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侍寝的时候,皇上喊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鸢儿”九五之尊的皇上喊道。
只可惜我不是鸢儿,我是怨种。
我坐着吃酥心糕的时候,坐胎药就来了。
每个侍寝过后的妃嫔都人手一碗,我自然也没被落下。
坐胎药老苦了,苦得我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连吃了两块酥心糕。
送坐胎药的公公祝我早点怀上皇上的子嗣,看着他贼眉鼠眼,一脸讨好的模样,我挥了挥手赏了他几两银子。
我原先是不想入宫的,奈何犟不过老爹恨嫁的心,我也直接摆烂了。
谁人不知皇上的心上人是丞相府里的嫡女,林鸢儿。
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眉眼如画。
直叫皇上爱得死去活来。
只可惜林鸢儿是个病秧子,入宫不过两年就给病死了。
林鸢儿死后,皇上整日郁郁寡欢,直到大臣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献上了一位和林鸢儿长得极像的女子。
鸳儿。
这名字也是为了讨好皇上而改的。
只能说那几个老臣,替身文学绝对看了不下十本。
可惜鸳儿性格与林鸢儿完全不像,皇上不久就失去了兴致,也不咋召她侍寝了。
只不过自鸳儿之后,越来越多长得像林鸢儿的女子被召入宫了。
我也不例外。
按我爹的说法,你和那个林鸢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特别是这双眼睛,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我耸了耸肩,眼睛一闭就入宫了。
除了第一次侍寝,皇上没再召我,我也乐得清闲,整日磕嗑瓜子吃吃糕。
还认识了不少姐妹,她们都一律长得很像林鸢儿,有的眼睛像,有的嘴巴像,还有的是身姿像。
大家坐在一起,多少有点照镜子那味了。
不过她们说,只有我是长得最像的,如出一辙。
我心里笑了笑,“你们见过那位吗?可就敢在这里说,我可不觉得呢。”
林鸢儿死得早,后宫里的嫔妃哪里见过她的样子,估计也和我一样,被家里的长辈送进宫来罢了。
“妹妹,我没见过那位,但是我见过那幅画,据说就是那位的样子。”
画?我怎么没见过。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大家都是替身,替身就是替身,该怎么变成正主呢?更何况,我也没那雄心壮志。
一位入宫三年的姐姐说,如果第一次侍寝后超过三夜没被召去,那这辈子就没再可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叹息着摇头,满脸都是惋惜。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都是垂头丧志的样子。
我算了算日子,距离第一次侍寝已经超过五日了,想必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这不变相的守活寡嘛。
这样想着,心里果然多了许多难过,我也跟着叹息摇头了。
奇怪的是,皇上竟然又召我侍寝了。
我对姐姐们的话是深信不疑,想必是那皇帝头昏眼花翻错牌子了。
皇帝指定懊悔着呢,心想我从来不睡,睡过一次的女人。
但是我还是被召去了,洗得干干净净,裹着被子被抬去的。
我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眨巴着眼睛等皇帝来。
第一次侍寝灯光太暗没看清皇帝的模样,这次总算看清了。
是个帅哥。
好吧,如果为帅哥守活寡其实也不是很难过了啦。
皇上坐在床边,直直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脑门盯出一个大洞似的。
看着皇上的眼神逐渐变得忧伤,我轻叹,“皇上,翻错牌子也没关系的,让他们再把我抬回去就行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善解人意,这样让我和皇上的面子都会好过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收回眼神看向别处,终于开口说了话。
我心想我叫啥重要吗?反正到了晚上不都得叫鸢儿嘛。
“金元宝。”
果然,在听到我名字的那一刻皇上不出所料的龙躯一震了。
没办法,我爹实在是太爱钱了,每天想着银子从天上砸下来,已经迷信到给我取这鬼名字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爹,主要是我爷爷也这样,我爹叫金财宝。
“……好名字。”
我扯了扯嘴角,“我爹爹都叫我元儿,这样会好听一些。”
说完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元儿,鸢儿。
怎么又回到替身文学上了。
皇帝的表情果然不对,我连忙改口,“皇上叫我什么都行,不如就叫我宝吧。”
我说完还扯出个笑容,虽然皇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好到哪里去。
“睡吧。”
“睡睡睡。”我舒心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我被再召的事情瞬间传遍了后宫,几个姐姐把我围到一起问东问西。
“皇上说什么了吗?”
“妹妹,你这是后宫侍寝回宠第一人啊,皇上一定会宠你的。”
“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姐姐们。”
我假笑着应付,心里压根就没这么想。
昨晚就只是睡了一觉,单单纯纯的睡了一觉。
这更加证实了皇上翻错牌子了。
就在我已经看破红尘,决心守活寡的时候,公公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我被封为宝嫔了,我跪着领旨,所有的姐妹都为我高兴。
公公走后,她们问的问题更多了,问我第一次侍寝的时候给皇上用了什么迷魂药,问我怎么才能重获侍寝的机会。
我摆了摆手说,“这主要靠命。”
她们都以为我在凡尔赛,其实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主要靠皇上眼瞎翻错牌子的命。
然而我的命确实好,皇上又翻我的牌子了。
这次皇上在隔壁处理公务,我就干巴巴的躺在床上等他,等得我的眼睛都涩了,眼皮要粘合起来。
“就困了?”皇上的声音低沉,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点点头,伸出胳膊在旁边拍了拍,“睡吧。”
皇上破天荒的轻笑一声,让我的睡意当场消散,瞪着眼睛看他。
“笑什么?”
