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像是我的影子，特别是眼睛，和我的真的好像，比之前那个叫苏雪蕊的，更像。”
小艾似感叹的出声，看着脸上沾着血痕神情呆愣又震惊的姜桃，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条丑陋的疤痕，伤心的继续说：“我现在，很丑吧，没她漂亮了，是吗？霄哥哥？”
姜桃听着小艾这番话，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她是发现了自己的眼睛，和小艾的挺像的，但是小艾这么说出来，说她是影子，姜桃怎么听怎么别扭，怎么难受。
而且，小艾还一口一个霄哥哥，现在也在她的霍先生怀中，姿态本来就高她一等，显得她这个正牌女友，倒是像个第三者似的。
而她的霍先生，现在终于回过了头，听了小艾的话才回过了头，看了姜桃一眼，轻描淡写的样子，语气也淡淡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漂亮的。”
他这句话，是看着小艾说的，修长的指也怜惜的落在小艾脸上的疤痕，“你是为我受伤的，我又怎么会嫌弃？你不该躲我的。”
小艾感动得眼泪越掉越厉害，呜咽着嘤咛了一声，又扑到霍言霄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却不是夏铃铃那种很吵人的哭声，是很压抑很可怜，很让人心疼的哭声。
姜桃听着，却只有心里冷冷的，凉凉的，她知道自己不是漂亮的，甚至从来都是被骂丑八怪的，可亲耳听霍先生这样说，她还是特别难受，窒息的难受。
周围那些人都在说什么，什么表情，她都感受不到，只呆呆的傻傻的看着霍言霄，应该说是霍言霄的背影，嘴唇一张一合，好几次之下才发出艰涩的声音。
“霍先生，我才是您的女朋友，您也说过，会跟我……”
姜桃想说，霍先生答应了会跟她结婚这件事，她是用了好大的勇气，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强势的话语的，这是事实不是吗？她要努力争取不是吗？
她才是霍先生的女朋友，她为什么不能说出来？那个女孩，那只是过去的不是吗？她怎么能怂？怎么能还没开始战斗就放弃了呢？
可是，她忽然又想到，霍先生哪里有说了会跟她结婚的事，明明是她一个人在臆想，霍先生没答应的啊……
姜桃忽然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想要努力竞争的信心，就这么一下就溃不成军了，还没等到别人的回答，自己就说不通自己了。
姜桃不由退后了一步，幸而现在天色很暗又脸上沾染着血迹，看不到她此刻脸上忽红忽白的变换，也没人能感受得到她全身冷如冰窖，冷得指尖不可抑止的颤抖。
她待不下去了，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就地埋起来，郭敏君曾经对她的锻炼到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本能的逃避。
可是，霍先生是对她最重要的人，她又不甘逃避，所以只是退了那么一步，用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模糊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霍言霄。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霍言霄已经回过头来了，可惜她看不清他逆着光的脸是什么神情，然而显得特别的模糊和遥远，仿佛又回到最初相识，那么陌生遥远。
“霍先生，我是影子吗？”她问，声音几乎都接近破碎了，却坚持的清晰，一字一句，“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是，我也不怪你，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怪你，是我，欠你的。”
场中那些本来还在嘲笑的或者同情的，冷眼旁观看戏的，终于在此刻显得清晰，在寂静下来紧张过度之下，显得特别清晰。
姜桃深知自己就是个笑话，但笑就笑吧，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看着霍言霄，固执的，坚持的要一个答案，也过分冷静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本来就是她欠他，因为她的眼睛像他喜欢的人，便对她施以援手，甚至是跟她生出些感情，她都理解了，也说得通了，为什么霍先生对她另眼相待。
原来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幸福，从天而降的幸福，都是在做别人的影子，都是属于别人的阴影，可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自己没有这双眼，没得到霍先生的怜惜，救赎。
