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费

作者:江遇停|发布时间:2023-02-16 14:39:15|字数:7318

  我脸上的笑一时都僵住了:“张斌,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 

  但他没笑也没动,还是维持着那个跪下的动作,这才让我感受到真正的恐慌。 

  我伸手想拽他起来,他却用了狠劲贴在地上,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哥。” 

  这顿饭吃得极为不安生,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更多的时候是双双陷入沉默。 

  张斌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甚至翻出来了一段录音,里面赫然是他和文婷的对话。 

  最开始是张斌问的:“你真怀孕了?” 

  接着是文婷的声音:“这我还能骗你不成,验孕棒上那么清晰的两条杠。” 

  张斌:“咱俩什么时候……?”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是半个多月前那次?” 

  文婷应当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除了那次也没了呀。” 

  录音到这就结束了,短短几十秒的对话却像是将我的世界打碎又揉烂了一般,有一瞬间我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愣地看着张斌。 

  我不解,声音带着颤抖:“……文婷她,怎么会?” 

  张斌的解释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哥你一天到晚忙工作,好几个月才回来一趟,文婷也需要人照顾不是?发生这种事其实也算正常。。” 

  这正常吗? 

  我的确很爱文婷,但我无法忍受自己头上扣着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但我又该怎么跟文婷说希望她把孩子打掉的话? 

  我更不可能去养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的孩子。 

  即便那个男人是我的弟弟。 

  “孩子我是不可能要的。” 

  我双手紧握,用力到指骨都有些发疼,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稳住心神。 

  张斌也懂我的意思,他说:“哥,你放心,这事我会解决的。” 

  我问他:“解决?怎么解决?” 

  现在文婷不在,他终于敢大胆抽烟了。 

  他轻咂一下烟屁股,吐出一口烟雾来:“我在外面还是有点人脉的,让嫂子自己去打胎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我到时候找几个兄弟伙儿吓唬她一下,现在刚怀,胎还不稳……” 

  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垂下眼睛,看着酒杯里的气泡逐渐升腾又炸裂开,像是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我知道,想要继续和文婷过下去,只能任凭张斌去做这个坏人,而我需要当做对这些事全然不知情。 

  是文婷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的。 

  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是对的。 

  只要孩子掉了,只要她犯错的证据不存在了,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然后,缓缓叹了口气,拿起手机走出了包厢,离开时的脚步还有些踉跄:“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文婷的行踪很好打听,甚至不需要我去专门告诉张斌。 

  眼看着文婷背上帆布包走出了门,关门前还对我笑了笑:“我今天出门要买东西,你晚上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先点外卖吃。” 

  我没吃饭。 

  只是坐在沙发上干等文婷回来。 

  身体上的疲惫与饥饿在此刻好像已经超脱了灵魂,我意识不到这些感受,满脑子都是文婷。 

  张斌说是吓唬一下,具体做些什么他也没告诉我。 

  但只要这个孩子掉了,我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文婷生活下去。 

  我不能失去文婷。 

  时钟指针从四点一直指向了十二点,我都没有听见文婷回来的动静。 

  发给她和张斌的微信消息也没有一个人回。 

  焦虑、不安,在钥匙插入门锁孔的声音响起时,终于消散如烟了。 

  也就在此时,微信传来叮咚一声响,屏幕亮起,是张斌发来的消息。 

  他说,解决了。 

  孩子没了。 

  文婷出门时背的帆布包里似乎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包面上还有些不甚明显的血迹。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头发散乱,低垂着头、弓着背,牛仔裤上满是瘆人的血痕,顺着裤腿落到地上,昭示着她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还是什么? 

  我只知道,张斌和文婷的孩子没了,我心里有着止不住的快慰感。 

  “文婷,你回来了。”我只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洗漱完就去休息吧,今天在外面逛了这么久,肯定累了。” 

  听见我的话之后,文婷不再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一走一顿,而是抬头看向我,眼神麻木又痛苦。 

  她说:“张启,孩子没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跟我说这些,只好敷衍了两句:“我知道了,明天带你去医院。” 

  文婷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她在厕所待了一整个晚上,偶尔还能听见水流声和她崩溃的哭声。 

  我不懂。 

  这又不是我跟她的孩子,她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去医院的时候,医生把我痛骂了一顿。 

  “这是你老婆!她流产了你不第一时间带她来医院,你在干什么?” 

