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手术台上难产，大出血。
结婚五年的丈夫却守在他的白月光身边。
我颤抖着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冷漠又愤怒。
“芊芊摔倒了，差点流产。”
“都是女人，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
……
等再看到宋怀安已经是三天后了。
看到我和怀里的孩子，他脸上带着笑容，伸手试图来抱。
“辛苦你了。”
我却听到一句。
——竟然生了个女孩。
我震惊地瞪大眼，可他明明没说话。
——真没用。
又是一句。
这下我确认了，他确实没张嘴。
这……难道是他的心里话？
强压心底的愤怒，我试探开口。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不用他回答我都知道，宋怀安一直守在江芊芊身边。
那个他从高中暗恋到现在，得知对方结婚喝酒喝到进医院，一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宋怀安手僵了僵，难得沉默。
好半天回了句。
“你别乱想，我俩什么事都没有。”
“就算不是她，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送去医院。”
我生产那天，宋怀安接了到江芊芊同事的电话，她摔下楼梯满腿是血。
宋怀安握紧电话，在我近乎绝望的眼神中，弯腰轻轻捏了捏我僵硬的手。
“亲爱的，我有事出去一趟。”
转身疾步消失在视野里。
在产房里，痛得撕心裂肺的时候，我哀求医生给他打一通电话。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这些年我为他离家出走，为他远嫁他乡！
为了他几乎放弃一切！
电话拨通，我痛苦地断断续续地哀求。
哀求他回来，求他陪在我身边。
我害怕自己撑不过这一关，求他来见我最后一面。
电话里他怎么说的？
他说，我没有同情心。
说我只是生个孩子而已，别那么矫情。
心底的凉意不断扩散。
我想挤出一个微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落下。
宋怀安面露惊诧，迟疑片刻后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你一向最懂事，我这几天很累，别闹了。”
“晚点我妈会来，别和她说江芊芊的事。”
“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我的眼泪刹那止住。
因为我听到宋怀安的心里话。
他说。
——好烦。
说来好笑，一开始是宋怀安追的我。
大学时的宋怀安是学生会长，帅气、聪慧、有能力。
多少女孩狂蜂浪蝶一样地往他身上扑。
但他最后选择了一个无比普通的我。
和我在一起后无数次听他抱怨江芊芊。
“拜金、虚荣、自大自傲，哪有一点像你。”
“安安你和她不一样，你是个好女孩。”
我羞涩地低下头，与他十指相扣。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恨透了她。
那个一直吊着他，却又和众多男人暧昧不清的白月光——江芊芊。
后来现实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结婚那天，我一个人被孤零零地丢在台上。
全场骚动，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我，窃窃私语的声音似钢锯拉扯着我纤弱的神经。
我疯了一样到处找他。
最后在车上找到了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宋怀安。
车内烟雾缭绕，脚下是几十个空易拉罐。
他紧握着的手机，昊轩还在不停地发消息。
我颤抖着手往上划。
“江芊芊今天结婚，你真的放弃了吗？”
“这些年她一直在等你。”
“她心里有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昊轩发来照片。
照片上她挽着大腹便便，手戴百达翡丽的丈夫，长相姣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滴在了洁白的婚纱。
我看着照片上和自己六分相似的脸，哭得不能自已。
宋怀安动情时总喜欢抚摸我的脸。
他说他最喜欢我这张脸。
即使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幸福。
原来……
自己竟只是一个代替品。
记忆被女儿的哭闹声拉回现实。
我呆呆地抱过她。
宋怀安看也不看怀里的孩子，低声吩咐我：
“明天要出差，你一会儿帮我把行李收拾好。”
他顿了顿。
“顺便也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
宋怀安心里的声音同时响起。
——一天天在家什么事也没有，就不能把屋收拾收拾，娶她还不如请保姆。
在他眼里我并不是一个生完孩子身体孱弱，需要人照顾的妻子。
更像是一个伺候他衣食住行，给他传宗接代，无感无痛的工具人。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诧异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我。
脸上多了几分不悦。
解开领带的手停在半空，阴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些年经过职场的不断打磨，他脱离了大学时青涩的学生气，整个人透着说一不二的气场。
再加上他去年升上了经理的职位，整个人越发的强横。
我爱他，不想两人有隔阂，很多事都会无条件地妥协。
但这一次，我不想再委屈自己。
见我一动不动，宋怀安彻底火了。
“不就是你生孩子的时候没守着你吗？怎么这么矫情？”
——又胖又丑，哪里有一点比得上江芊芊，我当初怎么会娶你做老婆。
“别的女人生孩子也没看见像你这样要死要活的。”
——生个孩子而已，连儿子都不是有什么资格矫情。
“薛安安，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我受够你了！
他拎起衣服“砰”地摔上大门。
他走了。
留下我和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
我想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下。
看看多好笑。
说我懂事的是他，说不懂事的人也是他。
只要我敢有半点情绪，就成了他嘴里无理取闹的女人。
我无声哭泣，抱紧怀里的女儿。
……
宋怀安出差第三天，我带着孩子去医院打疫苗。
结果在医院大厅看见了“出差”的宋怀安，以及他的白月光——江芊芊。
原来他所谓的出差就是偷偷和江芊芊见面。
尽管早已对这个男人死心，但难以言喻的背叛，仍从心脏蔓延四肢百骸。
此刻宋怀安正蹲在地上，一脸心疼地给江芊芊按摩脚踝。
