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费

作者:顺拐大年|发布时间:2023-08-31 15:12:55|字数:8193

  邢锋不再纠缠,连滚带爬的从精神病院离开后,我才看清院子里停了多少辆黑车。 

  清一色的漆黑配着膀大三粗的男人,就差把非法勾当写在脑门上。 

  他们在小疯子面前恭敬低头,其中几个手上还沾着邢锋的血。 

  小疯子想伸手碰我,我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躲开。 

  他没在乎,耸了耸肩,把手从空中收了回去,他弯腰靠近问我: 

  “吱吱,真的不用我帮你杀吗?” 

  他仍然笑得温顺阳光,凑在我耳根说话吹出的温热掻在绒毛上,我的身体却吓得僵硬起来。 

  他说: 

  “你看这些保镖吃我的用我的,杀人和自残哪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活下去。”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住最普通的小区,上最普通的班,过最普通的日子。 

  连小偷都没见过,更不用这些可能是犯罪分子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来的胆子,我伸手抓住了小疯子的胳膊,我压低声音劝他: 

  “小疯子,这些是你的家人吗?他们是做那些偏门的吗?你别跟他们走,你回去精神病院都比跟他们走强啊。” 

  小疯子盯着我看了一阵,他眼中有我辨不清的复杂神色。 

  默了阵,他才朗笑出声,一边摇头一边揉乱我头发: 

  “傻子吧,我说什么你都信?怪不得能被那个废物男骗的团团转。”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啊。” 

  小疯子摆摆手走了,没留下电话号码,直到他的司机把豪车从我家小区开走,我才恍惚中踏实下来。 

  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问过他,为什么帮我。 

  他拧着眉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得出一个答案。 

  “有病吧。” 

  我知道他在说谎。 

  可我太需要一个人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帮助我筹划报复邢锋的方法。 

  但现在离开了精神病院,我就该离开他,回到我的世界。 

  我整理好情绪,转身上楼,打开了我平凡表面下破败的家。 

  邢锋在我进入精神病院后没有再回来过。 

  整个房间还保留着原先的样子,到处是碎裂的瓷片,酒液干涸在我最喜欢的地毯上。 

  邢锋送我的唯一礼物是一只抓娃娃抓出的廉价小熊。 

  如今沾着血躺倒在地上,可怜的盯着我。 

  我把家中收拾了一遍,也请来了维修师傅帮我把邢锋的电脑复原了。 

  曾经的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当他的恶明目张胆出现后,我才在所有的细节里找到证据。 

  太多了,多到头皮发麻。 

  拨通了邢锋在家乡的父母电话。 

  邢锋,你从山村走出来,一步步踩着我爬到如今的位置。 

  人模狗样装扮上的衣服,我会一件件给你扒掉。 

  8 

  邢锋在婚前说自己是孤儿,我甚至因为这件事很心疼于他。 

  可事实上,邢锋的房子落在他山村的爹娘户口上,连婚前财产都不算。 

  就这样,他骗着我一起供房子。 

  婚后五年的房贷,都是从我的工资卡上一笔笔划走的。 

  要不是因为有一次银行通知我还款异常,才发现贷款协议上的房屋所有人不是他。 

  我都不知道要被他蒙到什么时候。 

  想想我也真是可笑,当时竟然原谅了他。 

  我体谅他从山村出来不容易,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接受父母的落魄。 

  我没有戳穿他,甚至把彩礼全部还给了他,希望他能给父母起码在县城里买套小房子或者多照顾一些。 

  当时的他哽咽着把钱收下,拥着我说我真是个好老婆。 

  好老婆?大冤种吧。 

  我在精神病院就已经给老人打过电话,我说邢锋给他们在市里买了套房子,借了我很多钱,但我现在得癌了要钱治病,不还钱我就要报警抓他们。 

  老两口不懂法,吓得不知所措,但更惊喜的是他们的儿子竟给他们”买”了一栋城里的房子。 

  他们连夜就坐车进市里来找我。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站在阳台上,我看到了两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一个步履蹒跚,一个疯疯癫癫。 

