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费

作者:懒咸鱼|发布时间:2022-12-06 20:47:25|字数:11255

5

不知道晕过去多久,我醒了过来,可是腹部还是隐隐作痛,母亲!我得去求夫人!

我拖着残败的身子跪在夫人门前,天还未亮,我不敢大声叫喊,只能默默跪着等夫人,霜寒露重,我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夫人才晨起,可是她并不想见我。

“夫人待你极好,你却背叛夫人,可怜夫人被你伤透了心,你还有脸跪在这给夫人添堵”,桂莲往外泼水,顺便呸了我一脸。

“夫人,奴真的没有,奴没有换药,求夫人明察,求夫人别发卖了我的母亲”,我浑身湿冷,跪在寒风中苦苦哀求。

我又苦跪了两个时辰,在脱力摊倒在地之际,一双绣着金丝边的玄色官靴向我走来,他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跨过我,入了夫人房内去。

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很快我就被两个粗使婆子架走了,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夫人,奴,奴真的没有,求求您放过奴的母亲吧”,我睁眼看到夫人在我床边,立马下床跪立。

“阿吉,你起来吧,爷查清楚了,确实不关你的事,你母亲那边,我也通传下去了,这次是你受委屈了,先安心养身子吧”,夫人又劝慰了我好多,方才离开,夫人放过母亲,我心里的大石块也放下了。

只是,我没想到接回庄子里的,会是母亲的尸首,她们说,母亲不忍与亲人骨肉分离,所以撞柱自杀了。

而当初我那避子药,其实是柳姨娘下的手,她妒忌我得宠,所以想了个法子对付我,后面被老爷查出来赐了鸠酒。

害我的人己被处理,可我的身体和心也受到了重创,小时候我生病碰伤,都有母亲抱着我,一下一下的安抚我,唤我“吉儿乖,莫怕,娘在这”。

如今我重伤,却再也母亲抱着哄我。

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我一蹶不振了,反复生病又面容憔悴,老爷又恢复了只有初一十五才来夫人院里的习惯了。

夫人继续给老爷献上其他美婢,或主动,或无意,但她们都没能和我一样勾住老爷的腿。

夫人给我叫了一拨又一拨的大夫,可是他们每次看完都叹气摇头,“这丫头毫无意志,怕是不能久矣”。

父亲、哥哥、甚至程二都来看过我,程二还在我耳边抹泪,偷偷对我说他还在等我,求我要

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rì夜昏沉,只想快些随了母亲而去。

“母亲,我快愁死了,现在那个李青岩就是面子上过来两天而已,您快给女儿支支招呀”,我耳边传来夫人的声音。

我眼皮抬不起来,但听声音便知道是夫人带了王老夫人来看我。

这些日子,夫人偶尔会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好一些。

“不过是个供人玩弄的下贱玩意,还值得你这样娇贵的小姐亲自过来探望,你呀你,越活越过去了”,王老夫人叹息。

夫人出身高贵,是司农寺王大人的嫡长女,家境丰厚,真真是在堆金砌玉的环境里长大的。

“收拾房内的人,贤儿你还是不够手段,打蛇打七寸,你看以前府里的赵姨娘不是恃宠而骄?

我拿捏住她的女儿,不照样拿捏住她,那贱丫头看着就惹人烦,整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和你养的这个叫什么吉的玩意一样,招人烦”

“贤儿你要记住,人越怕失去什么,你就越要抓住什么”

我听着房内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王夫人走了,夫人走了又进来,还有一些其他的人进了来。

“夫人只是让你发卖个人,怎的就搞出人命?最好从实招来!”,是桂莲的声音。

“回,回夫人的话,都怪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想着本来只是发卖个贱奴,谁知那个贱奴长得还不错,我一时间没把持住,是,是她勾引的!”,这哆哆嗦嗦的声音,不正是庄子那边的管事头子吗。

“呵!勾引你!勾引你至于去撞壁自杀嘛!”,我听到桂莲的呵斥声、鞭子落下的声音以及管事头子的哀嚎声。

“夫人!夫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夫人饶命啊!”,砰砰砰,一下两下,磕头声不绝入耳。

“罢了,看你平时进贡颇多,不过是个贱奴,下不为例”,夫人冷着调子,轻步踏出。

“嘿嘿,桂莲姐姐,刚刚你那两鞭打得我可痛了,不知这躺在床上的妮子,夫人可还要?”

