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费

作者:太史|发布时间:2023-04-17 17:32:54|字数:7810

我举起拳头,想也不想地揍在他俊俏的脸上。

既然当初是鬼迷了心窍被他俊俏的容颜晃花了眼,那就把这张脸揍得不成人形,方才能消我心头那难以言说的小女儿家情思。

天光大亮时,令东平王满意的答复传遍后宫。

父皇定下我与嘉措的亲事,只待我下月及笄便定下婚期。

定北王欢喜回了封地,我那好姨母依旧一步三回头地垂泪拜别。

我瞧不得她的做作模样,再回头看嘉措,他居然对我视而不见。

我郁气丛生,干脆也扭了头快步回宫。

那嘉措仿佛真真违逆不得定安平王与皇上的双重施压,只得将所有的不快压在心底,居然隔了好几日都不曾进宫来。

我自那一夜重新想起过往,本思量着日后与他友好相处一二,谁知他竟摆出这番作态,不由得又灰了心丧了气。

我赌气似地盼着,就指望父皇所说“能拖延婚期”的法子能尽快奏效。

谁知那法子没能等来,倒先等来了我的及笄之礼。

嫡公主的及笄礼总是奢华而盛大,大越既已入关,为示与汉族的融合,自然要从皇族开始便遵循部分汉礼。

而这女子及笄,便是越汉一家的第一步。

我三冠加身,含笑答谢父母生养大恩。等得精疲力竭回到我的合宜殿,却发现嘉措等在我的殿中。

他在院中驻足,看向我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平常未曾有过的桀气。

我屏退左右,他缓缓走到我的身边立定,徐徐向我伸出手来:“公主,麻烦你将我的玉佩先还给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气得浑身发抖,就在我与他婚期将近,完成我盛大及笄礼的这一天,他居然要从我这里收回玉佩。

我猛地将腰间那块刻着“嘉”的玉佩抽出,一把掷入他的怀中,冷冷道:“就算你收回这块玉佩,也收不回我父皇的成命。”

“这辈子,你注定是要与我绑在一处的。”

他双手接住,眉宇又是轻轻一皱,却又在下一刻重新舒展开。

我正不明所以,他忽然再次伸出双手,将玉佩重新系回我的腰间。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悠悠叹了口气,居然抬手抚了抚我的发顶,道:“那晚的事儿,我俩都是为了各自父亲的颜面而事急从权。”

“可无论是如何的阴差阳错,我俩到底会成为正经夫妻。我不想日后与一个不爱的妻子相对终身,所以以后我们友好相处,试着接纳对方,可好?”

我惊讶地张大嘴,不成想竟听他说出这番话来。

但心底似乎有小芽在蠢蠢欲动,只能拼命压制着问道:“你不是喜欢郁姝的么,况且当初不是你说,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的么?”

当年,自从我揍过他后,我便总变着法子寻他麻烦。

他那时做了我太子哥哥的伴读,是以一日中有大半光阴在宫中度过。

我的同胞二弟欲为我报仇,特意给我提供了他捉弄表姐长宁的各种恶作剧。

我试着照他所说折腾嘉措,不是往其茶点中下巴豆,就是准备一堆鼠蚁虫蛇。

嘉措不堪其扰,却一直懒得计较,默默地选择视而不见,直到有一次的死鼠吓到了郁姝。

他终于爆发,约我在御湖旁见面。他大力将我单手按在树上,目中有火,射出的寒电冰凉。

我佯装出倔强又不屑的模样,心底却酸涩无比。

忽然,他将我放开,负手而立昂头道:“臣从前不懂事,得罪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臣那些大不敬的作为。”

郁姝在另一侧探头来看,目中含着几滴清泪。

他悄悄转过头去,给郁姝一个安抚的笑意,又说道:“所有惩罚臣一力承担,还望公主明察秋毫,别怪罪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手脚冰凉,仿佛看到心底的火渐渐化为灰烬。

我仰起头,维持着自己身为嫡公主最后的骄傲。君既无心我便休,我乃堂堂大越嫡公主,何必去在意一个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的人。

自那以后,我便彻底地远离他的世界,下定决心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如今,他与我被迫撮合到一处,却用最温和的嗓音在我的耳畔求和,说要尝试着与我长相厮守。

