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不由打了个哆嗦，“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眀筠半眯着眼睛，扬了声音。
都说这善心可不能随意乱发，瞧瞧，她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九儿摇头，“奴婢自然是不明白的。”
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儿说，眀筠深吸了口气，“我不管你是不是他的人，别再让我见到你！”
话落，她跳下马车。
正候在不远处的车夫见她下了马车，赶忙上前：“大小姐，您怎么下来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
眀筠生怕程祺再安排什么人盯着这里，所以，打算自己去福源棋馆，看看这个意想不到的人究竟是谁。
九儿就要跟上，却被眀筠一记凌厉的眼刀子横过去，只能僵在原地。
眀筠速度极快的去了福源棋馆。
小厮上前，“宋大小姐，小的已经等您许久了。”
眀筠蹙眉，眼底多了些许的疑惑，“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有人提前让小的看过您的画像。”小厮一边笑言，一边引着眀筠去了三楼雅间，“您先请休息一下，一会儿人就来了。”
眀筠“哦”了声，抬眸环视了一圈。
这间雅间环境清幽，墙上挂着几幅画，题字苍劲有力，一看就非出自草木之辈。
她正要抬步离开，脚步猛然顿住，又转身，仔细的盯着墙上的画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字迹……
脑子里突然浮上观莲节时程裕安所题的字，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眀筠就要开门离开，对上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程裕安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她的心狠狠的悸动几下。
“认出来了？”程裕安眸光略带几分兴味。
他横在门口，眀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点头，“嗯”了声。
“有人拜托我教你弈棋，抓紧时间吧。”程裕安沉声道。
眀筠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臣女身体不适。”
“是不适，还是躲着本王？”程裕安的声线压低了数分，眸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眀筠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
面具男昨晚让自己来福源棋馆，说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且，之前明确指出让自己利用残王。
而听程裕安的话，以及小厮的意思，他与面具男应该是认识的。
至于程祺，她刚刚跟他对弈的时候，程祺明显熟悉这是面具男的棋路，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她出府后，一路跟着。
还有一点最最重要的，九儿既然是面具男派来的，又知道福源棋馆……
他们三人到底什么关系？
但见眀筠眸光飘忽，眉心也紧拧在一起，程裕安沉声道：“推本王进去。”
眀筠想了想，慢慢从他身边挪到门口。
她正犹豫着是走还是留，程裕安已然将她的小心思看了个透彻。
“你若走，便走，若不怕他晚上会去找你麻烦的话。”
只一句话，将眀筠想要离开的念头彻底粉碎。
她推着程裕安进了雅间，关上门。
“你认识他？跟他什么关系？”眀筠眸光咄咄。
“只要你能赢过本王，本王便回答你一个问题，怎样，敢吗？”程裕安单手支着下巴，神色慵懒，一双眼眸，宛若深不见底的古井，只一眼，便可以被吸进去。
眀筠犹豫着，为了弄清楚一切，她扬眉，“下就下。”
“你的棋路……”
十几招之后，眀筠抬眸，有些费解的盯着程裕安。
“怎么？”
眀筠抿着唇角，心道：怎么跟面具男的棋路有些相像呢？
“两个人对弈久了，就会不自禁的掌握对方的棋路。就好像你现在已经与他的棋路有些相像。”
眀筠恍然，难怪刚刚程祺会突然追问她的棋路是谁教的。
“认真些。”程裕安又吃了她一大片白子。
眀筠懊恼不已，越是想要阻止他吃自己白子的局势，越是乱了分寸。
程裕安淡声道：“你输了！”
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化作了三柄利剑，直接扎进了眀筠的心窝。
“再来！”
程裕安挑眉笑，“你就不怕输的更惨？”
“不怕，臣女这人就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的！”眀筠重新落子。
程裕安意味不明的笑笑。
这一次，眀筠尽量不去抬眸看他，只专心想着后招。
勉强撑过三十四手棋，还是败得惨不忍睹。
程裕安神色恹恹，“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笨的人，不过，勇气倒是可嘉！”
“残王这话说的也太伤人了！”眀筠白他眼，“谁生下来也都不是天生会下棋的，当然，有些人天赋异禀，但臣女相信，这种人毕竟不多。”
“伶牙俐齿！”
“那么，请残王落子。”眀筠淡声说道。
程裕安捏了一粒黑子，落下。
眀筠认真思忖着他下一步有可能会落子的地方，提前做好布置。
第三十五手时，程裕安脸上的慵懒消失不见，开始认真思虑起眀筠的棋路来。
五十七手，眀筠再度惨败。
她盯着棋盘，有些不服输的努努嘴。
却在这时候，听到有节奏的敲门声。
程裕安看向眀筠，“本王今日累了，你且先离开，明日再来。”
眀筠自然不情愿，暗鹰已经进了雅间，看似恭恭敬敬，可其实是在轰她离开。
她扭头看他，“残王，别忘了你与臣女的约定，只要臣女能够赢你一次，你就回答臣女一个问题。”
“这是自然。”
暗鹰带着她七拐八绕的，从后门离开了福源棋馆。
眀筠愣住，“这……”
“以后宋大小姐若再来福源棋馆，直接走后门便可。”
眀筠“哦”了声，离开。
匆匆回到许府附近的巷子，车夫早已经等得心焦不已，见她脚步匆匆的赶来，松了口气。
“大小姐，您可是吓死奴才了。”
眀筠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子，“赏你的。”
车夫笑的合不拢嘴，“大小姐，请快些上马车。”
眀筠钻进去，看到九儿还没有离开，眉头皱成了疙瘩，“不是说了，不想再看到你了吗？”
“既然大小姐已经猜到了奴婢是谁的人，那么，奴婢也就不跟大小姐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