“哼,你个不长记性的畜性,刚刚两鞭子是不够吗?夫人的人也敢惦记?”

“别别别,我的好姐姐,我就是问问,嘿嘿嘿,这小妮子比她妈年轻多了,我就是想试试看滋味如何”

“啧,到时候夫人不要了,我就向夫人讨了送你,话说,你当时得手了没?”

房内两人悉悉索索,在我耳边说起了母亲当时的惨状。

我气得欲起身就撕了眼前这禽shòu,可是身子实在是太虚了,很快便晕了过去。

昏迷之际有人给我灌了苦药,又有人给我灌了参水。

我做了好多的梦,我梦见了小时候在田野间玩耍,梦见阿娘给我编辫子,梦见了好多好多,

最后梦见了阿娘在挣扎,阿娘为保清白触壁而亡,我看着母亲一头就撞过去,我想拉住母亲,

却拉不住!

“娘!”我大叫了一声,又吐了一口淤血出来。

我终于好了,只是还带着一些憔悴,夫人却说比以往更惹人怜了。

“阿吉,你身体好了就好,这段时间夫人我担心极了”,夫人拉着我的手,笑容和以往一般。

“下次等老爷过来,我就请老爷抬你做妾吧,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除了为自己打算,还得为家里人想想啊,你好像还有个妹妹是吧”

“奴生病的这段时间多谢夫人对奴家人的照拂,奴接下来会好好的”,我低眉顺眼。

6

龙可生龙凤可生凤,而屠沽小辈就永远只能做地底里的烂泥吗?

我为奴为婢,身如浮萍命如草芥,就活该任人鱼肉吗?

我不甘,我至少要能护住自己,护住我的家人!

从前不愿使的手段,而今我也愿意使了。

“这段时间倒是消瘦了不少”,李青岩在我鬓边厮磨。

“那老爷您可有楚腰纤细掌中轻的感觉”,我藕臂环绕,娇软紧贴。

“吉儿去哪学的?”,他语带惊喜,说罢便倾身过来,我再也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了,胡闹酣畅到大半夜,方才歇下。

只是我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吉儿,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吗?别怕!爷在这!”,李青岩紧抱着瑟瑟发抖的我安抚到。

李青岩来的次数不少,我夜里惊醒愁颜带泪的情况也不少。

“大人,奴,奴实在是害怕极了,奴已经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其他家人了”,我依在李青岩怀里,低声呜咽。

李青岩身体轻颤,轻轻地抚着我的脸说“吉儿莫怕,爷自有打算”

我那一声大人,如娇似媚,百转莺啼,他总是受用得很。

很快,我就被抬了姨娘,夫人很高兴,因为李青岩来的次数多了,去她屋内的次数也多,而且我是那般乖巧听话,从不忤逆她。

但是很快她便开心不起来了,因为,老爷许我另起别院居住了。

夫人还是笑得很温柔的贺我搬迁新居,只是那眼里分明只有算计和毒辣。

可她如今对我是无可奈何了,就像以前对着柳姨娘,惠姨娘一样,因为我家里人的身契,都拽在老爷手里,现如今,我真正的主子只有李青岩一个。

“今后要叫阿吉一声妹妹了,姐姐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不如送一些丫鬟小厮服侍妹妹吧”

夫人送了一批人过来,而这批人,我不是很敢用,但也只能收下。

只不过,这批人里,怎会有程二?

程二看见我的眼里带着光彩,好像很高兴,可我并不高兴,他是个麻烦。

我故意将他调离内院,只打发他守着们,还是双人守门,不给他单独行动的机会。

李青岩进了院内,瞥了一眼院里的人,脸色好似沉了些,没有刚进来时高兴。

我没有猜错,李青岩果然不高兴了,今晚故意折腾得特大声,我也有些疼了。

你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嗯?还和爷闹上脾气了?”,李青岩起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故意转过身去,扯起被子就闷住头,传出一声娇懒的哼声来宣示自己的委屈。

