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他五年，从落魄到现在的风生水起。
他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君君，你等等我，我会娶你的。”
另一个更适合他的女孩出现。
“林君，你能不能懂点事啊，她多大你多大。”
可是孟衬，我也才二十七岁而已。
……
夜晚十一点，我坐在孟衬旁边陪他应酬。
今天的客户手里是一个大单子。
王总眼神飘忽，有意无意的扫过我的胸口。
我陪着笑。
默默的搂紧了衣服。
王总马上就不高兴了。
“孟总，你这个秘书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敬一杯酒。”
我刚要拿起酒杯道歉。
孟衬抓住我的手，自己站起来。
“王总您真是说笑了，这可不是我普通的秘书。”
他略带笑意说的话，我听后心里震了一下。
他不会是要说……
一瞬间感动压过了刚才的所有不舒服。
“不会是你的小秘吧，哈哈哈……”
“我们懂，男人嘛……”
一屋子的豺狼。
可我不在乎，孟衬不是那样的人。
我依稀记得。
当年我陪他一点一点的从小工作室到现在的公司。
哪一个单子不是我们俩熬夜做方案熬出来的。
为了说服甲方，喝了不知道多少的酒。
以前我怕他喝多胃受不了，挡在他面前，每次都喝的烂醉。
回家的公交车上。
我靠着他的肩膀。
冷风从窗户缝吹进来。
他拍着我后背哄我：“君君，再等两年，我就娶你好不好？”
他以为我没听到的，其实他偷偷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孟衬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白酒。
“王总，这是我们公司的主力，学妹而已。”
学妹而已……
他说只是学妹而已。
虽然这是事实，可我听着真的很不舒服。
五年了。
他还是不愿意把我们俩的关系宣之于口。
王总确认他说的是真的以后。
直接在饭桌上开口。
“孟总，我欣赏你这小伙子，这样，我有个小女儿上个月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年龄和你相仿，要不你俩接触接触？”
饭桌上都是看眼色行事。
这里王总的权利最大。
这话一出口，大家也都附和着。
我在饭桌底下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他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笑盈盈的一口答应了。
那顿饭之后，虽然单子签成了。
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
回家后。
他照例来我家蹭醒酒汤。
当时我们赚了一点小钱。
有了些存款。
要买房。
本来我喜欢离公司近的那个小区，绿化好，治安还好。
可他说：“君君，你买我楼下那家吧，咱们两个离得近，我还能经常见到你。”
那时候我说的是：“在公司天天见都不腻嘛？”
他说不够。
我便买了这处，在去公司开车要一个小时的地方买了房子。
他带了一个石榴来。
衣服还没换。
满脸酒气。
坐到餐桌旁开始剥。
剥的很认真，委屈的样子像一只受气的小猫。
我又心软了。
我知道他是为了赔罪。
他也认为饭局上说错了话。
我把汤放在他面前。
“喝了就回家吧，我去睡觉了。”
他拉住我的手。
一脸委屈的说：“君君，我错了，逢场作戏而已，王总也不可能真的把女儿嫁给我这样的人。”
每次他一犯错。
伶仃一点示好。
我就受不了了。
立马缴械投降。
他看我有些动容。
伸手在我的手心挠了几下。
这也算是我们俩的暗号。
不管谁生气，挠几下手心就算和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坐下。
“好了，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他把剥好的石榴放在我面前。
我一颗一颗的塞进嘴里。
“嘶……”
今天的石榴真不好吃。
……
我给孟衬汇报今天他的行程。
他叫住我，“中午订个好一点的意大利餐厅。”
“中午不是要和张总吃饭？”
他看文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推了。”
他从来不会这样中途爽约。
我欲言又止。
还是订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中午，我提醒他时间快到了。
他才仿佛大梦初醒。
有些为难的说：“君君，中午的饭局你就别去了。”
我顿了一下：“是和你的朋友吃饭呢？”
“啊，是……”
他的反应明确的告诉我，不是的。
我还是笑着把车钥匙递给他。
帮他整理了西装。
重新系了领带。
“路上小心。”
他又换上笑容，“我下次带你去吃好吃的。”
……
他走了以后，我也没有心情吃饭。
想着他最近是有些反常。
总是偷偷的看手机。
每当我凑过去的时候。
他下意识的熄了屏幕。
在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
我的助理小张进来。
看到我有些惊讶：“姐，你中午就喝咖啡吗？”
我笑笑：“没有胃口。”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都已经走出茶水间了。
特意回来告诉我。
“姐，你和咱们孟总没在一起吗？”
我愣住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公司员工的眼里。
我们早晚是一对。
只是有层窗户纸没有捅开罢了。
可现在到底是还没有捅破。
我摇摇头。
她一脸八卦的说：“那孟总是有女朋友了嘛？”
“我刚刚看到他在楼下载着一个女人走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看清是他？”
“就是孟总，孟总的车我总该认得吧，那女的还挺年轻的。”
她见我反应有点大。
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松开她的手。
勉强笑笑：“没事，你走吧。”
我脸色发白，放下的手一直在颤抖。
孟衬说的朋友就是那个女人吗。
怪不得不让我去。
我和孟衬好多年。
说实话，是我一直暗恋他。
