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不能留在楚家,他会死,像前世一样。
我不要陈默为我而死,我要他活着。
......
就是今天,我会被同一辆疾行的货车相撞。
在我即将死亡的那一瞬间,系统找上了我,它让我攻略陈默。
陈默是气运之子,只要攻略成功。
让他爱上我,我的身体就会出现好转。
系统也会得到它想要的。
这个诱huò太大了,我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
前世这场车祸,是陈默救了我。
遇见我,是他一生最悲哀的桎梏。
幸好,系统答应让我重生在遇见陈默之前。
可命运重新将我带到这座高架桥上,那辆货车也如期而至。
我看见由远及近的货车,瞬时急转方向盘。
车轮在地上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险险地与货车擦身而过。
我心中狂跳。
避开了!
我不会命悬一线,而陈默,也不用来救我。
我和他亦不会再相遇。
陈默会有个正常而完整的人生。
身边的车突然慌乱地闪让,我心中一紧,从后视镜里看到,方才那辆货车,直直地朝我撞来。
耳边响起了一声巨响。
接着是激烈的碰撞。
眼见着周遭的一切天翻地覆地倒转过来。
我整个人被压在了车底。
铁器穿胸而过的窒息和钝痛,都不如看到陈默的身影时更无力和绝望。
我在心底问系统,“明明我已经放弃攻略陈默了,怎么还会这样?”
系统;“抱歉宿主,这不在系统查询范围之内。”
他的出现和系统的回答,都让我绝望和恐慌。
万念俱灰时,我被一双熟悉且有力的手臂托起。
近乎是贪恋的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面孔。
线条硬朗,不笑的时候眉眼浅露锋芒。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凶的人,可被我气得额角青筋直蹦的时候,也只是咬咬后槽牙,无可奈何地妥协。
从前,我最爱逗他。
我从医院回来,毫不意外的看到出现在楚家的陈默。
他西装笔挺地站在爷爷身边,少有人在爷爷面前,能如他这般气定神闲。
“小意,快来见见你的救命恩人。”爷爷招呼我过去。
我扶着楼梯扶手的手心沁出汗来,掩下心底的波澜。
不冷不淡地对陈默轻轻颔首:“谢谢。”
爷爷皱起眉头:“小意。”
“陈先生得到的,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位置。”
我径直掠过陈默,做足了楚家大小姐高傲的样子。
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况且,楚家的车,也还算扎眼。”
我这话说得难听至极。
依陈默的性子,一定会从此对我厌恶。
他眼中果然有一抹凉意,我亦没有错过陈默面上一闪而过的讥讽。
我落了眉眼,藏住情绪。
陈默厌恶我,这样最好。
他被爷爷留在了楚氏集团,但多半时候,还是待在楚家这座冷冰冰的别墅里。
我对陈默的排斥,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他挡在我面前,身形遮住了大半阳光,阴影落在我的脸上,压迫感十足。
“楚大小姐,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还是熟悉的烟草味,寻常,却叫我难忘。
“让开。”我伸出手推他,触手的是坚实的胸膛,这人却纹丝不动。
我像烫了手一样缩了回来,做出极不耐烦的样子,转身就走。
陈默还是站在那里,即便没有回头,我也依旧能觉察出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我身上。
和陈默有关的一切,哪怕稍沾一点,细细密密的疼在我心底一发不可收拾。
往事在我脑中如影随形,最后定格在坟墓上那张黑白照片。
心脏突然抽痛起来,在这样的盛夏里,我竟觉得浑身冰冷。
手腕被一只手攥住。
我以一种被圈起来的姿态,被陈默扶住。
我没有抬眼,怕泄露了眼底的情绪。
将目光从陈默的手上移开,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让陈默厌恶我,然后离开楚家的念头在我脑中愈发地坚定。
可我要怎么办呢,莫说爷爷的手段和固执我难以撼动,就是陈默,也绝不是个任人摆布的。
他是个有野心的,能抓住我,从而进到楚氏集团,这样好的机会落到陈默手中,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我失神地搅动着咖啡,苦涩在舌尖漫延开来。
陈默啊陈默,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斜里伸过来一只手,径直端走我的咖啡,倒咖啡的动行云流水。
我怔愣间,这人又面无表情地开口:“董事长交代过了,您身体不好,不能喝浓茶和咖啡。”
若不是我了解这个人,怕是会被他这副样子给糊弄过去,只当他是个尽职尽责的。
陈默双手交叠,不苟言笑。
我煮咖啡时,他明明就站在旁边。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我要送到嘴边了,再抢过去。
这个记仇的!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暗地里又觉得这样久违的陈默有些好笑。
我将咖啡勺猛地一摔,豁然起身便上楼了。
我走得有些快,关上房门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已经控制不住了。
从前陈默也爱管着我喝咖啡,不过比现在理直气壮了许多。
板着个脸,不怒自威,凉凉地看我一眼,我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不甘不愿地将咖啡递了过去。
可那时,陈默眼中总有一抹化不掉的沉郁。
家庭困苦,生活艰难,他都能扛过来,唯独外婆的意外过世,是他抹不掉的遗憾。
