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费

作者:卷卷|发布时间:2023-03-31 13:24:03|字数:9961

随着姜怡一天天长大,她仗着父母的宠爱,开始处处针对我。

姜怡从小就不喜欢我,她对我的恶意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不许你叫妈妈!”

“这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

姜怡满怀敌意地瞪着我,用力把我推开。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被姜怡挡在后面的养母。

养母面露犹豫,“小怡,别…”

“妈妈,我头晕…”

姜怡用手捂着额头,虚弱地倒在养母怀里。

养母紧张地揽住姜怡,赶忙将人带入房间,留我一个人傻站着。

她出来后看了我一眼。

“…瑶瑶,你以后还是叫我阿姨吧。”

当初我待的养老院并不正规。

我被养父母领养了,却迟迟没有上户口。

我始终是家里的局外人。

…照理说,是该叫阿姨。

我耷拉着脑袋,苦涩地想。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养父提了一嘴,问是不是要给我上户口。

姜怡当即不耐烦地摔了碗,打断他的话,“不要!”

“我不要她当我姐!”

养母忙捉着姜怡的手,安抚她不要生气,“好好好,不当,不当。”

养父默默地给姜怡重新盛了饭。

我像个小丑一样坐在餐桌一角,作为当事人却没有一点发言权。

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你能不能滚出我家?!”

“你不配做我姐!”

这类话我实在听了太多,我也从最初的难过,渐渐变得麻木。

尽管家里的钱早已见底,负债累累,姜怡的肾衰竭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逐年严重起来。

后来甚至需要长年吃药住院才能勉强稳住病情。

姜怡十五岁的时候,肾衰竭发展到了尿毒症。

医生建议肾移植术进行治疗。

家里被牢牢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姜怡的脾气变得愈发阴晴不定,像是炸弹,随时爆发,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四分五裂开来。

读大学后我便不常在家。

家里的所有人都排斥我。

养父母一开始其实并不让我读大学。

是我自己瞒着他们填报了志愿,又用课余时间兼职赚钱,才勉强顺利入学。

直到大一第二个学期,我给家里打去做家教攒下来的五千块钱,养母才打来这一年当中的第一个电话。

“妈…阿姨。”

我及时止住那过于亲昵的称呼,有些局促地喊人。

“嗯。小瑶,没事的时候回家看看。”

疏离的语气,我再清楚不过,养母只是敷衍地客套罢了。

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毕竟小时候的那段美好,是真切存在过的。

那是我第一次从养母身上体会到什么是母爱,尽管现在已经淡薄到几乎消失不见了。

我推了假期的兼职,坐12小时的绿皮火车回了家。

进门前的那一刻,我已经预想到了姜怡的冷嘲热讽,以及养父母不甚欢迎的惊诧表情。

钥匙入孔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莫名感到心悸,生出悔意。

姜瑶,别自讨没趣了…

可里面的人很快就主动拉开了门。

像是翘首以盼着久未归家的亲人。

“瑶瑶,回来了?快进来,坐火车是不是累着了?”

“你这孩子,提前到了也不叫爸爸来接你…”

我愣愣地被养母推着脊背,走进家门。

餐桌上放着十几道丰盛又精致的菜肴,一看就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姜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见动静后慢悠悠地站起身朝我走来,又在我身前站定。

她的眼神躲闪着,半晌别扭地叫了一声“姐。”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

十几年来,这是姜怡第一次叫我姐。

或者说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

我呆滞了几秒,直到养母拍了拍我的手臂才将将回神,“哎…小怡。”

养母看上去很开心,用手指揩去泪水。

“小怡长大了,也懂事起来了。”

“瑶瑶不要怪妹妹以前做的错事好不好?”

“妈妈…妈妈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因为挂念小怡的病,都忽视了你,你也不要恨妈妈…”

养母的眼角不知何时长了不少细纹,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

“…好。”

我呐呐地应着,被破涕而笑的养母牵着手,在餐桌上坐下。

她给我夹了一个大大的鸡腿。

“瑶瑶,你瘦了好多,快多吃点。”

我扒着碗里的饭,闷闷地说好,咸涩的眼泪砸入碗里,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像是一触即破的绮梦。

又像是裹着毒药的蜜糖陷阱,引诱我一步步走向深渊。

“瑶瑶,趁着你放假,咱们一家人去旅游怎么样?”

