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当朝皇帝,皇后怀胎本应大喜。
可当她生产的时候,太医却告诉我胎儿早死在了肚子之中。
随即,皇后竟然疯了。
指着一口大鼎非说小皇子就在里面……
1
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唯唯诺诺的走了进来,冲着我微微俯身:“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又犯病了。”
来人是小李子,我的心腹,跟了我一辈子,我也只与他无话不谈。
我放下手中的狼毫,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朕这就过去瞧瞧。”
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我当机立断的先去了景仁宫。
宫中无人不知我与皇后伉俪情深,但凡皇后身体有一点不适,我便辍朝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一到宫门,我便看见一群宫娥焦头烂额的追着一名华服女子。
她像是疯魔了般跑着,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个襁褓,嘴里嚷嚷着:“平元莫哭,母后在,母后在。”
见了是我便她们纷纷跪在地下叩首,满脸惊慌:“陛下恕罪,是奴婢们没有看好娘娘”
我抬手示意让起来,两三步便拥住了皇后,安抚道:“阮阮,是朕。”
乔阮一见是我,神色惶恐像是受到莫大的惊下,啜泣起来:“萧郎,平元不见了,有人偷走了我们的孩子!”
我轻轻叹了口气,孩子刚出生便夭折,我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也没想到乔阮竟然会因此疯魔了。
每每看到曾经钟灵毓秀的她如今成了这幅疯癫模样,我的心如刀剜了一般。
“阮阮,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已经……死了。”我拍了拍她的背,试图从她手里将那块空无一物的襁褓抽走。
乔阮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头像拨浪鼓般摇晃:“不!平元没有死,没有死”
她扯着我的衣袖,赤红的蔻丹仿佛要嵌入我的皮肉之中:“他在那个大鼎里,他就是在那个大鼎里,陛下,你救救他好不好,救救他。”
这话乔阮不是第一次说了,我只当作是她的臆想,正随口想敷衍过去时,只见乔阮阴测测的看着我,也停止了发疯。
“陛下是不是也觉得臣妾疯了?”
“臣妾没疯,平元,就是在那个大鼎里。”
她语气阴沉,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看到她眼里一片澄澈,全然没有了方才那副疯癫状。
难道,皇后并没有疯?那她这样做是在隐瞒什么吗?
我皱了皱眉,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她口中所说的大鼎,可是前朝流传百年下来的镇国神器——轩辕鼎。
这鼎重大万斤,高至几十米,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爬上其顶部,更别提将其拿起。
又怎能将一个刚出生的稚子放入其中?
“皇上,你不想去看看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阮绕道了我的身后朝着我耳朵吹了一口凉气。
我抓住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尖冰凉,根本不像活人应该有的体温。
2
最终我还是回绝了她,毕竟我是一国之主肯定不能带头与她一般疯闹。
如果让那些宫女太监看了,岂不是成了笑话?
我让太医端来了给乔阮服用的安神汤,盛了一勺放在她的嘴边。
“阮阮乖,喝药。”
可乔阮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边扯起一丝笑意。
“陛下,药好苦,臣妾想你先喝。”
我皱了皱眉头,还是执意的递在了她嘴边。
乔阮忽然发出了一阵阴飕飕的惨笑:“陛下,你为什么不喝啊,是怕里面有毒吗?”
她幽怨的望着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床沿。
我不禁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强忍着惊悚哄着她喝。
最终,乔阮还是喝了下去,然后乖乖的睡着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了些许空余的时间喘息片刻,此外还有一大堆奏折都等着我。
吩咐完宫女好生照料,加大安神汤的剂量,便支身前往乾清宫处理政事。
深秋的晚风寒冷刺骨,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廊道里昏黄的烛火被吹的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
呼……
一阵妖风钻进了我的后背,让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啊啊啊啊———”
宫女凄厉的叫喊让我脚下一顿,头皮都开始发麻。
只见远处一个黑影朝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我朝后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方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恨今天没有带上小李子随身服侍。
只见那黑影渐渐的在光亮之下露出了人型,她面色惨白的哆嗦着:“皇上──皇上,有鬼啊!”