那我呢,我该回应么?在明知他还不曾彻底放下皇姐的此时,答应他这无可奈何的请求。

他不曾等到我的回答,只得又悠长地叹了口气,将目光中的不舍与惋惜仔细藏了一藏:“我与郁姝终究有缘无分,幸好彼此都未曾泥足深陷,此刻抽身而出却也不是痛彻心扉,更何况……”

他的眸子逐渐转为坚定,又将我的手握住,轻声道:“我们既已享受着家族的荣光,自也要承担起家族予我们的责任。而如今你与我的责任,便是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夫妻。”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木盒,里头盛着一支九尾凤簪。

“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说是将来遇到心仪之人让我亲手交予她的手里。”

“如今你我二人将成夫妻,我便想亲手把它戴到你的头上,权当送你及笄礼物。”

“媗媗,你可千万别拒绝我。”

是的,我叫郁媗。

他方才在唤我的乳名。

我忽然多了几分念想,那念想在心底缓缓纠结,成为一场华美的渴求。

无论我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有多对嘉措不屑一顾,可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当初那惊艳下的一瞥,早就在我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如今,有着这光明正大的机会,我是不是真的能与他收获一段只属于彼此的浓情。

我又将自己埋在被中,一边摩挲着玉佩,一边露出羞涩的笑意,忽而决定,明日我便出宫寻他,告诉他我愿意一试。

可一觉醒来,比我欢喜的应诺更先到达的,是巴蜀之地送进京都的讣告:嘉措的生母,死了。

前来送信的人说是久病缠身,药石无治,我却惊得手脚冰凉,踉踉跄跄地去凤仪殿中寻母后说话。

我难掩心底慌张,几乎颤抖着摇晃母后的手臂,哆嗦问道:“母后,你那日会说替我想法子延迟婚期,便是对嘉措的生母动手么?”

母孝是大孝,嘉措必得为其生母守孝三年。这三年被拖延的婚期,恰应上母后的承诺。

母后亦皱眉思考良久,而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在我几近绝望的当口缓缓开口:

“这件事并不是母后动的手,不过既然横生了这番波折,倒省得母后再去想其他的心思。”

我恍然松了一大口气,仿佛将将劫后重生。既知晓嘉措母亲之死与母后并无关联,我又真真心疼起他来。

我换下宫装,又求了二弟带我出宫见他。

东平王府里一片素稿,嘉措独自守在空无一物的正厅中。

他的生母死在隔着他千万里的巴蜀,他身为质子难以离京,只能在京都里的方寸之地,披一身孝麻,遥遥磕上三个响头,寄托自己难以纾解的哀恸与愧疚。

我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跪得笔直的身躯数次摇晃,又数次重新立住。

这一陪伴便陪到夜幕低垂,他终于承受不住疲累,轰然倒下。

我赶忙扑过去将他接住,他低垂着头,身子在夜色下微微颤抖。

我的心跟着颤抖,伸手将他抱住。他闭目良久,终于伸手将我死死箍进怀中。

他的力气太大,箍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正要挣扎,耳畔忽听到他的哽咽。

他伏在我的肩头,将滚烫的泪滴于我的肩头,带着他最深沉的哀恸,透过我的肌肤灼进我的心底。

我尚无亲人离我远去,是以并不能体会他的这般痛苦。

可看着他伤,我的心仍旧不可自抑地疼了起来。

许久,他才渐渐缓了过来,放开我与我并肩坐在廊下。

头顶月光清冷,照着挂满白幡的庭院愈发素裹萧条。

二弟难得没来打扰我,就让我静静地陪着嘉措坐了一夜。

一夜的大半光阴静谧,我与他相对无言,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他的生母不过婢妾,他却认认真真守孝三年,我亦耐心陪了他三年。

这三年里,他时常进宫看我,我也隔三差五出宫寻他。他学着为我奏激昂之曲,我试着放下骄傲温婉浅笑。

原来放下心防后,接受彼此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在那水火不容的曾经中,誓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我也曾有过多次的生死交集。