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我,早早就学会了迁就和顺从。

“好。”

事后回想起来,有太多太多不正常的事情发生,桩桩件件都在警示我,让我早点清醒过来。

养父母称得上讨好的所作所为,姜怡反常的态度,偏僻的旅游景点还有养母莫名其妙提出去医院体检…

但这些久未体验过的爱让我完全迷失其中,哪怕它像是虚假的幻梦,我依旧甘之如饴,深陷其中。

我们旅游的地点是一处静谧的小镇,路上行人都稀稀拉拉的,好不荒凉。

姜怡虚弱,乍一换环境,身体便先起了反应,第二天便再次进了医院。

小镇医院的设备简陋,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瑶瑶,既然来了医院,我们全家都体检一下吧。”

“这些年都没有钱给你检查身体…”

养母愧疚地红了眼眶,啜泣地问道。

心里那股不适和异样再次袭来,全身的细胞好似都在叫嚣抗拒着。

我压着心悸,点了点头,拍拍养母的手以示安抚。

医院的体检报告当天即可出来。

养母叫我坐在休息区,等她拿完报告就来找我。

看着她急匆匆地走近医生办公室,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停在房门紧闭的办公室门口。

尽管心里始终抱着疑虑,但听到养母亲口说出的话,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透过厚厚的门板,医生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报告显示姜瑶和姜怡的血型等各方面都是匹配的…”

“肾移植手术明天就可以安排…”

“医院这边可以提供高强度麻醉药…”

“你放心,咱们这边是绝对保密的,不在管辖范围内,查不出来的。”

他们再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了。

剧烈的耳鸣刺激鼓膜,我的脑袋传来尖锐的疼痛。

养母为了姜怡,要瞒着我,将我的肾换给她。

那天我疯了似的跑出医院,踏上最近的一班车,再也没有回过头。

再次收到养父母的消息是六年后了。

姜怡的肾衰竭已经到了晚期,他们在给姜怡求医的路上遭遇一场车祸,养父去世,养母重伤。

养父在危急关头,死死护住了姜怡,而姜怡仅仅只是皮肤造成了些许擦伤,甚至不用住院。

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病床上的养母,我只觉得万分陌生。

她颧骨高突,眼窝凹陷,绑着绷带的脸是病态的白,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女鬼。

见到我后,她整个人怔愣了一瞬。

她的声音虚弱嘶哑,气若游丝,情绪却陡然激动起来。

“瑶瑶,瑶瑶,帮帮你妹妹…”

“求你了…”

“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养母哆哆嗦嗦拔掉手背上的针,动作慌乱地就要下床。

却因为双腿骨折,猛地跌倒在地上,灰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满是皱纹的脸侧,浑浊的眼睛含着泪。

她跪在地上,死死攥住我的裤子,凄惨地痛哭,“妈妈错了...”

“妈妈给你当牛做马,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这些年我很想你...”

“你妹妹姜怡也知道错了...”

一向算得上强势的养母落得这副情状,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绞痛异常。

我深呼了一口气。

姜怡…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恍若隔世。

某种意义上说,养母实在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看啊,就连自己都差点半只脚踏入了阎王殿,首要的事情还是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安排后路。

为此不惜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慈母形象,利用我不值一提的同情心,榨干我的最后一丝价值。

我踏入了姜怡的病房。

姜怡病情加重,养父去世后,她的情绪极度不稳,却又因为养母无法下床而无人照看。

我见她的时候,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形销骨立,面容惨白。

她的一身戾气好似随着养父母的去世也消散了个干净。

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见到我后也没什么反应,“你来了。”

“不劳你费心,我马上也死了。”

养母痛苦哀求我帮帮妹妹的场景在脑海里再现。

于是我再一次没出息地心软。

也是因为我的又一次识人不清,造成了男朋友和妹妹出轨的难堪境地。

男朋友许淮是个画手。

许淮是我工作三年后认识的。

彼时养母和姜怡已经在我的城市待了一年。

养母因为车祸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却坚持每天照顾姜怡。

而姜怡仍旧每天躺在病房,凭着源源不断的药物吊着一口气。

我肩负着高昂的治疗费以及我们三个人的生活费,只能放弃原本还算清闲的工作,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

最困难的时候,我只能住几百块一个月的地下室,啃便利店卖不出去的临期面包,在刺骨的冬天为省下几块钱的水电费洗冷水澡。

胃病,失眠,焦虑,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高的薪资。

每当我怀疑自己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养母总会红着眼眶摸我的头,“女儿辛苦了。”

