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周顾了。
在我的记忆里,他依旧一身蓝白色的外衫,拉链永远拉到衣领处,规整干净。
我当然记得,也就是那样温和安静的他,把我从一个乖女变得会逃课、会夜不归宿……
他只是想让我堕落,最好腐烂。
再一次见到周顾,依然很惊艳。
只是和记忆里的少年很不同,他如今打着成熟的领结,穿着剪裁得宜的西装。
眸眼清冷,宛如地狱边陲生长的白兰。
我没想到会在这场商务会议上遇到周顾。
视线在空气中遥遥撞上,我便不可控制地心尖一颤。
姜谊,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怎么了?”江闻理着袖口,侧眸看了我一眼,随后抬头,视线悠悠转向对面。
他是我上司,精明算利的商场精锐,经常把对手公司打个措手不及。
我刚到国外那一年,时常被看不惯亚裔的人堵在巷子里。
我虽然跟着周顾打了不少架,可也不是总占上风。江闻那次路过,便正好看到了我头破血流的狼狈模样。
“跟我走?”他的皮鞋踩在我脚边的石子上,半蹲在我身前,“我缺个助理。”
我仰起头看他,说话时扯着半张脸都疼,“我要上学。”
“行。”他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我,“我可以供你到毕业,前提是你值这个价。”
到现在,已经整整六年了。
“有点不舒服。”我恹恹地皱眉,“我想出去。”
他点点头,我立刻起身悄然出去。
会议室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落地窗映着骄阳,刺眼得让人烦躁。
从包里翻出一只烟,点燃,直到细腻绵长的烟气沉溢,我心头的燥郁才消散几分。
一转身,就对上一双沉浸浸的眼睛。
他沉默地盯着我,视线移至我指间的香烟,眉头蹙得更紧了。
对着那样熟悉的一双眼睛,我不免微微恍了一下神。
几年前他带着我出去鬼混,每次都专挑猖獗混杂的地带。
那时他身上的衣服依旧干净整洁,可顺手接烟的动作,却熟练得仿佛经历了千百次。
我抬头看着他,青疏的下巴还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灰白色烟雾缭绕而起,将他的面目一点点笼罩,模糊。
这样的周顾太陌生了,锐利的发尖都带着桀骜一样。
“周顾……”我握住他的手,想把他拉走。
他反手将我的手握住,力道不重地捏了捏,笑着低下头看我,“怎么了。”
我皱了皱眉,却看见他嗤笑一声,随即扣着我的脑袋吻下来,香烟与他的味道同时侵入。
我被呛得咳嗽出声,听见那群人发出哄笑,暧昧与调笑的目光落在我和周顾身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有人对周顾说也给我一支烟。
他笑了笑,食指搭在烟身上落了落烟灰,低头看我。
“姜谊,在这里陪我好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只手还揽在我的腰上。
我没有拒绝。
我当然不会拒绝,我那时多听他的话啊。
思绪被烟头烫在手指上的灼痛感拉了回来,我轻嗤一声,当着他的面抽了一口,“怎么,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周顾。”
他被我的嘲讽刺了一下,眼睑垂下去,“为什么躲我。”
我看着他,年少的青涩已经完全褪去,自带一股沉熟稳重的味道,眸光微垂,柔声细语的模样却像极了他年少时。
可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是怎样用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一步步把我毁掉的。
“躲你?”我笑了笑,看着他,“因为你让我恶心啊,周顾。”
话音一落他就彻底沉默了,紧握的右手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