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片场耍酒疯的视频上了热搜。
网友:起猛了,李星燃疯了还是内娱疯了。
视频里,我拽着沈氏继承人的头发,拍着他的脸。
“说好给我的资源为什么给了别人,你说话啊!”
“你配吗?”
“一起睡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配!”
……
公司会议室。
死一样的沉默。
投影仪不断播放着我耍酒疯的视频。
整个会议室立体环绕着我的声音。
“一起睡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配……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配……我不配。”
公司公关说我醉酒说的话都是假的,但是网友根本不信。
沈氏集团发了澄清声明后。
网友这才信了,纷纷指责我碰瓷,说我想火想疯了,让我滚出娱乐圈。
至于吗?
我又不是酒驾,也没偷税漏税,喝酒还是因为拍戏时导演要求真喝的。
我都跟导演说了,我酒品不行,发起酒疯来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
他不信邪,偏要灌我。
我也是后来看了视频才知道,我发了多大的酒疯。
热搜炸了一轮又一轮,压都压不住。
老总颤抖着唇说道:“李、李星燃,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经纪人陈洁捅了捅我的胳膊。
“你说话啊。”
我打起精神:“唐总,别生气,我保证以后导演灌酒的时候再也不喝了。”
老总拽着他本就不多的头发,冲着我吼:“是酒的问题吗?你竟然敢造谣沈氏继承人!你就是个疯子!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说的睡觉只是纯洁的曾经意外躺在一张床上,网友要瞎想我有什么办法。
一个酒鬼的话,他们也信,怪我了?
我也懒得解释了。
“行行行。那我明天就不来公司了,工资还是照发的吧?”
“滚!”
害。
出了会议室,陈洁无语地看着我。
“得罪老板顶多没资源,得罪了沈氏总裁,你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万一他真的要告你,封杀不说,你肯定还要赔一大笔钱,你自求多福吧。”
我只是陈洁手下众多艺人中的一个十八线糊咖,她不帮我也正常。
“我又没撒谎。再说了,又不是我把视频泄漏出去的,我也是受害者。”
陈洁是会听重点的,她一脸惊诧:“你、你真的勾搭上了沈迟??!”
勾搭是勾搭了,但是没成功。
他看不上我。
还耍我。
一个月前,我参加奢侈品活动时,遇到了沈迟。
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带着上千万的百达斐丽。
我一眼就看中了他的表。
正好我的座位在他侧后方,于是趁着他抚额休息,露出手表的时候,我悄悄拍了一张自拍照,他的手表刚好入镜。
只是我忘记关声音了。
随着咔嚓一声,沈迟睁开了眼,犀利的眼神望了过来,正好被镜头捕捉到了。
我赶紧收起手机,假装整理头发。
“删掉。”
我回过头,一脸无辜道:“删什么?”
近距离看,男人眉骨优越,长相比圈子里的男明星还要好看。
他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和不耐烦。
“有监控。是你自己删,还是我报警。”
“不就一张照片,至于这么小气吗?”
“一张照片不至于,但你偷拍的行为很猥琐。”
我:……
我咬牙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把照片删掉了。
“满意了没?!”
我就是喜欢他的表而已,至于说偷拍吗?!
果然人越有钱越自大。
活动结束后,主办方请客。
我打算蹭个饭再走。
以我的咖位,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这场活动的。
但是我有一个富二代朋友,也是圈子里的小糊咖,他给了我一张邀请函。
我知道宋鸣是同情我想帮帮我,我收下了。
比起虚无缥缈的自尊,能紧紧攥在手里的更重要。
晚宴上,我们靠着不知名途径进来的小糊咖坐一桌。
我听见她们都在谈论沈迟。
“现在的影后宋芯蕤就是沈迟捧起来的,据说他对恋人特别大方。”
“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傍上他,奈何沈迟眼光太高了,一般人根本看不上。”
“除了宋芯蕤,没听说过他的绯闻,算了,别想了。”
……
我听着她们的谈论,起了小心思。
如果我要是能跟沈迟扯上什么关系的话,就不用一直被打压了。
在这个圈子里混,没有背景寸步难行。
合同都签了,定妆照也拍了,开机前说被换就被换。
毫无公平可言。
我在圈子里混了五年,早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了。
想起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投资人,头秃的猥琐导演,沈迟要颜值有颜值,要背景有背景,跟他总比跟别人好。
晚宴结束后,我站在路边,想碰瓷沈迟的车,结果发现马路边站了一群想碰瓷的糊咖,大家面面相觑。
然后我们穿着露肩露背的小裙子站在寒风里吹了两个小时,有人得知,沈迟的车早就从另一个通道走了。
淦!