“好了,别闹了,昨夜是爷失了分寸”,李青岩把卷成一卷的我抱起。

“今日我让人伢子带些人过来给你挑选,你选两个去用吧”,他微微叹了口气。

折腾了一夜,总算有些回报,我心下满意。

恭送爷出去的时候,门口的程二眼神颇为不敬,我吓了一大跳,还好李青岩没有发现。

失了宠的惠姨娘已没有往日嚣张的焰气,而我,也端着恭顺听话的态度对待家中主母,所以这后院一时间也算和睦。

我是个以色事人的妾室,也自知自己会有色衰而爱弛的一天,因此我在闲暇的时光里并不像寻常闺房中的女子一般赏花刺绣。

我喜好读书,也多亏了夫人教我识字,我现在都可以自主看书了,李青岩似乎也很高兴我主动读书,也赠了我很多书。

他还在我院内布了一小方书屋,方便他秉烛办公,而我在一旁素手添墨,红袖添香。

偶尔他阅案乏了,便会考起我学问来。

我有时很聪明,一下子便能答出来,但我总藏拙,他也总会笑着责怪我,眼里带有光。

定是那烛火太明亮,耀得我心生错觉,竟会觉得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只不过最近夫人那边安静得很,着实有些古怪。

能不古怪嘛,人家憋着大招等我呢。

这天杏儿拽着我到院内的柴房外,对我说道“小夫人,柴房内好像小奶猫在喵喵叫,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呀”。

杏儿是我从人伢子挑出的丫鬟,能干踏实又忠心,一听到柴房里有毛茸茸的小奶猫,我便不

疑有他地走了进去,嘴里还发出咪咪咪的逗猫声。

只是我前脚刚走进去,后脚杏儿就把我锁在柴房内了。

这房内哪有什么小猫咪,眼里冒着精光的程二倒是有一个!

“阿吉”,程二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红,炽热地看着我。

没想到杏儿会是夫人安插的人!

夫人肯定不止是想把我和程二两个人锁在这屋内,肯定还有下一步动作,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瞧见了,我就是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啊!

我一边躲避着程二,一边焦虑地思考着。

程二应该是被下了药,他脚步虚浮,神志好像有些不清,但也给了我机会。

我捡起屋内的柴棍,准备敲晕他,可我太小瞧一个庄家汉子了,我一个闷棍下去,他反而没有吃痛,眼里的yù huō更亮了。

“阿吉,我要你!我要你很久了!你知道吗?每次你和老爷在屋内的时候,我多想在你身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他!阿吉!”,说罢就要向我扑来,而此时,院子外也有了声响,是老爷和夫人过来了,气势汹汹。

7

我以为我死定了。

这时,柴房内竟然有人从角落茅草堆里钻了出来,是妹妹祥儿。

来不及震惊妹妹的出现,也来不及想明白为何我院内的柴房有个狗洞,我匆匆往狗洞外钻,也要拉祥儿出去,可祥儿并不愿意,反而一股脑的往程二跑去。

得亏杏儿在不断拖延时间,只为了让柴房内的生米尽快煮成熟饭,才让我有了时间修整一下衣着,又洗了手假装刚从恭房里出来。

“咦~老爷和夫人今天怎么得空来妾身这呀”,冬日的暖阳笼罩在我身上,我对手哈气脸带疑惑。

“我和老爷散着步,便想着来看望妹妹,却怎知妹妹院内的柴房里好像有些古怪的声响,而你丫鬟杏儿正拦着我们不给我们进去呢”,夫人敛了敛眼里的惊讶,不急不缓地说道。

就在我想着应当如何应对的时候,柴房内传来一粗壮的呻yín声,柴房内有男子!

李青岩怒火中烧,抬起一脚就把柴门给瑞开了,对于屋内的场景,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程二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似的,但脸颊通红,又像是发烧了,而程二的身旁,是我妹妹阿详,她手里拿着湿布,在轻拭程二的额头。

忽见这么多人,阿祥猛地跪下,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奴婢给各位老爷夫人请安”。

我也随即跪下“老爷、夫人,这是我院内把门的小厮,以及我妹妹阿详”

就在我想着应当如何解释时,妹妹开口了“老爷、夫人,莫怪我姐姐,是奴不守规矩、因程大哥近日来生病了,却不敢叨扰到各位大人,所以奴才擅作主张过来照顾程大哥,程大哥屋内人太多,所以才在柴房这”,说完脸上又浮起红晕。

“老爷、夫人,是我对下人看管不严、对我家妹管教无方,才这般冲撞了老爷夫人的眼睛”,我伏低头声音哽咽楚楚可怜。

“这小厮可是生病了?来人,通传大夫”,夫人冷着脸准备叫人。

我中心一紧,万一被大夫知道程二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媚药,这后院里媚药可是禁忌物品,

更别说一个男人中了这种药倒在我院内!