  哦对了,邢锋的家族病史和我不一样,没有癌,是真的有精神病。 

  这也是他想把我最后的生命关在精神病院里的原因。 

  最熟悉的地方,做最坏的恶。 

  邢锋父母穿着肮脏的棉袄,背着硕大的编织袋,路过每一个垃圾桶都会探进去看一眼,拾出几个饮料瓶子揣进身后。 

  我没有告诉他们具体的楼门号。 

  我在阳台上看着他们把整个小区的垃圾桶拾了一遍。 

  老头子捡完瓶子,掏出来的垃圾袋就没再扔回去。 

  疯掉的老太太就跟在他身后把每一个垃圾袋都掏开,乱翻东西吃。 

  我举报给物业,保安很快就冲上来阻止他们。 

  撒泼打野的老头在院子里大喊邢锋的名字求救。 

  我提前打过招呼的保安很自然的把邢锋的工作地址告诉了他。 

  我跟到了邢锋单位,老头站在门口正为了进门,要和保安吵架。 

  我跟上去,搀扶起在地上打滚的疯婆婆,笑颜如花: 

  “爸,妈,邢锋在对面楼上呢,你们跟我来。” 

  老头瞪了我一眼,却碍于怕我要他们还钱,还是跟着我走了。 

  我没把他们带到邢锋的办公楼里,反而上了对面的商场。 

  离计划中的一幕越来越近,我开始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我带他们到咖啡厅,支好了手机说要给邢锋拨一通视频电话,让他们在电话里跟邢锋说清楚。 

  手机视频同步转播在商场外的LED大屏上。 

  邢锋所在的整栋办公楼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老头以为终于找到了能给自己撑腰的儿子,张口就喊: 

  “邢锋,我们来城里找你了,你媳妇说你给我俩买房子啦?” 

  “买就买,干嘛借了她一半的钱?你婆娘现在讹我们!狗东西,自己婆娘都管不住,你怕不是跟你娘一样脑子里都是屎尿!房产证在哪,你拿好没?” 

  “邢锋?邢锋你说话呀,这玩意儿接通了吗,怎么没有声?” 

  9 

  邢锋的单位群炸了。 

  所有人都趴在窗户上看对面的实况转播。 

  邢锋疯了似的从对面楼冲过来,他一把就摔掉了我支好的手机,瞠目瞪着我: 

  “黎吱吱,你跟我玩这招是吧!你怎么把我爹娘骗来的!你个疯子就该进精神病院!” 

  他太着急了,都忘记问我怎么知道他有爹娘的了。 

  “哎呀,你还知道你有爹娘吗?”我坐在沙发上举起杯咖啡喝了口,皱眉看他:“我进精神病院?我那是为了你妈妈呀,你不肯给她看病,我作为儿媳妇却放心不下,你怎么能说是我疯了呢?” 

  周围一圈群众围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邢锋四周看过后如梦初醒,扯出个疯狂的笑,他扑过来抓着我肩膀: 

  “不对,不对......黎吱吱,哈,你果然是个疯子!我没有父母的,所有人都知道啊,我是孤儿,我哪来的父母?是你从精神病院骗来的两个老疯子吧!” 

  “你个不肖子在说什么!”老头气得起身就扑向邢锋。 

  邢锋几乎没有犹豫,他抓着老头就往旁边狠狠一推,噼啪摔裂的咖啡杯溅起碎片。 

  我没料到邢锋真的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老头倒在地上有十几秒都动弹不得。 

  我站起身:“邢锋!你干什么!撒谎撒久了你以为就能成真吗!” 

  啪—— 

  邢锋的耳光抽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打他的那一下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 

  我跌跪在沙发前,鼻血呛得我喘不过气。 

  邢锋抬脚还要踹我,竟是疯疯癫癫的老太太冲了过来挡在我身上。 

  她含着块地上捡的方糖,扭头朝邢锋嘻嘻哈哈地叫道: 

  “儿子,甜,糖真甜。” 

  邢锋的脚,没有落下来。 

  我以为这是因为他还有一点点良心,可我没想到他摘掉眼镜,跪在地上,搀扶起老太太,张嘴就喊了声: 

  “阿姨。” 

  出于夫妻一场的仁义之心,我没想做得太绝。 

  是邢锋逼我的。 

  我看着他丧心病狂还想继续演下去的样子,用手机发送给导播台几条视频。 

  这些视频都是我背着邢锋偷偷去看望他父母时留下的。 

  我说过,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标准意义上的贤妻,恭顺丈夫,孝敬双亲。 

  那些视频中有邢锋小时候在精神病院照顾母亲的照片。 

  也有喝醉的老头讲述他长大的过程。 

  还有疯掉的老太从床底下抽出那筐儿子留下的玩具摆弄。 

  所有的所有,都是邢锋如何否认都否认不掉的身世和过去。 

  10 

  面对铁证,邢锋还在嘴硬。 

  真正让他的心理防线溃烂的,是在他的情fù出现在了咖啡厅。 

  那女人躲开了邢锋的目光,径直走到我面前。 

  她摘掉墨镜,眼中含泪,低喃: 

  “对不起。” 

  我伸手抱住了她,努力把自己的力气传给她,我笑她: 

  “不是都告诉你,你如果不想来可以不来的吗?” 