到了我跟前都顾不得形象,可见她所见之物到底有多么骇人。
尽管我也有些害怕,但皇家威严不可丢失,我清了清嗓,只得道:“不得在朕面前妖言惑众,起来说话。”
她却抱着我的腿,死死的不肯放开。
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皇上……那地上,地上有血脚印啊!”
我闻声望去,可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滴答─哒哒哒”
诡异的水滴声还有空灵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皇上!它它它过来了!”宫女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我的脚。
我死死的看着远处的廊桥,那里蓦然亮起一盏夜灯,只见地面上有一行血色的脚印。
正在一步一步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难不成,真的有鬼?
我咽了一下口水,用力的咳了一声试图震慑道:“什么人,敢在朕面前装神弄鬼的!”
宫女一听我这番中气十足的威慑,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可我的心里却更慌了。
那脚步随着那飘忽闪烁的红灯笼愈发靠近,马上就要来到了我们面前。
“哇哇哇哇”
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了婴儿凄切悲凉的啼哭声。
像一道索命的哀乐,让我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就连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宫女顿时更加慌了神,嘴里开始胡乱道“完了,是小皇子来索命了!债有头冤有主,您可别找我啊”
她跪在地上冲着前面的黑暗死死磕头。
我捏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后退。
什么小皇子索命?我诧异的看着她,难道平元的死真的不是偶然?
3
“此话怎讲,务必给朕说清楚。”
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现下这个宫女说的话才是最可疑的,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可是那宫女并没有回应我,只是停止了啜泣。
反而我耳边婴儿的啼哭声愈发急促,愈发洪亮。
忽闪忽明的夜灯也在此刻彻底照亮。
地下一排血色的脚印正停在了我的面前。
小小的,像是婴儿的脚印。
可是,我的面前除了宫女以外再也没有了第三个人。
我只觉整个人都开始晕的发沉,而我脚下的宫女忽然站了起来,她顿时呆滞的像是一个纸片人,看着前方不动。
远处的水滴声还有脚步声以及那诡异的婴儿啼哭声都在这一瞬间嘎然而止。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见宫女的头缓缓的呈180度旋转。
以一个非人类的姿势看着我。
她的眼睛没有眼白,眼眶里只有一对放大的黑色的眼珠,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鬼娃娃。
“滚啊!”我一把推开了她,踉跄的朝后跌了两步,再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仪了。
我拼命的想朝反方向逃跑,双腿却如同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这时,宫女凑了过来,嘴里一张一合,竟然发出幼儿般稚嫩的声音:
“父皇……父皇……你为什么不救儿臣……为什么!”
那声音幽怨刺耳,仿佛是从地狱回荡而来。
平元?
可是平元生下来就死了,它的亡魂又怎么会说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也架不住惊吓,彻底晕了过去。
4
“皇上,皇上?”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小李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皇上,你怎么在这晕倒了啊?奴才给您传太医吧。”
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红灯笼,我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又飞快的往周围扫了一眼。
地面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红色脚印。
我的脸色一白,怔怔的看着小李子。
完了,这是真的被鬼缠上了,如今,他还彻底现身了。
看到我惶恐的表情,小李子有些不明所以,他哆哆嗦嗦道:“陛下,您……这是怎的了?”
很快,他又指着那团脚印解释:“皇上恕罪,这是奴才方才不小心踩到杂物房的红漆了,惊了陛下,奴才该死。”
说完他赶紧的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我抚慰着自己还在疯狂跳动的心,我怎的也不敢相信刚刚的事情只是我不明所以晕倒后做的一个梦。
“我为什么晕了?”我认真的看着他。
小李子被我这个问题问懵了,挠了挠后脑袋不知如何回答。
“可能是陛下最近操劳过度?”
我想了想也是,最近前朝后宫的事情接二连三不得消停,我也确实分身乏术了。
等等,如果那不是的梦的话,那方才那个宫女去哪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连忙抓住了小李子的肩膀“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宫女从这跑了?”
