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一手木偶戏在京城闻名,却被荣安郡主看中,硬抢到了宫里。
木偶易损难制,荣安郡主却以火烧木偶为乐,将阿娘一生心血全都毁于一旦。
甚至嫌阿娘痛哭烦人,也将她扔到火上炙烤取乐!
后来,荣安郡主满脸生疮。
太医院上下全都束手无策之时,我用一瓶药水救了她。
她将我提成贴身宫女,让我替她调药泡澡。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不会治病,只会炼人偶。
1
荣安郡主的病又犯了。
鲜红的疹子在她脸上密密麻麻开出花,连成一大片,看起来极其恶心。
“一群狗奴才,医不好本郡主的脸,都给本郡主去死!”
床幔后,她呵斥着跪在地上的太医。
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三波了,上两波来的太医,估计尸体早就已经被乱葬岗的野狗蚕食殆尽。
太医们大气不敢出一声,都一个个将头低的死死。
“来人啊!都给本郡主杀了!”
有资历的太医都已经被她杀了个遍,这次来的甚至还有刚入门的小药童。
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登时吓得磕头求饶,脸上大颗汗珠滚落,满脸绝望。
可咱们这位荣安郡主,心狠手辣惯了,手上人命比上阵杀敌的将士只多不少。
我跪在最角落,旁边都是与我一同进宫不久的宫女。
就在门外侍从进殿之时,我怯懦的举起了手。
“奴婢有一偏方,斗胆为郡主呈上。”
我走到殿中央,跪在地上,结巴开口。
她听闻有治,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旁边的掌事姑姑会了意,问我。
“可有十足把握,若是医不好,你可知你下场如何。”
我点点头。
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杀的人难道是摆设给我们看的吗?
“郡主,奴婢是真心不想叫郡主再痛苦了,哪怕堵上我这条贱命也是值得。”
说这话时,我将头昂了起来,眼中坚定都快溢了出来。
掌事姑姑慢慢将荣安郡主扶下了榻。
她的脸此刻又红又肿,上面似是像无数虫子爬般令人作呕。
她轻轻用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
问我:“你叫什么?”
“奴婢若云。”
她轻嗤一笑,似乎饶有兴致。
“好啊,给你十天,啊不,八天,治不好本郡主的脸,你知道会怎么样的。”
我叩首谢恩,慢慢退了出去。
这位受宠的荣安郡主大抵永远都想不到。
我可不是什么小宫女,我是木偶师和傀儡师传人。
我不会救人,只会炼人,做人偶。
她的脸是我下药毁坏的。
而这只是我替阿娘报仇的第一步罢了。
2
阿娘一手布袋人偶戏在京城市井闻名,木偶做的栩栩如生,和真人一般大小,据说吓哭过三岁小儿,甚至有达官贵人请我阿娘去府里表演。
而阿爹则是整日在暗室里研究傀儡之术,总被阿娘指骂伤天害理。
我本不喜阿娘那门手艺,可在阿娘苦肉计的软磨硬泡下,我还是应了她会学木偶戏。
“哈哈,咱家这门手艺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我还记得,这是阿娘去丞相府表演之前,跟我讲的话。
可我没想到,那竟成了我与她的最后一面。
天色渐晚,阿娘迟迟不归,一向沉闷的阿父慌忙披上蓑衣去寻,我则是坐在门口担心了一夜。
直到看到他狼狈的从雨幕中走来。
然后告诉我,我再也没有阿娘了。
我听着他抱头痛哭,说自己没用。
从阿父口中得知,阿娘是被最目无法纪的荣安郡主活活烧死!当了花肥!
阿父去报官,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他奄奄一息瘫在床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可这却燃起了我的怨恨之心。
“我要报仇,哪怕对面是皇亲国戚我也要替你们讨回公道!”