  我点头哈腰向医生赔不是,给文婷做过检查评估,确认不需要刮宫之后,我才在医生的耳提面命之下带文婷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文婷都很沉默,她双眼无神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哄她:“没事的,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她摇摇头说:“不会了。” 

  “是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是我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她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实在让人恼火。 

  我憋着一肚子气,看在她刚掉了孩子,心情沉重的份上又哄了她两句:“没事,你先好好养身体,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张斌之前不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只是提到张斌的名字,都让文婷浑身一瑟缩,蜷在座位上浑身颤抖。 

  我心下有些不安。 

  张斌到底对文婷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她如此应激? 

  文婷变得越来越沉默了,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她只会在阳台上呆呆地坐着。 

  甚至连吃饭如果不是我强制性端到她面前喂她吃,她自己怕是连饿都意识不到。 

  怕她一个人在家照顾不好自己,我干脆又向领导申请了一个月的小长假,专心留在家照顾文婷。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眼见着文婷已经慢慢愿意跟我交流了。 

  但原本被我严禁找上门的张斌不知道从哪拿到了我们家的钥匙,趁我出门买菜的时间,跑去见了文婷。 

  等我回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张斌一副大老爷一样靠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而文婷则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身体不住地发着抖,嘴里还念叨着:“不是你的……别碰我!” 

  “我的孩子……孩子……” 

  看见文婷畏惧的模样,我心里自然是心疼,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嘴里念着的还是张斌的孩子,让我怎么也放不下这口气,只好把矛头对准了张斌。 

  “你怎么进来的?”我放下手里的菜,先抱着文婷去了卧室,之后才出来质问张斌,“你这叫私闯民宅你知道吗?” 

  张斌无所谓地笑笑:“哎呀,哥,咱都是一家人,我来你家串串门,怎么能叫私闯民宅呢。” 

  我不吃他油嘴滑舌的这一套:“你最好讲清楚,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进来。” 

  张斌耸耸肩:“我当然是走进来的啊。不过我今天来主要也不是找嫂子聊天,她现在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是来找你的,哥。”他说,“嫂子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密码,或者类似密码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回忆过后摇摇头:“没有。你之前说的解决,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张斌微仰起头,好像在思考:“就是找了几个人,把她堵在咱楼后面的那个巷子里。” 

  “至于具体怎么解决,女人嘛,还能怎么解决?” 

  “对了,那个时候嫂子嘴里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说孩子是你的呢。” 

  张斌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直捅入我心脏的利刃,把我生命赖以依存的地方搅得血肉模糊。 

  我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喘息着。 

  张斌朝我身后看了一眼,刻意提高声调道:“要是嫂子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默许的,她又会怎么想呢?” 

  孩子是我的……吗? 

  那张斌手里的录音又是什么? 

  脑子乱成了一团麻,我干脆下了逐客令,把张斌请了出去。 

  然而我一转身,就看见了卧室根本没关严实的门,和门后瘫坐在地的文婷。 

  刚刚我和张斌所有的对话,文婷都听见了吗? 

  我来不及细想,刚冲到房门前想跟文婷说些什么,她就在我面前把门关上了。 

  大声的、震到我心跳都慢了半拍的。 

  我在门外焦急地拍着门,渴求得到文婷的回应。 

  我想听听她口中的说辞,听听究竟什么是真相。 

  很久之后,门里才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文婷哭喊着说:“那是我的孩子。” 

  “我和你的孩子。” 

  文婷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待在一个空间了。 

  在她的眼里,我恐怕已经成为和张斌一样的人,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她总是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哼些我听不懂的童谣曲调。 

  等到我生日那天,文婷跟我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却也是最后一句话。 

  她从那个沾血的帆布包里掏出来了一个丑丑的、胖胖的玩偶熊。 

  是她那天特意出门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 

  文婷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看我,视线深远,直看到我背后去。 

  我接过玩偶熊,欣喜若狂:“文婷,文婷!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我错了,文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去信张斌的一面之词,你多理理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说了很多话,但文婷又恢复了那副封闭的模样,她再次轻哼起童谣来。 

  我没办法,只能半跪在她腿边,轻声安抚道:“那我下午去买排骨,给你熬排骨汤好不好。” 

  自从娶了文婷之后,我就再没怎么进过厨房了,更别说现在要自己买菜、自己做饭。 

  我学着别人的样子跟摊主讨价还价,想在每一个地方都尽可能地节省一些钱。 

  我不由得想,在我不在的时候,文婷的日子也是这样的吗? 

