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江随六年。
任劳任怨地在他身边做好一个完美情人。
后来,江随搂着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我身边。
笑得肆意:“我啊,对你玩腻了。”
我轻轻地笑了。
江随不知道。
我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1
我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黑丝边的衣裤被人撕扯后丢在了沙发上,显得格外的旖旎。
和江随在一起的六年,他经常带女人回来。
一开始我们还会针锋相对地吵上几天,后来我习惯了,也懒得理了。
反正对他的感情早就消磨殆尽。
他愿意折腾那是他的事。
听着里头状况激烈,我识趣地往书房抬腿。
还没走两步,里面却传来江随的声音。
“许如意,去给我煮粥。”
我的脚步顿住,淡定地回他:“打钱。”
微信到账五百。
我转头去了厨房。
我和江随的这两年,早就没有了任何的爱意和关心。
仅剩余维持的,只有我们之间纯粹的金钱关系。
江随知道这一点,却依旧不厌其烦地把我留在身边。
说实话,我觉得他是钱太多了。
熟练地洗了米,往里切了些肉,我按下了煮粥键。
我记得第一次给江随煮粥时,他还在大学。
少年气息十足的男人抱着我,说着最动人的誓言。
“如意,有你在真好,我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有时候我也会替江随可惜。
他的这辈子。
挺短的。
2
二十分钟刚过,江随赤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胸前还挂着一些汗珠,头发也微微湿润,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前。
“粥呢?”
江随看着我,声音很冷。
我指了指厨房里的电饭锅,委婉地劝了一句:“还得一会儿,要不你再来一次?”
这时常,比我想象的快了些。
江随冷哼一声,大咧咧地坐在我的身旁:“许如意,你倒是大度。”
可不是嘛,对一个不爱的男人。
他一夜七个我都随便。
不过我也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江随出轨的时候,跟疯了一样。
不断地摔东西,怒斥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江随,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菲薄的唇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那你不如问问,你妈为什么要恬不知耻地嫁给我爸?”
他很厉害。
一句话让我冷静下来。
我那时呆呆地看着他,笑得很勉强:“所以,你这是在故意报复我,对吗?”
“不然呢?”
江随生冷地捏紧了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给碾碎一样。
“许如意,你和你妈都不配得到幸福。”
我想说。
江随。
你其实也不配。
3
气氛安静了一瞬。
我看着身侧的江随,温柔地笑了笑。
“那我可以不大度吗?”
江随看着我,淡漠地勾了勾唇:“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可以。
毕竟,我有了前车之鉴。
三年前,我和他闹分手那次。
我赌江随心中还是有我的,于是耍脾气,闹了分手。
江随没有留我,甚至把我赶了出来。
十二月的寒冬,我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骤然从温暖的室内转入外面几乎冰点的寂静城市。
而手头的钱,还完了房贷,只剩下两百块。
我在对面的酒店住了下来,地方在市中心,哪怕只是一个没有窗户的过道单间,一晚也要198。
狭窄的单间里,甚至连空调都是坏的。
我只坚持了一天,看着余额里的两块,默默地回去找了江随。
彼时的江随,怀里正抱着性感妖娆的女人姿态暧昧。
而我一身睡衣,脸色发白。
对比之下,简直不堪入目。
“不闹了?”
江随的语调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连正眼都没有给我。
我低低地“嗯”了声。
看向江随的目光里,爱意尽散。
“不闹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闹过。
4
电饭锅传来了一声响声。
我给江随盛了一碗粥:“你喝吧。”
我起身想要回书房,却被江随喊住:“给念念也送一碗,她饿了。”
“行。”
五百块,多增一个配送服务,不亏。
江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忽而,他嗤笑一声:“许如意,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脚步顿住,看着手里的那碗粥,又想想刚才江随说的那句话。
他在让我有脾气?
也行。
我看向江随,顺势而为:“那我不送了。”
江随又勾起了嘴角。
“许如意,谁允许你不听我的话了?”
这人。
有病吧。
把粥端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女人正在玩着手机。
看着我进来,眼里满是得意:“哎呀,阿随哥哥怎么这样啊,竟然让姐姐来送吃的。我虽然累一点,但也不是动不了啊。”
说话间,她不露痕迹地起身。
里面只穿了一件性感的吊带,裸露在外的锁骨和手臂满是吻痕。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石楠花味道,丢在地面上的一大团纸,无一不彰显着刚才的激烈。
我把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无视女人的挑衅:“趁热喝,对胃好。”
可能是我油盐不进的态度惹怒了她。
女孩的眉眼里满是怒意:
“啧,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你现在是阿随哥哥的女朋友就能嚣张。我告诉你,阿随哥哥早就对你腻了,你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你是第十七个这样对我说的。”
我看着女人,想了想,提醒一句:“要不,你换个台词?”