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
那时候的他白衬衫，牛仔裤。
简单干净，天天张贴在光荣榜上。
许多女生的追捧对象。
我也不例外。
月考失利。
蹲在阶梯教室里偷偷哭。
一根铅笔掉在我的脚边。
我抬头，他逆着光站在我面前。
午后的夕阳照在他身上。
璀璨耀眼。
他向我伸出手。
我木木的捡起铅笔，递到他手里。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一时看呆，忘了哭泣。
他蹲下身。和我对视。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离我好近。“这次考不好，可以再努力，不要哭了。”
“给你……”
他撕下一张速写纸。
“我把你刚刚的样子画下来了，难过了看一看继续加油。”
他站起身走了。
纸上画了我蜷缩着把头埋在腿上哭泣的样子。
那之后，我更加努力学习。
那份悸动我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因为他，我才考上他的大学。
为了他，我挤进他的社团。
和他有了第一次对话。
“好巧啊学妹，我们是一个高中的。”
这句话是我一直幻想着的。
我有一天能站在他跟前一起学习工作。
为了他，我转到了他的专业。
后来他说：“有机会一起工作。”
然后，我就陪他一起创业。
他总在失意的时候说：“君君，幸好有你，要是我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我总是期盼他对我的反馈。
以为那样我们就会再近一点。
现在的我们陷入了一种局面。
他不再前进。
我不敢后退。
我总是在等待。
再等一天。
说不定他就说了。
我不敢再前进了。
他是我整个青春的追求。
我怕我说了。
有可能就真的完了。
我是爱他的。
不管他怎么样，能待在他身边我就很开心。
……
我生日那天，等了好久他的消息。
每年都是他陪着我过。
收到了很多朋友的祝福消息后。
就是没有他的。
我不死心的敲了他家门。
不在家。
打他的电话不接。
我拔掉蛋糕上燃尽的蜡烛。
重新又插上一根，点燃。
他没有说生日快乐。
我固执的不想吹蜡烛。
晚上八点。
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
黑暗包裹了我。
我孤独的抱紧自己。
蜷缩在沙发上。
只有蛋糕上的蜡烛闪出微弱的光。
当年和孟衬开始创业，最缺的就是资金。
我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
要了一笔钱。
我说我一定会干出一番成就的。
爸爸第一次很严肃的递给我一张卡。
里面有一百万。
也是我们成功最关键的一百万。
他本来对我的人生规划是毕业回老家，考个编制，结婚生子。
那是我第一次让传统的爸爸接受我宏伟的梦想。
他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不再安分守己。
我哭着说：“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现在我达到目标了。
可我好像不开心。
电话铃声响起。
我赶紧拿过手机。
心里还是期待着。
来电显示是老爸。
我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爸……”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闺女啊，生日快乐，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是不是孟衬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咳嗽两声。
“爸，不是的，我最近感冒了。”
“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和爸说，爸去揍他……”
……
十二点一过。
我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真是可笑。
我买的还是他爱吃的芒果蛋糕。
奶油蹭到垃圾桶边缘。
看着有些恶心。
突然门铃响了。
一天没吃饭了，胃有些疼。
创业初期给孟衬挡酒落下的病根。
一不吃饭就胃疼。
扶着墙走到门口。
是孟衬。
他一身休闲装。
进来直奔沙发。
抄起杯子猛灌一杯水。
喝完，他气喘吁吁的说：“君君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
“有吃的吗？我和你说啊，今天我和王总的女儿去爬山，真是老了，没有她们年轻人……”
他见我脸色不对。
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
又向我道歉。
“君君，不是我想去的，是王总约我，我又不好意思拒绝，没想到到了是他女儿。”
我闭上眼睛，手捂着胃。
他有些着急：“君君，你胃又疼了吗？吃药了吗？去医院吧。”
我推开他关心的手。
“孟衬，我家里没有吃的，你能回你家吗？”
我非常想让他消失。
快坚持不住了。
不仅仅是胃疼。
更多的是心疼。
都说胃是情绪器官。
伤心全都堆积在胃里。
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我不想再分说什么。
让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
他帮我倒水。
转身看见垃圾桶里的蛋糕。
我好像是疼的花了眼了。
他脸色怎么比我还白。
“君君，今天，是你的……生日？”
太疼了。
我没有回答。
“对不起君君，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几天太忙了，忙忘了，明天帮你补过好不好？”
我摇摇头，只想让他走，
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记得那天他不停的向我道歉。
他好像还哭了。
可是孟衬，我这么疼都没有哭。
你为什么哭啊？
……
我还是被他哄好了。
一束在老奶奶手里买的鲜花。
还有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一双不合脚的高跟鞋。