她眼里的心疼太过于真切了,像是天底下无数母亲一样。

于是我说服自己,咬咬牙再坚持一下。

那天许淮主动来我所在公司求职,却碰了壁。

当时他的境况窘迫,把兜掏干净也摸不出几个钱。

许是他蹲在角落啃面包的模样过于可怜,让我不自觉地想到过去的自己。

我主动请他吃了顿饭。

一来二去我和他渐渐熟悉起来,他很快就对我展开追求。

他知道我胃不好,就每天变着花样给我送饭;悄悄记下我的生日,在我独自窝在小面馆吃面的时候,端着蛋糕出现在我的面前,祝我生日快乐…

其实这都是小事,但我从没被人这么关心过。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深夜,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胃部突如其来开始剧烈痉挛。

天上毫无预兆地下起大雨。

我蹲在角落,模糊间看见许淮从雨幕中跑来。

浑身都被淋湿了,头发耷拉着,看上去很狼狈。

可他丝毫没有在意。

满眼只有我,眼里焦急万分,隔着衣服,贴着我的胃轻揉,“胃痛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杯奶茶,塞进我的手心。

许淮的手掌冰凉,奶茶却还是温热的。

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至于这是感动还是心动,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豆大的雨水砸到我的眼角。

我眨了眨眼,两颊滑过湿漉漉的水痕,“许淮,我答应和你在一起。”

如果将来有幸生一个女孩,我一定会把所有我未曾拥有却无比渴望的东西放到她的面前。

不叫她因为一杯廉价的奶茶,就傻傻地被人骗了去。

在一起后许淮以要给我送饭为由,暗示我出行不便,于是我拿出存了大半年的积蓄,给许淮买了一辆代步车。

后来又说忙于画画,提出不能再给我送饭了,我表示理解。

之后又陆陆续续借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频频找我要钱。

许淮以画手身份做账号没有起色,我便依着他的暗示,给他投钱买流量。

他享受着虚假的热度,逐渐变得志得意满,眼高于顶。

扪心自问,我当时是察觉到不对劲过的。

但只要许淮稍一示好,犹疑的质问便被堵在了喉咙里,再说不出口。

我以这种可笑幼稚的方式,证明自己不是无人在意的可怜虫。

我疲惫地向他抱怨赚钱好累,他却不耐烦地回我“能不能不要天天把钱挂在嘴边。”

“很俗。”

我愣了愣,安慰自己艺术工作者总是有点自诩清高的臭毛病。

也可以理解。

哪怕我分明清楚的明白,许淮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丝的天赋,他的画也没有任何商业价值。

没有我,他早就像当初那样,只能如流浪汉一般蹲在一旁啃面包。

明里暗里的贬低与轻视,早已为他如今出格的行为埋下伏笔。

第一次拜托他去医院,给姜怡续住院费的时候,他明明是极度不耐烦的。

事实上他早已知道,我每月都会将大部分钱送入医院给妹妹治病。

在一起没多久他就对我表达了不满,“又不是你亲妹,对她这么掏心掏肺干什么。”

“这些钱还不如给我投资开画室。”

我总是耐心解释,说养母对我有恩,不能不管。

许淮嗤之以鼻,“谁知道你这养母怀的什么心思。”

我第一次和他吵了架,因为养母。

事后回想起来,我发现这竟是他对我说过的,唯一一句真话。

许淮不待见养母和姜怡,所以他帮我去医院续费那天,是他和姜怡的第一次见面。

我一开始还担心两人产生矛盾,谁知这之后,许淮却总是主动提及姜怡,又说我工作辛苦,还贴心地三番五次“帮”我去看妹妹。

这一帮就帮到了床上。

是我自己活在幻梦中不愿醒来。

直至亲眼撞上许淮和姜怡背着我苟且。

真相赤裸裸地放在了我的面前,我再也无处躲藏。

许淮第七个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忙着给家里换锁。

拿着东西,手指不小心偏移了方向,碰到了接听键。

“姜瑶,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只是单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你这么忙,还不肯让我碰你,正常男人有这种冲动也是无可厚非…”

“你也不小了,别这么幼稚,拿这种事情斗气,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才不和我亲近,我不怪你。”

“你也点到为止吧,再耍脾气就没意思了。”

我还没机会开口,许淮便先一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屁话。

现在开始这么光明正大地pua我了吗?