阿爹愣愣的看着我,随即似是下了决心让我进了他的宝贵暗室。
我一连数月将他的傀儡术学了个遍,甚至比他更精进。
可冬日严寒,他忧思成疾又满身伤痛,还是没撑住去了,我将他和阿娘的衣冠冢葬在了一起。
在来年春日,我入宫了。
3
我入宫那日,不费力气就被分到了荣安郡主宫中。
宫里人都知道荣安郡主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只把一些没塞银子的宫女分给了荣安郡主宫里。
她是长公主下江南游玩时和一铁匠的私生女,当今太后为了长公主声誉,暗地处理了那铁匠。
可谁知,长公主是个痴情人,三尺白绫便随那铁匠去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骨肉。
太后心疼女儿,遂将外孙女接回了宫里,封了荣安郡主,将所有亏欠都弥补到了她身上。
这才致使她她被骄纵得无法无天。
我在角落里打扫,听着两个剪花枝地宫女讲着宫中禁忌。
什么虐打宫女,在皇后寝殿放肆。
什么杀太医,将小女孩放在火上炙烤。
她们绘声绘色讲着,面前是艳丽的牡丹花。
那花开的可真娇艳啊,用人血浇出来的就是不同。
也许阿娘正附在上面看着我吧。
那正好,瞧瞧我是如何给她报仇的。
两个小宫女这才加快手上动作,将被剪光了花枝的牡丹摘掉。
我轻轻放下扫帚,走了上去。
“两位姐姐,我正要给荣安郡主送药,不如就让我带过去吧。”
她二人一听,兴奋地眯起了眼,将花丢给我后,便跑了个没影没踪。
我抱着花进了殿,走到花瓶前将花插上了。
掌事姑姑见我皱起了眉头,我立刻慌乱跪下。
“奴婢来送药。”
她本想质问我做什么,可里屋传来了哼唧声,荣安郡主哑着嗓子传我过去。
“这么快就制好了?莫不是想诓骗本郡主吧。”
她拎着那小小药瓶上下打量着的我,我跪在地上一个劲摇头。
“郡主若不信,奴婢可以吃给您看。”
我装作拿过要吃,她立刻笑了。
将药瓶递给掌事姑姑让她来上药,可她还没接过时,便被我拦得住。
“郡主,请让奴婢来,这偏方需要特殊手法才能行。”
掌事姑姑不悦,望着荣安郡主,而荣安郡主则是看着我,将脸伸了过来。
临近看,密密麻麻的疙瘩泛着白色脓疮,一道道血痕是她夜不能寐的写照。
但,我想要她不仅于此的痛苦。
“无妨,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害本郡主。”
我将药膏仔仔细细涂在她脸上,再配合着手法,她那红肿的脸瞬间变成了肉色甚至有些白里透红。
待完事,我捧着镜子跪在她面前。
完全如我所想,她此刻笑得合不拢嘴。
“赏,本郡主要重重赏你!”
她居高临下看着我,眼中没有感激,只是像看蝼蚁般瞧我。
我立刻叩首,用着哽咽声音说。
“郡主,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奴婢只想贴身侍候郡主。”
4
我说这话时,掌事姑姑明显一愣,她转头想打断荣安郡主,但她已经开了口叫我贴身侍候。
瞬间,我感觉针扎般的的眼神刺在了我身上。
嫉妒吗,怕自己的位置被替代。
可你也是杀害阿娘的凶手之一。
是你替荣安郡主想的法子呢。
掌事姑姑。
待到我出殿,专门寻角落走时,果然一群宫女围了上来。
“立刻把你的手法教给姑姑,不过一个下等女婢还想服侍郡主!”
“就是,你也配!别以为我们姑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抬头往后看,正看见巷子末尾喝茶的掌事姑姑。
毕竟是宫中老人,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感。
“啊?”我慌乱摆手:“这是我家传的手艺,不能外教的。”
掌事姑姑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摆了摆手叫她们行动。
“别打在明处,省的叫郡主看到心烦。”
一群人提着棍棒敲了下来。
我没躲,但却故意用手腕抱住头。
棍棒无眼,有几下是结结实实敲在了我的手腕。
嘶——
还真是疼呢,阿娘死的时候受的苦比这痛百倍。
那时候的她该有多绝望!
