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相依为命的哥哥孟声去世后,亲戚避我如毒蝎。
是他的好兄弟贺斯年收留了我。
七年的时光,我爱上了他。
当我鼓起勇气告白,他却说我恶心。
面对他百般的羞辱,我选择知难而退。
可他却告诉我,“晚晚欺负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也是。”
......
“斯年,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结婚生子是大事,小晚一直住你那也不是个事。”
“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搬出去独自生活吧?”
包厢里,在谈话的都是我哥曾经多年的好朋友,
我局促地站在包厢外,双腿有些发麻,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因为我所期待听到的声音始终没有出现。
“行了,我女朋友在这,别说那些晦气玩意。”
散漫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心跳如擂鼓。
但在听清他说的话后,跳动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
他果然讨厌我了。
上个月,我借着酒意和他告白。
他嘴角不屑地扬起,向来温润的眸子写满厌恶。
“孟晚,你真恶心。”
他眼底的憎恶伤到了我,我落荒而逃。
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这幅场景。
他有了女朋友,对我更加厌恶了,甚至连提也不想提。
我艰难地眨了眨眼,想把眼底的酸涩压下去。
“晚晚,来了就进去啊,在外面干什么?”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催促我进去,我努力扬起微笑,腿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
我怕,也不想看见贺斯年眼里的厌恶。
“天越哥。”
吴天越笑着应声,推开包厢门把我带了进去。
包厢里有四人,我一眼扫过去,很快就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在他的旁边,还有个漂亮又陌生的身影。
那个女人离他很近,姿态亲密又暧昧。
在看到我时,她眼底划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笑容依旧妩媚多情,“这就是孟声的妹妹孟晚吧,长得真乖巧,你好啊,我是斯年的女朋友夏颖。”
我直直地盯着她身边的男人,努力压住眼里的思念,舔了舔干涩的唇,挤出抹笑意,轻声跟她打了个招呼。
贺斯年的目光从始至终就不曾落在我身上过,模样清冷又疏离,宛若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局促地坐在他们对面,不敢直视夏颖的目光。
因为那样让我有了种无力的自卑。
他所喜欢的女人是那么的明媚自信又漂亮,而我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有我在,他们自然不会继续刚才的话题,都不约而同的谈起了我听不懂的生意上的事情。
“哎呀,我不就喝了一口酒嘛,瞧你紧张的。”
对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不经抬头看去。
夏颖娇羞地依偎在他怀里肆意撒着娇,贺斯年贯来没表情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和愠怒,“再敢喝酒试试?”
女人并没有害怕他的警告,笑得灿烂无比。
何曾以往,我也是这样,能毫无忌惮的冲他撒娇,他也会无缘由的包容我各种小脾气。
眼前的刺眼的一幕灼烧得我双眼都在发烫。
我低垂着头,喝酒来掩饰心里的悲伤。
却在倒第二杯酒时,手里的酒杯被人抢了去。
“要喝酒就滚回去喝个够!”
贺斯年阴沉着脸,用力把手里的酒杯往旁边一掷,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渣飞起,在我脚踝处划过,留下一道不太显眼的血痕。
我怔愣无措,呆呆地看着眼前染上愠怒的男人。
“斯年哥,你为什么要生气?”
不是说再也不会管我了吗?
为什么要生气?
包厢里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滞了下来。
夏颖的脸色也是那么的难看,她坐在原位一言不发,淬了毒的目光向我袭了过来,还没等我瞧个仔细,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初。
“斯年,你那么凶干什么,瞧吧妹妹吓的。”
她笑脸盈盈的走过来打了圆场,贺斯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眼底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在面对她时,紧绷着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但他始终避着我的视线,也不曾回答我刚提出的问题。
直到散了聚会,回到家。
熟悉的别墅里,空寂无声,清冷得毫无烟火气。
想起在包厢外听到的那些话,我心里泛起苦涩,
“抱歉斯年哥,既然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你,我会抓紧时间搬走,不给你们添麻烦。”
身形高挺的贺斯年逆着光面对着我,那双本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里泛着冷意,他说:“不必,这栋房子就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你留在这里。”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房产转让协议扔到了茶几上。
我双眸泛了红,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不用,你也不欠我,你照顾我那么多年,该我感激你才对,我会努力赚钱,报答你...”
随着我这话说出,他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就连满是疏离的面上也染上了几分嘲弄。
“你打算怎么还?毕业就把自己嫁了,拿彩礼还?”