  她把一部手机递给了我,她说: 

  “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我知道那是什么,它烙着我的掌心,我冲她点点头道了谢。 

  维修好邢锋的电脑后。 

  我发现了一个加密的内存盘,里面存满了那个女人的隐私照片和视频。 

  我并没有想让她跟我一起站出来。 

  我把那畜生做的事情交给她选择,并告诉她,如果她是因为这些才在邢锋身边讨好的话,她自由了。 

  可她还是来了,带着我想要的证据,邢锋故意伤害她的证据。 

  她问我,这些够判几年? 

  我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判不了几年的。 

  所以,这些不够。 

  破败的原生家庭,是会毁掉邢锋刻意营造出来的自尊。 

  但让他真正的一无所有才是我想要的。 

  邢锋看到了女人塞进我手里的东西,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生怕我转头就放在屏幕上转播。 

  他疯了似的冲过来争抢。 

  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在公共场合。 

  他以为我只能通过手机,却不知道手机被他推倒之后,大厦的LED屏幕就转接到了咖啡厅的监控摄像头。 

  我想,最多再给我一巴掌、一脚罢了。 

  邢锋,你以后要遭受的会比我多得多。 

  可这个混蛋,他的脚踹在了我的胃上,本已因为癌症脆弱非常的胃部几乎在瞬间裂掉。 

  我咬碎了牙才逼迫自己没有松开掌心里的手机。 

  痛苦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一声咳嗽,腥红点点溅在地上。 

  我去,吐血原来不是古装剧专属的。 

  我倒在了地上,几乎失去意识。 

  好在,警察来了。 

  11 

  整场闹剧,我没有还过手,算不得斗殴。 

  邢锋板上钉钉的被抓回了警察局,他在下楼时回了回头。 

  有半个楼大的LED屏幕正滚动播放着他的恶行和他避之不及的亲生父母。 

  我吊着最后一口气,从救护车上爬起身,踉跄扑在警察前声泪俱下,与曾经在女警面前哭诉的邢锋一模一样: 

  “警察叔叔,他是疯子呀,他打我也只是因为犯病了,你们不要把他的手铐锁的太紧,他也是个苦命人。” 

  邢锋瞪着我,他低声呵斥: 

  “黎吱吱,你在说什么!” 

  我抹掉眼泪,凑近了他耳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语: 

  “邢锋,承认吧,只有精神病人才不需要坐牢。” 

  “你不承认的话,我就把你做过的事情全部发在网络上,像你对我做过的那样。” 

  邢锋彻底发了疯。 

  他挣扎着,嘶吼着,疯狂踢踹着我离开的方向。 

  怎么看,都是疯子无异。 

  他见我在冷笑,又慌了神似的下跪冲我磕头认错,他哭喊: 

  “老婆,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马上要升职了,今天就会宣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呀。” 

  我看着邢锋觉得可笑,举着手机走过去,心疼的说: 

  “你怎么又发疯了呀?你哪里是升职了,你看,你们公司因为你的疯病刚刚决定把你开除了,他们还发信息问我需不需要什么帮助呢。” 

  邢锋从磕头变成跪行,他挣扎着冲我爬过来,一会儿骂我,一会儿又求我放他一条生路。 

  我瑟瑟缩缩躲在医护身后,装模作样的掉了几滴泪。 

  直到医生把小孩手臂粗的针筒扎在他身上,安定推注进去后,他才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铁窗封死的押送车直接从街上把邢锋拉走。 

  我知道,邢锋恐惧他的人设崩塌,恐惧他人皮下的恶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所以邢锋一定会住进精神病院。 

  我把他妈妈骗到市里的原因之一,就是给他的疯病再加上一个遗传的印证。 

  有家族史,有行为史,有本人的口供。 

  他的精神病就不是假的。 

  他永远都别想出来。 

  邢锋走后我才松了口气。 

  原来无论在脑海中把复仇的计划重复推演了多少遍,在真正实行的时候还是会手脚发凉。 

  不是恐惧,是激动。 

  我突然很想去见一个人,去和他分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报复方法,其实是小疯子告诉我的。 