鲜花上还带着水。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所以我及其珍惜。
把它一根一根剪好根，插在我最喜欢的一个花瓶里。
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它好像是一束光。
照亮了我有些孤独的房子。
那双鞋，我试了一下，不合脚，硬塞进去也磨脚。
他一脸得意的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穿的上，你的脚小。”
后来，我把它放到了鞋柜的最底下。
……
和好没过两天。
他就带着那个女人来了公司。
他向大家介绍她。
他说：“这是新来的同事，王雅婷，她刚毕业，还小，大家照顾点她。”
我追到他的办公室。
质问他：“为什么让她来公司不和我商量一下？”
他好像才想起来有我这个人一样。
双手作揖非常抱歉的说：“君君，抱歉，最近太忙了，她一说要来公司。我为了清净一点就随口答应了。”
“我生气的不是你带她来公司，是你为什么带人来不告诉我一声？”
他很不在意，觉得我无理取闹：“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吗？告不告诉，她都已经过来了吗。”
我看着他一副不在意的嘴脸，心里的失望感达到了极点。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
这和工作不一样。
不管怎样做一个项目，成功就是结果。
感情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不是吗？
他一脸的无所谓。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好，我认输。
我后退一步。
“那你为什么让我带着她，这分明不是我应该干的活。”
“而且你知道我不喜欢她。”
他的视线转移到电脑屏幕上，继续工作，好像是我在胡搅蛮缠一样。
“我不带她，交给别人。”
他皱着眉头，抽出时间回我一句：“君君，她是王总的女儿，理应客气一定，而且，她也就是小孩子脾气，在这玩两天，受点苦就回去了，你别较真。”
当时他说的应付而已，变成了真的。
所以他还是说话不算数了。
我加大了音量。
“所以，孟衬，你说的应付，是和她一起去吃她喜欢吃的意大利餐厅，和她一起爬山，让她来公司和你朝夕相处吗？”
他见我罕见的发了火。
才把视线转移到我的脸上。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后。
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
我退后，他的手落了空。
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君君，我只是觉得，王总这个大客户，没必要惹他而已，我又不会怎么样，你带她两天，让王总觉得咱们重视他的女儿就行了。”
“可是……
他打断我。
“我和你保证，最多两个月，她肯定就走了。”
“君君，我们这么多年了，应该也有个结果了。”
我被他的这句话打动了。
我们已经好多好多年了。
努力了这么多年。
我不想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场空。
其实感动他真的很难。
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难的事情。
但我付出了我几乎全部。
所以即使我失望了这么多次
还是希望有一个好的结果。
……
王雅婷在公司里就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使唤这个给她买咖啡。
那个给她干活。
她还会给孟衬带爱心午餐。
和孟衬一起在办公室吃饭。
以前明明都是我的特权。
她还会很茶的和我说：“我还年轻，就是不如君姐那么优秀。”
孟衬每次看见我都是愧疚的眼神。
愧疚有什么用呢？
他还是走向了她。
洗手间里洗手，她也走了进来，她说：“君姐，那双高跟鞋还合脚吗？”
我关上水龙头，从镜子里盯着她。
“上次孟哥陪我去买鞋，我看中了一双，结果只有这个码了，我穿不上，孟哥说你过生日。”
“我就给你买了那双。”
我默默扶住洗手台。
眼睛有些酸涩。
我强撑出一抹笑容。
“很合脚，谢谢你。”
回到我的办公室。
我才敢回想她说的话。
原来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是她送的。
我不要，好恶心。
当天回家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和孟衬说让他以后不要这样恶心我。
他还在狡辩：“鞋不合脚吗？你不是说很合适吗？”
“雅婷也是好心，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我拼命的让自己冷静：“那你为什么不说那个是她买的？”
“有什么区别吗？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结果，又是结果。
我们开始了冷战。
我有个项目已经跟进一个多月了。
和甲方已经联系好，马上就要签合同了。
王雅婷知道后。
动用了王总的关系。
截下了这个项目。
甲方老板约我出来。
“孟衬是个傻子吧，什么人都往我这边塞。干脆别合作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桌子上的绿植。
这件事我也很生气。
不过要是合作能成，别让我一个多月的努力浪费，怎么样都行。
“他愿意这样，你就随他。”
他看出了我的落寞。
“林君，我说真的，你的能力完全没有在他身边待着的必要，你来我这里，我绝对让你发挥该有的才能，而且我对你……”
我打断他：“董冬，我们只能是合作关系。”
他讪讪的闭了嘴。
王雅婷竟然蠢到以为自己几天做出来的东西能过了甲方的眼。
董冬说他真的很生气。
一群人坐着听她这个傻子讲垃圾东西。
所以，这个项目算是黄了。
我本来就很生气她抢了我的项目。
心里一直压了一口气。
我闯进孟衬的办公室。
里面的画面惊得我眼睛都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