“一个小厮而已,还配得上巴巴的请大夫过来?”,李青岩冷眼撇过,夫人便歇了叫大夫的

心思。

李青岩和夫人刚走,我便命人将程二抬回农庄。

四下无人,我还未开口,祥儿便泪如雨下朝我开口“阿姊,祥儿今日如果不入柴房内,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轻易揭过”

“你就不怕今日过后,你的名声全无了吗?”,我忍泪质问。

“阿姊,我是真心中意程二哥哥,虽然我知道程二哥哥心里有的人是阿姊你,但是,但是程二哥哥现在不是没机会了吗?阿姊,你怪我吗?”,祥儿跪倒在地。

“所以那个狗洞是你弄的吗?就为了平时方便来看程二?”,我扶起祥儿。

祥儿还未来得及回答我,屋外有有人通传,夫人命我去她那一趟。

果然,今天没让我脱一层皮,夫人是不会罢休的。

我让祥儿先回去,又重新梳洗了一番去见夫人。

我装扮淡雅地去找夫人,眉眼恭敬却又不卑不亢地行礼。

“今日之事,确实不成体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妹妹你院内,实在不该”,夫人语气

柔和却目光严厉。

“舍妹年幼,是妾身对妹妹管教不严,还请夫人恕罪”,我态度恭敬。

“妹妹说什么浑话呢,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罪不罪的,只不过你家小妹,在这后院中倒也是闹出了些不雅的事情来,你说别人会怎么传呢?吉姨娘光天化日纵容小妹在院内厮混,两人不知颠鸾倒凤几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嗯?”,夫人丹凤眼紧盯着我,好似盯着到口的猎物一般。

“请夫人明察,舍妹绝无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伏低头,双手叩拜贴地

“这明察不明察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流言呢也已经疯传了,如果不加以整治,那就是我这个当家主母的不是了”,夫人顿了顿说道。

我心中大惊,只希望夫人责罚我一人即可,千万不可累及祥儿。

“你妹妹叫阿祥是吧?模样倒也生得周正,只可惜今儿个名声也败坏了,我看庄子那边的管事头子踏实肯干,也是个可依靠的人,这样可好,我做主让阿祥许了他做填房,倒也比许给什么阿猫阿狗要强得多”

让祥儿许配庄子里的管事头子可如何是好!且不说那管事头子平日里残暴不仁,私下里对待妻妾本就粗暴得很,跟他的女子最多活不过两年,况且他还是我的杀母仇人!

现如今又要把我妹妹送到他手里蹉跎,夫人真是算的好狠!

拿不到我家人的身契,就以我小妹来来拿捏我!

我脸色一白,欲向夫人求情。

“不必多言,我今日头疼得很,再多说一句掌嘴十下,还有,今日之事妹妹也难辞其咎,你就好好在院内静思己过,手抄金刚经二十份,何时抄完,何时得以解禁,切记万不得错一字。抄佛经需虔诚心无杂念,我会让老爷不去打扰妹妹你的”

“夫人!”我急声叫唤。

夫人只是冷眼往李嬷嬷处一瞥,嬷嬷就让几个人按住我,然后一下一下的掌我的嘴。

“叫你多嘴!惹得夫人头疼!”

“叫你以上犯下!目无尊长!”

“叫你狐媚妖子!不知廉耻!”

我是被李嬷嬷和桂莲一路驾着送回小院的,鲜血顺着合不拢的嘴滴落在往来的小道上,被人踩了又踩,直至没了痕迹。

夫人派人守着我的院子,不让我外出。

我的脸,没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可祥儿等不了那么久了。

8

月上柳梢,李青岩修长的身影赫然印在书房的纸窗上。

“谁人在门外”,李青岩厉声呵斥,随即我就被他的亲卫押了进去。

“抬起头来”,双肩被压得疼极了,我艰难的抬头,对上李青岩那双震惊的眼眸。

他大手一挥,便让所有人出了去,“夫人不是禁了你的足?怎还戴了副软丝面具”。

“你这一身小厮打扮是要做什么呢?白白让刚刚的人占了便宜”,李青岩随即冷哼一声。

“大人,我肩膀疼,您帮我瞧瞧”,小厮打扮的我眉目清秀,别有一番风味。

我带着面具,犹抱琵琶半遮面,绊住了他,也缠住了他。

没想到李青岩倒是个对自己很狠的人。

夜阑更深,我浑身酸软准备歇下,他却回到书案前准备挑灯办公。

到底是要来求人的,我还是拖着略微不适的身子去帮他研磨。

“今日朝堂上,司农寺王大人上奏,南方是岁大荒,而又蝗虫四起,不少刁民趁乱做恶,流民四起,需派兵镇压。吉儿,你从庄子里来的,如何看待此事?”,李青岩墨笔未停,头也不抬的问我。