大家打着哈哈。
“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抬头,头顶一片乌云,别说月亮了,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我只能打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我替病床上的妈妈擦完身体,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裹着羽绒服从医院走了出来。
结果意外撞见了站在卡宴旁边,想抽烟的沈迟。
他嘴里含着细长的烟,手在口袋里摸了几次之后,就双手插兜,靠在车旁。
额前的碎发随着寒风摇曳,宛如少年模样。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像很多年前他一步一步走向我。
沈迟,我年少的暗恋,我曾追逐过的风。
只不过如今,我早就落入泥潭,而他,依旧高高在上。
我终究还是亵渎了神明。
我走过去,拿出zippo,想给他点火。
他垂眸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轻视的笑。
“挺有本事的,都跟到这里来了。”
“不是的,我有事来医院,恰巧遇见你的。”
他把烟放在指尖把玩。
“别费心思了。”
我收起打火机,放在口袋里一遍一遍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然后鼓足勇气开口:“我……我要的不多,一部戏就行了,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
话落,他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我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也对,这才是真正的沈迟。
谁也无法亵渎的高岭之花。
半晌,手机响起。
看着来电号码,我不敢不接。
“李星燃,这个月的钱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最近拍戏的尾款还没到账,只要到账了,我立马给您发过去,驰哥,你知道的,我每个月都在按时还钱。”
“最多再给你一周的时间,都是打工的,你也别为难我。”
“好。”
第二天,我去找了经理张宗海。
“张总,能不能多给我接点通告,我什么活都能干。”
他不屑地笑了。
“可别了,祖宗,年前让你陪酒,你把大股东都给得罪了,谁敢让你干活。”他说着摸了摸我的手:“也就是人家不跟你计较,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他摸到我的胳膊。
“李星燃,看看你,瘦得跟猴子似的,脾气也跟峨眉山的猴子一样,但凡改改你的脾气,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十八线。你说呢?”
我抽出手,把一块五的茶叶放在他桌子上。
“张总,我这种自甘堕落的人可配不上您,我可以只要一成的通告费。不管是扮丑还是捧您的人,我都可以。”
张宗海眯着他的绿豆小眼,算计地瞅了我一眼。
“行,赵芸那个综艺,你跟着上,全程听她的吩咐,你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
赵芸是刚毕业就签进公司的新人,这两年来,张宗海给了她不少资源,她如今的地位也算小有名气,但脾气嘛,狗眼看人低,大牌小牌轮着耍。
咖位比她小的,跟她一起上节目没有好事,不是被她欺负就是被她拉踩。
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
玩游戏的时候,我和赵芸一组,我负责在泥潭里打滚出丑,她负责扮演笨蛋美人。
“星燃姐姐加油!”
我加你个西红柿的头。
这部分录制结束后,其他嘉宾都去休息了,我坐在泥坑边累得跟狗一样,寒风一吹,肚子就想蹿稀。
等我从一楼卫生间里出来,泥巴已经干了,腿也蹲麻了。
我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然后看见导演制片一群人正在等电梯。
场务看见我,一脸嫌弃道:“你不赶紧收拾一下,在走廊晃悠啥呢。”
我扯了扯嘴角,掉下一块泥巴。
“拉肚子。”
众人:……
我跟在他们身后要上电梯,被场务拦住了。
“你坐下一趟。”
我收回脚,行呗。
我下意识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沈迟,他比周围的人高出一个头,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赶紧别过了头。
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瞬间,再度缓缓打开了。
沈迟将手里的大衣递给我。
他没开口,我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我。
我摆了摆手,压低嗓音:“不用了,谢谢。”
这件衣服抵我一部戏的片酬了。
弄脏了,我赔不起。
导演发问:“沈总,你认识?”
“不认识。”
“那沈总你人还怪好的嘞,您放心,再小的艺人,我们都给安排休息间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叹了一口气。
刚刚明明是个好机会,拿了沈迟的衣服,就有借口再接近他。
我偏偏脑子短路,鼠目寸光,光想着衣服的钱了。
录制结束后,赵芸对着我说道:“公司就安排了一辆车,我还有事,咱俩不顺路,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报销吗?”
赵芸脸色僵硬了一瞬,然后嘲讽道:“你是穷鬼投胎吗?公司不报我给你报行了吧。”
我拿出手机。
“余额不足,要不你先转我?”