手腕红肿了,她们也打够了。
掌事姑姑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她拎起我带伤手肘。
“你很聪明,但若是把这个摆给荣安郡主看,那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姑姑,奴婢教,奴婢教。”
于是下午,我便将手法一概教给了她。
可转天,我就听到她气恼了荣安郡主的消息。
是了,这手法可是阿爹亲自教我的,我练了数月才掌握,专门让尸体肌肤放松白皙的法子。
学了个形可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甚至会让肌肤充血红肿。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她,毕竟若让荣安郡主牢牢记住我,难。
可若是有人衬托我,让她知道非我不可,离不开我。
那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5
当天晚上,荣安郡主就派了人满宫殿找我。
我将手腕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老实怯懦的进了殿。
她倚在榻上,下面跪着被打的脸颊红肿的掌事姑姑。
“听说,是你不愿来的?”
还没跪稳,荣安郡主便开口询问。
我将身子抖得厉害,故意将手肘纱布露给荣安郡主看,眼神慌乱瞧了一眼掌事姑姑。
“奴婢...是奴婢...”
我还没讲完,荣安郡主抄起茶杯就砸向了掌事姑姑的额头。
杯子碎片四溅开来,里面滚烫的茶水烫着她惨喊出了声,往后仰去,可她却立马又跪着磕头谢罪。
“本郡主往日真是够纵你了,竟让你生了害死本郡主的心,来人啊,把这个毒妇给本郡主扔到乱葬岗去!”
门外侍从听命行事,掌事姑姑一听傻了眼。
但没有人能救她了。
谁叫她还不够了解她的主子呢。
主子好的时候,自然有她一口肉吃。
可如今主子不行了,她还因为嫉妒心想咬死主子身旁得力的人。
那自然,就要当成疯狗,打死了。
“若云是吧,以后你就是掌事姑姑了,本郡主乏了,你给本郡主抹药吧。”
“奴婢谢荣安郡主恩赏。”
6
我是成了掌事姑姑,可她依旧不会疼惜我。
她本给我的期限是八天,许是看药效有用,竟愣生生压缩到了六天。
“若云,治不好本郡主的脸,你知道后果的。”
我轻柔地给她擦药,点头。
她这么急迫治好脸无非是因为,皇帝显少来看她了。
皇帝与荣安郡主两小无猜,皇帝即位时,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要当上皇后,结果却让别人截了胡。
她本是大闹一场,求皇帝废后,可等来的却是一道禁足的太后懿旨。
皇帝不是太后所出,太后更是不想让自己宝贵的外孙女香消玉殒在宫墙。
于是火速给她寻了门亲事,送出了宫。
可成亲没半年,荣安郡主便杀了驸马,跑回了宫。
满心满眼要嫁给皇帝,哪怕不当皇后。
皇帝心疼她,可太后却依旧不肯松嘴,只道是让她在宫中礼佛养养心性再说其他。
可她却以为太后这是同意了。
于是她开始与皇帝夜中私会,搅乱后宫。
本以为马上便能嫁与皇帝,可谁曾想她居然毁了脸,连皇帝都开始远离了她。
算算日子,皇帝已经许久没在踏足她寝殿了。
原来,爱也会被消耗啊。
就算我不动手,用不了几年她也会因为年老色衰被皇帝嫌弃。
可不行呢,那样太便宜她了。
我想要她生不如死。
“郡主,再有两日您的脸就会好了。”
铜镜里映出了她得意笑容。
“若云,你真是本郡主的一条好狗,说说本郡主该如何赏你呢?”
我替她梳开打结的头发。
“郡主,冬日了皮肤粗糙,奴婢有一药方,以此沐浴,可使肌肤滑嫩无比。”
登时,她那两颗葡萄大的眼睛闪出了光。
“是吗?有这好方子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听出她话中之意,我立刻跪在地上。
“此方子用不好,老年时恐怕不好过,奴婢怕娘娘......”
她盈盈一笑,拿起一根簪子把玩。
“怕什么,现在斗不过那个贱人,本郡主还能有老年?”
7
她的脸彻底好了,甚至肌肤比刚及笄的小丫头都要嫩上三分。
药浴也起了作用,再搭配着我的按摩手法替她活络关节。
不仅肌肤白嫩无比,甚至骨头酥软,全身散发着淡淡香气。
这副身躯,在魅惑皇帝十年都够。
只是可惜,这不过表象罢了。
“本郡主美吗?”