  日复一日,只在家与菜市场之间来回奔波,她没有什么社交,更别提能够交心的朋友。 

  原来只有真的经历过,才能称之为“感同身受”,才知道文婷的生活到底多么枯燥又孤独。 

  我拎着一大袋子菜,乐哒哒地推开门,却没有见到文婷的身影。 

  平常这个时候她都坐在阳台边的。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卧室的门被一阵室内的风吹得大敞开,我连忙跑过去,却只看见了窗台上文婷决绝的背影。 

  淡色的衣角从窗口一飘而下,我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已经冲到窗户边,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文婷。 

  但我什么也没抓住。 

  轻柔的、微凉的风从指缝穿过,唤回了我的一丝意识。 

  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生日礼物不是好转的开始,而是文婷亲自为自己的人生做出的预设结局。 

  是她向我的告别。 

  文婷,自杀了。 

  而我是凶手之一。 

  我拒绝张斌来参加文婷的葬礼,即便我知道文婷或许也不是很想见到我。 

  葬礼结束之后,我回到卧室去收拾文婷的遗物。 

  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很少,更多的是为我做的、准备的事物。 

  一本相册,一条围巾,一张贴着“工资卡”三个字的银行卡,一支陈旧的钢笔和那只玩偶熊。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抓着玩偶熊的手忍不住也跟着用力起来,想借此发泄自己的情绪。 

  软乎乎的玩偶熊在肚子中央却有个手感与它处截然不同的地方。 

  我拉开玩偶熊背后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了一支录音笔。 

  录音笔顶端的红光闪烁了两下,开始自动按顺序播放储存在里面的录音。 

  是文婷的声音。 

  她像是写日记一般,念念叨叨说了很多东西,可爱又鲜活,让我恍然间有种她从未离开过我的错觉。 

  “2月13日,张启,我怀孕啦!” 

  “2月15日,你工作怎么那么辛苦啊,要是我也能替你分担一些就好了。” 

  “2月22日,张斌来找我了,他说有事要找我商量。” 

  “2月25日,张斌说的那件事我想了很久,三十万五五分……十五万啊。要是有了这十五万,你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养宝宝是不是就更容易了?” 

  “2月26日,我开始按着他的计划做些相冲的、损坏心脏功能的菜给妈吃了。” 

  “2月28日,张斌好像并不是很信任我,我得想想办法。” 

  “3月5日,他真的相信了!其实我们那天什么也没做。” 

  …… 

  然后就到了妈死的那天。 

  “5月15日,妈死了。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原来妈的死并不是什么急性心脏病,而是张斌为了拿到妈的三十万保险金精心设下的局。 

  他甚至利用文婷对我的关心,让文婷成为了他的帮凶。 

  自从我回来之后,录音就少了很多。 

  也是,那会文婷有什么想说的,都会直接找我说。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6月4日,我想找个零工当借口,万一张启没办法接受这些钱,我就只能先骗他这是我赚的……” 

  “6月13日,我的孩子没了。张斌找我要那十五万块钱,我没给他。” 

  “6月29日,张启知道一切。孩子没了,是不是妈对我的报复?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才会让我的孩子替我赎罪?” 

  “7月17日,我撑不住了。身为一个母亲,我怎么能让孩子独自受苦呢?我要去陪我的宝宝了。” 

  “还有,再祝你一次。” 

  “张启,生日快乐。” 

  录音听到这,我早就泣不成声。 

  我的自私与偏信成为了文婷死亡的助推剂。 

  她说她在赎罪。 

  我也应该赎罪。 

  而所有事情中罪无可赦的张斌,会是我最好的赎罪礼。 

  张斌估计是缺钱缺疯了,我只不过是隐晦地提起文婷给我留了张卡,他就迫不及待地跑来见我了。 

  能看出来他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胡子拉碴的,眼底满布着红血丝,一看见我就眼冒精光地冲过来:“哥,卡呢?”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报废的卡,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在他伸手想要夺过的前一秒拿开了:“你急着要卡干什么?难不成你知道你嫂子给我留了钱?” 

  张斌急着要钱,视线随着我手里的卡而左右晃动着,像条可怜的狗:“我知道我知道,这钱还是我给她的呢。现在她死了,把钱还我,不过分吧?” 

  说着,他就趁我一时不察劈手把卡夺了过去,抱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密码呢?密码是什么?” 