这话如同一根根针,狠狠的刺向了我心头。
我错愕的抬眸。
贺斯年轻蔑嗤笑道:“有这个心思不如多读点书,我养你可不是为了你这些不值钱的彩礼。”
七年前,哥哥去世后我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虫,
亲戚全避我如蛇蝎,都在互相推脱照顾我的事,没人愿意收养我,
要不是他的出现,我现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前几天,许多年不见的婶婶找上了门来,她在知道我当前的处境后就对我说了那番话,还说给我物色了个好人家。
她们当初的丑态我依旧记得,怎么可能答应她?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她去找过你?”
无尽的自卑和难过卷袭心头,我疼得难以呼吸,
贺斯年神色未变,淡漠的掀了掀眼皮,“孟晚,我不是你爸,不会一次次在背后帮你收拾烂摊子,好自为之。”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感觉胸口似千斤重,无形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转身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房间,望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合照,眼泪如水龙头般止不住流,我隐忍的所有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破了防。
回想起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愧疚占据了全身。
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么久了都不曾来我梦里看我一眼。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我拿起一看,是条消息进来。
“明天见一面。”
命令的口吻,让我想到一个人。
我想了下,回了个好。
隔日,我如约来到了目的地。
却发现孟鹤早就在咖啡厅等着了。
他是婶婶的养子,
也是婶婶之前用来拒绝收养我的理由。
我收敛了心底难言的情绪,艰难地走了过去。
孟鹤在我坐下的那一刻就叫来了服务员,“要喝什么?”
“柠檬水就好。”
随着服务员离开,我清了清嗓子,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递了张银行卡过来,
“这是我妈在贺斯年那拿的,一分钱没动,拿去还给他。”
我眼眸酸涩不已,看着眼前高挑俊逸的男人,到嘴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我来的路上还在想着怎么开口从婶婶那把钱拿回来,却没想到孟鹤的动作那么快。
“你把钱给我,那你呢?要是被婶婶知道...”
“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抬手揉了揉高挺的鼻根,眼底尽是疲惫。
想来他拿到这张卡也不容易,婶婶一直是个视钱如命的人,到了她手里的钱哪有交出来的道理。
“以后我们别联系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把你当过家人,别死皮赖脸的凑上来认亲,这种行为真的很掉价。”
孟鹤眼底嘲讽尽然,看我的眼里除了轻蔑还有种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哽了一下,顿时被气笑了,“你放心,我根本没有认亲的打算,也请你管好你亲爱的妈妈,别让她问我要钱。”
我拿过桌上的银行卡气呼呼的起身就要走,一道重力突然袭来,在我措手不及时凶狠的一巴掌猛地甩了过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白眼狼,竟敢怂恿我儿子偷我的钱,我们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不孝女,当初你爸妈死的时候怎么没把你带上!”
穿着精致的婶婶面目可憎地站在我面前,
她面上满是嫌恶,要不是有孟鹤拦着,我想她肯定会冲上来把我生啃活剥。
周边的人听到这里的动静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众人炽热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那些鄙夷又嫌恶的目光像是利剑,想要把我层层撕碎。
我脸上疼痛不已,捻了捻指尖,才发现手是那么的冰冷。
“孟晚,你先走。”
孟鹤焦急的出声提醒,随之而来的还有婶婶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准走!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有多么的不要脸!你简直跟你那个妈一样不检点!害死了你爸,还害死了你哥,怎么死的人不是你!”
“妈,够了!”
孟鹤双眸赤红,站在我身前挡住了她的目光。
我僵在原地,情不自禁颤抖着,
那些父母去世前的一帧帧画面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
如果,如果那天我没有吵着要他们回来给我过生日,他们也不会在狂风暴雨中焦急赶回来,也不会遇上连环车祸,更不会让我和哥哥成为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这么多年来,是哥哥一直在支撑着我们这个家,也是他让我忘却过去,向前看,我好不容易从那段黑暗回忆中走出来,哥哥又出了事。
是不是真如她说的那样,该死的人是我?
周边人听到她的话,开始对我指指点点起来。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这不是孟晚妹妹嘛,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远处,身着高定连衣裙的夏颖正亲密的挽着贺斯年的胳膊,
从不帮人做事的他手里还拎着夏颖的包。
贺斯年身形修长,清隽的俊脸上毫无表情,浑身充满了不近人情的疏离气息,他淡漠的掀了掀眼皮,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
对比别人的目光,他更加让我在意。
婶婶在看到贺斯年的那一刻,脸上的凶恶一扫而尽,她推开孟鹤,理了理微有些凌乱的衣服,谄媚的笑了笑,“贺总,咱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啊。”
贺斯年闻言,连个余光都不曾给她,只问:“怎么回事?”