他曾飞身入水救我性命,我也曾于发狂的野马蹄下助他逃出生天。

一恩还过一报,为的是两不相欠,却终究避无可避地牵扯羁绊到一处。

眼看着三年孝期将近,我与他的婚期也排在了三月之后,他却复心事重重起来。

他是东平王唯一的子嗣,却早早地被过继到嫡母膝下,他的生母到死都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妾。

她被葬回了在襄州的祖宅,在祖坟的角落里留下小小的一个坟包。

即使日后我与他大婚,他的生母也得不到半丝来自于我或者他的叩拜。

为人子女,即使遵循着礼法,也难撕扯开血脉亲情的联系。

他渴望着能在成婚之前到他母亲的坟前亲上一炷香,告诉她自己已觅得可伴一生之人,可质子的身份又牢牢束缚住他。

我哪里忍心瞧他伤心,只得软磨硬泡地去求母后。

母后被我缠得无法,暗地里吩咐二弟带着一队暗卫,偷偷地护送我与嘉措前往襄州。

直到坐上了前往襄州的马车,他仍旧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不停地说着谢谢。那颤抖话语下饱含的激动,叫我也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了起来。

只是阴雨绵绵,天空阴沉而昏暗,叫我心头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在他生母的坟前,我与他并肩跪地,对着那牌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纸钱在火盆中吞噬着火苗,又化阴森的黑屑卷向天边。

弥漫的烟雾下,他先行起身,而我稍稍慢了一步。

正有些奇怪他竟不曾来搀扶我起身时,一把长剑猛然架上我的肩头。

剑握在他的手中,我能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我怔怔地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嘉措,在你母亲的墓前,哪里能开得了这般玩笑。”

他的眼神却躲闪开来,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四五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瞬间将我捆缚住。

天旋地转间,我被丢入一间黑屋中。待到视线能清晰地映出人影,嘉措已负手立在我的面前。

不过此时的他,眼底再无素日里的缱绻柔情,那一片冰凉的深处,似乎还带着一抹决绝的杀意。

“还要多谢你这个蠢货,居然能说得动你母后放我出京,又派出二皇子来护你周全,否则我父王也不能顺利拿捏住你父皇的软肋。”

他启唇露出森冷笑意,“虽然是你兄长为太子,可这大越最受器重的皇子却是你的二弟。若将来两军开战以他祭旗,想必定能动摇你玄军心神。”

我怔怔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识得,可无论如何也没法将他所说的这些字都组合起来。

他傲然仰头:“当年汉廷沦陷,又有谁规定只有你父皇能做这开国之主?”

“我父王当年势力不足无以抗衡,可今时不同往日,我父王已手握重兵,更早早地将巴蜀周遭的蛮夷势力尽握手中。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的话语在我的耳畔不断地回响,却仍旧无法将我的思绪拉回。

他仍旧慷慨激昂,得意于自己的谋划:“若不是三年前南蛮内部动乱,我父王早就集结二十万兵马攻入皇城。”

“当然也幸得有这三年孝期的缓冲,才能叫我父王重新整顿兵马,也能叫我骗你入情网,让你死心塌地爱上我,不自觉随我心思而动,这才换来如今这大好局面。”

耳边雷鸣轰响,我盯着他不停开开合合的唇,想要问他些什么,他陡然打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你就死了心吧,我从未爱过你,这些年的委曲求全都是虚妄。”

我不解问他:“你激动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话音一落,一方巾帕便塞入我的口中。

布巾裹上我的双眼,将他激动而又交错着复杂的脸彻底掩藏进黑暗。

我被推搡得跌跌撞撞,似乎被推上了一辆飞奔的马车。

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飞驰,嘉措就坐在我的身边,整个人如一把紧绷的弦。

我黯然苦笑,已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好防备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进厮杀声。

冲天的喧嚣将刺鼻的血腥气刷开,即使我蒙着面罩,也能感受到周遭的肃杀。

嘉措竟不曾离开我的左右,反将我小心翼翼护在身后。

我心底疑窦丛生,可一想到生死不明的二弟,一颗心又惴惴不安。

“叛徒。”也不知厮杀了多久,我的身后忽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叫喊,那喊声荏地熟悉,熟悉到我下意识转过头去。

