有点像动画里的校园祭，同时也是开放日，家长和外面的人都可以进来参观，然后最后一天的晚上就是晚会暨颁奖典礼。”微言的话打断了默歌对肖暮景诸多猜测，同时对为期那么长的校园节充满了期待。

*

晚自习，默歌走进始终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教室，看着下面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就是没有在好好做作业看书的同学，心里不免有点难过与无奈。

“好了，大家都把头抬一下。”默歌站在讲台中间，等着差不多所有人都将眼神看向她，“幸桑梓，吕笙，万清秋，高崎杭，肖夏溟，麻烦抬一下你们尊贵的头颅。”默歌巡视着全班，叫着还没有看向她的同学的名字。

直到所有人——当然包括肖夏溟——都看向她时，她才开口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我们14班居然没有参与学校的任何事情。”

默歌看着全班懒洋洋的目光，“学生会之类的不参加我还能够理解，但是运动会晚会之类你们都不参加，这是要干嘛？在这个学校还有存在感吗？什么都不参与，也不好好上课学习，来学校干什么？坐在这里干什么？”

“你以为我们愿意……”

“谁违背的你们的意愿找谁去。”默歌厉声打断万清秋，“谁让你们来学校的？一开始是国家，然后大多数是父母，或者社会习俗，不可否认肯定有自己想要来的。你们现在也不小了，有不少同学已经18岁成年了，已经是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语言承担所有的后果。说不愿意的同学，你是否有能力做到不来？你是否考虑好了不来的后果？只会逞口舌之快，或者事事故意唱反调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默歌看着万清秋一脸不爽地别开了看着她的眼神，脸上挂出不屑的笑。

“想想如果现在你们不在学校，你们会干什么？你们能做些什么？先不说能不能让自己过得很好，养不养得活自己都要仔细想想。很多同学抱怨家长，抱怨学校老师，可是如果没有家长学校老师的庇护，以你们现在的样子，在社会上真的立得了足？”

默歌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仿佛自己是坐在下面的，看着讲台上这个人在重复着自己以前老师的话语，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他们呢。

“我知道谈以后对你们来说都是虚无空洞的，但是，即便这样，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师这个职业才会显得如此啰嗦又令人讨厌。”

“我喜欢你啊。”夏千树响亮的声音打断了默歌后面的话，也让有点烦躁的教室彻底安静下来。

默歌愣了些许，呆看着夏千树没能回过神来，好一会儿千树的灿烂温暖的笑才将她拉回神来，她觉得有股热流在往上涌，但她使劲压制了下来。

“我也喜欢你啊。”默歌用平常开玩笑的语气，但冲着千树笑的眼神却饱含真切和感谢。

“以后你们才会知道社会是真的光怪陆离，人心是真的千奇百怪。那个时候，你们会怀念现在，因为现在是你们的烦恼最少也最轻的时候。当然，每个人都是一个不一样的个体，或许以后你并不这样认为，也不会怀念现在……总之，不管怎样，在这个世界，不管何时何地，只有强大优秀的人才有选择权。”

“你想自由，首先强大自己。”

默歌理了理手里的报名表，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换了表情和语气，“所以，这次校园节的所有项目，我们14班必须参加！”

不出默歌所料，刚才还安静的班级又躁动起来，大概是自己收起了严肃，换成了往日亲切的样子，下面的同学也放松了下来。

“所以刚才说那么多，只是在给我们做动员吗？”熏风问道。

“对啊，你们在这学校不要存在感，我还要呢！”默歌回答道，然后又稍微严肃又真切地说道，“不管之前的14班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我希望14班不止是个班级，而是个班集体。”

“不一样吗？”王又珺问着。

“当然不一样！”默歌斩钉截铁地回答，“从本质含义上来说的话，班级是学校的基本单位，也是学校行政管理的最基层组织，而班集体是按照班级授课制的培养目标和教育规范组织起来的，以共同学习活动和直接性人际关系交往为特征的社会心理共同体。简单来说，班集体是有凝聚力的，是有感情的。我们学校光是高三就有25个班级，我不想14班是那么多的班级中平平淡淡的一个，我希望我们14班是个有自己的个性和奋斗目标的共同体。”

“这个集体是积极鲜活团结的，不是零散死气的。”大概是没想到默歌会那么认真地回答，教室里又安静了下下来。

“所以，”默歌巡视了一圈讲台下面，“我们班不会连班干部这些都没有吧？到了半期才提起这个，也是我这个班主任的不称职呢……”默歌幽幽地说道。

“班干部这种东西，我们班怎么可能有呢。”高崎杭趴在桌子上说道。

“那么，是你们自荐呢，还是我直接安排呢？”

