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当太后,斗死三个假千金、两个穿越女、一个白月光,还顺道送了先帝一程。
现在新帝居然跟我说让我做皇后?
别逗了。
谢小将军和丞相大人可都等着哀家呢。
……
“皇嫂,做朕的皇后吧。”
白天我刚把傅铮扶上帝位,晚上他就摸上了我的凤榻。
“哀家知道你有点急,但你先别急。”我抵住他的胸膛。
为了当太后,我斗赢了三个假千金、两个穿越女、一个白月光,还顺道送了先帝一程。
好不容易熬到天下美男任我挑选的这一天,能饮三千,坚决不取一瓢!
傅铮这一闹腾,直接导致我第二天观赏先帝白月光殉葬的时候精神不大饱满。
“霍清漪!你弄权干政,残害后妃,必得天谴,不得好死!”杜月章被按在坑底,仍不停冲我咒骂。
我打了个哈欠,“骂得好,赏一个爹陪着。”
一旁瑟缩的杜相尚没反应过来,便也被英子一脚踹下了深坑。
黄土层层掩埋,直到再看不见那对父女的身影。
伸了伸懒腰,我道,“回宫。”
福宁宫中,傅铮正在等我。
英子铺开明黄卷轴,我大致扫了一眼。
是任命杜如晦为丞相的圣旨。
杜家树大根深,死了一个丞相,自然需要再还他们一个。
我拿出玉玺,盖了上去。
……
不过太后当得久了,也难免有些无聊。
“英子,最近宫中有什么趣事?”
“回太后,隔壁舒太妃刚去世。”
我摸摸她的头,“果然哀家的英子是懂理解的。”
懒懒扫过满园的玉芙蓉,我的视线忽然一顿。
“那是何人?”我指着花枝掩映处的一抹月白身影。
英子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回太后,那是杜丞相,前任丞相最小的弟弟,您四年前亲手在圣旨上盖的玉玺。”
噢,原来他就是先帝白月光的小叔叔,杜如晦。
我只在傅铮登基后短短垂帘了三个月,便被一众臣子上书‘请’回了福宁宫养老。
而杜如晦半年后才脱了孝服,步入朝堂。
就这么一错过,竟然晚了四年才见到。
啧,亏了。
“走,过去打个招呼。”
“太后,您可不能去,那是月清池的方向。”英子拦住我,“今日陛下赏赐谢将军和杜丞相沐浴月清池,顺道商谈国事。”
“谢鸣玉也在?”我眼睛都亮了,“嘿嘿,那哀家也去洗洗——”
英子一个趔趄,“太后,咱这可不兴去啊!”
笑话,我堂堂太后,还能听一个嬷嬷的话?
绞尽脑汁找理由支开她后,我抱起拖拉的衣摆就溜上了月清池的屋顶。
大抵是我到的有些晚了,掀开瓦片朝下一看,竟只剩了傅铮一人。
我遗憾一叹,刚想起身,反被衣摆一绊。
整个人连同数不清的瓦片猛地朝下坠去。
池水雾气氤氲,傅铮稳稳接住了我。
单薄湿透的衣裙无法隔绝对方的体温,他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皇嫂还是头一次这么热情。”
“……”
我正扑腾的时候,殿门被怒气冲冲的徐芊推开。
所谓无巧不成书就是这样。
没有一些狗血乌龙,就没法推动故事发展。
我甩了一把脸上的水,“皇后也来啦,咱们叔嫂弟媳三人还真是心心相印心灵感应心有灵犀啊哈哈……”
徐芊恨恨剜了我一眼,哀怨地哭着跑了。
这倒也不怪她多想,毕竟朝野上下一直流传着我和傅铮之间的桃色传闻。
甚至还有民间不知名高手偷偷写的话本子——《最尊贵叔嫂之间的二三事》。
最尊贵叔嫂……就差报我和傅铮的名字了。
但这又如何呢,我俩确实清清白白。
“是吗?臣不信。”
谢鸣玉衣襟半敞,容色冶丽璀然,倾身欲揽我入怀。
不清白的,是我俩。
脚尖抵住他的胸膛,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笑,“哀家专治不信。”
眸光一暗,细密的吻便落在我颈间。
“奴婢拜见陛下。”
门外传来英子的声音,我对他使了个眼色。
“陛下还真是将您看得紧。”谢鸣玉恋恋不舍起身,闪入殿中密道。
傅铮推门而入,脸色阴沉。
我拢了拢衣襟坐起,青丝柔顺垂下,“陛下深夜前来哀家宫中,怕是十分不妥。”
“别人来得,为何朕来不得?”
