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是有等级划分的,这道理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明白了。
就像沈恬在教室里放着我奶奶拖地的视频,一面故意大声地朝众人道:“你看她整天装什么装,再努力又能怎样,她奶奶还不是在我家做保洁。”
语气中满是鄙视。
在身后的一片唏嘘声中,我低下了头,紧紧握住手里的笔。
微微用力,笔芯就断了。
我在生下来没几分钟,我妈就大出血死了,我爸嫌我是丧门星,又是女孩,便要把我扔到河里淹死。
是奶奶救下了我。
她哭着从我爸手里将我抢下来,老泪纵横地朝他咆哮:“你不养,我来养。”
再后来,我爸就跑了,他受够了村子里的穷,说要去大城市挣钱。
最后一次见到我爸,他是被工友抬回来的,据说是在工地上干活,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大城市里的医院不收,叫他工友抬回来见家里人最后一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哭到肝肠寸断,晕死过去好几次。
我在一边看着那张黝黑又陌生的面孔,看着奶奶哭到捶胸顿足,也许是被氛围感染了,我竟然也有些许的难过。
没几天,他就下葬了。奶奶不再哭泣,头发却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从那天起,我便和奶奶相依为命。
从前还有我爸从城里寄钱回来,他死了后,奶奶就靠着白天给人做保洁,晚上在公园里捡瓶子,将我拉扯长大。
我也算争气,从村里考到了镇上的初中,又考到了市里的高中,最后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学。
每每摸着奶奶满是伤痕的手,我都心疼地抱住她:“奶奶,再等等,孙女还有几年就毕业了,毕业就让您在家享清福。”
奶奶乐呵呵的拍着我的手道:“慢慢念,奶奶不着急。”
我以为日子就会像是这般一直岁月静好下去,谁能想到大学里却遇上了沈恬这样的人。
她是我们班有名的富二代,一身名牌,为人娇纵,身边聚了三五个太妹,整日抽烟喝酒,看谁不爽就去揍别人一顿。
被她欺负的人都不敢声张,因为据说沈恬家里不仅有钱,而且权势滔天,没有人敢和她作对。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将矛头转向了我。
也许是我成绩太过于优异,也许是她发现她家里的保洁是我的奶奶,又或许,是因为周天成。
周天成是是我们学校治安管理专业的在校生,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正如他的专业一样,他长得也是一身正气。
人人都说,他和沈恬是天生一对,一个有颜,一个有钱,就连沈恬也这么认为。
所以但凡学校里有女生和周天成走得近了些,沈恬都会找一些社会上的人对女生教育一番。
我曾经亲眼看见她找了十个混混将一个女生围在中间,领头的人狠狠地抽着那个女生的耳光,一边抽一边骂:“我沈姐都叫你离姐夫远点了,你不要脸是不是。”
而后,不顾那女生的哭喊,沈恬将嘴里的烟头拿下,狠狠地按在了那女生的胳膊上。
在那个女生的惨叫声中,她揪着那个女生的耳朵,恶狠狠地警告:“离周天成远点,否则下次就不是几个耳光的事了。”
但周天成好像不这么认为,我也曾亲眼见到周天成将胳膊从沈恬的怀里抽出来,语气冰冷:“你要是真的闲得无聊,就多去去图书馆吧,我喜欢成绩好的。”
六月,一批大四的学生毕业了,这也就意味着将有一批新生录取进来。
学校为了吸引高三的学生报考,打算录制一个校园宣传片,需要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做学校的形象大使。
据说,校领导想到的第一个人选的就是周天成。他长得阳光正气,成绩又好,毕业后的就业方向是警察,最是能代表学校形象的不二人选。
又据说,辅导员找到周天成的时候,周天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辅导员还让他推荐一个女生作为学校的女生形象大使。
他思考了片刻,而后转着笔,漫不经心地抬头道:“哦,要不就楚冰冰吧。”
消息很快就从老师办公室传了出来,最快得到消息的,除了我,便是沈恬。
她没有怀疑我和周天成是怎么认识的,因为我们俩曾经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过演讲比赛,且每年年底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名单上,总有我们俩的名字。
但我和周天成的交集也仅限于此,没再多半步,甚至私下里从没说过一句话。所以周天成能选我,我也很吃惊。
人是周天成选的,沈恬即使是生气,也不好怎么样。她只是在我学习的时候,在教室里朝着众人放我奶奶在她们家打扫卫生的视频,一边放着,一边大声地说:“你看她,装什么清高,她奶奶还不是在我们家打扫卫生。”
她只是趁我不在宿舍的时候,在我被子里放几只蟑螂,而后叫我室友拍下我大惊失色的样子。
她只是趁着我晚上在学校外边买晚饭时,叫几个女混混围住我。我见情况不对,大叫:“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学校门口。”
这情景又让我想起了那天那个女生狼狈的模样,可能现在的我比她好不了多少吧。
沈恬笑眯眯地从那帮女混混的身后走进来,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楚冰冰,你瞎叫什么呀,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打了你呢。”
我没说话,因为她的手还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我脸上的肉里,望着她凶狠的神色,我背后发凉。