我心下怅然,为自己这几年投入的感情不值。

更心疼我花在脏男人身上的钱。

有这钱干什么不好啊!

我恶心地想吐,一忍再忍,还是没素质地对着电话那头骂了个痛快。

“姜瑶,说话别那么难听,你一个女孩子…”

都这时候了,许淮还不忘说教我一通。

“少管老娘。”

“你那破衣服烂裤子我都给你扔小区垃圾桶了,建议你早点去捡回来,省的没衣服穿。”

我浑身舒爽地吐出一口气。

“分手吧!”

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之后我再没有和徐淮见过面。

最初他也没有主动联系我,大概是过了几个月,他开始频频给我打电话。

我烦不胜烦,直接将他拉入黑名单,图个清净。

谁知他竟不要脸地找来了家里。

幸而当时我正忙着搬家事宜,并不在老房子,第二天才在监控看到他阴魂不散的身影。

徐淮满脸阴沉,向来注重外在形象的他此刻胡子拉碴,衣服起着褶皱,看上去混的不怎么好。

想来是这几个月下来,钱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才想起我来了。

还真拿我当大怨种ATM了。

搬家后,我本着不浪费房源的原则,直接将老房子转手租给了一个彪形大汉。

谁知没过几天,租客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有个男人半夜跑到家里,像疯子一样敲门,等我着急忙慌地开了门,他又像是中了邪似的,一拳头往我头上抡。”

“嘴里还神经病一样骂我小三。”

“老子长这么大了还没被这么羞辱过!气得我当场揍了他一顿,给他鼻梁打歪了。”

租客粗噶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气愤,说到这儿才回过神似的,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心虚。

“这个人…你不认识吧?”

“他是你…对象吗?我是不是打错人了?”

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个人是许淮。

真是丢人现眼。

我平静地说不是。

“你做的很好,这种扰民的人,就该吃点苦头。”

我知道像许淮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自然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但我也着实没想到,他的脸皮会厚到如此地步。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让我叹服。

我并不怎么关注许淮一直在经营的社交账号。

一般都是我出钱给他造,剩下的也没什么兴趣去在意。

但我大概知道许淮已经有了几十万粉丝。

我比谁都清楚,这里面真的粉丝也有,假的更多。

这个或真或假的数据足以让他接几个广告,虽然不至于饿死,但远远支撑不起他的开支。

他早就被我的钱养刁了。

但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博热度,引流量,确实是让我大跌眼镜。

我只觉得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到现在才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运用热度和粉丝引导舆论,在那个软件上把自己包装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大谈如何被渣女设计,毁掉他的一生。

网络信息的传播速度远超想象。

等我百无聊赖地点进热搜,看到“知名画家被女友绿后净身出户,似意欲轻生”这个话题词时,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于是一个熟悉的头像和昵称跳入我的视线。

许淮在软件上发了长长的一段小作文。

我没耐心看完,大致扫了扫。

“我热爱绘画艺术,这个账号也是我花费大量精力才经营出来的。抱歉这么多天没有更新,实在是被私事所扰。”

“相恋多年的女友出轨,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

“我很爱她。”

“所以即使她说腻了,提了分手,我也不曾为难。”

“她把我的衣物,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丢在垃圾桶;她分手前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将一切财务吞并,我净身出户。”

“但这些我都不在意。”

“我仍傻傻地相信,我和她还有未来。”

“亲眼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陌生男人开门,简直五雷轰顶。”

“这般熟稔的姿态,显然不是刚在一起所能达到的状态。”

“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早就背叛了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显而易见,许淮口中的这个“渣女”,就是我。

实在是卖得一手好惨。

小作文一经发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知名画家被绿,其深情让人动容的同时,网友也唏嘘他的悲惨遭遇。

我津津有味地翻看着评论。

“什么渣女啊!”

“纯路人,博主好深情,他的女朋友瞎了眼吧,这都不珍惜!”

“广场刷到的。卧槽,这女的也太不要脸了吧!竟然还私吞财产!”

“这种人要是没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怕不是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网友的激愤将热度推上又一个高潮。

几天后,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有人开始扒我的身份。

眼看着热度达到了最高点,我重新注册了一个新账号,适时发了一条图文并茂的澄清贴。

我没许淮那时间去写八百字的小作文,直接挑着重点说了。

“我是当事人,也就是许淮的前女友。”

“对于他的小作文,我不太认可。”

“画了那么多年破画也没气色,第一次出圈靠的这种事情,你不会还捧着手机沾沾自喜吧?”