他逼近我,烛火映衬下的明黄龙袍分外刺眼。
“因为你已经娶妻了,我现下是个寡妇,门前是非多得很,你小子别给我找事儿。”
我试图和他讲道理。
“若你在意旁人言论,朕自然有令其消弭之法,清漪……”
傅铮软了神色,清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急切,一把握住我的手。
便在这时,殿外忽然喧哗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徐芊要求见陛下的声音。
虽然人是个蠢货,但来得正是时候。
“烦死了!”我趁机冷下神色,“带着她滚。”
……
徐芊是傅铮尚为永清王时娶的,俩人育有一子,今年五岁。
起初也算相敬如宾,后来傅铮登基,后宫逐渐充盈,见着丈夫宠爱别的女人次数多了,徐芊也慢慢变得暴躁易怒,嫉恨蛮横。
而她最恨的人,当属我霍清漪。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我尚处闺阁中时,傅铮曾求娶过我。
当然,我拒绝了。
因为我爱的另有其人。
再之后我入宫为妃,凭借实力一步步坐上后位,先帝驾崩,我以遗诏扶持傅铮登位。
同在寂寥深宫,我与他少不了碰面,偏偏傅铮又动不动就往我宫里跑,再加之朝野上下的流言。
徐芊也是该恨我的。
不过她这人算不得坏,无论平日争宠有多激烈,也从未见她对任何一个怀孕的后妃下手。
只是有些蠢。
一个皇后,不坏,却蠢,注定了她在宫里会被坏人利用。
我就是那个坏人。
……
“你要将祯儿带去福宁宫养一段日子?”
傅铮看着我,有些狐疑。
“哀家年事已高,福宁宫太过冷清,便想将大皇子接来养一阵子,也算享一享天伦之乐。”
英子眼角开始抽搐,我从她手中扯过绢帛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狐疑神色消失,傅铮一副看我继续胡编乱造的神情。
“若朕没记错,皇嫂的二十五岁寿辰还未到。”
“咳,行吧。”我恢复冷淡神色,“皇后身为后妃表率,却半夜闯我福宁宫,若人人效仿,我堂堂一国太后,颜面何存?这口气我咽不下,抱她儿子养几天,给她个思过的机会。”
这完全符合我睚眦必报的性子。
傅铮有意让我消气,当场应允。
英子将祯儿抱来我福宁宫的朝晖堂,祯儿的太傅自然是一同跟来。
我起身走到隔壁一看,果然见堂中站着一抹欣长的月白身影。
他手持书卷,清晰淡漠的轮廓映在日光中,薄唇微抿,神色疏冷,令人不敢侵犯。
不错。
我点点头,意满离。
……
“有杜相在的日子,哀家这福宁宫连茶水都变得香甜起来。”
我躺在藤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感叹。
英子:“……”
英子:“回禀太后,是您昨日吩咐奴婢加的糖。”
我:“……”
我:“怪不得你二十三了还嫁不出去!”
“哀家今日便亲自教你如何俘获男人的心。”我抖抖宽大的袖袍,胸有成竹站起身,“去尚衣局找几个绣娘过来。”
英子领命而去。
等绣娘带到,杜如晦已被我命人带去了暖阁。
我换上其中一个绣娘的装扮,盯着暖阁的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求求了。”英子一个飞扑抱住我的小腿,神色痛苦,“咱别太离谱。”
“误人好事,如杀人父母!”我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好好学着点儿。”
身后绣娘战战兢兢随我一同入了暖阁。
杜如晦背对着我,音色冷如山间清泉。
“太后美意,微臣不敢推拒,只是大皇子仍有课业需批注,随意量量即可。”
见他展开手臂,我顿时心花怒放,连忙抬手放在他劲瘦的腰间。
身后那群绣娘端着托盘的手抖得更剧烈,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刺激,最后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听到响动,杜如晦骤然转身,我只觉脚下有什么东西一滑,瞬间天旋地转,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下意识朝我伸来,却在看清我脸的一瞬间猛然收回。
“太、太、太……”一向从容的俊美面容霎时间神色百变,“太荒唐了!”
我摔在了地板上,摔得结结实实。
最后还是英子听见接二连三噼里啪啦的响动,跑进来将正在呲牙咧嘴的我扶起。
杜如晦被吓跑了。
英子还不忘对我落井下石,“教得挺好,是奴婢资质粗陋,太后娘娘下次不要再教了。”
呵。
我扶着后腰笑得三分不羁六分邪魅,还剩一分早就转移到了英子强忍的脸上。
失败乃成功之母。
我若就此收手,那我就不是霍清漪。
……
杜如晦称病不出已有三日,早朝不上,自然也不会到我的福宁宫。
徐芊日日借故来我宫中闹腾,变着花样想要回儿子。
以此为由,我做出‘不堪其扰’的烦躁模样,抱着祯儿便出了宫。
站在相府门前,看着匾额上的‘杜’字,我顿时通体舒畅。
英子则死死抱着我的腿。
“太后,求求了,奴婢这辈子连男子的手都还没拉过呢,真的还想再活一会儿。”
“乖。”我拍拍她的头,“哀家这就教你怎么拉男子的手。”
“皇伯母,什么是拉男子的手?”祯儿奶声奶气开口。
“乖,皇伯母也教你。”
刚刚起身的英子顿时一个趔趄,声音猛然拔高三个度。
“大皇子,咱这可不兴学啊!”
我们三人说话的功夫,杜家老太爷杜霄已亲率下人来迎。
“恭迎太后娘娘尊驾!”