“我...”
我紧张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婶婶先一步开了口,“没什么,都是自家人的小打小闹,咱闹闹也就过了。”
说完,她向我投来了警告的眼神,我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意,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银行卡递了出去。
“斯年哥,这卡你收回去。”
婶婶见状瞪直了眼,咬牙切齿的盯着我。
“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贺总资助我们家的,你怎么...”
“你是残疾了不能工作还是家里真穷得揭不开锅了?你从没养过我一天,你凭什么借着我的名义要别人的钱?”
夏颖玩味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偏过头的一瞬正好对上,脸上顿时发烫,羞愧感涌上心头,内心的自尊心趋势我鼓起了勇气,我把手里的卡放在了桌子上。
“这钱我不认,所谓的亲戚我也不会,你如果还要脸,就别碰亏良心的钱。”
我故作镇定地留下这话,拎着包转身离开。
世界的喧嚣从此与我再也没了关系。
回到家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不属于我的地方,我自不会强求着留下来,
就像偷来的东西,永远都不属于自己。
然而还没等我收拾完,门外就传来了声响。
“孟晚妹妹,你的气性也太大了吧,斯年只是没帮你,你就如此任性到要离家出走吗?”
夏颖边说边往我房间走来,她毫不客气地扫视着周围的陈设,“之前听斯年说你比较娇气我还不信,如今一见还果真如此。”
我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冷静的看向了她,“你有什么事吗?”
她进来的时候顺道关上了门,屋外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我一时半会儿都不能确定贺斯年有没有回来。
“别看了,斯年回公司了,特意叫我来开导你。”
夏颖笑脸盈盈的说着,眼底的笑意却不达深意,“孟晚妹妹,你觉得我把这里当婚房怎么样?之前选了不少地段的房子我都不太满意,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比较好。”
听到婚房二字,我双拳紧握,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她继续说:“我和斯年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我笑容勉强,在她挑衅的目光中道了声恭喜。
我多年来的喜欢,也在此刻彻底放下。
贺斯年,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我大学还没毕业,暂且可以住在学校,
我火速搬回了学校,并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了学习上。
我主动规避了与贺斯年的一切交流,他也像是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一连一个月都不曾跟我联系,只是生活费还在按时到账。
我没有动用那笔钱,提前开始找毕业实习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的巧,又跟贺斯年遇上了。
看着穿着笔挺西装,俊逸不凡的男人,我一时愣了神。
贺斯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很快收敛,蹙眉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找工作...”
“你不考研了吗?孟晚,别意气用事。”
我心里泛起一丝苦意,我原本想着只要不断的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他的人,他这么也会回头看我一眼,可我属实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找到女朋友并决定结婚,让我还没来得及开始努力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他就快有自己的家庭,不管出于什么缘由,我都不该再继续麻烦他。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扬起了微笑,“贺总,我会边考研边工作,你不必担心。”
贺斯年紧蹙眉梢,随后走近了一步,我顿了一下,跟着后退,“贺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面试要开始了。”
说完这话,我逃似的跑开。
我选择的公司距他公司有段距离,我以为他今天过来应该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然而没想到的是夏颖竟然是这所公司的总经理。
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早已经入职了。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在哪儿都能看到你。”
夏颖眼底噙着不达深意的笑容,抓着桌边的指尖都在泛着白,“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
“夏小姐,如果早知道你是这公司的人,我定然不会来。”
她上次说的话还深深的印在我脑子里,挥不去,散不开,以至于贺斯年的助理联系我,我都不曾回应过。
我已经在很努力的避开他们,但这世界就是那么的小,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这该死的命运。
“呵,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别来破坏我们的生活,之前斯年帮你也不过是看在孟声的面子上,要不是他,就你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我紧抓着手里的包,被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颖高傲的姿态里满是对我的轻蔑。
“夏经理对自己就那么不自信吗?如果你们俩是真爱,没人能拆散你们,不好意思夏经理,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我走得潇洒,可没人知道我心里是多么的沉重,放弃一个人说着简单,做起来却格外的难。
我回到工位,没多久就收到了孟鹤的消息。
“孟晚,贺斯年给你的就收着,那些都是你哥用命换来的。”
看到这则消息,我故作平静的内心彻底绷不住了,连忙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