  我不回答,只是向着天台边又迈了两步,最后靠坐在并不高的围墙上,才笑着说:“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 

  张斌此时意识终于回笼了一点,但相比之下还是钱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他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谨慎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说:“密码啊,密码就是你的死期。” 

  张斌一愣,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连忙扭身想躲过我的动作。 

  但他这段时间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东躲西藏的,身体早就被耗空了,根本反抗不了我。 

  我按住他的后颈,让他整个脑袋都吊在墙外面,直面着几十层楼的高度。 

  “看看,高吗?害怕吗?” 

  张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两股战战,一股奇异的味道散开之后,我看见了顺着他裤腿滑下来的淡黄色液体。 

  我笑他:“你还真是又坏又没用啊。” 

  他说了很多求饶的话,见我不为所动之后,言词慢慢恶毒了起来:“你以为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嫂子自杀不也是你害的吗?” 

  “我知道。”我按着他的手又用了几分力,疼得张斌眼泪都飙出来了,“所以我现在是在赎罪。” 

  “记住今天,张斌。” 

  就像我记住文婷自杀那天。 

  自虐般不停地回想那天一样。 

  我的痛苦早在一天天的堆叠下攀上了顶峰,凭什么张斌不能跟我感同身受呢? 

  即便无法受到灵魂上的讨伐,我也要让他在肉tǐ上经历文婷所经历的一切。 

  绝望、无助,然后在风的托扶下碎裂在地面。 

  我遏制不住心里的快慰,抬脚把张斌踹下了楼,看着他在高空中不断坠落的身体,笑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就罚你经受文婷的死法吧。” 

  我想过报警,但我手里只有那些其实并说明不了什么的录音,只要张斌一口咬死自己什么也没做,没有实质性证据,谁都不能拿他怎么办。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偏激的手法,来实现自己理想中的赎罪。 

  自首之后,我坦白了一切。 

  庭审上的法官最后落槌:“犯人张某因犯故意杀人罪,但念其情节较轻,处八年有期徒刑。” 

  出狱后,我去了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小乡村,开始靠着拾荒挣钱养活自己,还有供那些没书读的孩子上学。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多读些书,是不是找工作的时候就不会处处碰壁了,文婷也就不会因为心疼我而被张斌利用。 

  读书相当于把一个人所站的基底又往高垫了些,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到的越多,所经受的苦难会不会更少? 

  我没办法给这个问题一个准确答案,只能通过自己的资助让更多的孩子不要走上我的老路。 

  文婷留的十五万实际捐出去,并供不了几个孩子。 

  越到后面,我所能资助的钱越少,经常是白天黑夜都去拾荒,只希望能再多换点钱。 

  又是深夜,月亮被云雾笼罩,根本照不清回家的路,我骑着三轮车的动作也就越来越慢。 

  “是这个人吗?” 

  “除了他也没人会晚上去捡垃圾。” 

  “说好供到我们家孩子上大学,现在初中还没毕业怎么就没钱打过来了?” 

  “我看他是不想供了吧?把他教训一顿,叫他装烂好人!” 

  这些窸窸窣窣的对话我才刚听到耳朵里,就有几块碗大的的石头夹杂着破空声朝我砸来。 

  身体、脑袋上都受了不同程度上的伤。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三轮车在一大块石头的颠簸下侧翻了,我和那些捡的垃圾一起滚下了小山坡。 

  坡上刚那几个聊天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赶忙站到坡边往下看了看,发现这个坡沟并不深之后,又啐了句:“这点坡死不了,受了教训记得继续给我们家打钱,我们家大宝就指望着你的钱读书呢。” 

  他们说说笑笑着走远了,脑子里做着我继续给他们家大笔大笔打钱的梦。 

  只有我知道,不可能了。 

  也没机会了。 

  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很快就席卷了我的大脑。 

  晨光熹微,照亮了天边的黑暗,光落在我脸上,轻柔又和煦。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文婷。 

  少女模样的她正站在田埂上,逆着光朝我挥手,笑着唤我:“张启,回家啦!” 

  我也笑着挥手应她,拼劲全力向她跑去。 

  嗯。 

  我们回家。

  

  这本书到这里就完结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没想起的漏洞,但是亲们无怨无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结局,真的真的很感动。再次感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此书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这本书出现。

  

  最后再推荐一本我觉得特别好看的书《末世霸爱:将军轻点,我好疼》(http://www.timeread.com/book/42306),这本书的故事特别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开新书!我爱你们!