我震惊于李青岩会问我朝堂之事,但还是认真谨慎地回答。

“妾身虽为家生子出身,但也知这农田里的二三事,佃农除了需要上缴田租、皇粮,还需缴纳各类苛捐杂税,税赋本为十取二,但各地官府总会层层加码,最后到佃农手中,也仅仅只够饱腹。若逢大荒,便是要饿殍遍野了”

“如今荒旱,人皆缺食,若是动兵镇压,一则劳军损民,二则民易生怨,未有裨益。天下百姓,若是能仓廪实则会知礼节,能衣食足则会知荣辱,任谁又会喜欢去做那盗匪流民呢?”

“妾身认为,除害应察其本,理疾应绝其源,方能治根本”

第二天,李青岩差人将我送回小院,他还说,会将祥儿许配给程二,不会棒打鸳鸯,另外再将杏儿赐给管事头子。

第三天,同时为了讨我开心,还将我妹妹和我家人的身契给了我,就当是给妹妹的贺礼。

只不过,不知为何没有给程二的身契,不过我也不甚在意,因为今后我的家人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贱奴了。

李青岩这样做,摆明了打脸夫人,因此,我和夫人也彻底闹翻了。

不过好在,夫人很快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和我斗了。

因为夫人她,怀孕了。

夫人身娇,自然体弱,所以我们这些做妹妹的更要贴心伺候,诚心为主母祈福。

夫人时不时就要我和惠姨娘在家中佛堂里跪拜诵经,一弄就是老半天,我身子骨向来强健,只是苦了惠姨娘,和紧盯我们的桂莲。

一日,我挪着跪麻了的腿往外走,经过桂莲身旁时,悄悄和她说了一句话,她瞪大了眼晴看着我,眼里带着吃惊带着不解。

我灿然一笑便离开了。

没过几日,桂莲果然来找我了,只因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桂莲姐姐想和我做姐妹吗?共侍一夫的姐妹哦”

再过段时间,府里私传,老爷看上桂莲了,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桂莲就成了莲姨娘,而且风头正好,大有压过我的气势,我也乐得自在。

转眼间己到炎炎夏日,而夫人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差不多要瓜熟蒂落了。

老爷近些天公务繁忙,己有多日未回府了。而庄子那边,妹妹祥儿和程二也举案齐眉,过得甚好,并且妹妹给我带了一个消息。

杏儿死了,死状凄凉,仵作去收尸的时候都不忍直视,说是杏儿的下身血流不止,身上多是些或新或旧的咬痕,特别是胸前,那两点红樱,仅剩一点,甚是恐怖。

杏儿死了,她可是我的丫鬟,身契还在我这呢,我这做主子的是不是应当帮她报仇血恨呢?

于是我不顾夫人的反对,状告衙门,将那管事头子所犯之事承告公堂,因他杀人手段过于残忍,且官府查验那管事头子以往死去的妻妾,结果发现均死状凄惨,因此管事头子被官府判以死刑,并以凌迟处之。

话说那管事头子是夫人陪嫁过来的人,是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夫人听闻消息,动了胎气,屋内瞬间乱成一团。

而我,只一心在佛堂内,青灯下,静心祷告,“愿母亲在天之灵能得以慰藉,女儿己帮您报仇血恨了”。

府内依旧混乱不止,主母腹痛难忍,催李嬷嬷去请稳婆,去迟迟未归,而莲姨娘在主母房内伺候,燥热不己的仲夏,竞是不同意让下人扇风开窗,还让人在房内起炭火,加棉被,说是夫人生产在即,身体虚弱,不可吹风着凉。

生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上那么一遭,更别提有人故意为难,夫人本来就疼痛难忍,几乎要力竭,再加上屋内如架在炭火上一般炎热,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只听主屋内主母的喊声越来越微弱,我紧了紧手中的佛珠。

稚子无辜,我不应当如此!