班上没有人应答。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好，成交。”默歌拍了一下讲桌，“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么希望你们服从安排啊。”

“班长，幸桑梓。再说一下，没有拒绝的机会，刚才给了机会你们自己不要。”默歌快速说道，没有给幸桑梓反驳的机会，“副班长，肖夏溟。”

“团支书，吕笙。”

“哈？”吕笙大声道，“你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对，我就是那么欣赏你。”默歌冲吕笙笑道，然后将目光移向了易治，“体育委员，易治。”

易治没有任何表态，表情也似乎没多大变化，之所以点易治，一是故意打趣吕笙，二是默歌确实觉得易治健壮的体格适合这个职务。

“学习委员，夏千树。”

“诶？我觉得桑梓挺适合学习委员的。”

“那你当班长？”

“那还是算了吧。”

默歌笑了，“没意见吧？那我继续咯，文娱委员，万清秋。”

默歌看着万清秋，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好一会儿，万清秋仍旧没说话，“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呢。”

“不是你说的没有拒绝的机会吗？”万清秋反驳着她。

默歌见她也接受了，便没有再说什么，“纪律委员，阑珊。”

“哈？”全班都在质疑，但发出声音的是万清秋。

“怎么了？”默歌看着万清秋。

“你觉得她管得了？”

默歌看着低着头的阑珊，当然管不了，默歌在心里回答道。

阑珊这个姑娘似乎很内向，说话玩笑的人也仅限于以她圆心，一个人的距离为半径的圆圈的范围，平时说话的声音就不怎么大，上课更是如此了，面对老师，与其说是礼貌，不如说是害怕。

怎么说呢，她的内向，有点过于胆小和阴郁。

默歌又将目光看回万清秋，并且笑道，“管得了。”

万清秋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接受默歌的眼神，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别处，默歌继续道，“宣传委员，冬熏风。本来是想高崎杭的，但高崎杭同学已经被吴桐老师要了。”

“李老师，你特意补上后面一句话也太伤人了吧？”熏风假意抱怨道。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实诚，虽说课代表和宣传委员也不冲突，但我还是觉得一个人一个职务就够了。”

“够了够了，我知道少爷很优秀。”

和熏风的斗嘴，成功地让教室里的气氛愉快了些。

“生活委员，张晓晓；劳动委员，黄意夫；语文课代表，李义函；数学课代表，高崎杭，没意见吧？那我就贴上墙咯。”

默歌正准备向张贴栏走去时，肖夏溟举手说道，“我有意见。”

默歌盯着肖夏溟，心里想着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呢，对于他最开始的沉默接受默歌还很是意外呢，毕竟是那么冷漠的肖夏溟。不过就是因为肖夏溟总是在班上冷冷的，她才像让他当副班长，幸桑梓的理由也一样，默歌觉得他们需要和班上的人多交流。不过，如果肖夏溟真的不愿意，默歌也没有把握能够说服他，虽然想了很多根本没有信心的应对措施。

此时的默歌心里很忐忑，班上以万清秋为首的看热闹的人也流露出了极大的兴致，他们的心理活动默歌大致也知道——终于有人出面拒绝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肖夏溟——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默歌算是大致明白了这个班的基本情况，如果像日剧《35岁的高中生》里面那样划等级的话，肖夏溟绝对属于顶端的人物。

“有什么意见？”默歌故作镇定。

“我要当语文课代表。”

不止是默歌震惊了，全班都震惊了。刚才还准备看好戏的那些人现在都处于一脸懵的状态，黄意夫吹了个口哨，万清秋笑道“有趣”。

“这样的话……”默歌看着手里的名单，副班长要换人的话……那就南珄吧。南珄热情主动一点，让她和幸桑梓一起估计还能够完成任务，这么想的话，自己之前的考虑还真的不周到呢，两个冷漠的人在一起，工作肯定会出问题呢，虽然幸桑梓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

“那好吧，语文课代表肖夏溟，副班长南珄。”

“诶？”措不及防的点名让南珄惊了一下。

“恭喜了南珄。”王又珺冲南珄笑道。

“李义函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开心还来不及呢。”

默歌很想补一句“有点上进心行不行”，但觉得有些人不能这样开玩笑，便作罢了。

默歌将名单贴在张贴栏里，“还有一些课代表由该科的老师决定，到时候再写上来。”

默歌拍了一下名单，“校园节的报名表，愿意参加的同学就到易治那里去拿，当然，如果给了机会你们不要，那到时候就希望你们服从安排了。”默歌露出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