  邢锋的家族病史,如何逼邢锋发疯,每一样都是那个精通精神病学的小疯子和我讨论出来的。 

  除了分享,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清楚他。 

  可一口气松下后,便再没睁开眼睛。 

  医院中。 

  我沉沦在黑暗中挣扎。 

  我隐约听到医生在说话。 

  也许是打击太多,情绪波动过大。 

  医生说我的癌细胞扩散的很快,比预想中更快了。 

  没有半年,只有两三个月。 

  如果可以接受化疗的话,或许可以再勉强把生命延长一些。 

  医生深深叹了口气,他在对我病床边的人说,如果家庭没有负担的话,可以试试,如果不试,就尽快安排后事吧。 

  “没有负担。” 

  几乎没犹豫,就有人回答。 

  是父亲。 

  我睁开眼时,他低头弯腰狼狈地正要跟着医生去付费。 

  白发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我急忙从床上撑起来抓住他的袖子。 

  他回头看我,我哀求道: 

  “爸,我不化疗,我要出院。” 

  “就为了那么个男人,你不活了?” 

  严肃的父亲好像永远在发脾气,我怎么做他都未曾满意过。 

  我无奈笑了,这一次真的不是我不努力了。 

  “爸,不是我不活了,是我真的活不了。” 

  “与其最后的日子里病恹恹躺在床上,还不如让我自在的活完这辈子。” 

  父亲摔门走了,母亲扑在我身上哭得停不下来。 

  她说了很多我儿时多么乖巧,读书时多么努力,工作时又多么上进的话。 

  她怨恨上天要这么对待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我脑袋放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邢锋确诊精神病就会失去财产处分权利,我可以把所有财产都转移给我的父母。 

  我会卖掉他父母名下的那套房子,扣掉我的贷款,剩下的留给他们养老。 

  一切处理完毕后,我会用他重婚、家暴的证据起诉离婚,彻底跟他一干二净。 

  两三个月,来得及。 

  母亲还在哭,我却忍不住偷偷笑了。 

  怎么办呢,还是好想把反击的快乐喜悦分享给小疯子。 

  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个人碰触过真正的我。 

  我其实不听话。 

  上学时我不止一次幻想过逃学的路线,我站在网吧门前就会蠢蠢欲动。 

  上班后我用过最脏的话在心里骂老板和同事,我甚至诅咒她生孩子没屁股。 

  我是个坏孩子,只是不敢离经叛道,才当了这么多年好孩子。 

  是小疯子第一个发现了我的本子,写满了”去死吧邢锋”。 

  没有沦落到让他替我杀人。 

  他会由衷为我骄傲吧,我用比死亡更坏的方式惩治了邢锋。 

  12 

  三个月后。 

  处理完邢锋的事情,我又回到了医院。 

  随着病情加重,大多数时间都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 

  从几粒增加到十几粒的镇痛片也止不住我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 

  药物的副作用让我不停呕吐。 

  吐出来的总是比吃进去的多。 

  以前总喊着要减肥减肥,如今只是想再吃胖一点点,都做不到了。 

  我曾经不敢告诉父母。 

  确诊癌症那天我是由衷的感到了一种快乐和轻松。 

  人生没有尽头的努力,没有尽头的标准和追求,突然就有了尽头。 

  只要一天天走下去就可以很快结束生命,也不必接受任何人生成功与否的评判。 

  我只是可怜的病死了,不是一事无成的老死的,是恩惠啊。 

  可是,如今。 

  看着日日夜夜围在我床边的父母,我突然还是对这个人生有了难以割舍的惦念。 

  我从昏睡中醒来,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旁边的热水杯里还晾着开水,热气氤氲冒着。 

  我挣扎着爬起身,踉跄走到病房外。 

  走廊尽头的公共座椅上是埋着脸、弓着腰的父亲,他的身体在隐隐发颤。 

  我扶着墙慢慢走近,才听到他呜咽的哭声。 

  面对我的死亡,他的悔恨会折磨他半生吧。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坐在他身边,第一次试着抱了抱他。 

  他红着眼,抬起头看我,甚至扯着嘴角朝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想说”对不起”,为二十多年的严肃和冷漠,也为他好面子所以扇过我的巴掌,但他说不出口。 

  我不怪他。 

  所以我抱着他轻声说: 

  “爸爸,没关系,我也爱你。” 

  ...... 

