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八只痴痴笑着，她今儿夜里喝了不少酒，浑身都燥热燥热的，态度也比白天里更加随意。
“王爷同奴婢开玩笑开惯了，奴婢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赵祁川略略将身子凑近她：“这句是真，你得说好，拿什么来谢我。”
纤纤玉指转动着手中的小酒杯，杯中清冽的酒水倒映着小小一轮弯月，宋小八嘴角含着一丝笑，回赵祁川：“奴婢只会做菜，王爷明儿想吃什么菜同奴婢说，就是了。”
她这手艺是特地跟着宫里首席御厨学的，旁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我明儿去我个盐商朋友家里吃饭。”言下之意就是他不领宋小八这个情。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宋小八“咚”地声将小酒杯倒扣在石桌上，背着赵祁川略略侧过去身子，赌气道：“不吃就算。”
赵祁川只得又朝她这儿靠近几分，缓下声来哄她：“你本就是我府里的，给我做饭是本分，算得上什么感谢。”
宋小八听完他这句，这才将脑袋偏过去，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赵祁川那张俊脸上扫过，不知怎的，就着今儿的月色看赵祁川，怎么看心中都似小鹿乱撞一般。
“那奴婢也没法子了，奴婢只会做菜，其余的什么也不会。”宋小八这心里隐约察觉出赵祁川那儿的苗头，可她身为女儿家，怎么可能会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这儿倒是有个感谢的好法子，就是不晓得你愿意不愿意了。”赵祁川说这话时，一手撑着下巴，故意歪过来脑袋，去看宋小八的神情。
宋小八又将身子往背着赵祁川的方向侧了侧：“王爷尽管说，奴婢做下人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这话时，宋小八已然是红了脸，小心脏也“噗通噗通”地乱跳，满脑子止不住的都在想着一些巫山云雨的事儿。
她当时想的，是赵祁川理应话茬该往那个地儿去的，又恰逢她今儿喝了酒，且算作壮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
谁料她话音刚落，赵祁川忽然伸出手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张口就来道：“我生母虽说早逝，可外祖母尚且健在，就住在这儿江南，我原先早就想跟你说的，路上一直没找到好的时机。”
宋小八轻轻“啊”了声，怎么话说的好好的，拐到了她外祖母那儿？
“你怕是平日里没少从下人那儿议论有关我的姻缘大事，这事儿我外祖母已经念叨了不少年了，每年都要从江南赶过来亲自在我耳边叨叨。”
宋小八眨巴几下眼睛，一脸的疑惑。
“这回是因为江南有案子，我迫不得已带着你们到了这儿，这要是搁在平日里，我哪敢来江南。不出半盏茶的功夫，我外祖母就能用吐沫星子把我淹死。”
老人家年纪大，想抱重孙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赵祁川这几年尽忙着朝廷政事，自己的事儿尽搁在一旁，让老人家操碎了心。
宋小八心中忽然涌上一层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见赵祁川用力抓着她的手腕，说得异常诚恳：“你明儿早起去街上置办几样好衣裳，花我的银子也别心疼，把自己打扮得富贵漂亮些，然后我带着你，上我外祖母家一趟。”
宋小八一张小嘴慢慢张成了圆形，随后被赵祁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王爷……此番说要带奴婢来江南？”
赵祁川一听这话，手一挥：“害，这不顺便带你去我外祖母家一趟，主要还是念及你思念故乡。”
宋小八两条眉毛差点拧到了一块：“什么？”
“你也别太担心，主要就是做个样子给我外祖母瞧瞧，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就成。”
宋小八一口气差点没升上来，敢情之前问她家住哪儿，娶她是不是得经过她哥同意，是为了今儿这一切。
她还真以为，她跟赵祁川之间你来我往，赵祁川之前相中她是因为心里头中意她，如今看来……
用力从赵祁川的双手里挣脱出来，宋小八趁夜里的冷风吹着，酒醒了大半，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王爷，这么做怕是不妥吧。”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措辞搪塞她，宋小八窘迫得不行。
“你放心，届时我外祖母问起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实在不行有我给你撑着。”赵祁川见她看上去不愿意，心里头也跟着有些急。
“这事儿，王爷为何不去找蜜儿？”宋小八又问他。
“蜜儿那丫头看上实在太小，撑不起台面，我晓得我外祖母，中意你这样的。”
“我……”宋小八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辜地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将赵祁川看着。
“你，答应了？”
望着赵祁川一脸的期待，宋小八这心里头，着实五味陈杂。
次日，烟雨江南城。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画船琴音，无不构成了江南特有的秀丽景色，哪怕是在这严寒的冬季，此处依旧暖气融融，街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余烟，蜜儿和宋小八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听得宋小八将昨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通，蜜儿捧腹哈哈大笑。
“我就说王爷这几年怎么还没娶亲，原来是个愣头青来着，这种事儿也能拜托咱们做下人的帮忙，哈哈哈哈。”
蜜儿这么说着，抢来了余烟手里的大京果子子吃，剩得宋小八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若是晓得我来江南就是做这种事儿来，打死我也不会跟着来的。”
宋小八如今悔得肠青。
“倒也不全然是坏事，不管怎么说，你好歹当了回王妃，也算是攀上了回高枝不是吗，哈哈哈哈。”蜜儿还在拿宋小八打趣，急得宋小八上去就要拧她胳膊，蜜儿一个灵活转身，躲到了余烟后头。
两个人走在街市上，围着余烟绕个不停。
“行了行了，脑袋都给你们转晕了。”余烟发话，冲宋小八劝解道，“别人只当是没这个福气，你就算帮咱们王爷一回忙了。”
末了，嚼了口大京果子，继续道：“王爷对你未必也没个心思，不然王府这么大，他怎么不叫别的丫鬟，偏偏叫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