我笑眯眯抬手,“四年不见,老太爷老了许多。”
杜霄低垂着头颅,花白的头发,老态尽显。
也对,我亲自下令活埋了他的大儿子和长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想来是不大好受。
杜霄呼吸变重,颤颤巍巍咳了半晌,最后挤出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自是不如太后娘娘凤仪万千,风华依旧。”
“老太爷运筹帷幄大半生,最后这段日子,可一定要保重好自身呀。”
我好心劝诫了一句,毕竟好戏还未真正落幕。
“听闻杜相偶感风寒,哀家带祯儿来看一看。”我含笑的目光落在他咳得通红的脸上,“老太爷,还不带路?”
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他。
我不但埋了你官拜丞相的大儿子和誉满京城的长孙女,我还要在你眼皮子底下祸害你这个芝兰玉树的小儿子。
世间风水轮流,谁也别想逃过这因果。
……
我畅通无阻进了杜如晦的院子,登上了他院中最高的那棵梧桐树,逼他出来见我。
他一身素衣站在廊下,蹙紧眉头,朝我遥遥下拜。
“太后娘娘此举实在不妥。”
我收回俯览四下的视线。
“杜相指的是哀家爬树,还是,今日登你丞相府的门?”
不等他作答,我指向西北角的破落小院。
“那是何处?”
杜如晦垂在身侧的五指微拢,神色冷然地行至树下。
“若臣请不动太后,那臣便请陛下亲自来请。”
傅铮而已,我从来不惧。
英子在树下朝我使眼色。
那意思我身为堂堂太后,跑去臣子家里爬树,若传扬出去,定然有损皇室颜面。
可惜啊,他们傅家的脸面早就让我败得差不多了。
杜如晦的话威胁不到我,但我此刻愿意听他的话。
我展开双臂,“哀家这就下去,杜相可要接住了。”
“太后娘娘!”
“快!护驾!”
耳畔风声呼啸,所有人大惊失色的脸都在我眼前过了一遍。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下意识朝我跑来的杜如晦身上。
从前也有人这样朝我跑来,神色是满满的紧张和担忧。
不像杜如晦,眼中只有震惊。
梧桐树很高,坠落而下的冲力并非一人之力可承。
他被我结结实实压在身下,右臂当场骨折。
我只好握住他牢牢揽在我腰侧的左手,给英子看。
“学会了么?”
英子学得眼皮狂跳。
……
我与杜如晦在地上滚作一团的情形恰好落入闻讯赶来的徐芊眼中。
“霍清漪!”她面色铁青,“皇室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回宫的鸾驾上,一句不知廉耻,被她翻来覆去骂了八遍。
我掏了掏耳朵,“哀家看皇后是不想要回自己儿子了。”
“把我的祯儿还给我!”
“你的祯儿?”我轻笑,“哀家说是谁的,那才是谁的。”
“你、你什么意思?”她脸色骤然一变。
我搭着英子的手臂缓步下了鸾驾。
“如贵妃膝下可还空着呢。”
“不——本宫不准!”她跌跌撞撞朝我追来,“你这个毒妇!本宫要去找陛下……”
“那你猜,傅铮会听谁的话?”
我伸手将跌坐在地的徐芊扶起,正了正她头上的凤簪。
“当年上阳县一战,唯有你父亲带了一万精兵前往驰援,尽管他没有帮上实质性的忙,但哀家仍是承了他的这份情,故而对你多有忍耐。”
“该给你的,哀家会给你。但在此之前,徐芊,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果然,你与谢鸣玉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她后退两步,脸色苍白,“你到底要做什么?若你真的放不下谢小将军,当年为何还要入宫?难道仅是为了替他报曾在上阳县九死一生的仇吗?可他终究活着回来了啊!”
是,谢鸣玉活着回来了。
在八年前,两万叛军围困上阳县五千军民那一战中。
战前十三道请求增兵驰援的加急书信,全部石沉大海。
彼时正镇守峰玉关的平南侯徐峦听到消息,连续三天,日夜兼程率一万精兵驰援。
等他赶到上阳县时,三千士兵已尽数阵亡,只剩城内两千老弱妇孺。
谢小将军只身一人站在城楼之上,任凭叛军乱箭穿心,跌落城楼。
这是叛军不屠城的条件。
得到消息时,我心绞欲死,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那是我被霍家接回的第三年。
半年之后,入宫为妃的圣旨传来,我的嫡姐却和人私奔了。
惊惧之下,霍家将我记在了嫡母名下,送我入宫。
入宫当日,南平侯大败叛军,班师回朝。
一身银色甲胄覆身的谢鸣玉,赫然在其中。
在宫门前,他纵马追上了我的马车。
我看了他的脸好一会儿,才缓缓放下车帘。
“走吧。”
……
入宫后,我做了先帝傅恒的昭仪。
当晚,我和他坦言了我的真实身份。
我说我不是国公府嫡女,而是霍崇与一农女露水情缘之后的私生女。
他看着我,忽而一笑,眼底闪动的光芒比殿内烛火更甚。
“朕早知你不是霍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