下一秒,她却放开了手,对我说:“跟周天成拍短片的时候规矩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说完,就带着那帮女混子走了。
校园宣传短片正式开拍了。
我们按着摄影师的要求,在草地上摆着相应的造型。
天气炎热,校服又不透气,周天成很快就大汗淋漓了,校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摄影师叫我们休息下,等一会再继续拍摄。
见我们休息了,沈恬蹦蹦跳跳地从一旁的凳子上跑下来给周天成递水喝。
刚刚拍摄的时候,她一直在一旁死死地盯着我们,生怕我对周天成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周天成接过水,没在她身边坐下,而是坐到了摄影师的旁边,我远远地坐在摄影师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五米的距离。
我听见摄影师问他:为什么会选楚冰冰。
而后,周天成喝了口水,仰着头想了想,说:“她啊,学习挺好的,人长得嘛,也挺清纯的。”
摄影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给他一拳:“臭小子,眼光不错。”
但当时的我不知道,爱学习、长得清纯,这话在沈恬的耳朵里,就幻化为了我的催命符。
休息完后,摄影师叫我们拍最后一个镜头。
我和周天成面对面站好,我手中拿着一束向日葵,周天成手背在身后,我们面带微笑地互相看着对方,向日葵反射着光照在我们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青春洋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空旷的操场,我却听到了周天成的心跳声,强劲、有力。
“扑通…扑通…”
当晚,沈恬就带人将我堵在了学校旁边的巷子里。
那个巷子是沈恬经常打群架的地方,巷子窄,很少会有车经过,更别说是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一般人都害怕从这里走。
我刚从图书馆出来,便被沈恬的人拖到了巷子里。
沈恬直接一个巴掌打过来,将我头打偏了过去,又嫌不够解气,朝我的肚子狠狠踹了两脚。我疼得站不起来,蹲着捂着肚子,耳朵嗡嗡作响。
而后,她走到我面前,用脚将我的脸死死地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冷哼道:“清纯,爱学习,我倒要看看,周天成看到你这副样子,还喜不喜欢的起来。”说完,拽着我的头发,拖着我的头在水泥地上硬生生走了五米。
脸在冰凉的地上划过去,我顿时感觉我的半边脸生疼,像是着了火一般。对上她凶狠的目光,我却不敢叫出声。
她却蹲下身,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脸,笑着:“叫啊,上次不是叫了吗,这次怎么不叫了。”
我感觉浑身就像是散架了一般,肚子疼,头疼,脸也疼。我捂着肚子,仍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无论我怎么叫唤,都不会有人听见。而我一旦发出声音,势必会刺激到沈恬兴奋的神经。
见我没吭声,她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我的脸上。
我感觉鼻子一阵难以忍受的酸,而后,两道热液流了出来。
我坚持不住,抱着沈恬的腿,不停地朝她哀求:“沈恬,我绝对没有对周天成动过心思,我发誓。”
沈恬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撇过了脑袋。
我呜呜地哭着,努力地趴在地上,沈恬却又是一脚,朝我的肚子狠狠踢过来。
我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难堪的,我分不清。
她却叫人把我再次拎起来,拿着手机对着我拍了一通。末了,她尽了兴,叫人把我丢到地上,而后,当着我的面,一张一张的欣赏起我狼狈不堪的照片来。
一边看着,嘴里一边啧啧作响:“还真是不错,满脸是血都显得如此清纯,难怪周天成会选你。”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却仍然缩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她却用冰凉的手机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脸,说:“楚冰冰,你不想让学校的人都看见你这副样子吧?不想的话,这学期的补考你替我考吧。”
沈恬家里有钱,但她学习不好,每年都有挂科的科目。
每学期结束,学校会对那些挂科的学生统一进行一次补考,如果补考还是不能通过,她们将面临无法毕业。
可是我不能替她参加考试。
无论沈恬怎么对我,下学期就大四了,我再忍受个半年就可以出去实习了,但若是替她补考,万一被发现了,我和沈恬都会被记上处分。
沈恬无所谓,她毕业后本就可以不上班,而我不行,如果我背了个处分,恐怕毕业后很难找到好工作。
但那晚,我躺在地上,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脸上是火辣辣的,腰也快断了。
沈恬见我没说话,当是默认了,朝我吐了口口水,便带人走了。
第二天在学校里,居然碰见了周天成。他远远地看到我,朝我打了个招呼,然后突然注意到我的脸,顿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我撇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然后飞快地戴起口罩,想走开。
他又拦住我,一把摘下我的口罩,声音又大了一些,问:“楚冰冰,你怎么了?”