“这个账号是你经营出来的?别开玩笑了,不如说被我的钱砸出来来的实在。”

我发了几张给许淮这个账号投钱买粉买流量的截图。

“爱我这种话就别说了,看了想吐。”

“衣服倒确实是我扔的。不扔留在我家干嘛?给小狗当狗窝人家还嫌晦气呢!”

“财产我为啥要分给你??别太荒谬了,别说我们还没结婚,结婚了我也不把钱分你。”

“这么多年了你在我身上花了几块钱?又花了我多少钱?”

“最后,你说谁出轨??长个嘴边不是让你来放屁的!”

我附上了一些转账记录,一张那天许淮和姜怡在床上的亲密照,以及他一边穿裤子,一边脸色发黑地往病房门口跑的照片。

“许淮,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看着屏幕,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安静了一瞬,随即开始疯狂地发出消息提醒。

网友评论开始纷纷倒戈。

“哇靠,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怎么会有这种男的。”

“这男的得了被害妄想症吧!出轨软饭男还好意思出来蹦跶。”

“抱抱小姐姐,好惨。”

“我承认刚刚对你说话声音大了点…”

“不是,这照片也太辣眼睛了吧…”

事情持续发酵。

甚至许多曾经和许淮互关的画手也亲自下场,联合抵制许淮。

“忍他很久了,天天营销,不专心研究绘画,整天在账号发表爹味发言,吐了。要不是主动关注我,我早就拉黑了。”

“圈子就是被这种人带坏风气的!晦气!”

“这边建议还是快点注销账号吧,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这件事的热度在两天后才渐渐褪去。

许淮并没有如他们期望那般注销账号。

但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许淮再想靠这个账号赚钱已经难了。

就在事态渐渐平息之时,许淮再次被扒出黑料。

将开出天价的画卖给未成年狂热粉丝,还怂恿对方偷父母的钱付款。

其账号中发出的画作大部分都是由不同的枪手创作的,对方交稿后许淮又以各种借口拒绝支付尾款,寻找下一个枪手倒霉蛋。

许淮在某美术学院的学历是造假的,他曾就读的大学只是一个三流野鸡学校。

过于恶劣的性质再次引起群众激愤,这次热度持续了一个礼拜还没有下去的意思。

最后事情完全超出掌控,许淮的账号涉嫌违规被永久封禁。

这次许淮在画手圈算是完全混不下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去关注。

我嫌在国内烦心事太多,干脆眼不见为净,同意调去国外的总部出差。

虽然人生地不熟的,但工资又翻了几番,我很满意。

好不容易解脱,我享受了几个月去去酒吧、点点男模的富婆的日子。

快乐的忘乎所以。

半夜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清吧喝酒。

医生语气严肃,通知我赶紧去医院。

“患者病情突然极度恶化,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家属?

我哪有什么家属。

愣了几秒,我恍惚意识到,医生口中的患者应该是姜怡。

第二天赶飞机直达医院,我才得知姜怡因为没有足够的手术费,迟迟无法做肾移植手术,情况持续恶化。

养母受了刺激,竟中风瘫痪了。

而许淮早就没有管姜怡,怎么也找不到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伙子不厚道啊!以前倒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整个人消失了。”

“我以为小伙子是这姑娘对象,那天检查结果出来我就告诉他患者活不过几个月了。”

“谁知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医院。”

“患者尿毒症晚期恶化后,好像给那小伙子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但对方没有接。”

医生和我并排着走往病房,嘴里愤愤不平地替姜怡打抱不平。

说实话我有点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很好。

刚和许淮分手的时候,姜怡总会以得意的姿态给我打来电话。

“姜瑶,许淮哥哥看不上你也正常,你没生气吧?”

“要是我早点遇到许淮哥哥,本也没你的份!现在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就偷着乐吧!”

短信电话尤显不够,时不时附上几张两人亲密的照片。

有些尺度过大直接被和谐了。

不得不说,我那天能有这么多锤许淮的照片发布在网上,姜怡功不可没。

姜怡的种种行为让我以为两人伉俪情深。

我惊地一时说不出话,跟在医生后头,看他推开病房。

“嘭!”

