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府的新晋引渡人。
正准备好好干一番事业。
无意间却发现上首坐着的地府大佬有点眼熟。
……那不是我在人间始乱终弃的前对象吗?
地府大佬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你看着好像我在人间遇到的为了贪图荣华富贵抛夫弃子的女人!”
我气得差点就露馅了,我们俩什么时候有过孩子?抛的哪门子子?
但我只能讪讪开口道,“一定是您认错了,我从未离开过地府。”
地府大佬冷笑着看了我一眼,“也对,你比她丑多了。”
……
我是新晋的地府摆渡人。
按理来说地府摆渡人也是一个带编的。
竞争肯定十分激烈。
要不就是按上辈子的功德来。
而我,既没有功德,也没有独特的地方。
却在死后不久成为了地府的新晋摆渡人。
我对此感到十分纳闷。
我的直属上司,也就是黑白无常这是找到我。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的地府老大从人间回来了,据说这位的性子喜怒无常不是很好……”
我听着他们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地府大佬的名号我在一进地府的时候就听说过。
讲起来还是个乌龙。
当时我在人间刚刚身死,对一切都不是很在意。
茫茫然然,心如死灰的走在去黄泉的路上。
我刚准备接过孟婆汤就被孟婆给打断。
孟婆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的复杂,轻声的和身边的人讲了句什么。
我就被黑白无常给带走了。
至此,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摆渡人。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似乎孟婆当时说的那几句话里就提到了这位在人间历练巡视的大佬。
……
我跟着黑白无常的身后来到一处。
本以为我们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成想前方黑压压的一片。
我来到地府这么久,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地府职工。
“……”
如若不是黑白无常两位照看着我,我想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个旮旯头里去了。
“至于吗?我是刚来的没有见过,他们难道也没有见过大佬吗?”
我嘀嘀咕咕道。
黑白无常默默给了我一个眼神,“你这小妮子懂什么,正是因为见过才会有这么多的鬼差来,我们老大可是难得的一个美男子。”
“美男子?可是我不是听说他老人家不是还要在人间历练几十年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的是,说一出是一出。
我撇撇嘴在心里道。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唉……这不是有缘由的嘛,我们老大八百年都不曾到人间去,好不容易去人间一趟,说是巡视……我听闻老大是因为在人间被女子始乱终弃,心伤不已而吐血,最后强行突破,这不就回来了么。”
黑白无常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大爷,您这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老大爷摆了摆手,“害,我这还从哪里听说的,现在整个地府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我,“……”
黑白无常,“……”
“我们在背后谈论老大被人始乱终弃的这件事,真的不会有事吗?”
我默默开口问道。
黑白无常看了我一眼,“我们可能有事,你就不一定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缘由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霎时所有的视线都被一个身着红袍,眉眼冷厉的男子给夺去。
男子睁开视线毫无波澜的扫视了一圈,凌厉的眼神仿佛带着寒气。
和他对视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瞬间被冰冷了一般。
我早已分不清周围是现实还是梦境。
只因为,他太像我在人间始乱终弃被我抛弃的对象了。
……
我原是姜国公主姜雪宁,我是姜国唯一的嫡出公主。
与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是圣上亲封的太子殿下。
从小到大,我在宫中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也因此养成了骄纵,娇气非常的性子。
直到我遇到了邬祁渊。
他邬家世代都经商,到了邬祁渊的父亲一代财富更是富可敌国。
父皇召见邬祁渊的父亲进宫,封邬祁渊的父亲为亲王。
邬祁渊的父亲为姜国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因此,父皇很是礼遇邬家的人。
我想,这也是邬祁渊当时一度认为可以娶我的原因。
父皇下旨册封的时候我躲在后面见过邬祁渊一面。
当时只不过觉得哪里来的清冷贵气少年。
后面知晓他的身份后只以为是铜臭堆砌出来的虚假贵气。
……
真正让我对邬祁渊有些印象的时候是宫宴。
我原是拿些了玉石珠宝准备给尚书家的小女儿看。
让我没想到的是,和我一贯玩的号的尚书家的小女儿却和那一众不喜欢的女子在说我的坏话。
“那你为何一直陪在长宁公主的身边?”
我听到她说,“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我陪着她一起玩,我哪里还愿意,她不过仗着宫中就她一位嫡出的公主,骄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骄奢淫逸,谁愿意同她一道?”
我自嘲的勾起唇角,自以为最好的朋友。
原来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屏退下人,一个人躲在假山里面哭泣。
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至于吗?她们不知道公主的好自有人知道,公主无需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心。”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洞口隐约的光亮透进来让我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邬祁渊。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将帕子递给我,“擦擦眼泪吧。”
我下意识的接过帕子,接着色厉内荏道,“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跟踪我进来的,你想对我做什么?”
邬祁渊定定的看了我好久,“还有功夫怀疑人,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一旦有外人在,我就会批起一层盔甲,“就凭你刚才的那番话,信不信本公主治你的罪!”