  这些天,我总是趁醒着的时候。 

  拼命讲话、拼命讲话。 

  讲上学是怎么回事,考试是怎么回事,毕业论文是怎么回事。 

  讲工作是怎么应聘,领导是怎么难搞,工资又是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 

  讲恋爱是怎么开始,约会是怎么结束,小时候的暗恋又是从几岁就萌芽了的。 

  我想把我二十六年的平凡生命全部讲给他们听。 

  以前怕他们不懂我,担心他们骂我,用大道理教育我。 

  现在却巴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留给他们。 

  好像我讲的越多,他们以后的生命里就会多一些关于我除了”听话”以外,更多五彩斑斓的色彩。 

  13 

  在我彻底离开那一天,小疯子终于来了。 

  我没有看他,也没有把他介绍给父母。 

  我走马灯一样播放过我的一生,然后画面长久地停驻在一个月之前的那一天。 

  那天,我和小疯子之间有一场没有戳穿的回忆和重逢。 

  那时我一直忙碌于办理邢锋善后的事情。 

  再见到小疯子,也是在警察局签邢锋强制医疗告知书的时候。 

  离得很远我便认出了他,我站在车边没动,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近。 

  “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我没想到我们两个会同时出声,像急于炫耀午餐多吃了两块糖的幼儿园同学。 

  他先笑出声,揉了揉我的头: 

  “你先说。” 

  我和他上车,并肩坐着,我讲了邢锋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发疯的过程,也讲了我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他一直认真听着不说话,我有点生气,拧了他腰一下: 

  “该你了,你说吧!所有的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他转头看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他轻声说: 

  “吱吱,刚刚我终于把我爸送进监狱了,和你一样,真轻松。” 

  那一天我才知道,小疯子之所以不喜欢被叫做林孝生,是因为他的父亲叫林生。 

  他的名字是父权刻在他身上的烙印,就像给属于自己的奴隶打上永远忠诚的项圈。 

  他是林生的儿子,所以要孝顺林生。 

  哪怕父亲没有陪伴过他一天,没有给过他一分的爱。 

  可就连他因为抑郁症离世的母亲都在最后一秒抓着他说: 

  “孝生,你要好好活着,要快快长大,这样才能回到林生身边孝敬他、替我爱他。” 

  他才十六岁,上高一。 

  他前一天的烦恼还是送给一见钟情学姐的情书为什么没有收到回信。 

  第二天就已经被捞偏门的父亲带了回去,成为了重回社团的老大私生子。 

  无数个没有人跟他说话的夜晚里,他的身边,只有割破手臂流出的血是热的。 

  那是他拼了命在快快长大、在替母亲好好活着的温度。 

  我对邢锋的复仇甚至还不达小疯子扳倒父亲的难度底线。 

  在遇见我之前,他已经靠自残进过很多次精神病院,那是他唯一可以和警方交流的机会。 

  小疯子的侧脸有一半隐在阴影里,他没敢抬头看我,只是说: 

  “如果那一年学姐就回信给我,让我别跟那些捞偏门的走,也许,我就会上个大学,等到她毕业,把她从渣男手里抢回来。” 

  “后来的后来,也就不会在精神病院这种地方重逢了吧。” 

  ...... 

  那天我们聊了许多,直到我躺在他的肩膀上睡着。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发现是进我房间翻东西的妈妈拿走了小疯子塞给我的情书,我从垃圾桶里把它捡了出来。 

  稚嫩的字体旁边还画了几颗红色的爱心。 

  又丑又可爱。 

  我决定回信给他。 

  在那个郁郁葱葱的年岁里,把他留在身边。 

  14 

  但是,现在。 

  我在医院里。 

  身旁是一圈哭泣的亲属。 

  门口远远站着的小疯子低着头融在阳光里,辨不清神色。 

  没有拆穿的故事。 

  是为了,从今天起,拜托你别再遗憾。

  

  这本书到这里就完结了,好舍不得,文中肯定有我思虑不周的地方,或者是没想起的漏洞,但是亲们无怨无悔的陪我到最后,到结局,真的真的很感动。再次感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此书的读者们,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这本书出现。

  

  最后再推荐一本我觉得特别好看的书《末世霸爱:将军轻点,我好疼》(http://www.timeread.com/book/42306),这本书的故事特别精彩,希望和大家分享。

  

  最后的最后,等待我开新书!我爱你们!