花瓶砸在墙面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我灵活一躲,没让碎片弹到我的身上。

“姜瑶!谁让你来的!”

“滚!”

“贱人!要不是当初你跑了,我病早就好了,哪会沦落到如今这副模样!此刻躺在这里的就该是你!”

“没爹没娘的贱人!”

“是不是你!把徐淮哥哥勾走了!小三!”

“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姜怡瘦的只剩皮包骨,眼窝凹陷,头发被剃光了,分明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骂起人来却不带含糊的。

站在旁边的医生不幸被花瓶碎片砸到,他皱了皱眉,“怎么对你姐姐说话这么难听?”

“她也配当我姐?!”

姜怡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苍白的脸都涨红了些许。

我识趣地点了点头,“对,我不配。”

我转身就走,余光瞥见姜怡好似要下床,却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我知道她病地很严重了。

但这不关我的事情。

我又去见了养母。

这次她是彻底无法动弹了,见到我后瞪着凸出的眼球,瘦削的手颤颤巍巍地几次想要抬起,却又无力的垂下。

她的唇色惨白,用力地张着嘴,却只能说出模糊难听的语气词。

她用力到额角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我凑过去,笑着叫她慢慢说。

养母急促地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

我将耳朵置于她的脸侧,终于从粗噶含糊的声音里听出个大概。

“白...眼狼!”

意料之中的话。

我不甚在意地勾唇,“是。”

走出病房的时候,我听见后面有东西碰撞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我在医院存了一笔钱,权当养母的住院费和治疗费。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医院了。

之后养母亦或者姜怡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十几天后我再次收到了医院的电话,通知姜怡抢救无效死亡,问我遗体如何处理。

“麻烦医院这边处理了吧,我没空,不用通知我了。”

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姜怡的死并没有激起我的没有一丝波澜。

在国外待了两年,我重新调回国工作。

整天交接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但看着银行卡里面的余额,顿觉这不算什么。

日夜不分地忙了两周,老板终于给我放了假。

可闲下来了,一时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百无聊赖地开着车在大街上晃悠,不知不觉开到了以前住的小区。

小区门口围着十几个人,依稀可以听见粗俗激烈的骂声。

我好奇地伸长脖颈望去,人群之中坐了一一个衣着狼狈的男人,男人背对着我,面前放着简易的画架。

一块木牌子靠在路边:

二十一幅画,现画先交。

我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画的什么东西啊!画这么丑还好意思出来赚钱!”

“二十块还不如喂狗呢!”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站在男人面前,叉着腰愤怒斥责着。

骂的确实很难听,有人听不下去劝了两句。

“哎呀不就二十块嘛,这个人也怪可怜的,衣服都破了那么多洞,你消消气,大不了当积德嘛。”

“你他妈看看,这画的倒贴我还不要呢!”

大汉将手里的纸往那人眼前一递。

那人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心虚地小声嘟哝,“好像是丑了点…”

看到画后,我也没忍住笑了笑。

优点是一点没画出来,净画人的缺点了。

我踮了踮脚,想去看看这究竟哪个神人画的。

于是我对上了一双不甚熟悉的眼睛。

眼底灰蒙蒙的,显得很浑浊。

以前许淮长相还算得上清秀,这会儿却完完全全是个流浪汉的模样了。

半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污,廉价的白t泛黄,看上去脏兮兮的。

路过的狗都要绕开他走。

被人骂了,他也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似的,木着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许是我踮脚的动作大了点,他抬了抬头,猝不及防和我对上视线。

他的眸色猛地一变,情绪骤然激动起来,“瑶瑶!瑶瑶!”

我心头一跳,暗道不妙。

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于是我转身就跑,依稀能听见许淮带着哭腔的哀求。

“瑶瑶!别走!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

“我已经和姜怡断干净了!”

“原谅我吧瑶瑶…”

“妈的发什么疯!老子叫你退钱听见没!”

大汉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很快压住了许淮有气无力的喊声。

我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上车后立即驱车离开。

看着旧时的小区渐渐消失不见,我长舒了一口气。

下次还是不来这边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备注的好友名字后,按了接通键。

“瑶瑶,大忙人,回国了都没时间见我,今晚出来喝酒不!”

我驾车驰骋在路上,闻言笑着应道,“好啊,姐赚了点小钱,带你去点男模见见世面!”

男人什么的,玩玩就好了,哪有搞钱重要!