可双耳还未竖起,另一声更加熟悉的惊呼落在我的耳边。

含着血液喷溅而出的“小心”二字无力地落在我的身侧,一人形重物猛然向我砸来。

衣角被那人的血液濡湿,我隔着黑巾拼命地睁眼,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我的心慌成一片,想要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倒在我身上的人被移开,飞奔而来的二弟取下我蒙眼黑巾,露出嗜血的得意笑意:“母后早就察觉到东平王一家子的不轨,特意叫我跟来小心应对。不成想这狗贼果然胆大包天,居然敢绑了皇姐你,还想要我的命。”

我见他无事,又调转头去看向不远处的嘉措。他狼狈地被二弟的暗卫们压跪在地上,眼底的猎猎寒风虽如刀,却再也割不动他想伤害的任何人。

我又转身看向自己身后,那里正站着数列带着玄军标志的凶猛骑兵。

我愕然苦笑,笑话自己天真,怎就忘了自己的母后,是怎样一位女中豪杰。

她内能挣得父皇的尊敬与爱重,外能得全大越玄兵的忠心与敬佩,这样的女子,又怎会看不透嘉措那自以为是的情爱。

只可笑那嘉措以为自己是那身后黄雀,辛苦筹谋三年,却还是棋差一招落得如斯下场。

我靠在二弟身上,睁大双眼看向嘉措,想将他的每一丝表情都收入眼底,可直到他被人押走,都不曾看清他。

太初六年,东平王与大越终于撕破了脸,东平王于巴蜀称帝,提出“兴汉讨虏”,联同南边蛮夷盟军,竖起起兵造反大旗。

而帝都内,玄帝御驾亲征,带领着二皇子郁赫晗德再披甲胄南下征战。

而作为叛军子嗣的嘉措,首当其冲被祭了军旗。

前线传来嘉措身首异处消息的时候,我正握着他的玉佩。

随着那声战战兢兢的禀报,玉佩猝然落地化为齑粉。

我两眼一翻晕倒在床,随后缠绵病榻二载光阴。

坊间传闻,宜华公主因驸马叛国被斩伤心欲绝,自此闭门不出。消息一出,当初谩骂我与嘉措不知廉耻的人倒也没敢再议论。

两年后,东平王兵败,于巴蜀之巅被玄帝活捉,屠其三族终平叛乱。

父皇凯旋的第二天,我便去了趟京都的东平王府。

那里早就破败不堪,难见当年富贵荣华。我在其内院中转了数圈,终究淡笑着与过去挥手告别。

太子哥哥送我至城外,无限惋惜道:“皇妹,你又何苦如此伤害自己。是那嘉措有眼无珠,最终落得如斯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更何况父皇对你心有愧疚,你若能留在京都,他定会重新为你觅得佳婿。你自行择婿,终归担了诸多风险。”

父皇允我回草原散心,更经不住母后的劝说,勉强承诺我rì后可自择夫婿。可他依旧派来了太子哥哥,企图对我做最后的挽留。

我扬起马鞭,将他的话语淹没在风中。

在与嘉措相处的三年里,我早已将他亲身教授的马术习得炉火纯青。

马蹄声嘚嘚,我一骑绝尘,身后数骑紧随我左右,陪同我赶往那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

草原依旧是从前熟悉的模样,我放肆地在草原上飞奔,在篝火旁跳着最欢快的舞蹈。

待得草原儿女互表心意的环节,我借着酒醉,将一直护着我的巴林部首领之子拽进我的帐篷。

他双手抱胸低头笑着瞧我,“怎么,公主,光天化日之下想对我做什么?”

“从前,你最喜欢喊我媗媗。”

我压低头颅,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看着他逐渐放大的双眸,陡然升起由身到心的愉悦。“你说是吧,嘉措。”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将我逼至墙角,缓缓笑开,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慢条斯理地将双臂攀上他的脖子,靠近他咯咯笑道,

“你这个暗卫当得可不尽责,明明只是去东平王身边做一个暗线,去当那嘉世子的替身,怎么当着当着,却觊觎起世子妃来了?”

