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昔年的怒气更甚,中年医生几乎快要跪下来求霍昔年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我儿子现在还在他们手里……
我……”
霍昔年扬手制止了中年医生接下来的话。
他神色晦暗不明的问中年医生,
“你想救你儿子吗?”
中年医生神情一怔,不敢相信霍昔年会这么问。
诚惶诚恐却又急切的说道,
“想,我儿子他只是个孩子……
霍先生……”
中年医生猛跪倒在地上,乞求道,
“霍先生如果能帮我就孩,我做牛做马都甘愿。”
霍昔年眉心微蹙,侧过身去,透过寸许的窗口,看着远处,颀长的身影一阵落寞。
“乔易会联系你的。”
他转打开门,抬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覃朗没能亲自过来接纪臻,但是医院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顺利到达医院。
纪臻本来打算先安排好纪灿,然后自己再去包扎的。
可刚刚进医院,纪灿便抓着纪臻,不让她走,手足无措的指着纪臻的手臂。
其实在车上的时候,医生已经给纪臻处理过,做了止血,已经包扎好了。
可是纪灿固执的抓着纪臻。
惶惑的指着纪臻的手臂,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仿佛纪臻不听他的,纪灿就会立刻哭出来。
纪臻失笑,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就算是纪灿他现在变得精神恍惚,她的弟弟还是那个软软叫她姐姐的孩子。
拗不过纪灿的固执,纪臻只好牵着纪灿的手,转身对医生说,
“我弟弟不放心,只好再麻烦医生帮我检查一下了。”
医生点点头。
检查完之后,纪灿果然乖乖的待在纪臻的身边。
纪臻爱怜的摸摸纪灿的头发。
因为生病,纪灿整个人骨瘦如柴,原本的软软的发丝,干枯开叉。
纪臻心疼不已。
是她没照顾好纪灿。
纪灿的心思很敏锐,轻易的察觉到纪臻情绪的变化。
他抬着瘦弱的手,想要抱抱纪臻。
大概是担心碰到纪臻的手臂,又不敢用力。
纪臻猛地收回快要溢出来的泪水,怜惜的看着的纪灿。
“我没事,灿灿。”
纪灿小鸟依人的靠在纪臻右侧的肩膀上。
纪灿虽然瘦弱,但架不住个子高,这么靠在纪臻肩膀上,滑稽极了。
身边的医生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后面的检查很不顺利。
因为纪灿在得知要给他进行检查的时候,粘着纪臻不撒手。
一刻的都不愿意离开。
刚刚进精神科的门,纪灿仿佛有所感应,整个人变得战战兢兢。
缩在纪臻的身后,看到里面的医生,抵抗的情绪更加剧烈。
纪灿死死的抠着门框。
纪臻怎么劝解都没有用。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全是杀气,猩红的血丝一下子爬了上来。
他恶狠狠的瞪着那个主治医生。
在精神科的医生一般都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纪灿这种的毁天灭地的眼神。
主治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心惊的同时又激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他小心的上前,没有试图触碰纪灿,而是从纪臻下手。
“纪小姐,我替您看看您的手?”
主治医生给纪臻递了个眼神,纪臻会意,配合的伸出左手。
纪灿开始迟疑起来。
纠结的抠着手指,看到医生要抓纪臻的手。
他飞快的松开门框,一把将纪臻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面色不善的看着医生。
“灿灿,医生伯伯是好人,你刚刚不是担心我的手吗?”
纪臻温声细语的哄着纪灿,还把手伸到纪灿面前,
“让医生伯伯再给我检查一下好吗?”
主治医师是一名年近六十的老人,面相很是和善。
纪灿虽然还在犹豫但是已经松动了。
主治医师更加卖力的表现自己的善良。
纪灿最后虽然同意了,但是全程抓着纪臻。
似乎医生一有不轨的举动,他会立马拉着纪臻跑。
“你弟弟很依赖你。”
主治医生仔细的观察的了一阵,然后笃定的对纪臻说。
“你可能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其实他很害怕。
但是为了保护你,他在强装镇定。
他的心跳很快。
他害怕医生,尤其是精神科的医生。”
纪臻伸手抓住纪灿的手,默默地收紧。
“医生,我弟弟他有恢复的可能吗?”