  

  这本书到这里就完结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没想起的漏洞,但是亲们无怨无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结局,真的真的很感动。再次感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此书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这本书出现。

  

  最后再推荐一本我觉得特别好看的书《席少的温柔情人》(http://www.timeread.com/book/41353),这本书的故事特别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开新书!我爱你们!

 

  《席少的温柔情人》

  

  第1章 送来的女人1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进一座独立的别墅庭院,庭院里柔和明亮的灯光映衬出一派典雅祥和的景象。

颜叶舒端坐在后座,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看不出眼内的波澜,不过两只紧攥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不安。

车停住,有人过来给她开了车门,她坐在那,细白的手攥得更紧了,低垂的睫毛颤动着。

良久,她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穿着细跟高跟鞋的脚,迈出车子。

第一次穿高跟鞋,还是7公分的高度,她有些站立不稳,还生出一种裙子长度好像突然变短的错觉,心里的紧张因为这仿佛踩在钢丝上的高跟鞋又多加了几分。

“请您先到房里等候,先生很快就会回来。”

把她带来这里的人将她带上楼,引进一间装饰豪华稳重的卧室,说完上面的话便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她定定地站在这陌生而寂静的环境里,有种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的感觉,特别是一眼扫见那宽阔厚实的双人床,心更是砰砰地乱跳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再想了罢。

念及此,一股自伤自怜的情绪如潮水般漫延上来,原本的紧张也被冲淡了。

脚站得太久,开始发酸。她扫视了一眼室内的环境,除了一张大床,能坐的就是一张充满男性气息的皮椅。

她犹豫着,还是走向了那张床,在床边沿轻轻坐下,正待要悄悄将脚从昂贵的高跟鞋中解放出来,忽然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夹着一阵风稳步走了进来。

她猛地站起来,高跟鞋叫她纤细的身体晃了晃,还好没有失礼站稳了。

男人在见到她的瞬间似乎怔了怔,但很快就表情如常地走了过来。

他身上好闻的清香混着十分具有压迫力的成熟男性的味道,随着走动时的风迎面扑来,她垂着眼帘,不自觉又攥紧了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裙边。

席慕云见她如此,知道她是不会懂得过来帮自己脱下外套。不过他并不介意,这女孩看上去还很生涩,应该需要点时间适应。

他脱下外套挂到衣帽架,将领带解开丢到一边,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颜叶舒余光发现他在脱衣服,登时身体一僵。

难道这个人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能维持对人的基本礼貌,而是与奶奶不久前推给自己的那个恶心的男人一样,都是可怕猴急的雄性动物?

她的心一下抽紧,失望涌上来。

席慕云解衣的时候,扫了她一眼,见她似乎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白了,他不禁好笑,坚毅好看的薄唇微微翘起。

脱了上衣,他毫不犹豫地解开皮带,这个时候,颜叶舒的脸更白了,简直好像要晕过去一样。

她的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耳朵也捂起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心快要撞破胸口的时候,忽然传来浴室的门被拉开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回落下去,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去洗澡。

可是,难道他去洗澡她就安全了吗?她蓦地红了脸,心跳再次砰砰乱跳起来。

等席慕云洗澡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颜叶舒攥着手站在床边,脚都快发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很快,席慕云出来了。

他趿着一双温暖的灰色毛拖向皮椅走过去,下身围着白色的浴巾,头上还有一条在搓着湿发。

“过来帮我吹干头发。”

他突然说,低醇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把她惊了一跳。

她张了张嘴,想要应一声,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有些慌张,却极力镇定地向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梳妆台旁边的电吹筒,颤抖着手拿了起来。

虽然很紧张,但她还是不自觉细心地先调试了一下风的温度,然后对着他剪得十分齐整的短发吹起来。

她的左手不自然地微微颤抖着抚在他的短发上,感觉一下干湿度。

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发上,带来敏感的触感,他不觉眯上眼睛,声音低哑地问:“你会按摩吗?”

他白天在公司跟一室的老古董吵了一天,还处理了一堆头痛的事,累得简直不想说话。

颜叶舒被问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不称职,低低道:“我不会。”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不是那种清脆的好听,而是如水般柔和的舒服。

“那就随便按一下吧。”他懒懒地说。

她只得放下吹风筒,纤细柔软的双手犹豫地落在他的发间,一下一下地按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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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4 19:3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