我冲出去,让人出去寻稳婆大夫、让人出去通报老爷,莲姨娘派人阻拦我,可我院内到底也有不少人,还是成功冲了出去。

莲姨娘中途过来与我谈话,她说,现如今夫人的人也已为她所用,今日之事,难道我派人通传了就可以独善其身吗?她劝我合作,现如今夫人已死,我俩平起平坐,大家都是苦命出身的,谁也别为难谁。老爷的心一直不在夫人身上,只要我们咬紧牙关说与自己无关,是夫人自身体弱,便可平安过关。

我听着莲姨娘的话,默默没有出声。

待到老爷带人回来的时候,夫人处已经没了声响。

一时间李府内呼天抢地也有、嚎哭辩白也有。莲姨娘在李青岩身旁哭泣,说她如何害怕,如何差人过来伺候,说了好多好多,李青岩一言不发。

末了只叫人安排后事,并分别叫我和莲姨娘、惠姨娘入书房内。

进去前莲姨娘看了我一眼,眼里有些许害怕,但更多的是势在必得。

是啊,她想着肯定没有人会自寻死路的,她已手握夫人权势,这后院的所有人都得听令于她。

9

我是最后一个进入的,在门外候着的莲姨娘带着威胁的眼神,而惠姨娘则谨小慎微。

“你可知罪?”,李青岩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开口。

“妾身知罪”,我跪地,心如止水。

“所犯何罪?”

“一是主母不愿妾身将管事头子之事闹大,可我不顾主母身体安危强行状告衙门,导致主母动了胎气。二是主母安危之际,对于莲姨娘的恶行不加以劝阻,也未及时帮主母通传大夫,告之老爷,间接害主母一尸两命,妾身愿为所犯之事承担应有责罚”,我不卑不亢。

“若是你知管事头子之事会导致主母动了胎气,可还会击鼓鸣冤?”

“会”

“若你知道主母会被难产致死,你可还会袖手旁观?”

“会”

“若你知道此事过后,爷将会厌弃你,你可仍会一意孤行?”,李青岩眼带厉声的看着我。

“会,奴只愿为母亲报仇”

“呵,你都开始自称奴了,哪怕爷不再宠你怜你,你就不甚在意吗?”,李青岩语意冷淡。

我垂眼,一眼不发。

此刻,门外一阵喧哗,是王夫人带着府里的人过来闹了。

“李青岩你宠妾灭妻,你不得好死!”

“李青岩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就状告御前,要你下去陪我的贤儿!可怜我的贤儿啊”

屋外满是咒骂声,哀嚎声遍野。

李青岩大开屋门,王夫人带人就要撕扑过来,“好你个贱男淫女,我儿才去,你们就在房内

厮混!当真是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夫人、夫人不好了,京兆尹府带人来抄家了!”,王夫人一侍从匆匆来报,却只见王夫人

因受惊太大给晕厥过去了。

府里一片混乱,李青岩盯着我,目光微冷。

我和另外两个姨娘都被关押了起来,官府审问时,我如实禀告。

关押了数十日,没想到只有我一个人回了李府。

我还是吉姨娘,吃穿用度都没有因被老爷厌弃而被人苛待。

李青岩三个月没来我院内了,而我也未主动去寻他。

听府里的人说,夫人动了胎气难产是因为喝了惠姨娘端过去的补品,那补品里加了活血化瘀的药。

自从桂莲抬了姨娘,便和夫人生分了,夫人也不再信任桂莲,所以桂姨娘联合惠姨娘,一起除去夫人。桂莲算盘打得好,夫人死了,但她好歹也是司农寺王大人府里的人,没人会怀疑她的,况且她早就买通了李嬷嬷,又经常和王夫人通信,说这李府里早就被我这不知哪来的野丫头给占据了,那么追究起来,恃宠而骄而导致主君宠妾灭妻的人不是我又是谁呢?

最后官府在两个姨娘房内都查到物证,而那日夫人房内的众人,都己被酷刑撬开了嘴。

而莲姨娘和惠姨娘都被判以绞刑。

因李青岩时常不来,我又不喜身旁有人伺候,故而夜晚睡觉时我总是锁着房门,一人独睡。

这日我独自酣睡,却听屋内有声响,以为是有老鼠作怪,便朦胧着双眼举着灯准备查看,忽有一人从背后紧紧的搂抱住我,那人身上清洌的松柏沉香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不是李青岩又是谁呢,他好像还吃了些酒。

“阿吉真是好狠的心,爷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不会再主动寻爷了吗?”,他的下巴轻抵在我发顶闷声道。

“那日程二不是发烧,爷知道”

“管事头子的事被彻查,你以为没有爷的点头,单凭那衙门,敢轻易动王家人吗?”

