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了盛航十年。
在我生日再一次被他抛下时。
我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只当他是家人。
不会再追在他的身后。
可是。
盛航似乎不愿意了。
……
凌晨刚过，我打开了朋友圈。
轻轻一滑，便看到了盛航的身影。
那个本应该赴我生日之约的男人，此时却出现在了别人的身边。
我认真地翻着照片，看着他们在北市最盛名的游艇上肆意地享受着夜晚的风景。
远处的霓凰光作为背景，盛航面色清浅地靠在沙发上，手里端正地举着一杯红酒。
而他身侧，许晚晚笑得一脸温柔，一副半靠在他肩膀上的样子。
的确足够郎才女貌。
我毫不犹豫地退出微信，拨了盛航的电话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上信号不好，我足足打了三个，那头才接通。
“念念？”
盛航的嗓音带着被酒染过的低沉。
“你在哪？”我开门见山。
盛航沉默了两秒：“在工作，怎么了？”
我笑：“挺好的，工作到游艇上，还有美女环抱。”
盛航的沉默更久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嗓音和我道歉：“抱歉，念念，今天……”
“今天是我生日，你还记得吗？”
我又问。
没等那头回答，我便自嘲一笑。
“没事，你不记得，应该也不想记得。”
毕竟就是在五年前，我二十岁的生日宴上，我当着所有人向盛航告白。
让他记忆深刻。
至今为止，我还记得盛航那时的表情。
错愕，惊讶，还有浓浓的，惶恐。
那时我认识盛航八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他没有回应我的告白。
只是从那天起，他便从我家里搬了出去。
此后的五年，再也没有陪我过过生日。
盛航的声音刚冒出了个头，我便打断了他。
“十二点已经过了。盛航，祝你约会愉快。”
我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第二天醒来时，盛航已经在楼下了。
说起来，这层洋楼小别墅还是我妈在我十八岁成年时送给我的。
为了方便照顾我，给盛航也配了一把钥匙。
只是五年了，盛航从未来过。
茶几上摆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盛航坐在沙发上，清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
可是即便如此，也难掩他的好看。
随随便便的一套休闲服，把他修长的身形衬托得越发的高挑。眉眼清隽，冷淡之中又带着一股运筹帷幄的稳重。
头发比我上次见到他要更短了一些，往下的鼻梁高挺，薄唇也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哪怕已经三十一岁，岁月似乎也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抱歉，念念，我昨晚是真的忙忘了。”
我扯了扯嘴角，目光平静地从盛航身上略过。
“没关系。”
当着盛航的面，我把快递给拆开了。
是一条很精美的项链，无论是从款式还是品牌，都是女生喜欢的。
只是，只一眼，我便放下了。
侧头看向盛航：“你选的，还是许晚晚选的？”
盛航从来不会选这样的礼物。
应该说，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我选过礼物。
每一年，都是他的助理提前一天把礼物送到我这。
今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
盛航没回，只是看着我：“不喜欢？”
“嗯。”
我说，看着盛航，扯了扯嘴角：“她选的，我不要。”
盛航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奈。
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任性的性子，好脾气地道：“今天我有空，念念，我给你补一个生日。”
我问他：“是以长辈的身份，还是我喜欢的男人的身份？”
似乎是没预料到我会提起这个话题，盛航的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
“念念，我以为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会不喜欢以前喜欢的人吗？”我有些好笑：“那你呢，为什么还会喜欢许晚晚？”