纪臻几乎是抖着嘴唇问出来的。
她难以想象要是纪灿一辈子都这样,她该怎么办?
主治医师起身走到洗手台边,洗了下手,才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说不准。
我需要他的全部资料。
另外等会儿需要你配合帮助做一些常规检查。”
纪臻当然是无条件配合。
检查完之后,纪臻给纪灿准备了吃的。
但纪灿显然对吃食也很抵触,甚至不允许纪臻吃。
他把所有的食物都打翻在地。
跑过去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发现似乎是发现他把纪臻丢在了危险的地方。
他竟然浑身抖着把纪臻拖到墙角。
微风卷着窗帘飘起来,纪灿瑟缩着指着窗帘大叫有坏人。
纪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纪臻哄着睡着了。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她疲惫的坐在纪灿的床头,纤细的手指想摸摸纪灿的脸。
又怕吵醒他,手指悬在半空中的描摹着纪灿枯瘦的脸颊。
过了一会儿,纪臻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和医生讨论了一下治疗方案。
纪臻打算先找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忙照顾纪灿。
这时候纪臻才发现,她的身边原来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她一直是在孤军奋战的人。
思及此,纪臻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若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却,纪灿又怎么会这样呢?
纪臻嗤笑一声,顶着黑眼圈,直接去了覃朗的公司。
她刚到公司就接到覃朗的电话。
“纪臻,照顾纪灿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好了。
你别太操心了。”
覃朗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是没睡好。
纪臻讶然,覃朗的细致她一直是知道的。
既然覃朗能给她找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对方似乎是因为纪臻没有及时回话,覃朗又飞快的补充道,
“我找的人绝对信得过,你放心吧。”
“谢谢。
覃朗,谢谢你。”
纪臻害怕自己抽噎出声,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已经在找朋友联系国外最好的精神科医生,所以你放心,纪灿一定会好起来的。”
覃朗又安慰了纪臻几句,才挂了电话。
说是要补眠,不来上班了。
覃朗雪中送炭帮纪臻解决了一件大事。
她也好全心全意的对付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人。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纪臻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纪小姐,你终于给我来电了。”
陌生有些轻佻的语气,纪臻对这个人却再熟悉不过了。
沈昀。
“我要沈佩之还有霍锦年的所有资料,另外帮我查一件事。”
纪臻只是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她依然记得这个男人在法庭上是如何的咄咄逼人。
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值得信任。
“什么事?”
沈昀语气依旧轻佻。
“纪灿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好,别忘了在沈先生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我特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腻了。”
纪臻没有听沈昀的唠叨,果断的挂了电话。
她坐在办公桌前,淡漠的敲击着桌子的。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节奏也开始凌乱起来。
纪臻突然停了下来。
沈昀,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纪臻不在多想,起身拿着手包,在公司门口叫了辆出租车。
报了一个地址。
“小姐,你确定要去哪里?
哪里已经在拆迁了,根本没什么人?
我这过去……”
纪臻打开皮夹,掏出意他红票票递给司机,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司机立刻闭嘴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因为是拆迁片区,这边已经很萧条了。
但是那条小巷依然热闹非凡。
这些都是出了名的钉子。
纪臻进去的时候,好多人还聚在一起打麻将。
街边的小吃店生意很火爆。
看着周围被推倒的建筑,倒是和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
纪臻呼出一口浊气。
径直走向挂着麻将室招牌的小店。
那些人这时候正玩得火热,看纪臻的穿着,只当是那些来劝他们搬走的说客。
“滚。
我们不会搬走。”
一个光膀子的纹身男人瞅了纪臻一眼,便继续的埋头打麻将。
纪臻也不脑,反而是自来熟的拿了一把塑料凳子,丝毫不嫌弃的坐了下去。
看着他们打完一把,要再开局的时候,纪臻才道,
“我不是来劝您搬走的。”
纹身男人看了一眼纪臻,掏出一根烟,借着旁边的小哥点燃了自己的烟。
深深的吸了一口。
“也给我滚。”
烟雾缭绕之中,纹身男人爬满污垢的黄牙在阳光下的明晃晃的。
他们已经开始打麻将了。
纪臻不语,像是钉子一样扎在哪里,不动了。
她这么淡定,纹身男人先坐不住了,看了纪臻好几眼。
直到有人胡了牌,纪臻才起身在纹身男人耳边说道,
“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