“爷也知道,桂莲是你怂恿她来接近爷的,你想隔山观虎斗,爷也放任你了”

“所以你都知道?”,所以你知道我受的委屈、我的疼痛、我的屈辱、还有我再也没有母亲了吗?我轻颤着双肩,泪珠滚落。

“阿吉,千错万错是爷的错,没有好好的护好你,还有你的母亲,爷派人去救你的母亲的时

候己经来晚了”,他双手扳过我的身子,薄唇吻去我脸上的泪。

“这段时间爷并非故意冷落你,爷去处理王家人的事了”

“阿吉,阿吉原谅爷”,李青岩又是一夜索求。

晨起,李青岩对镜帮我画眉,“阿吉,从今往后府里只有你一个女主人,爷不会再续弦,也不会再纳其他女子了,好不好”。

我温顺应好,现如今,我也无其他去除,李青岩爱说什么,爱做什么就随他吧,只要他不苛待我,能对我家里人好就够了。

从此以后李青岩每日归府都往我院内去,而我手里有了家中的掌事权,并且再也不用喝那些苦到让人作呕的避子汤了。

只可惜我早年伤了根本,怕是不容易怀上了。

10

这样过了两个秋,李青岩竟还没厌烦我。

这日我睡梦中,被他抱起,我睁眼,发现天还灰灰的,他用被子裹着我紧紧抱在怀里,小声哄我继续睡觉,而我实在是太困了,便昏昏睡去。

我是被一缕晨光叫醒的,睁开双眼,发现我正裹在棉被内,入眼的是秋收后萧瑟的田垄,以及远方村落里飘荡的袅袅炊烟。

“阿吉,你随我去一个地方”,李青岩在前驾马,让我入马车内整理衣物。

“阿吉,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你喜欢亲近自然,以后爷也不拘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李青岩换了新府,在远郊上。

我原本心如止水,现如今也能波起一丝涟漪了。

住了新宅,我不在与以往一样只是拘在这四面方墙之中,我会去山上牧牛,会和身边丫鬟说稻子和稗子的区别,我可以漫野撒跑,可以席地而看书,不用被贵夫人指点,也不会被娇小姐取笑。

我随心所欲,轻松自在,几乎没什么烦心的事,除了老是有人想往我们府里塞人外。

但这些事李青岩都会搞定。

我不知道他对外到底怎么说的,外面竟然疯传他命硬克妻,如铁面阎王般苛待亲眷,甚是好笑。

来新府的第五年,我终于怀孕了。

李青岩紧张极了,不过好在我身强体健,为他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后来我们又添了一个小丫头和一个臭小子。

看着这几个调皮的小家伙在田野里撒野,我笑着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自然的,难道因为我是乡野里来的丫头”。

“那年你房内手抄的书卷,几乎写满了‘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源’,爷难不成是瞎子”,他宽大的手掌紧握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

11

李青岩视角

阿吉,我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你时常进入李府去寻你哥哥,你伶牙俐齿,眼底澄净,甚是可爱。

我是李府主人,如果要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没想到,我身为李府的主人,竟会被一个丫鬟下了药,实在可耻,亏我还是大理寺的人。

我原本极力克制,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你误入了我的房内。

后来,我克制不住了,我想,定是那药太烈了的缘故。

我明媒正娶的夫人,那般自持温柔,但我知道那是假象,所以我不能表现出对你有一丝兴趣。

那一夜恩宠,我愈发想要你了。

我承认我见色起意,我表里不一。

恰好有同僚塞美人给我了,那我就如他们的愿,私下里做那流连深闺的浪荡子罢了。

于是我故意流连于另外两个姨娘处,女人的妒忌心向来可怕,果然,我的好夫人给我灌了酒,又把你推了过来。

那夜的你竟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差人探听了一下,原来是夫人请了郝夫人过来,怪不得。

从前的你,腰杆是那样挺直。

我没想到后宅里的斗争会这么快殃及你。

那日小产的你脸色惨白,我的心竟然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不应该,于我而言你只是个讨人欢心的物件,我不应该会有如此反应。