 

  《末世霸爱:将军轻点,我好疼》

  

  第1章 用力,再用力点……

  

  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不是蛮荒,不是丧尸,也不是死亡。

  而是,永无止境的折磨。

  丧尸伏在食物上,贪婪地啃噬,一只手从下面伸出,拿砖块砸着它的头。

  麻木的,一下、两下。

  终于,丧尸倒在地上,嘴里衔着新鲜的血肉……

  叶安然爬起身,按住出血的脖子,她早就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咬了。

  她强忍着痛,手脚并用爬上斜坡,空气传来淡淡的湿气,水源应该就在附近。

  哒哒哒。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

  叶安然看到黑马疾驰而来,上面端坐着个穿军装的男人!

  她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抬起手,“救……”

  砰——

  叶安然没来得及说话,身体仰天栽倒,腹部传来被撕裂的剧痛、鲜血汩汩地涌出。

  男人再度抬起手中的枪,只是这次,对准了她的脸。

  他森冷的目光落在叶安然身上,对比其他丧尸,她算得上尸骨完整。

  男人勒住马,扫了眼公路一侧,密密麻麻的丧尸有些躁动。

  呃呜。

  呃呜。

  丧尸被枪声惊动,纷纷循着声音朝着公路走来.

  男人冷哼了声,收起枪,扬鞭离开。

  “混蛋,你给我等着。”

  叶安然捂住肚子上的伤口,疼得咬住了唇,灾变后的人都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吗?

  轰隆!

  突然一声巨响,如晴天惊雷。

  叶安然下意识抬头,五百米外火光冲天,正是男人离开的方向!

  丧尸群被漫天洒落的火星吸引,纷纷朝着爆炸的地方移动。

  等等,刚刚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整个世界被丧尸占据,连食物和水都没有,更别说武器,就连那男人都是她三年来唯一见过的人。

  按耐住内心的不安和激动,叶安然挣扎着爬起来,朝着火光走去,每一步都踉踉跄跄,但身上滴落的血迹却一点点减少……

  男人单手撑着倒在地上,手枪对准陆续爬上公路的丧尸。

  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丧尸一个个被爆头。

  十九、

  十八……

  叶安然心内默默地数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虽然他满脸血污,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却透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想想也是,在这种末世,的确不是谁都能活下来的。

  终于,男人看到了叶安然,他认出了她——因为他眼中瞬间现出森冷的厌恶,似乎在后悔刚才没有一枪打爆她的脑袋。

  乌洞洞的枪口对准叶安然,男人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你,没子弹了。”叶安然忽的笑了。

  咔嗒。

  男人一扣扳机,果然没有反应,遇袭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这点。

  “就算你枪里的子弹是满的,算上打我的那枪,你已经用完了。”

  叶安然淡然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没有人告诉你,这种世道要留一颗给自己?”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眸,丧尸根本就不会说话,而刚才那一枪也分明正中她的腹部。

  他深吸一口气,睨视着叶安然,“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嗬,什么东西?

  鬼才知道她是什么……

  难得看到一个活人,他似乎也不怕自己,再加上那一枪之仇,叶安然晶莹的眸子燃起一丝恶作剧的狡黠。

  她轻启朱唇,“万物皆有主,而我,就是这丧尸的王。”

  说完,她扯过一只逼近男人的丧尸,狠狠地咬住它的脖子。

  肮脏的污血,有力地迸出……

  男人蹙眉,墨色瞳孔染上探究的深意,但转瞬即逝。

  叶安然推开丧尸,抬手抹嘴,“丧尸以你们为食,而我以丧尸为食,怕吗?”

  男人冷笑,勉强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记住,这世上……早已没什么,能令我斩烈风害怕。”

  突然,他一双大手死死掐住叶安然的脖子,力道极大!

  叶安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双手扣住他的手,指甲直嵌入肉中,男人却毫无反应。

  叶安然脸上满是惊惧,几乎喘不过起来,“不……”

  斩烈风鬼魅般的声音响起,“杀一次,你不死,那就试试第二次、第三次。”

  他嗜血的双眸神色复杂,带着浓浓的冷酷、憎恨,甚至还有一抹无尽的绝望……

  这种麻木的绝望叶安然再熟悉不过,也许,眼前这男人是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呢?如果死在他的手上,真的可以从噩梦中苏醒呢?

  叶安然憋得通红的脸绽出诡异的笑,她松开了手。

  “用力……再用力点……”

  “杀了……我……”

  斩烈风的冷眸现出一抹错愕,打量面前的女孩,即便满是血污,也丝毫不能遮掩那张绝美的容颜。

  只是,对上那双生无可恋的眸子,他的手却迟疑地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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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5/1 15: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