昨晚沈恬把我的脸拖在地上走了几米,虽然很疼,但还好,能看得出沈恬没下狠手。伤痕不严重,只留下了几道血痕,一夜过去已结了疤,要不了几日就能完全好。
我捂住脸,不让他看,狡辩道:“我自己摔的。”
他突然变得满是怒火,一把掰开我的手,问:“是沈恬弄的对吗?她打你了?”
我拼命摇头。沈恬的手段我昨天已经见识到了,我不敢说,并赶紧躲开他的手,生怕沈恬突然在我身后出现。
他却说:“沈恬最近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别怕,我爸和他家人认识,我让我爸去说。”
没等我拒绝,他就丢下我走了。
七月很快就到了。
我们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再过两日,便是沈恬补考的日子。
奇怪的是,那天之后,沈恬就没再找过我,眼看着后天就补考了,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补考的这天,我和室友打听,知道沈恬自己去参加补考了,我松了口气。
这学期结束,再熬半年,就可以实习了,到那时,我就可以带奶奶过上好日子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奶奶出事了。
听医院的人说,奶奶是从高处摔下来的。
奶奶已经七十多了,这么些年本就没什么营养,身子虚弱,再加上有基础病,这么一摔,直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随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的,还有沈恬家里的佣人。
听那佣人说,当时沈恬的哥哥,也就是沈龙,叫奶奶爬到树上帮他捡羽毛球,奶奶微微颤颤的,刚爬了一点高就摔了下来。
沈龙仍是不罢休,拿来了梯子放在树旁,叫奶奶爬梯子到最高点给他捡。可是奶奶花了全身的力气爬上去,刚拿到球,便重重摔了下来。
她还说,奶奶被120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体不断地抽搐,嘴角还不断有血流出来。
我哭着捂着耳朵,求她不要再说了。
沈恬,又是沈恬,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联合她哥哥欺负我的奶奶。
她家里那么有钱,怎会在乎一个羽毛球。
隔着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里毫无生气的奶奶,本就瘦弱的身体,此刻显得愈发瘦小。我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想到沈恬那不可一世的嘴脸,还有奶奶本就瘦到佝偻的身子,还要去帮沈龙爬树捡球,我就恨不得去亲手杀了他们兄妹俩给奶奶报仇。
可还没生气几分钟,医生就找到我,递给我一堆缴费单,告诉我去楼梯口缴费。
我知道ICU不便宜,可是打开账单的那一刹那,我仍是感觉到一盆凉水将我从头浇到脚。
当即我就回了学校,去找了沈恬。
沈恬正在宿舍里涂着指甲油,见到进来的人是我,转过头,对着指甲吹了口气,而后漫不经心道:“呦,形象代表来了呀。”
我朝她跪了下来。
当着整个宿舍人的面,我直直的给她跪下了。
我不断地给她磕头,我卑微地求她:“楚冰冰,求求你救救我奶奶,我求求你。”
她说:“求我有什么用呀,我又不是医生。”说完,还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
我将缴费单一张一张地铺在地上,再次恳求她:“沈恬,医生说,如果不缴费,就会给我奶奶推回普通病房,她现在还在重度昏迷,要是回普通病房就完了。”
说完,我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我对着她狠狠磕头:“沈恬,人是在你家院子里摔下来的,你就当是行行好,救救可怜人好不好。”
我不敢责怪沈恬,我也无暇再顾及追究责任,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奶奶活下来。
沈恬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然后阴阳怪气地说:“楚冰冰,你不是农村的吗,农村人不是最会爬树了吗?怎么,摔下来了,还一副埋怨我的样子呢。”
我狠狠地掐着自己,告诉自己冷静,我没有那么多钱,可我必须要救奶奶,奶奶那么辛苦地把我拉扯大,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对她说:“沈恬,之前是我不对,如果你大四需要清考,我替你去。”
她却说:“哦,这倒不用了,我已经补考结束了,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盖上指甲油的盖子,表情愉悦地欣赏了一番美甲,而后道:“你先回去吧,给不给钱,看本小姐心情。”