如我所想，盛航脸色不好了。
他的脸色在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我的眼神也满眼无奈：“念念，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老要把晚晚牵扯进来？”
那为什么明明我和你认识在先，我喜欢你在先，而许晚晚却要插入我们之间？
我不想问，也没有意义。
把礼物盒归回原样，我把它还给了盛航。
“今天我约了朋友，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小舅舅。”
盛航是我的小舅舅。
不过，那只是名义上的。
我妈一辈子要强，事业公司弄得风生水起。
就连我，也得跟着她姓姜。
姜念白。
我曾经问过我妈，是不是有个男人姓白，让她念念不忘。
我妈却只是抱着我笑，说自己怀念的是以前白手起家的日子。
后来十二岁那年，我妈事业受创，我爸也在那年车祸离开。
于是她便找了个大师，那人说，她命里缺不得阳，家里头必须得有个男人。
我本以为我妈会找下一春，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她便往家里带来了个年轻的男生。
男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高挑，一张脸也是好看极了。
我妈告诉我，这是她新认的弟弟，
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我妈还说，男生家里很苦，母亲早逝，父亲还是个赌鬼，对男生动不动就打就骂。
让我收着点大小姐脾气，好生地对待男生。
我认真地点头，朝着男生好奇地投去一眼。
男生半弯着腰，白净的脸在室内光的照耀下，越发地显得清俊。
“你好，我叫盛航。”
从那天起，盛航便成了我的小舅舅。
只是，我从来不喊他小舅舅，而是脆生生地喊着他“盛航”。
那时候我爸刚走，我妈又忙于她的工作。好多个夜晚，我彻夜难眠。
而盛航在我妈的资助下，重新回到了学校。白天里得忙着课程，晚上了还得守在我的床边，一遍一遍地哄着我入睡。
后来盛航上了大学，一个月回不来几次。
我瞧不见他了，孤独和恐惧盘旋在心里，又是整夜地难以入睡。
盛航没辙，担心我弄坏了身体，直接申请了外宿。
他的大学在郊区，来回就得两个多小时。
那时候我可心疼他了，拉着他的手哭哭唧唧地问他：“我是不是你的小拖油瓶？”
我听见我妈身边的人这么说过我。
他们说我妈年轻有为，又这么漂亮。要不是有我这个小拖油瓶，早就可以再嫁了。
我妈虽然没有同意他们的话，可是我却记住了这个词。
——小拖油瓶。
脑袋上传来了盛航的大掌温度。
他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我的脑袋，温柔得不像话。
盛航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拖油瓶。”
“念念，你是我们的小宝贝，从来都不是什么拖油瓶。”
那为什么后来，你却为了许晚晚，抛弃了我呢？
我出了门，随便地找了个咖啡厅坐着。
刚刚欣赏了会店里的小男生，手机便收到了消息。
我最喜欢的服装品牌上了新款。
刚到商城，便看着许晚晚大包小包地揽下了里面的新款。
而我看中的那款淡蓝色长裙，此时正穿在她的身上。
许晚晚皮肤白皙，裙子衬得人越发地精神好看。
导购员看到了我，赶忙迎上来有些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啊姜小姐，许小姐已经把店里的最新款都买走了。其他的补货还得一周，您看……”
“不用了。”
我没兴趣和许晚晚撞衫。
许晚晚闻言也转过了头，目光在我身上来回审视了一下，轻笑出声：“姜念白，你说你怎么做什么事都晚我一步？要不你说几句好听的，我把这衣服让给你？”
我的性子温吞，学什么东西都慢。
可偏偏我的运气好。
以前初中的时候，我妈没时间理我。在那个竞争激烈的初中里，别人从初一就开始接触奥数了，我慢慢吞吞的从初三才开始。
一边忙着中考，一边参加数学竞赛。
在名额定夺的时候，许晚晚发挥失常，我这个候补中的候补，莫名其妙地顶了上去。
后来的高中生活里，我妈的事业飞速发展，我也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姜大小姐。
许晚晚却看我越来越不爽，
她可以在我上台演出时破坏我的礼服，让我在万人观看的台上丑态尽出。
要不是我提前穿了个抹胸小背心，我的果照早就在圈子里传开。
她也会偷偷翻我的书包，在得知我喜欢盛航之后，千方百计地靠近他。
我不是做事比她晚一步，只是许晚晚做事比我更狠，更有报复性罢了。
