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表哥关心。”眀筠冲他极其勉强的扯出一抹笑。
“有兴致吗？对弈一局？”齐衡想要劝慰眀筠。
眀筠唇角的笑容弧度又加深数分，“表哥，时辰不早，你留在我这里，不合时宜。”
齐衡默了默，“明儿便是你祖母要给齐家一个说法的日子，莫要担心，我还有整个齐家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眀筠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齐衡这话无疑可以驱散她心头萦绕着的那些酸苦阴霾。
“谢谢表哥，谢谢外祖跟舅母！”
风来，吹乱了眀筠的碎发，齐衡想要抬手帮她别到耳后，眀筠却是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向后退了半步。
他心口如同滴血，勉强扯出一抹笑，抬步离开。
眀筠将水榭的门紧紧关上，用力按着心口位置，抽噎着。
整整一夜，程裕安没有来！
眀筠早已经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他手中制衡程祺的一枚棋子，却是依旧心痛如同刀割。
她苦涩的笑，可眼角却是有泪水不断的滚落。
“笃笃——”
敲门声之后，是珂儿清脆的声音，“大小姐，您该起了。”
没有听到眀筠的应声，珂儿急忙推门进去。
来到床榻前，看到眀筠一双肿成了桃子一般的眼睛，她不由一骇。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在永定侯府里，上上下下都很是尊敬大小姐，连带着她别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按理来说，她绝对不会这般偷偷哭泣。
眀筠深呼吸，一骨碌坐了起来。
“一会儿祖母要来是不是？”
珂儿点头。
“帮我梳洗绾发。”
早膳之后，宋老太太领着宋安怡来到侯府。
齐老将军没有让宋老太太立即坐下，而是端着一杯茶，慢慢悠悠的用杯盖拂去上边的浮沫。
一时间，宋老太太的脸上如同被谁狂甩了十几个巴掌，脸上忽青忽红。
“亲家。”
齐老将军闻声，将茶杯放下，沉声喝道：“哪个没有眼色的，为何没有让亲家老夫人入座？”
宋老太太心里鄙夷一通，笑着道：“亲家，无妨。”
“亲家，你可查到了什么？”齐老将军今天就没有打算给宋老太太留脸面。
宋老太太脸上表情僵了僵，“还真的是……”
齐老将军眉尾一挑，眸中凶光迸射，饶是宋老太太再如何见过大风浪，却也被吓得不行。
“亲家，你先听我说！”宋老太太声音压得极低。
“说，我听着。”齐老将军从齿缝间挤出四字。
“还真的是当初有人故意拦截了眀筠写给你们的书信，不过，那个婆子早已经被逐出了府，所以……”
“所以，找不到了，是吗？”眀筠清冷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所有人全都齐齐看向前厅入口处的眀筠。
她逆光而站，看不大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宋安怡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的气息，好似恨不能可以将她推入地府之中，以至于她的一颗心没着没落，惊恐不已。
眀筠一瞬不瞬的锁着宋安怡那张脸，眸光如果可以化作实质，定然可以将宋安怡射成筛子。
宋安怡只觉得后脊蹿上一阵阵冷风，她紧张不已的攥紧袖中的帕子，有些怯怯的看向宋老太太。
相同的感觉宋老太太自然也有，她蹙眉，直勾勾的盯着眀筠。
“祖母，是不是？”宋老太太就要作答，却听她声线拔高，又道：“祖母，你这可是在敷衍吗？我当初的书信被拦截事小，但是，这阖府上下竟是背着父亲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难道不应该查清楚吗？”
“我怎么就没有彻查？不是说了，早些年不是已经逐出府了吗？”宋老太太感觉后脊凉飕飕的，紧了紧眉心。
眀筠冷笑连连，步步向着宋老太太走进来。
“祖母，你这些话骗骗三岁小儿还好，骗我们，未免有些太没有诚意了！”
被眀筠这般嘲讽一通，宋老太太脸上的尬色又浓重了几分，“眀筠，说到底，你是宋家的女儿！”
“所以，祖母刚刚那话的意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祖母认为如果我揪着这件事儿，或者是我外祖一家想要为我讨一个公道，都会被宋家给逐出去？”
“你！”宋老太太胸臆间一股腥甜味道快速的涌动着，就要吐出来，却是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这贱蹄子，现在怎么这般厉害？
难不成是因为有齐家给她撑腰？
宋老太太忖度不止时，齐老将军清了清嗓音，肃声说道：“亲家，你这说法，我可是不能接受，你若是不能将这个被逐出府的婆子给揪出来，不能让我们满意，那么抱歉了！”
“亲家，这人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还去哪里找？”宋老太太皱眉问。
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看似说的通的说法，若是齐家不接受……
一直不说话的孟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宋老夫人，敢问一句，这婆子之前是谁的人？”
“柳氏！”
“洗衣房。”
宋安怡跟宋老太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却是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眀筠冷冷的盯着宋安怡，恨不能直接将她撕成碎片。
“祖母，当年我母亲死的蹊跷，希望下次你也能将这事儿给查个明明白白！”
宋老太太这次是真的没有忍住，腥甜直冲喉口，“哇”的一声，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整个前厅里充溢着浓重的腥甜味道，眀筠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宋老太太以及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宋安怡。
“送客！”眀筠寒声说道。
这话即便是齐老将军都被震了一下。
孟氏亦是惊讶不已的看着面容清冷的眀筠，总觉得这丫头似乎受了什么刺激。
“宋眀筠，你还是人吗？”宋安怡想要趁机将这事儿给弄大，到时候，说不准宋眀筠就能被逐出宋家。
只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
齐家就是她的靠山，有齐家在，宋太傅那个谨小慎微的又怎么可能有胆子将自己逐出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