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晓雨是双胞胎，但并不是同卵，相貌上长得有几分相似，性格却截然不同。
我安静内向，不喜欢多说话；晓雨却争强好胜，无论什么都喜欢跟我争一争。
十岁那年夏天，爸妈去参加一位亲属的葬礼，留下我和晓雨在楼下空地玩耍。
就在这时，邻居家年纪相仿的孩子跑过来，说街角那边有做糖人的，约我们两个一起去看。
那时候玩具很少，跑去看捏糖人的孩子特别多，不一会儿就离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圈。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拉着晓雨想要回去，她却说什么都不肯。
明明是同龄人，我却总要迁就她照顾她，这让我感到十分厌烦，一气之下和她吵了几句，独自一个人回了家。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那时我让你走你不走，所以才会被拐卖，这件事怎么能怪罪到我头上？”我没好气道。
晓雨冷哼一声：“你是姐姐，你就有责任照顾我，把我扔下不管算什么东西？如果当时你能留下来陪我，我怎么会被人贩子裹进大衣里带走？又怎么会被卖到那对狗男女家中挨打受骂这么多年？说到底都是你的错！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晓雨被拐这件事，原本我心里是有几分愧疚的，可是听她这么一说，仅有的愧疚立刻烟消云散。
我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徐晓雨，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是我警告你，别想来搞乱我的生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撂下狠话后，我怒气冲冲离开了家，直奔旅馆。
5
为了防止晓雨先下手为强，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周建。
周建什么都没说，只安慰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我刻意没有告诉我妈要回去的消息，怕她逼我把晓雨带上，结果我人还在返程的途中，我妈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妹妹以为是她得罪你了呢，哭的眼睛都花了，哪有你这么当姐的？一会儿赶紧给你妹打个电话抱歉！”
我阴沉着脸色挂着电话。
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妹妹回家的场景，也做好了她跟我并不亲密的准备，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一个妹妹变得如此恶毒？
回到定居的城市之后，我立刻投入无休无止的工作之中，私下里则调查起晓雨被拐这十年的历史。
奇怪的是，尽管已经知道她被拐期间用的名字，也知道她生活的城市，我却什么信息都没有查到，仿佛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为了彻底断绝的晓雨来干扰我生活的可能，我挂断了所有来自爸妈的电话，然而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他们把晓雨送到我身边。
某天晚上下班后，我如往常一样回到家中，迎接我的却不是周建温暖的笑容，而是他和晓雨嘻嘻哈哈交谈的场面。
“你怎么找来的？”我强忍着怒意质问。
“姐，你回来啦！”
晓雨甜甜地叫了我一声，巧妙避开了我的问题。
她走到沙发旁边的大袋子里埋头翻找，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次你走的太急，我送你的礼物都没来得及拿，我只能送到这里来了。你看，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我最喜欢的笔记本，还有我攒了两个月打工的钱才买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老式打印机一样滴滴答答敲击着我的脑神经，让我头痛欲裂，怒火中烧。
“够了！你有完没完？到底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怒吼打断了晓雨的话，她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模样楚楚可怜。
周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怒意。
“徐歆雯，你干什么呢？哪来的邪火？晓雨跑这么远来给你送东西，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反驳我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由始至终他就没相信我说过的话，认定我对晓雨的评价都是在无理取闹。
“姐夫，是我不好，没提前跟我姐打个招呼。你别生气，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去。”
晓雨低头温温吞吞收拾东西，一副伤心欲绝的口气。
周建这没长脑子的东西，一把拉起晓雨：“回哪去？大老远跑来的不累啊？听我的，就在这里住下来。你姐可能是工作太忙心情不好，不是故意针对你。”
那一刹那我恨不得把他从楼上踹下去。
仅存的理智告诉我，如果继续闹下去，周建会继续袒护晓雨，无异于正中她的下怀。
想要和心机深沉的女人斗，我必须讲些策略才行。
6
我顺着周建的话找了个台阶下，谎称因为设计图没完成被老板说了，压力过大才会迁怒于晓雨。
我同意晓雨留下来住，甚至叫了一堆价格不菲的外卖，三个人吃了一顿尴尬无比的晚餐。
晚上，我说服周建搬到客房去住，我则和晓雨住在一个房间。
只有时时刻刻看着她，我才能稍稍放心。
不过我毕竟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24小时盯梢，只能赶在周建上班后，再匆匆忙忙打车奔向公司。
饶是如此，我还是躲不开晓雨的惊人演技。
每天匆匆忙忙赶在周建下班之前回到家，看到的必定是整洁干净的屋子，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她充满嘲讽的笑容。