当初,大越天下初定,母后虽暗中将东平王嘉昊收入囊中成为心腹,却始终信不过他,恰巧巴林部表哥的长子智勇双全,身手不凡。最重要的是与嘉世子容貌十分神似,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到嘉昊身边。

谁知叫东平王瞧出了端倪,他哪里舍得常年将亲生儿子放在帝都为质,于是便将计就计特意用药水改了那替身的容貌,叫他做了嘉世子的替身。

在一开始的三年,嘉世子与替身交替出现,也不知是那替身模仿得好,还是众人眼拙,倒真叫他二人糊弄过去。

我起身将火烛调亮,忆道:“当年,我将嘉世子狠揍一顿,他虽然厌恶于我,可瞧着我时的懦弱与胆怯却为真。

可到了后来,他不堪我烦扰,又因我伤了皇姐,特意来寻我算账时,那眼底的光却变了。

他虽然嘴上说着恶毒之语,眸中的神色却格外地坦荡,甚至还带着几分揶揄与戏弄。

我留了心,假装不与他来往,却在失足落水的那次发现了些许端倪。”

那年,我意外跌落御湖,本在树下看书的嘉措飞身来救。我在湖中沉浮,在他抱住我的瞬间偷偷在他的手腕间拧了一拧。可等第二日再“巧遇”上他时,他那手腕间却雪白一片。

我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寻到母后,母后怕我泄露消息,只得将替身一事告知了我。

“我本想再以平常心相待,却总是不自觉地趁替身上场时去逗弄于他,等到他差点被疯马踏于蹄下,我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我笑眯眯地回看向饶有趣味盯着我的男人,继续说道,“后来,东平王回京赴命,自认替身已能全然替代嘉世子,便趁着那次偷偷带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从此以后啊,留在这偌大帝都里与我谈情说爱的人,不过是那替身罢了。”

男人开口:“不错,挺聪明的。”

我一把将他拉近,轻轻开口:“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么?”

他爽朗一笑,在我唇上印下一吻,而后开口:“巴林王之子,那木格德。”

我亦笑了出声,将他重新压到榻上,悄然笑道:“原来你叫那木。”

“如今的我可以自择夫婿,你愿意做我的驸马么?”

也许我一开始瞧中了嘉世子的好颜色,可自从知晓了那木的存在,我便再不曾将心思落到嘉世子身上过。

母亲说,既然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便要用尽阳谋将之紧紧握于自己手中。我既为她的女儿,便要有破釜沉舟,为自己搏一把的果敢。

我欣然答应,在她的指导下与一心想拿我联姻从而巩固皇权的父皇斗智斗勇。

东平王野心已然膨胀,又兼身负“天定凤命”命格的姨母纳兰在手,早就动了做“皇帝梦”的心思。

可大越这边战事不断,实在分不出精力来收拾他,只能徐徐图之,以安抚为要。

父皇欲以皇姐郁姝下嫁其世子嘉措,好叫他能稍微放松些警惕。

我谋划得当,叫父皇深感愧对于我,叫我不但为他挡去流言蜚语,更为成全他的霸业,而“被迫”成为嘉家儿媳。

嘉世子的生母油尽灯枯得极是时候,他的三年孝期中,我与那木朝夕相对培养感情,我能瞧得见他眼底挣扎而纠缠的情意,愈发沉浸在自己的小欢喜中。

可在父皇眼中,我却是牺牲自我,为大越争取了三年的喘息机会。

再后来,我“被迫”挟持去往襄州,又设计叫那真正的嘉世子为了立功而前往祖宅。到时,嘉世子被推上断头台,那木这个替身便可功成身退。

可那木言之凿凿的“锥心之语”,传入父皇耳中后,足够让他更加愧对于我。

果然,就在父皇凯旋后,在见到形容枯槁的我后,在接受母亲的劝说后,终于允我自择夫婿,自寻未来。

从而也不再细究若我与那木结合,巴林部一族对大越的威胁。

因我们周遭都是父皇与东平王的眼线,我沉下心来,即使心中知晓那木与嘉世子全然不同,却也将一颗心小心奉上,叫那木日日在滋生着对我的情谊。

我噗嗤一笑,伸手抚向他的腰间,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纵然聪慧如他,却也不知道当初他挟持我时,即使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可眼底深处的缱绻情思早就出卖了他。

那场旷野上的厮杀中,我一直都清楚,护在我身边的是他,为我挡下刀剑的也是他。

“嗯?”