补考成绩很快就下来了。
我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顺便偷偷看了成绩单,沈恬的补考全部通过。
我松了口气。
沈恬最近应该是心情不错吧。
果然,第二天,我去医院的时候,医院的人就告诉我说,已经有人给奶奶交过费了。
我也已经打算好了,等奶奶转到普通病房,再恢复个几天,我就接她出院,回老家休息,也不再给沈恬家打扫卫生了。
我以为,我和沈恬的恩怨就到此结束了。
却没想到,沈恬还没开心几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知道是谁在校园贴吧上发了个帖子,说沈恬等若干补考学生联合作弊,学校竟然还给通过考试。
帖子写得生动形象,还附上了沈恬找人买作弊工具的视频。
图文并茂,每个人看了都深信不疑。
视频是偷拍的,帖子是匿名的,随着IP地址查过去,也只能查到是学校附近的网吧,查不了监控,因为只有警察才可以。
校领导本想将这事压下去,可是消息传得很快,隔壁学校的都知道了。
消息传到最后,就衍变成,这个学校的学生全都不学习,就等着期末的时候一起作弊,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通给与通过。
造成的影响也很恶劣,七月初本就是高考招生季,那些高三学校在报考前很有可能查看学校贴吧,这帖子一出来,恐怕会造成学校今年报考人数爆冷。
校领导当下决定,立刻发布公开声明:
取消沈恬等人的补考成绩,给予带头人沈恬记大过处分,不授予其学位证明,其他作弊人员记警告处分。
事情闹得太大,沈家的人都不好出面解决。
看到这则声明的刹那,我觉得完了,我真的完了。
果然,当晚沈恬就叫人直接把我从学校里拖了出去。
我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便挨了一巴掌。
是沈恬。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和前几日不一样了,有些狰狞到扭曲。
她冲我叫嚣着:“楚冰冰,是你干的对不对,帖子是你发的是吧,我刚给你交上钱,你没顾虑了,就来报复我。”
“一定是你,上次我在宿舍说补考问题不大,你肯定猜到了,偷偷搞我。”
“老子都准备放过你了,你特么还来搞我。”
“你看老子不爽,冲老子来啊,搞老子学位证算什么。”
“老子拿不到学位证,你也别想好过。”
说着,朝我呸了一声,又是一巴掌扇过来:“表面清纯,蛇蝎心肠,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我捂着脸,拽着她的衣服拼命摇头解释:“不是我,我发誓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发帖子,沈恬,你要相信我。”
“不是你,还会是谁?昂?”她说着,脸凑到我眼前,死命的捏着我的脸:“你说啊,还能是谁?”
我不知道,也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扭曲的脸,还有那对瞪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眼睛,只能一脸恐慌地拼命摇头。
我知道今晚我是完了,沈恬默认是我发的帖子,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她身边的人不耐烦地把烟头踩在地上,催着她:“沈姐,还跟她废话什么,直接动手吧。”
我拼命地往后躲着,朝她喊:“沈恬,你冷静点,如果叫老师发现了,会找你麻烦的。”
听到这句,她直接一脚踹在我肩膀上:“老子学位证都拿不到了,怕个屁的老师。”
而后一挥手,身后的人便朝我走过来。
紧接着,我感觉无数只脚踢在我的身上、手上、脸上,我浑身疼,却只是用手挡着,死咬着嘴,不敢反抗。
我的奶奶还在医院里,等着沈家的人隔两天去交一次费。
如果反抗了,我完了,我奶奶也完了。
沈恬见我没出声,叫那群人停了手,又叫人把我拎起来跪在她面前。
她笑着说:“楚冰冰,你还想要你奶奶活命吗?不如,我们玩个好玩的吧。”
说完,她蹲在我面前,温温柔柔地拍了拍我的脸,“我问什么,你都说‘是’,可以吗?”
“玩完这个游戏,我就放过你。”
而后,她打开了录像,说:“楚冰冰,看这里。”
我望着镜头里满脸是血的样子,头发凌乱,像极了古装剧里落难的乞丐。
她说:“楚冰冰,你是海大的形象代表吗?”
“是。”我不敢反抗。
“你喜欢周天成吗?”
我犹豫了片刻,但仍按着她的要求,说了声:“是”。
“那你是狗吗?”她问。
“是。”
“那你叫一声给我听听啊。”
我难堪地咬住下嘴唇。
“快叫啊,沈姐想听。”一旁的人起哄。
“汪。”我轻声叫出来。
“多叫几声啊,听不见。”
“汪汪汪。”
“哈哈哈。”站在沈恬身后的人笑成一团,“你们海大选出来的女生形象代表,就是这副形象呀?就这样还代表学校呀?”