我派人赶去救你母亲,可惜还是去晚了一步,你几乎生无可恋,看到这样的你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紧张你。

无论是以前不谙世事天真的你,还是现在曲意奉承精心装扮的你,我都喜欢得紧。

所以你要抬做姨娘,我便抬。你要另居别院,我也准。你要你家人平平安安,我也护了。

但更让我惊喜的是,你为佃农们说的那番话。为政之道,方以顺民心为本,厚民生为本,我又怎会不知呢。

从前我爱你皮肉,现如今我更爱你的风骨。

所以,你想要复仇,我便借我的手给你手刃仇人。

你要让桂莲和夫人互斗,我也顺手推舟。

更何况,我本身就打算利用桂莲的手,斗翻了夫人的娘家。

他们家饮血百姓多年,也是该清算了。

而我李府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也趁此机会清理完了。

府里只剩下你一人,你几乎是女主人了,可是你还是不开心,大概是因为你由此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爱过我吧。

无妨,现在你在我身边,再无人可伤你。

我有一世的时间,让你慢慢对我有意。

这一世,得汝一人,我心甚欢。

  

  这本书到这里就完结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没想起的漏洞,但是亲们无怨无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结局,真的真的很感动。再次感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此书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这本书出现。

  

  最后再推荐一本我觉得特别好看的书《婚然天成》(http://www.timeread.com/book/40105),这本书的故事特别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开新书!我爱你们!

 

  《婚然天成》

  

  第一章 让人崩溃的相亲对象

  

  五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乔蕊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眼角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的漂泊大雨,嘴唇紧抿着,喝了一口茶,又看向餐桌对面,那正在大快朵颐的男人,揉了揉眉心。

  “乔小姐,你一点也不吃吗?”对面的男人看来三十三四岁左右,此时他正在吃一份意大利面,面条沾了酱汁,糊得他一嘴的又红又黑,还黏黏腻腻。

  就算有再好的胃口,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什么都吃不下了。

  乔蕊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介意:“我不太饿,杨先生你吃吧。”

  杨先生看了她两眼,一边吃,一边说:“说真的,我对乔小姐你真的非常满意,我阿姨之前就跟我说过,乔小姐是个大方温柔的女孩,我现在看了也相信了,要不,我们就正式在一起吧,等到差不多了,就结婚。”

  乔蕊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住。

  杨先生还在继续说:“我对你真的挺满意的,你有正当工作,金钱方面不会依附我,你也有自己的房产,结婚后我就搬去你那里,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对了,你的房产是在哪个地段来着,如果是市中心就好了,我公司就在市中心,不过要是地方偏远也没关系,我们就把房子卖了,在市中心买个新的,要不就买辆车代步,车的话,我一直挺有研究的,有几种车型都挺好的,也不贵,三四十万左右,虽然也有便宜的车,但是太廉价了,开出去也没面子,对了,乔小姐,你在大公司工作,月薪够供车吧,你放心,你的工资供车,我的工资就我们一起用,我每周给你零用钱,我看你吃的也少,也用不了多少钱,到时候我们还能存一些钱,等生了孩子……”

  “杨先生!”乔蕊忍无可忍,咬着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不我们下次再聊吧。”

  她说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起身离开。

  杨先生急忙叫住她:“乔小姐,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你等等,你饭钱还没付呢。”

  乔蕊脚步一定,转头满脸铁青的看着他:“饭钱?”她来这里后,就要了一杯水啊。

  此时,服务员看他们要走了,拿着餐单过来:“先生小姐,两位一共消费了两百三十二元整,请问刷卡还是付现。”

  “付现。”杨先生说完,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两个五十,然后对乔蕊道:“相亲当然是AA制,这份是我的,剩下的你给。”

  乔蕊嘴角一抽,气笑了:“先不说我就喝了一杯水,意大利面和咖啡饮料都是你点的,就算我不小气,愿意AA,两百三十二对半,你也该给一百一十六啊,一百块算什么?”

  杨先生眉头紧蹙:“你的工资比我高,难道不该多付点吗?我刚才还说你大方温柔,原来你这么市侩。”

  她市侩?

  乔蕊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见过奇葩的,没见过奇葩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服务员看两人争执不停,不禁不耐起来:“请问,剩下的钱,哪位买单?”

  “谁吃的找谁买!”乔蕊冷着脸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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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29 3: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