因为，她现在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好爱好爱，爱到看到他抱着其他女人，漠视她，她觉得心里难受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眼睛酸疼得排山倒海的，却固执的不肯落泪。
她落泪，他还会怜惜吗？不，他怜惜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小艾啊，因为这双眼跟小艾相似，刚不久前，霍先生就说了，她不适合流泪，适合流泪的，是小艾，不是她，从来不是。
姜桃吸着鼻子，不让自己落下泪来，以前是只愿意当着霍先生的面流泪，博取同情，现在，她极为抗拒，最不想的就是在霍先生面前落泪。
时间在静止，仿佛过得很慢，其实也只是短短三四秒，霍言霄已经开口，还含着薄薄的笑意：“瞎说什么，你是小艾的影子，也是我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这个时候别闹，里面很多记者等着。”
他说着，还伸出手来，朝姜桃伸出手来，看着就像跟以往一样对她的温柔，可他这番言辞，无疑是说姜桃只是个挂牌的，现在姜桃闹什么幺蛾子，会让霍言霄丢脸的。
对啊，霍先生现在是盛家才刚公开不久的龙子，霍先生如履薄冰，身份挺脆弱的，不然也不会在高山村做那么多慈善，来维护他的形象。
姜桃现在顶着霍言霄女朋友的身份，做出点什么来都会损霍言霄的面子，现在她要是闹，就是说明霍先生旧爱回归抛弃她这个新欢，对霍先生名声的确不好。
姜桃浑浑噩噩的想着，很佩服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想通这些，还能在此刻为霍先生着想，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难受到想吐，还是扯起了嘴角，笑，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我自己进去就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欠您的，应该的。”姜桃低低的说着，声线依然在打着颤。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霍言霄一眼，也不敢看任何人，快步往里面走，因为心神不宁，视线模糊，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竟然生生的被绊倒在地上，摔得极为狼狈。
不过她很快就爬起来了，几乎是没停顿的，尽管那一跤摔得不轻，还摔倒在靳寒砸碎的那些红酒瓶上，裙子脏得惨不忍睹，小腿也是一片片的斑驳，分不清是红酒，还是划破皮肉流的血……
“啊……姜小姐！你没事吧？”叫的人，发出惊呼还很担忧提问的，竟然是小艾。
姜桃嘴角僵硬的抽搐了两下，自然是没有停顿，也没有回答小艾，她现在满脑袋都是乱糟糟，满心都是冷冰冰的，原谅她，本来就是有脾气的人，也并不喜欢，勉强自己跟特别不喜欢的人说话。
姜桃一个人，跟个没灵魂的行尸走肉似的，自顾自的一个人就走进了盛家老宅那灯火辉煌的大门，里面仿佛很多人，很喧闹，很多闪光灯在咔擦咔擦，也朝她咔擦咔擦。
她恍惚间觉得熟悉，仿佛记起了这是在干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在那一拥而上来采访她的记者围攻之中，傻愣愣的双眼无神，呆滞到害怕都不会了。
“姜桃小姐，请问你怎么一个人？霍先生呢？”
“姜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满脸满身都是血，是受伤了吗？霍先生呢？没跟你一起吗？”
“姜桃小姐，有消息说你跟霍先生已经同居，还传出男女之间的亲密照，是不是好事将近，快要结婚了呢？”
“不，我倒是听说，霍先生的初恋情人已经回国，而姜桃小姐这个样子，应该已经跟霍先生分手了吧？我说的对吗？姜桃小姐？”
记者叽叽喳喳的，一个个问题砸过来，一个比一个的问题犀利，甚至还有知道内幕的，这样的一个问题，终于拉回了姜桃的神智，因为戳中了她又冰冷又麻木的心脏，又鲜血淋漓。
她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本只是下意识的一眼，不想那记者竟然瞬间躲闪了，脸色慌乱的别开脸不说，还转身就跑了。
姜桃愣了一下，虽然有点疑惑，但现在的心情，也容不得她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她现在很难过，难过得眼前一切都是灰色的，比以前在高山村，被关起来强迫她跟姜金阳结婚还难过，灰暗无光。
明明当时，霍先生是她灰暗人生路上的一抹指明灯，神祇一样的笼罩着她，让她觉得崇仰，信任，又迷恋，可是现在，灯光熄灭了，像是一盆凉水浇过来，除了黑暗，还透心的凉。
她不由颤着指尖，去抱自己的胳膊，她一身裙子都是湿了不少，晚上的夜风又凉，她冷得整个人都在哆嗦了。
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后背一热，肩上落下了一件宽大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外套，男人黑色的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