赵芸翻着白眼给我转了两百块。
我顿时喜笑颜开。
“芸姐,您慢走。”
我狗腿的给她拉开车门,转头就走了大半个小时去坐地铁了,净赚195。
第二期录制的时候,没有了要人命的泥潭打滚,改成了室内惩罚。
答题的时候,赵芸故意让我答错,然后她被弹到泳池里,表演出水芙蓉的美貌,事后再营业一波姨妈期落水的敬业人设,我则扮演拖后腿的猪队友。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有不要命的网友夸我虽然蠢但是长得好看,赵芸看到后,大发雷霆。
直接闯进我的化妆间,把一杯水泼在了我的脸上。
“谁准你化妆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笑呵呵道:“芸姐,别生气,我确实都是靠化妆,不像你,天然美女。”
只动了眼睛鼻子嘴巴的天然美女。
她没听出我的阴阳怪气,冷哼一声:“叫谁姐,你比我大好几岁呢,都快三十的老女人了,还只能当个陪衬。”
“是是是。”
穷鬼配狗屎。
第三期录制的时候,她故意让我抽到了小黑屋的惩罚。
于是,节目一开始,我就被关进了小黑屋,全程没有参加录制。
我一个人坐在狭窄的小黑屋里摸鱼,乐得清闲,不用捧赵芸的臭脚还能拿钱。
这哪是惩罚,明明是奖励。
当然了,如果节目组没把我落下就更好了。
在小黑屋待了八个小时后,我几乎可以确定,赵芸故意让人把我落在了这里。
我们这期在郊区录制的节目。
我走出小黑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看不见一个活着的生物。
手机也没电了。
我沿路走下山,站在公路边,想搭个顺风车,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辆车,对方直接开走了。
没办法,我只能人力往回走。
张宗海不只一次明里暗里想要潜我。
发现我软硬不吃后,就找上了赵芸。
这在公司里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赵芸一直看我不顺眼,没少找我的麻烦,张宗海想看我吃苦头,所以也纵着她。
我因为合同在身,不能私下接活,于是开了个小号,不露脸直播唱歌,竞争也很大,唱到嗓子哑了,也没赚几个钱。
也不知道钱都让谁赚了。
我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觉得就跟我的人生一样,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希望。
就在我走得筋疲力尽时,身后有一束光亮起。
我回头,一辆越野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鸣探出头。
“星燃,大晚上你怎么在这里?”
“徒步。你呢?”
“啊?哦,我们出来烧烤,你要不要一起?”
“好哦。谢谢。”
我打开车后座,发现有人坐在里面。
是沈迟。
我走得太累了,也没心思勾搭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宋鸣笑着介绍:“这是我表哥沈迟,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
我懒懒道:“放心,我也会装不知道的。”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宋鸣有些不好意思:“我出来演戏家里人都不同意,所以也不准表哥帮我。”
“你的演技很好,早晚会火的。”
宋鸣开心地笑了笑。
沈迟看了我一眼,似乎谴责我骗傻子。
我坐在温暖的车里,渐渐犯困,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头被一只手拖住了,然后放到了一旁。
我靠着冰冷的车窗回过神。
沈迟,好像,根本不记得我了。
所以连一个肩膀都吝啬给我靠一下。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打开一侧车窗,寒风倒灌,拿出了一根烟,然后神色不明看着我。
“有火吗?”
有窝火,要吗?
但我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然后给他点了烟。
“你得罪导演组了?”
我摸不清他的态度,我得罪导演组的话,他要给我出头吗?
“得罪的人太多,不知道是哪一个。”
他勾了勾唇角,不再开口。
倒是宋鸣问我:“星燃,你又得罪谁了?”
“没有,开个玩笑。”
“你要是有麻烦,可以告诉我。虽然我现在能力有限,可我表哥还说得上话。”
呵呵。
我就是得罪的他表哥。
“谢谢。目前还不用。”
我们来到了海边,已经有人燃起了篝火,我看到了影后宋芯蕤。
她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才来?”
“表哥临时有事耽搁了。”宋鸣开口解释。
当我从车里下来时,宋芯蕤愣了一下。
“芯蕤姐,这是我朋友,正好遇见了,我就让她一起来了,你不介意吧?”
“你的朋友,我介意什么?”
宋芯蕤走到沈迟身边,美艳张扬的面容透着娇憨:“你怎么没穿羽绒服,很冷的。”
然后她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正要给沈迟围上时。
他开口道:“不用。”
“好吧。”宋芯蕤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你们还没吃饭吧,我来烧烤。”
“太好了!难得芯蕤姐你这么忙,还能过来给我们烧烤。”宋鸣一脸兴奋:“我帮你一起。星燃,你跟表哥坐着就行。”
“好哦。”
于是,宋芯蕤和宋鸣一起烧烤,我和沈迟跟大爷一样坐在海边的椅子上。
沈迟突然靠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离宋鸣远一点。”
我偏过头,看着他,笑道:“为什么?”
他蹙眉。
“他跟你不一样,他心思单纯,把你当朋友,但你未必。”
“哦?那我要是想通过他接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