我以为时隔了三年，我和许晚晚就算不能做到和平相处，至少也能保持住井水不犯河水的表面虚伪。
没想到她回国不到一周，不仅在我生日时明目张胆地抢走盛航，如今还当着我的面出言挑衅。
压了压眉眼，我也学着她那样轻笑。
“别了吧，能被你拿下的东西，我可不要。”
许晚晚笑得更放肆了：“那盛航呢？我和盛航早就情投意合，你还不是照样舔了他五年。”
我的笑容淡了些。
她说得没错。
我明知道盛航中意许晚晚，却还是不死心地追着他。
但现在，我明白了。
不合适的人，从一开始就没必要强求。
许晚晚继续道：“知道盛航这三年经常出国是为了什么吗？因为我在国外一个人，他不放心。哦对了，有一次他足足陪了我三个月，据说那段时间你还车祸了。他没能回去照顾你，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哦，难怪。
两年前我第一次开车上路，结果碰到个逆行的男人。
我没有临场处理的经验，直接大转方向盘，直直地撞到了一旁的山壁。
那一次，我腿骨折，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我给盛航打了好多的电话，他都说在忙工作，回不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盛航就已经把心全部偏到了许晚晚身上了。
我有点想笑。
可是又笑不出来。
末了，只是看着许晚晚，淡声道：“嗯，盛航我也不要了。”
我转身离开了店。
在扶梯往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回了头。
远远的，我看到盛航缓步朝许晚晚走来，神色自然地接过了她肩膀上的包包。
许晚晚一改刚才的嚣张，小鸟依人地凑到了盛航的耳边。
不知道说了什么，盛航眉眼蓦地柔了下来，唇角微微上扬。
忽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我难得地在盛航眼里看到了略显心虚的神色。
我收回了目光，没再多看一眼。
其实我知道，盛航喜欢的从来不是我这款的。
只是我不知道，我和盛航的这么多年，被许晚晚仅用了三个月就打败了。
许晚晚比我高一届，在我还在为高考忙碌的时候，
许晚晚已经先我一步，以最好最优雅的姿态，站到了盛航身边。
我还记得我刚上高三的那个晚上，盛航醉醺醺地回来。
我在他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也是我最讨厌的香水味。
——是许晚晚惯用的一款香水。
后来的许晚晚，就如同一个噩梦一样，如影随形。
她把盛航从我身边抢走了，以一种极其卑劣的手段。
而那个曾经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盛航，也终于在我二十岁那场盛大的告白中，和我越来越疏远。
我曾问过盛航为什么，盛航只是抱歉地看着我：“念念，我欠晚晚一条命。”
原来盛航早就见过许晚晚。
在他被他爸打得奄奄一息，摔倒在路边时，正好撞上了许晚晚家的车。
许晚晚带他去了医院，还温声细语地请他吃了一顿饭。
我觉得狗血，也觉得有些太假。
可是北市真的太小，小到兜兜转转，他们只是绕了个圈。
我刚刚上车，我妈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许晚晚回国了？”我妈问。
我妈这些年虽然忙着扩展国外的商业板块，可是对于我这个亲生女儿的感情事，了解得并不少。
她去找过盛航。
她问盛航，对我有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意思。
如果有，她会祝福我们，并且给盛航的资源不会断。在我和盛航结婚后，就把公司交给盛航。
可是盛航拒绝了，他说：“姜总，我对念念，从来都不敢有那方面的感情。”
一句话，差点把我那么多年的自尊全都踩在了脚下。
我“嗯”了一声：“回国了。”
我妈只是叹息，好半晌才道：“念念，试着走出来吧，别和我一样。”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我妈提到以前的事。
刚想多问，我妈便转移了话题，朝我温柔地笑了笑：
“没事的念念，都会好起来的。妈妈在这边给你物色了一个好男人，明天就到。”
我了解我妈不是开玩笑的性子。
刚想要拒绝，可我妈已经雷厉风行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我的门铃声响起。
踩着拖鞋下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