小李子怔了怔,认真的点了点头。
“有啊,她说她看见了…………嗯那啥,然后就跑了。”
说到一半,小李子有些为难,嘟囔了两声想要含糊过去。
我却明显的感到了不对劲,追着问个明白。
小李子又是一磕头:“说出来陛下可千万别治奴才的罪。”
“她说,她看见了鬼婴,是鬼婴来索命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一惊。
鬼婴?
刚刚那个梦里宫女也是这么说的,如果刚刚那个不是梦,那眼前这个小李子是人还是鬼?
我看着仔细的看着小李子,眼神鬼使神差的看向地面,想确认地上有没有他的影子。
毕竟书上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我的目光瞟向地上,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心都凉了。
小李子,没有影子。
月色正浓,树影婆娑,地面上只有一个硕长的黑影,头上的发冠格外瞩目,显然那是我的。
这一刻,我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你是人是鬼啊?”
小李子闻言,脸色一变,不再如同刚才都低眉顺眼。
他阴测测的站起身,幽幽的看着我。
“陛下……奴才当然是”
他一点一点朝我更加贴近,月光将他的脸勾勒的一半黑暗,一半清晰,像是古书里记载的魑魅魍魉。
5
“是人啊。”
说完,他的整个人彻底站在了月光之下。
果然,一道略矮我一点的影子出现在了地上。
我当机立断给了他一脚,并且罚了他半年俸禄。
我背着手走在前面,他哭丧了脸跟在后面号啕大哭:“皇上,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干了皇上,看在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份上饶恕奴才吧。”
......
然而下午,我在练习射箭的时候,小李子忽然拿起了弓,毫不留情的射杀了一只鸽子。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射的如此精准。
小李子挠了挠头,他惊讶的发现鸽子的腿上有一封信。
我打开信封一看,而娟秀的字体显然是一个女人所写。
而里面的内容竟然是。
“我找到了和亲王还有瑞亲王。”
我的心里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猛然站了起来。
只因为这两个亲王在先帝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下落不明,据说已经死在了宫外。
我感到有些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了我的命运的脖颈。
我调查了好几个晚上,只知道这只鸽子是后宫某个妃嫔的圈养的,可是究竟是谁。
我一点思绪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是篡位两个字就像警钟不停在我脑海里敲响。
难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手笔?
我决定带上心腹小李子去一探究竟。
丑时我借着夜色独zì模到了皇后的寝宫里,出乎意料的事,殿里还亮着一盏小灯。
透过纸窗,我清晰的看见有一个人影在书桌前执笔写着什么。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当我准备悄悄从后绕进去时,小李子不知怎得踢翻了地上一块石头。
掉进了水塘里发出了扑通一声。
小李子脸色一白,惶恐的看着我。
“谁!”乔阮顿时站了起来,打开了窗户,我看见她面色冷冽,全然不像疯癫的样子。
我心中一冷,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顾不得小李子在一旁给我赔罪,大步冲进了殿里。
在我踏进殿里的一瞬间。
殿里一黑,我忽然感觉一把刀子横在了我的脖颈。
尖锐的刀片发出了银白色的锐气。
“皇后,你这是做甚。”我死死的盯着前方,我知道乔阮就在那里。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没疯?
明明...
这时,蜡烛又亮了起来。
她一手捧着蜡烛,一手拿着我御赐给她的尚方宝剑,满脸兴奋的冲我说道。
“陛下,我马上就要找到我们的孩子藏起来的凶手了,你瞧,这是我刚刚做梦梦到的。”
乔阮又拿出了一张,显然,那是她刚刚在书桌那里摆弄了半天所得之物。
是一张婴儿的画像,只是他长着大嘴,两眼流出了血泪。
看起来骇人极了。
我心里一阵反胃发怵,皇后瞪大了眼睛诡笑的看着我,一时间我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她挽着我,又说了一些思念亡子,求我多来看看她的话。
我嘴上应付着,又唤来了宫女督促一定每日要按时服用安神汤,否则就治他们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