不过等周建回来，她的表情就会变得天真活泼，一边是不经意说出“好女人就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屋子都打扫不干净的人怎么可能过好日子”之类的话，一边在周建面前卖力地承担着所有家务。
我不能和她争吵，不能辩驳，只能尽可能做到不比她差。
只是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太累。
一连折腾了一周，我疲惫不堪，没想到晓雨还准备了“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我在公司属于那种闷头干业务，不太擅长外联，也不会主动去讨好老板的类型，参加工作一年多了，老板的办公室也只去过两次。
这天同事突然跑过来，神神秘秘告诉我老板让我去一趟。
我一头雾水来到办公室，抬眼一看，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
晓雨怎么在这里？！
老板笑呵呵跟我打招呼：“雯雯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妹妹的事？咱们公司说大不大，加个工作岗位还是没问题的，以后这种事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晓雨她开口管老板要工作了？
我看向晓雨，她却故意避开我的目光，站在老板身边一副乖巧模样。
“林总，我只是大专毕业，设计方面肯定没有我姐拿手，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一定要多指导啊！你放心，我也会向我姐夫学习的！”
“咱们公司又不是只有设计工作要干，出去跑业务啊，和甲方沟通啊，还有协调解决问题等等等等，最缺的就是你这种聪明伶俐的姑娘！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眼看着妹妹和老板谈笑风生，我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员工，我心里很清楚，用不了多久，晓雨与在老板心中的重要性就会超过我。
而她，势必不会与我同在。
形势比我想象中更加紧迫，我不得不推延手中的工作，全力调查晓雨。
依照老板的习惯，有新员工入职一定要集体吃个饭，然后再去KTV唱个大半宿。
我借口头痛提前向老板请了个假，提前下班回家。
路上，果然看到工作群里老板发的消息，请大家下班后一起去饭店聚餐。
回到家后，我立刻开始翻找晓雨的东西，想要寻找到蛛丝马迹。
把她带来的大包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个蓝色的卡包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打开卡包，里面只有两张机用过的机票和几张会员卡、优惠券，其中一张连锁快餐店的成套优惠券已经用了大半。
看来，她以前经常去这家快餐店。
我匆匆记下机票信息和快餐店名字，又把东西复位放好，然后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
优惠券上并没有写快餐店的位置，通过搜索我发现，这家快餐店几乎每个城市都有1~2个门店，各种活动都是同步的，单凭优惠券很难定位具体是哪个门店。
我又想到了机票。
那两张机票日期不同，到达地点也不同，但出发地点都是邻市，她很大概率在这个城市居住。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在这座城市搜索快餐店名字，很快就定位到了位置，并且只有这一家。
看来，我有必要请个短假了。
7
那天晚上，我难得睡了个好觉，却在凌晨被关门声惊醒。
揉着轻松睡眼走到客厅，竟发现是周建送晓雨回来的，晓雨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你不是出差了吗？”我盯着周建。
“我不就在邻市出差吗？又没多远。”周建抹了把汗，苦笑道，“我都躺宾馆睡着了，你妹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让我去接她。”
“我又不是死人，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非得你去接？”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休息吗？再说你对她一直有看法，就算她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一定会去吧？”
如果换做其她女人，我肯定会跟周建大吵一架，可这个人是晓雨，我顿时没了争吵的兴致。
“人已经送回来了，你继续出差去吧。”
我转身想要回屋，周建却开始不依不饶。
“我真搞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了？以前一直念叨，要是被拐的妹妹能找到的该多好，那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多善良的女人。可现在呢？你妹妹回来了，还想尽办法讨好你、亲近你，你却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这到底为什么？在我心里，你不该是这种自私的人啊！”
我长长叹口气，特别疲惫那种。
沉默好半晌，我才低低开口：“周建，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对我有些信心。最近我的表现这比较反常，毕竟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这样好不好？你出差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冷静一下，等你回来我们再细谈这件事。”
周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听到我近乎哀求的语气，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心疼，在耳边说了几句小情话后，风尘仆仆赶回出差地点。
大门一关，我脸上的温暖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他走了，你不用继续装。”