我脱口而出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大不敬。
盯着皇上的面容,我已经想好我死后埋在哪了。
咽下口水,我紧张兮兮的看着他,“皇上,我的意思是夜深了。”
他勾唇,笑意愈发深了。
我和皇上成功笙歌了,刚回到宫里,坐胎药就跟着来了。
褐色的汤汁,看起来就毫无食欲,隐隐还散发着苦味,回忆着上次喝药的经历,我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娘娘!娘娘!这可不能倒掉啊,皇上赐的坐胎药怎么能这样丢掉呢?”
我的贴身丫鬟拉着我的手,死命的喊着。
“小翠,你再大声点喊皇上就能来了,明儿你就看到本宫的桌子上有一尺白绫。”
“娘娘,你说什么晦气话,宫里的娘娘们都知道皇上疼您,这坐胎药是福气可不能扔了。”
明明只有十五岁的小翠,讲起话来却又五十岁的模样。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坐胎药递到小翠面前,“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小翠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肩不断的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娘娘,奴婢可受不得。”
我看了看小翠,又看了看手里的坐胎药。
“那你拿些酥心糕来,这坐胎药太苦了。”
小翠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厨房,头都没回一次。
仿佛稍慢一些我就会后悔了似的。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毅然决然的将坐胎药倒了。
皇上召我的次数越来越勤了,羡煞了许多人,她们都说天子再次动了心,林鸢儿的时代总算要过去了。
我笑了笑,“姐姐你可别说这些客套话啊,还是说好的价?”
“嗯嗯,金钗子给你了。”
一手交货,一手交金钗子。
货是什么呢?
是坐胎药。
笙歌的次数多了,坐胎药多得倒不完,再加上小翠愈发机灵,有几次都被捉了一个现行。
现在只能委屈出来贩卖了。
我含泪赚下金钗子。
“姐姐,上次我喝了坐胎药,感觉精气神都好了,你说我是不是要怀了。”一个新入宫的答应说道。
虽然我是个生意人,但是从不夸张买卖。
“你能不能怀要看皇上准不准,这些药都只是辅助功能。”我深沉的说。
答应也不觉得自己用了翡翠镯子买坐胎药很亏,而是坚定的说,“皇上当然准啦!皇上是全天下最准的男人!”
最准的男人?
我不觉得,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次我还没怀上呢?
生意越做越大,姐妹们的金银首饰还很多,我的坐胎药却不够了。
打工人只能去进货。
烛光摇曳,映照在皇上的面庞上,帅得令我心梗。
“最近是不是瘦了?”皇上用手量我的腰寸。
“可能吧。”我可怜巴巴的看着皇上。
毕竟天天忙着赚钱,确实有点累到身子了。
“想吃什么去和御膳房说。”
“嗯嗯,皇上对臣妾真好。”我搂上他的脖子,与他炙热的眼神对上。
笙歌笙歌笙歌中。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最后一丝力气说,“皇上,坐胎药能多给臣妾送点吗?”
皇上身子一顿,抬眼看我,“你爱喝?”
“爱喝爱喝,可以按吨送吗?”
“……”
“娘娘,这是宁妃娘娘送来的甜点。”小翠端着一盘白玉糕过来。
我撑着下巴随意的看了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银针插进去。
变黑了。
小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颤抖着下巴说,“这白玉糕竟然有毒!奴婢要上报皇上!”
“歇会吧歇会吧。”我摆了摆手,表情随意。
现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嫉妒我的人肯定直线上升啊。
下点毒怎么了。
很正常很正常。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甜美的毒药,敢于正视女人的妒忌。
只不过,我原以为这些女人只会下毒这种简单的招式,我还是低估她们了。
春游会到了,皇上带领着众妃嫔一起游园,时不时还蹦出几句诗句,我都替旁边的史官累。
我虽是个嫔,皇上却非要拉着我站在他的旁边。
这让原本就嫉妒我的宁妃更是恨得发狂。
她已经给我下过四次毒了,从年前下到年后,我还没死。
我活着站在她面前似乎就是一种挑衅,仿佛在对她说,怎么干不掉我啊你。
宁妃就站在我的身后,这对她来说就是得天独厚,上天恩赐的最佳位置。
皇上慢悠悠的走到湖边,看向平静的湖面又是诗兴大发,史官又开始奋笔疾书。
我回头看了一眼宁妃,挑了挑眉。
“贱人!”宁妃低声咒骂了一声。
“就只会说两句啊?”我小声的说,脸上的笑意不减,在别人看来就是姐妹情深。
我希望宁妃推我入湖,还特地向湖边挪了几步。
反正我会游泳,这次入湖了,皇上一生气,宁妃也能消停些,我装可怜还能又进一批货。
我很是期待。
扑通!
湖面砸出了一片大水花,而我还站在湖边。
一抹鲜黄从湖里飘出来,双手扑腾着,旁边的公公尖声大喊,“救驾!救驾啊!”
我无语的回头看向呆滞的宁妃,“您没事儿吧?”
怎么把皇上推下去了。
我跳下去将惊慌失措弱不禁风魂飞魄散的皇上捞了起来。
他笔直的躺着,旁边的公公哭天喊地,就差喊皇上驾崩了。
“别喊了!”我朝公公吼了一句。
然后以一套非常标准的人工呼吸,救皇上于水火之中。
“咳咳咳。”
皇上喷了一口水,侧着身子满脸都是阴郁。
我双眼一红,扑在皇上的身上,”皇上你吓死臣妾了,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臣妾好心慌好心慌啊。”
哭喊程度不亚于公公。
皇上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抬头看向宁妃,眼神中涌流着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