我突然顿住动作,想起一件事来,心中像翻腾的浪潮,难以平静。
现在不是前世,陈默的外婆还活着。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我还有机会救下那个老人。
从系统那里得知,意外会发生在这个月。
老人在买菜的路上,被一伙混混抢了钱,争抢间,被捅了几刀,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陈默很少提及往事,我所知不多,只记得那段时间陈默变得愈发的寡言,整个人也沉寂起来。
这事儿得瞒着陈默去做。
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我们之间又要牵扯不清了。
不能确定哪天出的事,我只能日日都开车在那附近晃荡。
甩开陈默倒没费我多少工夫。
他有个弱点,不能喝酒,一杯就倒。
我当着陈默的面,将酒掺进果汁里。
他沉着脸,仰头就干了个痛快。
这幢别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待见陈默,包括陈默自己。
故此,也没人冒着得罪楚家唯一继承人的风险,将这等小事告到爷爷面前。
我在陈默外婆家附近守了一周。
老旧的菜市场里车开不进去,我只得远远地跟在老人后面警惕着。
饶是这样,我也险些疏漏。
我看着陈默的外婆拐进胡同,正要转身回去,便听见老人的惊呼声。
我跑过去时,看见老人拽着当中一人的胳膊不肯撒手:“钱你都拿走,把表还给我,那是我孙子给我买的,他攒了好久的钱……你还给我……”
我眼见着那人掏出一把匕首,心中猛地跳了起来。
挡在外婆身前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只是有个执念,不想再看到陈默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突然冲出去,那人吓了一跳,刀子也转了个弯,划在了我腰上。
看着我腰间涓涓流血,老人吓得不轻。
我喘了口气,将手摊开,赫然是陈默送给外婆的那块手表。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陈阿婆走后,他时常看着这块手表出神。
只不过现下沾了我的血,瞧起来有些骇人。
陈阿婆陪着我去了医院。
我见到阿婆拿了电话要拨,顿时意识到这通电话是要打给谁的。
赶紧眼疾手快地将电话夺了过来。
“阿婆,您孙子既不能整日陪着您,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
她看着我的伤口犹豫起来。
哄骗老人我最在行。
更何况陈默是她的软肋,她怎么忍心陈默一边辛苦一边挂心她。
为了掩饰伤口,炎日里我买了件包裹严实的外套。
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
回到家时,爷爷坐在正厅。
陈默的脸色不大好看,大概是因为看丢了我,挨了训。
爷爷板着脸正想说我,训斥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换成了担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墨快去叫医生。”
我拦住陈默:“不用了,就是出去走走,有点累了。”
半夜我就发起了高热,勉强爬起来,吞了片退热药,又睡得昏昏沉沉。
快到中午才起来,还是没退烧。
陈默受了我的牵连,一连几日都拉着个脸。
我浑身乏力,连折腾陈默的精神都没有。
化妆师很快就到了。
今晚有一个重要的商宴,我要代替楚氏集团出席。
我指着陈默,同化妆师说:“把他收拾一下。”
陈默自然也知道今晚的宴席上都是什么人物,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接近豪门望族的机会。
这也是我的用意。
有我推波助澜,依着陈默的能力,虽不能说比肩楚氏集团,但摆脱掉爷爷的掌控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陈默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任由化妆师摆弄。
他本就有个出类拔萃的长相,精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往那里一站,就气度不凡,极为留人目光。
难怪前世吴诗雨这个眼高于顶的吴家千金,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止女人,还有一个男人也注意到了陈默。
我的前男友,顾清。
顾家跟楚家算得上是世交,两家老爷子倒是想亲上加亲,可顾清此人,是个典型的浪荡公子。
楚顾两家交情错综复杂,断然不会因为我和顾清分手而分道扬镳。
不管心中怎么腹诽,见了面还得是一片谦和。
陈默前世见了顾清就横眉竖眼,锋芒毕露,现下倒是能好好地打声招呼。
吴诗雨端着酒杯,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似笑非笑地走过来:“不愧是楚家大小姐,领着现任见前任也能面不改色。”
吴诗雨这么讨厌我,除开陈默的关系,还有就是……这姑娘在我手里从没占过便宜。
我顺势挽上陈默的胳膊,手下的肌肉瞬间僵硬,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熟练的动作,有些不合时宜。
今人非昔比。
陈默应当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当场甩开我。
我挽着陈默,抬着下巴,路过吴诗雨的时候,恩赐似的赏给了她一个眼角。
将轻蔑发挥得淋漓尽致。
果然,这姑娘气得嘴都歪了。
戏演够了,我见好就收。
陈默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放下手的时候,像沾上脏东西似的,掸了掸手臂被我碰过的地方。
我咬着牙,十分欣慰:“......”