同样的台词听了十七遍,也是会腻的。
女人有些破防了,冲我嚷嚷:“我对于阿随哥哥是不一样的!”
“嗯,我这是第十三次听到这话了。”
说真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眼看着女人要发火,我诚恳地看着她:“我祝你成功。”
毕竟,这很难评。
5
我出来时,江随正靠在客厅里。
“念念年纪小,脾气有些不好,你多担待些。”
江随说得随意,却像是在命令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敷衍式地点了点头:“她今晚要住这吗?”
江随“嗯”了一声:“明早还得陪她逛街呢。”
我懂了,十分懂事地提出了一个建议:“那我今晚去酒店睡。”
江随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那双黑眸沉沉地看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寻找什么一样。
我没看懂,也懒得问,而是朝江随伸出了手:“三百块。”
江随的脸色越发地不好了:“许如意,你这张嘴就要钱的习惯,真让我恶心。”
“那我还能问你要什么?”
我看着江随,神色认真:“问你要爱情吗?”
江随神色莫名的古怪:“为……”
“还是要钱靠谱。”
我依旧伸着手,语气诚恳:“江随,只是三百块而已,换来我们彼此的清净,很划算。”
“谁允许你清净了?!”
江随像是被激怒到了一样,猛地拽着我的手,将我往房间里带。
我想也不想地推开了江随。
“有病就去医院,我不提供这种服务。”
我没搭理他,直接转身离开。
后面传来了江随暴躁的声音:“许如意,你给我回来!”
不回,你又不给钱。
我飞快地穿上鞋子下了楼。
唉,又得花钱了。
6
选了一个不错的大床房。
我一觉睡到了八点。
手机没电关机了,充上电时,江随的夺命连环call打了过来。
“许如意你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打了个哈欠,还有些神志不清:“啊……你没去逛街吗?”
江随冷哼一声:“回来,给我煮早餐。”
我沉默了一会,难得睡这么舒服的觉,骨头都是软的,动都不想动。
“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我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钱你得给。”
江随应该是气急了,暴跳如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差点要震破我的耳膜:“许如意,半个小时内我见不到你人,明天我就让管家把你妈赶出去!”
我没辙,认命地起来。
我妈虽然当年靠着自己的手段嫁进了江家,可是事事都得看江家父子的脸色。
上一次我和江随闹翻。
炎热得近乎几乎四十度的天气,他把我妈赶了出去,活生生地让她在没有树荫的烈日下暴晒了一个下午。
等我赶到的时候,我妈几乎脱水。
从那之后,江随似乎就拿捏住了我的命脉。
卑劣而又无耻地,一次次威胁我。
他说,除非他开口。
否则我永远别想离开。
自那之后,我便一直在等。
等他开口让我离开。
归还了房卡,我飞快地回了家。
推开门,入眼就是两人在沙发上亲得难舍难分。
我又庆幸自己没吃饭了。
不然看到这个场景,怕是又会生理性反胃。
围上了围裙,我把自己关进厨房里。
两人的早餐并不难,昨晚才熬过粥,按照江随的性子,今天会想吃面条。
我调好了底料,把切好的牛肉和煎蛋混着面条一起丢进去。
等我小心翼翼地把面端出来时,宋念念正愉悦地搂着江随的脖子,笑得一脸得意:“阿随哥哥,昨天许姐姐还挑衅我,说你对我们都是玩玩而已,她才是正牌女朋友呢。”
“是吗?”
江随的声音很冷。
“她充其量,只能算我的保姆。”
听到这话,我朝客厅看去。
江随的表情阴沉而又可怕。
7
江随不允许我以女朋友自称。
大概是因为我妈的缘故。
所以他警告过我。
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和我妈一样,嫁进江家的大门。
可我觉得他想多了。
我没想嫁给他。
宋念念依旧不依不饶:“可是阿随哥哥,我看着她就是不舒服吗。难不成,你还念着你们的过往?哎呀,你可别忘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江随的哪根筋。
他的眼神骤然冷漠了下来。
鄙夷而又带着仇恨地看着我。
过了许久,他道:“是啊,骨子里……都是一样的血。”
很快,江随给我丢下一张银行卡。
“念念说不想见到你,许如意,你滚吧。”
“我啊,对你玩腻了。”
我看着江随,过往在眼前飘过。
随后化开,而后释然。
我看着他,最后一次确定:“我妈那边……”
“这次,是我主动开口。”
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我朝江随轻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好,我祝你幸福。”
才怪。
我祝自己,终于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