 

  《末世霸爱:将军轻点,我好疼》

  

  第1章 用力,再用力点……

  

  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不是蛮荒,不是丧尸,也不是死亡。

  而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丧尸伏在食物上,贪婪地啃噬,一只手从下面伸出,拿砖块砸着它的头。

  麻木的,一下、两下。

  终于,丧尸倒在地上,嘴里衔着新鲜的血肉……

  叶安然爬起身,按住出血的脖子,她早就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咬了。

  她强忍着痛,手脚并用爬上斜坡,空气传来淡淡的湿气,水源应该就在附近。

  哒哒哒。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

  叶安然看到黑马疾驰而来,上面端坐着个穿军装的男人!

  她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抬起手,“救……”

  砰——

  叶安然没来得及说话,身体仰天栽倒,腹部传来被撕裂的剧痛、鲜血汩汩地涌出。

  男人再度抬起手中的枪,只是这次,对准了她的脸。

  他森冷的目光落在叶安然身上,对比其他丧尸,她算得上尸骨完整。

  男人勒住马,扫了眼公路一侧,密密麻麻的丧尸有些躁动。

  呃呜。

  呃呜。

  丧尸被枪声惊动,纷纷循着声音朝着公路走来.

  男人冷哼了声,收起枪,扬鞭离开。

  “混蛋,你给我等着。”

  叶安然捂住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咬住了唇,灾变后的人都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吗?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如晴天惊雷。

  叶安然下意识抬头,五百米外火光冲天,正是男人离开的方向!

  丧尸群被漫天洒落的火星吸引,纷纷朝着爆炸的地方移动。

  等等,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整个世界被丧尸占据,连食物和水都没有,更别说武器,就连那男人都是她三年来唯一见过的人。

  按耐住内心的不安和激动,叶安然挣扎着爬起来,朝着火光走去,每一步都踉踉跄跄,但身上滴落的血迹却一点点减少……

  男人单手撑着倒在地上,手枪对准陆续爬上公路的丧尸。

  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丧尸一个个被爆头。

  十九、

  十八……

  叶安然心内默默地数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虽然他满脸血污,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却透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想想也是,在这种末世,的确不是谁都能活下来的。

  终于,男人看到了叶安然,他认出了她——因为他眼中瞬间现出森冷的厌恶,似乎在后悔刚才没有一枪打爆她的脑袋。

  乌洞洞的枪口对准叶安然,男人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你,没子弹了。”叶安然忽的笑了。

  咔嗒。

  男人一扣扳机,果然没有反应,遇袭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这点。

  “就算你枪里的子弹是满的,算上打我的那枪,你已经用完了。”

  叶安然淡然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没有人告诉你,这种世道要留一颗给自己?”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眸,丧尸根本就不会说话,而刚才那一枪也分明正中她的腹部。

  他深吸一口气,睨视着叶安然,“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嗬,什么东西?

  鬼才知道她是什么……

  难得看到一个活人,他似乎也不怕自己,再加上那一枪之仇,叶安然晶莹的眸子燃起一丝恶作剧的狡黠。

  她轻启朱唇,“万物皆有主,而我,就是这丧尸的王。”

  说完,她扯过一只逼近男人的丧尸,狠狠地咬住它的脖子。

  肮脏的污血,有力地迸出……

  男人蹙眉,墨色瞳孔染上探究的深意,但转瞬即逝。

  叶安然推开丧尸,抬手抹嘴,“丧尸以你们为食,而我以丧尸为食,怕吗?”

  男人冷笑,勉强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记住,这世上……早已没什么,能令我斩烈风害怕。”

  突然,他一双大手死死掐住叶安然的脖子,力道极大!

  叶安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双手扣住他的手,指甲直嵌入肉中,男人却毫无反应。

  叶安然脸上满是惊惧,几乎喘不过起来,“不……”

  斩烈风鬼魅般的声音响起,“杀一次,你不死,那就试试第二次、第三次。”

  他嗜血的双眸神色复杂,带着浓浓的冷酷、憎恨,甚至还有一抹无尽的绝望……

  这种麻木的绝望叶安然再熟悉不过,也许,眼前这男人是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呢?如果死在他的手上,真的可以从噩梦中苏醒呢?

  叶安然憋得通红的脸绽出诡异的笑,她松开了手。

  “用力……再用力点……”

  “杀了……我……”

  斩烈风的冷眸现出一抹错愕,打量面前的女孩,即便满是血污,也丝毫不能遮掩那张绝美的容颜。

  只是,对上那双生无可恋的眸子,他的手却迟疑地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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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6 7:3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