和他在一起这些年，我竟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有耐心。
他此刻眼里只有江芊芊，连我站在身后都没察觉。
一边给她按摩一边温声交谈。
“工作的事你不要着急，公司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女孩子家不管怎么说都该有份工作，这样才能有底气。”
我抱着孩子站在宋怀安身后，听着他的话心里止不住冷笑。
当初宋怀安准备要孩子的时候，我俩大吵了一架。
那时我事业正值上升期，职位比宋怀安还高一级。
我俩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婆婆上门撒泼打滚一顿闹。
最后，我妥协了。
内疚地给一路扶持自己的上司递交了辞职信。
宋怀安则顺利顶替了我的位置，在公司一路高升。
从此我被困在柴米油盐，战战兢兢。
他在职场大杀四方，春风得意。
身边的阿姨笑着打趣：“小两口感情真好。”
宋怀安没有反驳。
江芊芊也没有。
她甚至还似有似无地把目光落在我脸上，身子和宋怀安挨得更近了。
看起来亲密得宛若一对真正的夫妻。
宋怀安的声音是我五年来从没听过的温柔。
“怀孕很辛苦吧，你要照顾好自己，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坎……我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原来他也知道生孩子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宋怀安什么都知道，只是能让他心疼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罢了。
那一刹，我对他这些年的感情，烟消云散。
我甚至觉得自己愚蠢到可笑。
“宋怀安。”
我冷冷叫他名字。
宋怀安在看见我的那一秒，条件反射般挡在江芊芊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
他皱眉。
“只是恰好碰见，你别乱想。”
说着他走上前，伸手就要拉我。
我用力甩开。
冷笑道：“宋怀安，我们离婚吧。”
从医院离开后，我径直去了律师事务所。
离开时，手上多了两份离婚协议。
当天宋怀安很晚回家，看到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愤怒地甩在我身上。
“还没闹够？”
“有意思吗！”
我毫不客气的把协议同样甩了回去。
“少废话，签字！”
宋怀安表情隐忍。
“我不同意！”
宋怀安不愿低头。
也是，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我死皮赖脸倒贴。
爱情里被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
他以为我只是生气，等气消了依旧会和以前一样无底线的原谅。
可他错了，这次我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在娘家住了一个周。
回来时宋怀安皱眉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出神。
他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衣，领带外套凌乱的堆在地上，屋里飘荡着泡面的油腻味。
见到是我。
宋怀安冷着脸沉声道。
“想通了？终于肯回来了？”
我点点头：“对，想通了。”
他眼底浮现一抹得意，正要说什么。
看到我推门进卧室拿行李要走。
宋怀安脸色瞬间铁青，一把拽住我。
“薛安安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这些天……”
说着他突然抿唇，声音带上几分委屈。
“你走了之后我连领带都找不到，也没人给我做饭了，外卖我吃不惯……”
我心底冷笑，原来是少了保姆贴身伺候，让宋怀安少爷不习惯了。
他避开我的视线，尴尬轻咳两声。
“那天的事我的确也有问题。”
“可你也不能一直揪着一件事不放。”
“我都说了一直以来只是把芊芊当妹妹。”
“你能不能别总揪着她不放。”
“总之我绝不可能和你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心底深吸一口气。
明明他有错在先。
结果反倒又全怪在我身上。
他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做错事，却总反过头埋怨我敏感爱生气。
竭力压下想抽他巴掌的冲动。
不想离婚是吧？
我盯着他，咬牙，一字一句说道：
“宋怀安，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你可别后悔。”
那天之后，宋怀安一反常态的老实。
在我面前再也没接过江芊芊的电话。
偶尔我去厕所，看到他慌张地按掉屏幕，我装作没看见。
宋怀安现在当然不会离婚。
江芊芊现在是有夫之妇，就算离了婚，他俩也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倒是因为宋怀安最近的反常举动。
江芊芊沉不住气了。
宋怀安前脚刚走，后脚她就上门堵我。
江芊芊双手环胸，倚着墙不屑地上下打量。
“医院的事你也看见了，那我就直说了。”
“怀安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死缠着他？”
“你哪里比的上我，没我漂亮，没我优秀，还没我家境好。”
“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怀安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
“你什么都给不了他，能给的只有压力。”
“我劝你早点离婚，给彼此自由。”
我冷漠地盯着她。
“要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嫌宋怀安穷，把他一脚踹了。”
被我揭老底，江芊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冷哼一声。
“那又怎么样，就算这样他也只爱我。”
“感情中哪有对错，不爱的才是第三者。”
“薛安安我劝你好自为之！”
把出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看来她这些年的学没白留。
我勾唇笑笑。
“感情的确不分对错，但做人要讲究礼义廉耻。”
“你确实不用讲，因为你这种的算畜生。”
“你骂谁畜生！”
江芊芊气急，抬手想甩我巴掌。
被我抬手一巴掌挡了回去。
我目光挑衅。
“既然这么喜欢被我玩烂的男人，那你来抢好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抢走！”
江芊芊狠狠剜了我一眼。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