邬祁渊丝毫不怀疑道,“任凭公主降罪。”
他的神色分明是不害怕!
看着手心的帕子,我最终还是没有降罪于邬祁渊。
我别别扭扭道,“今日你不曾见过本公主。”
邬祁渊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好,这应当算是臣和公主两个人的秘密。”
我有心想说些什么,看到他一副显然如此的神情也不想再与他争辩。
……
后面宫女找了过来,我也忘记将他的帕子归还回去了。
我只好先将帕子收起来,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送回去。
父皇似乎十分看重邬祁渊的父亲,因此将邬祁渊留在宫中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甚至还特别叮嘱我要好好照顾邬祁渊。
但邬祁渊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在宫中好过不了。
士农工商,世人认为最低贱的就是商人。
即便富可敌国,腰缠万贯又如何?
等我赶到的时候,邬祁渊已经被几位皇子给推到了湖里面。
冬日里面的湖水还结着冰,湖边一众皇子公主看着邬祁渊在湖里扑腾。
这一幕让我觉得格外的刺眼。
我让下人将邬祁渊给拉上来,皇子公主们一溜烟的跑远了。
我本以为会看到邬祁渊怨怼,隐忍的神情。
但他的面上十分平静,什么都没有。
这才是最奇怪的。
打见邬祁渊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欺负的人。
“凭你的能力何至于在湖水力泡这么久?”我问道。
邬祁渊脸色很苍白,咳嗽了几声,目光望向我,“因为我知道殿下一定会来救我的。”
我拧了拧眉,“呵,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我将帕子丢给他,转过身去离开。
“公主,十五日我就出宫了,明日我在御花园等你。”
我没有停留,继续离去。
……
我最后还是来了御花园。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认为那是我和邬祁渊今生最后一次见面。
之前每次见邬祁渊,他都是一副清冷、不耐的神情。
而这次,我敏锐的感觉到邬祁渊的不一样。
我没有错过邬祁渊看见我那一刻眼眸滑过的欣喜。
邬祁渊将身侧的盒子拿起递到我身前。
他的耳朵很红。
“殿下,这是臣亲手给殿下做得簪子,一定很配殿下……”
我冷着眉眼,面色冰冷的看着他。
我联想到假山那一幕,猜想这一切是不是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假山下的初相识,湖里的相救,以及御花园的告辞。
他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被他迷惑,对他倾心吗?
课外,真的以为这世上有人知晓我的好。
知晓我骄纵跋扈下的不同。
可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阴谋是吗?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我没有温度的看着邬祁渊,好似从来都不认识面前的人。
我冷声打断了邬祁渊,“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我收下之后,你若不是就想说想要求娶我吧?”我接过簪子,漫不经心的大量。
随后冷嗤一声,“邬祁渊,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和那些见色忘形的世家子一样,不过是和本公主见几面,见到了本公主未曾在人前显露的一面就想求娶本公主……”
我看到邬祁渊的神色剧变,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脸色血色尽失。
就算如此,我依旧没有一丝的停顿。
“邬祁渊,我念在你初次不知轻重不计较你的过错,但我告诉你,你商贾的身份就注定和皇家无缘,别说娶我这个嫡出的公主了,就算是没有封号的普通公主,你也要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我松开手,簪子掉落在地上。
清脆的一声,啪嗒。
我定定的看着邬祁渊,他的眼眶很红,却仍旧不肯低头。
执拗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那-我-又-该-如-何?”
我不明白邬祁渊的意思,皱眉看着他,“什么?”
邬祁渊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眸赤红一片道,“我该如何做,做什么,做到何种地步才有资格求娶殿下?”
这番狼狈的模样刺痛了我的眼,我避开他的视线。
“无论你做什么,我们俩都不可能,我不仅是姜国的嫡公主,我还是圣上亲封的长宁公主……我与镇国将军的小儿子已然订了婚,没有意外的话,明年的三月份就是我与他成亲的日子。”
邬祁渊从始至终未移动过一步,他只是那样定定的看着我。
直到很多年后,我依旧记得那一双赤红的眸。
……
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邬祁渊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被吓的后退两步。
面前的男人有着和邬祁渊一样的样貌。
不同的是,面前的男人比邬祁渊多了几份凉薄与强势。
他眉心的红痣更是妖艳非常。
这一定不是人间的邬祁渊。
因为他从来不舍得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朝四周看了看,黑白无常默默的蹲到了一个角落。
眼神幽幽。
邬祁渊低垂着眉眼,似是漫不经心的看着我。
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邬祁渊语气凉凉的开口道。
我低头,有些莫名的心虚,“……我,我是地府新来的摆渡人,老大没有见过我也很正常。”
邬祁渊继续凉凉的看着我,上下大量了我一番,冷笑一声。
“我看你倒是眼熟的很,你看着好像在人间为了权势荣华富贵抛弃我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