他双手后枕,勾着唇从鼻间哼出一声。

我笑着掩住他的唇,“当年在我的宫殿中,你顶着嘉世子的身份说过要与我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夫妻。而我要的,一直都只是你的答案。”

这次换我吻上他的唇,正当我以为我已占据主导地位时,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塌下,与我十指紧扣。

夜凉如水,帐篷外传来渺渺的马琴声,草原儿女们爽朗的笑声穿破苍穹,而帐篷内酒香靡靡更是给缠绵的两人增添一份旖旎缱绻。

这一世,我既已选择了他,他既也心动于我。我自要紧紧抓住,尽享这来之不易的眷恋与浓情。

太史说:

欢迎大家提出自己的意见想法~

  

  这本书到这里就完结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没想起的漏洞,但是亲们无怨无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结局,真的真的很感动。再次感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此书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这本书出现。

  

  最后再推荐一本我觉得特别好看的书《婚然天成》(http://www.timeread.com/book/40105),这本书的故事特别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开新书!我爱你们!

 

  《婚然天成》

  

  第一章 让人崩溃的相亲对象

  

  五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乔蕊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眼角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的漂泊大雨,嘴唇紧抿着,喝了一口茶,又看向餐桌对面,那正在大快朵颐的男人,揉了揉眉心。

  “乔小姐,你一点也不吃吗?”对面的男人看来三十三四岁左右,此时他正在吃一份意大利面,面条沾了酱汁,糊得他一嘴的又红又黑,还黏黏腻腻。

  就算有再好的胃口,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什么都吃不下了。

  乔蕊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介意:“我不太饿,杨先生你吃吧。”

  杨先生看了她两眼,一边吃,一边说:“说真的,我对乔小姐你真的非常满意,我阿姨之前就跟我说过,乔小姐是个大方温柔的女孩,我现在看了也相信了,要不,我们就正式在一起吧,等到差不多了,就结婚。”

  乔蕊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住。

  杨先生还在继续说:“我对你真的挺满意的,你有正当工作,金钱方面不会依附我,你也有自己的房产,结婚后我就搬去你那里,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对了,你的房产是在哪个地段来着,如果是市中心就好了,我公司就在市中心,不过要是地方偏远也没关系,我们就把房子卖了,在市中心买个新的,要不就买辆车代步,车的话,我一直挺有研究的,有几种车型都挺好的,也不贵,三四十万左右,虽然也有便宜的车,但是太廉价了,开出去也没面子,对了,乔小姐,你在大公司工作,月薪够供车吧,你放心,你的工资供车,我的工资就我们一起用,我每周给你零用钱,我看你吃的也少,也用不了多少钱,到时候我们还能存一些钱,等生了孩子……”

  “杨先生!”乔蕊忍无可忍,咬着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不我们下次再聊吧。”

  她说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起身离开。

  杨先生急忙叫住她:“乔小姐,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你等等,你饭钱还没付呢。”

  乔蕊脚步一定,转头满脸铁青的看着他:“饭钱?”她来这里后,就要了一杯水啊。

  此时,服务员看他们要走了,拿着餐单过来:“先生小姐,两位一共消费了两百三十二元整,请问刷卡还是付现。”

  “付现。”杨先生说完,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两个五十,然后对乔蕊道:“相亲当然是AA制,这份是我的,剩下的你给。”

  乔蕊嘴角一抽,气笑了:“先不说我就喝了一杯水,意大利面和咖啡饮料都是你点的,就算我不小气,愿意AA,两百三十二对半,你也该给一百一十六啊,一百块算什么?”

  杨先生眉头紧蹙:“你的工资比我高,难道不该多付点吗?我刚才还说你大方温柔,原来你这么市侩。”

  她市侩?

  乔蕊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见过奇葩的,没见过奇葩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服务员看两人争执不停,不禁不耐起来:“请问,剩下的钱,哪位买单?”

  “谁吃的找谁买!”乔蕊冷着脸说完,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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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14 19: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