我带着陈默游走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中。
有吴诗雨方才闹的那么一出,有心人早就知道陈默的身份。
楚家大小姐从不和人敬酒,今天却是破了例。
众人看向陈默的目光都带着深意,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我心知今日来的目的,自然乐得让他们误会,陈默也是个有心的,并不开口解释。
伤口发炎,烧还没退,几杯酒下去,我胃里就烧灼起来。
因着心疾,我几乎是滴酒不沾。
可若是我不给足了这些人面子,这些眼高于顶的人,断然不会将陈默放在眼里。
陈默应当是看出我的不对劲,虚扶着我一把:“胃疼?”
我摇摇头,缓过一阵眩晕,不动声色地将捂着伤口的手放下来。
换了杯酒,带着陈默继续应酬。
身前伸过来一只手臂,我顺着看过去,陈默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眼神中的不自在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
算他有良心。
我挽上去,大半力道倚在陈默身上,才不至让人看出脚步虚浮。
宴会快散时,我看见吴诗雨朝这边走过来。
若是以往,我大概甩头就走。
可今日,我故意停下来,帮陈默整理衣领,姿态亲昵。
只要是我喜欢的,吴诗雨一定会抢。
陈默只要稍用心思,拿捏住吴诗雨不是难事,在G市有一席之地,亦不过是早晚的事。
有吴家护着,爷爷要是再想打陈默的主意,也得多些顾忌。
吴诗雨端着酒杯的手故意一歪,酒倾数洒在了我身上。
小孩子行径。
她却十分得意。
陈默揽着我的腰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我心中一紧,很怕腰间的血渍沾到陈默的手上。
吴诗雨见了眼中立马露出嫉妒。
尖酸着语气同陈默说:“咱们楚大小姐可不是个长情的人,顾家大少爷都笼络不住人家的心,眼光还是得放长远些。”
她看着陈默,话中意有所指。
我全当听不出来,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酒刚好洒到伤口处,火辣辣的,我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叫出来。
幸好穿了件黑色礼服。
上了车,我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头倚在车窗上,腰间的伤口,疼得我直打哆嗦。
玻璃上反射出的人影,额头上沁着细汗,眼孔没有焦距。
我不知道车什么时候到的楚家。
坐在副驾的陈默侧过头,试探地唤了一声:“楚意?”
我闭着眼忍过一阵眩晕:“我没事,就是酒有些上头。”
才回了房间,我便靠着门倒了下去。
腰间黏腻,不用开灯,我也能意料到定然是一手血红。
我甚至还有精力自嘲:若是就这么死了,也不用费尽心思救陈默了。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冯妈,我要睡了,别吵我。”我这个样子被人看到要出乱子的。
“是我。”门外的声音低沉。
是陈默?
“你也别烦我!”伤口疼得我心烦,我得缓缓才有力气给自己上药。
敲门声依旧不停。
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惊动爷爷。
我扶着门开了条缝:“干什……”
我没料到陈默推开门,强势地挤进来。
“陈默,你做什么?”
“哪受伤了?”
我暗自蹙眉:“什么受伤,我困了,你能不能别烦我。”
我想将人推出去,想到手上大概沾了血,便又将手收了回来。
“楚意,我问你哪受伤了?什么时候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