“哈哈哈哈。”
沈恬把手机递给其他人,而后又一脚狠狠把我踹翻在地上,扭头对着身后的人说:“上次你不是说你想摸吗,去啊。”
而后,我躺在地上,就感觉有一只炙热粗糙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
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听见他说:“沈姐,她在抖,我不好摸。”
沈恬不屑的声音在耳朵上方响起:“那就扒了呗。”
然后,我听见布料撕碎的声音。
像是被欺负了的猫咪,在夏夜里哭着的,那种沉闷燥耳的声音。
很奇怪,明明是夏天,我却感到异常的寒冷,从头冷到脚底,冷到我的牙齿止不住地磕在一起打颤。
紧接着,伸过来的手越来越多。
我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颤抖着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我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依旧那么清澈明亮,它们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向我打招呼。
我似乎又看见了奶奶,她冲我招手,微笑着摸着我的脑袋说:“冰冰,好好念,以后带奶奶过好日子。”
我感觉我的意识逐渐涣散,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沈恬说了句:“没意思,走吧。”
而后,我感觉到身上轻了许多,耳边逐渐有风吹过来,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他们都走远了,我拾着破烂不堪的校服披在身上,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宿舍。
宿舍的人见了,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扭过头各忙各的。
她们不敢问,我也不敢说。
第二日一早,我便去了医院。
刚到ICU那层,却被护士告知,奶奶的费用今早被停了,如果今天不能把费用交齐,将不得不转入普通病房。
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推着我,叫我回去筹钱去。
可我哪里有钱,平时的生活费都是做家教一点一点攒出来的,我把它们凑一起,也就万把块。
握着银行卡的手微微发抖,卡在手心里刻出了印子,竟也不觉得疼。
我要去找沈恬!我要去求她!只要能救奶奶,她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我刚进校门的时候,就对上了别人异样的眼光。
她们笑着,聊着,偷偷用眼神撇着我,而后捂着嘴继续笑着。
一路上都是这样的神色。
我慌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宿舍楼,宿管阿姨平时跟我关系不错,这时候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她上上下下的看了我几眼,而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你才回来呀?”
才回来?我不明所以。
她却将手机递了过来。
我瞥了一眼。
手机上的页面是学校贴吧,贴吧首页的照片,竟然是我的裸照。
虽然关键部位挡住了,但仍然看得出,是裸着的。挡住关键部位的,是几个红色大字:
海大美女,五百一夜。
昨日不堪的回忆顿时又出现在我眼前。
我躺在地上。
我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头上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里里外外衣服被撕了个精光,我想用手遮着,可是沈恬在笑,她说:“你遮啊,你要是不想救你奶奶,你就遮啊。”
我感觉就像是有一颗炸弹一般,轰地一声,在脑子里炸开。
摔下宿管阿姨的手机,我就往沈恬的宿舍冲去。
我一脚踹开了门,沈恬仍在摆弄着她的指甲,见来的人是我,也没太惊讶,继续扭过头去看着指甲。
“沈恬!”我大口地喘着气,靠在门上冲她质问,“照片是你发的对不对?”
下一秒,我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朝她哀求:“昨晚你打我,拍我裸照,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会说出去,而且你昨天都答应了,只要我不反抗,你就不会停我奶奶的医药费。沈恬我求你,我真的不能没有我奶奶。”
“对呀,是我发的。”她丢下手里的指甲油,冲我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之前你发帖子说我作弊,现在我在贴吧发帖挂你照片,怎么,不可以吗?”
“而且我昨天说的是昨天救你奶奶,没说今天救呀。”
“至于以后救不救,我之前就说啦,得看我心情呀。”
“不过不好意思,最近我的心情很烂。”
“沈恬!”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朝她吼道,“人是在你家摔下来的,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以去报警、去告你,到时候你不治也得治”
“报警?”她被我掐着脖子,却仍然阴阳怪气地笑着,“你去报呀,哪个可以证明你奶奶是在我家摔下来的?你去问问,谁敢给你作证?”
她说得没错,之前奶奶和我说过,沈家因为开得工资高,所以她家的佣人都是用了很长时间的,且沈家在本市很有地位,没有人会为了我和沈家作对。
我掐住她的手不自觉松了些。
她却又说道:“楚冰冰,我劝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吧,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了。”
“从我家里人知道我被取消学位证的那天起,一切都晚了。”
什么意思?我还没听明白,手机铃声却突然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