片刻前还醉到不省人事的晓雨，吃吃笑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你别说，他还真好骗，一个电话就过来了。昨天也是，我说想去你公司看看，给你送些午饭，他二话不说就把你公司的地址发了过来。”
“周建也好，爸妈也罢，这么欺骗真心对你好的人，你忍心吗？”
“有什么不忍心的？这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呀！再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咬着嘴唇压低声音：“徐晓雨，你不就是恨我吗？以后我离你远远的还不行？能不能别把其她人拖下水？”
昏暗的夜灯下，她的笑容有些模糊，泛着微冷。
“谁说我恨的就只有你？我只是最恨你罢了。是你把我推向被拐的深渊，是爸妈没有拼命找回我，是周建对你太好……你们所有人都在往我身上扎刀子，都是我要报复的对象，谁也跑不了！”
我仿佛从她的话中，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杀意。
我打了个寒战，彻底终结这场谈话。
我知道，必须有所行动了。
8
只是一顿聚餐和一场KTV，晓雨却如鱼得水一般，第二天就和同事们混得十分熟稔，就连对老板也是一口一个林哥的叫着。
与之相比，同事们看一下我的目光多了几分疏远。
谁知道聚餐时晓雨又编了什么故事呢？
我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的我，只想尽快完成手头的设计项目。
爸妈的电话突然频繁起来，除了问晓雨过得怎么样，就是催我帮晓雨再找个好对象。
相对应的，周建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渐渐变少了，有几次我主动拨过去，却都提示正在通话中。
而这种时候，晓雨都正坐在阳台上，隔着电话和人嘻嘻哈哈聊得开心。
终于，在我加班加点的不懈努力下，手头的任务终于完成。
我向老板请了一周的年假，对爸妈和周建说要跟大学同学出去旅游散散心，实际上却是只身一人来到邻市。
我在晓雨经常光顾那家快餐店旁找了个旅馆，一天三顿都是在快餐店解决的，主动与营业员搭话闲聊，很快熟悉起来。
我故意说有个同学以前经常在这里吃饭，还拿出晓雨的照片给她们看，其中一个营业员脸色有些不太对。
我私下追问，她才支支吾吾告诉我，照片上的女孩叫江雪，以前总在这里用优惠券买特价餐，而且就在隔壁的职业学校上学。
江雪？这并不是她告诉我们的曾用名，难怪我找不到她的信息。
我马上又拿着晓雨参加寻亲节目的资料去了学校，以想更多了解妹妹为由，向老师和同学打探她的更多消息。
在这里，我有了重大进展。
晓雨并非她所说那般，在养父母家受了严重的虐待。
事实与她说的正相反，她的养父母对她宠爱有加，百般迁就近乎溺爱，吃穿住行从没亏待过。
而江雪本人，却是出了名的暴躁任性、顽劣不堪，不仅从上初中开始就跟社会闲散人员私混，还在学校拉帮结伙大龄同学，对父母也是动辄打骂，毫无敬意。
江雪在高中时换男友不断，高考也因为意外怀孕流产没能参加，养父母便依照她的喜好，花高价送她进入省内最好的职业学校学美容美发，只盼她以后能有一技之长傍身，不至于饿死。
然而这样的父母却没能换来她丝毫的孝顺，在养父生意失利家中破产后，江雪立刻与养父母断绝关系，找到节目组进行寻亲。
江雪曾经的同桌提醒我：“你是江雪的姐姐，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定要小心。江雪这个人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她会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遭遇都怪罪到别人身上，而且还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报复。她曾经提起过，之所以这么倒霉都是因为被人拐卖了，还说要不是被姐姐坑，自己也不会那么惨。那天看到她上电视寻亲，我就觉得她的目的不单纯，肯定是奔着报仇去的。”
才20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如此之深的心机和戾气？
我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我前脚刚离开学校，我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只是这次，她开起口来有些吞吞吐吐。
“雯雯呐，妈考虑了很长时间，觉得你跟周建不是那么合适。要不……你们俩还是分了吧。”
9
突如其来的“建议”如同晴天霹雳。
我妈一直很喜欢周建，夸他懂事孝顺沉稳可靠，还时不时催我们早点把婚事敲定，怎么突然之间要劝我们分手？
我隐约察觉到什么。
“妈，是周建哪里惹您生气了，还是有什么其她原因？跟晓雨有关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妈跟你说实话吧，你妹妹昨天给我打电话，哭了挺长时间，说她喜欢上周建了。你妹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她就是喜欢，死心塌地的喜欢，你说我能怎么办？她还给我发了不少和周建的聊天记录，能看出来，周建对她也挺用心的，还夸她和你很像，看样子她也很喜欢你妹。”
装无辜，装可怜，装善良，还故意模仿我的穿衣打扮，周建能不夸她吗？
我气得冷笑：“妈，你不觉得这话丧良心吗？就因为晓雨喜欢周建，我就得跟周建分手，把我男朋友拱手送给她？凭什么？我该她的还是欠她的？”
“雯雯，这么说话可就不好听了。晓雨是你妹，而且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你这当姐姐的就不能让着她些吗？”
“这不是让不让的事！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周建当什么了？你要是觉得亏欠就是尽力补偿，我不欠她徐晓雨什么东西！一点都不欠！”
电话那边，我妈显然也急了，口吻顿时硬了起来。
“徐歆雯！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我告诉你，全家亏欠晓雨最多的人就是你！晓雨早就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她根本就不可能被人贩子拐卖！我念着你毕竟也是我闺女，所以才没挑明这事，你怎么还不知好歹起来了？你害晓雨苦了这么多年，你就是把命赔给她都不过分！”
我狠狠挂断电话，根本不敢继续听下去，再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不懂，曾经把我当做掌上明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爸妈，她们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们宁可相信完全不了解的女儿所说，也不肯相信我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儿呢？
晓雨的命是命，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我几乎是一路哭着回旅馆的。
我对爸妈已经失去信任，也不敢跟周建通话，我怕他真的像晓雨说的那样，心中的砝码已经彻底偏向她那边。
我蜷缩在旅馆破旧的小床上，胸口憋得像要炸裂开一般，偏偏不敢哭出声，只能任由泪水打湿衣服，嗓子肿痛得如同撕裂。
那之后我便开始发高烧，一连烧了两天，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直到被周建的电话唤醒。
我虚弱的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周建急促的声音。
“雯雯，你跑哪里去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微信你都不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刚想开口，电话那边却又传来另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
“周建，你试试这两条内裤，看哪条舒服，如果不舒服我就退货了。”
我脑海里一片茫然。
是晓雨的声音。
我强忍着巨大悲伤，故作镇定：“我没事，手机没电没看到你的消息。你和晓雨在一起？”
周建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给你拨过去。”
过了十多分钟，电话果然又响了起来。
“雯雯，我觉得你妹妹……有些不太对劲。”
一开口，我便听出周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慌。
“你知道吗？她莫名其妙跑来我出差的地方，说她怕黑，不敢一个人在家住，非要跟我住一起，幸好我和同事住同一间房，借这个理由把她打发过去了。她现在还赖在我这里不走呢，又是给我买领带，又是给我买内裤的，就跟个……跟个精神病一样！晚安，你赶紧想办法让她回去啊，不然我真要解释不清了！”
我听着惊讶，心里却无比舒适，透着一股温暖。
还好，我爱的人依旧爱着我，他没有背叛我。
“哦，对了，雯雯，之前你爸也给我打过电话，拐弯抹角问了我一堆问题，还说让我好好照顾晓雨。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你爸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啊？”
我飞快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稳了稳心神。
“周建，你听我说，晓雨是不会听我命令的，赶不走。你能不能找借口跟公司请个急假，马上到我这边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发现。记得，千万不要让晓雨知道！”
我怕被晓雨知道我正在调查她的事，所以不敢在电话里说太清楚。
好在周建一向迁就我，也没多问，直接请个连夜业驱车跑来找我。
我把和晓雨之间的矛盾争执，以及在这里的发现，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周建。
商量过后，我们决定，回到老家向父母说明一切。
10
也许是过于想把流浪在外多年的女儿留在身边，又或者急于弥补这十年的亏欠，因此即便在我说明一切之后，我妈还是选择了接纳晓雨。
我有些伤心，但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不至于太痛苦。
也许等我成为母亲之后，某一天会理解她的心情和选择吧。
黑历史被揭穿的晓雨，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但她坚持不肯低头也不道歉，依旧认定我是导致她这辈子生活不如意的元凶。
自然，我也不会任由她胡闹，我们两个终归不能生活在一起。
那么，不如分开。
我告知爸妈未来不会再回到老家，如果想我了，欢迎他们去我的家里做客，不管住多久我都欢迎。
周建也严厉警告晓雨不要再试图联系他，他早就认定我是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不会为任何引诱而动摇。
我们两个的结婚证，就是最好的证明。
公司那边，我平生第一次向老板提出要求，我和晓雨只能留下其中一个。
老板有些惋惜，最终还是选择了作为业务骨干的我。
也许未来关于我的流言还会在公司飘来荡去，但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也不再忌惮与人交往。
总有一天，该明白我的人，都会明白。
我本以为做出这些决定之后，还要度过一个很艰难的时期，然而让我意外的是，晓雨似乎比我更加难以承受这种压力。
不过半年，她便不辞而别。
这一次，我不会再试图于茫茫人海中寻找她了。
11
过年的时候，我带着周建回老家过团圆年，一整年都忙于工作的远近亲戚们也都回到了餐桌前。
闲聊的时候，在市医院任外科大夫的表姐突然提起一件事。
“你家那个二丫头晓雨，她之前让我帮她联系手术和住院的事，怎么后来就没动静了？”
我愣住：“什么手术？什么时候的事？”
爸妈对是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却什么话都没说。
表姐是个直肠子，什么也没想，一挥手道：“就是她走之前不久，换肝手术！她的片子我看了，常年喝酒，生活习惯不好，肝病确实挺严重的，也就换肝这一条出路。当时她跟我拍xiōng部保证，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肝来移植，还说什么姐妹匹配率肯定好，搞得我以为你要给她捐肝呢！”
我手中的大肘子突然不香了。
我看向心有余悸的周建，还有默默低下头的父母，脊背一阵寒凉。
如果当初我没有及时揭穿她的真面目，现在的我，还能健健康康坐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