她戴着刚从花园摘下来的牡丹花,在太阳下跳舞。
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无比娇嫩,一朵牡丹,衬得她倾国倾城。
这让我想起了我家门前中的牡丹,阿父总会摘一朵替阿娘簪上。
而阿娘则在花团锦簇中踮着脚跳舞,问阿父她好不好看?
“本郡主问你话呢,为何不回?”
思绪拉回,她正瞪我。
我急忙跪地请罪。
“美,太美了,是奴婢只顾着看郡主的美,忘了回话。”
奉承的话逗得她咯咯笑。
“若云,你可真是本郡主的好狗。”
她垫着脚,少女般在花园里跑着。
我看着她鲜艳的罗裙随风而动。
若是我阿娘穿上必然比她美个千百倍。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呵,好狗。
她不知道吗,再好的狗,也有獠牙。
是会咬人的。
8
晚上,荣安郡主脸好的消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他本还在皇后宫中用膳,听闻她好了,立刻放下碗筷跑了过来。
“欢儿,朕来看你了。”
屏风后,荣安郡主穿着天蚕丝织成的薄裙,若隐若现中漏出的是她白如雪的肌肤。
她脸上写满了娇羞,轻咬红唇走到皇帝面前。
却在微微行礼时,被皇帝搂住了腰,一把拦在了怀里。
“陛下......”
她故作娇嗔,可眼中暧昧如水波荡漾,勾的皇帝魂都要没了。
“欢儿,你又美了。”
话落,她整个人被皇帝打横抱放到了床榻之上。
我小心翼翼起身将床幔落下,吩咐宫女撤到门外。
屋内,传来了她的银铃笑声。
而我则是勾起了嘴角。
如此甚好,让你先尝些甜头,在把你死死拽进淤泥之中,彻底淹没。
皇帝总往荣安郡主这跑,前朝后宫早已经议论纷纷。
太后让亲信大臣上奏说荣安郡主应该嫁人了,不该总在后宫养着。
没成想第二天皇帝就把那人抄家流亡了。
太后也明白了皇帝早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索性开始礼佛,不问世事。
皇帝开始让礼部选日子,打算封荣安郡主为妃。
可皇后坐不住了,于是她开始给皇帝吹枕边风,要他选秀。
皇帝果然答应了,且让皇后好生操持。
秀女进宫时,荣安郡主正在太后宫中玩乐。
她登时就不乐意了,吵着闹着要去跟皇后理论。
可却被太后拦了下来。
“欢儿不许去。”
太后上完香,过来拉住了荣安郡主的手。
“这是宫规,欢儿,祖母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哀家身体不好,皇帝早生己心,连哀家这个养育他成人,扶他上位的人都能抛弃,你觉得哀家去了,他还能记着你?”
她反驳:“我与陛下两情相悦!是天定良缘,他就是会待我好一辈子!”
可太后却摇头。
“若是两情相悦,怎么你脸坏了就不去瞧你了”
她抿着嘴,但却毅然决然反驳。
“是陛下允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信他!”
说罢,她气冲冲的跑出了太后寝宫。
“老不死的,本郡主就是要嫁给皇帝,就是要当皇后!”
于是,她大闹了选秀现场,然后哭着回了宫。
待皇帝来时,更是满脸委屈。
“陛下不要欢儿了吗!”
她趴在皇帝肩头啜泣,一张碧玉小脸惹人怜爱。
“欢儿莫气,朕还有公务烦身,今夜就不陪你了。”
这一夜,皇帝没留。
去了新入宫的美人处。
我准备了药浴,请她沐浴更衣。
她却一脚将我踹倒在地,开始胡乱砸东西。
“有什么用!本郡主已经年过二十五,怎么比得上刚进宫的少女!”
我捂着肩头站了起来,安抚着她坐到榻上。
“越是如此,郡主越该保养,奴婢改了药方,这次一准叫郡主从里到外,比少女还娇软。”
她一听沉寂的眼中发出光亮。
“是啊,本郡主可是皇上最爱的人,区区几个新入宫的贱婢,怎么可能比得过本郡主!”
我扶着她坐在浴桶中,用手指轻轻在她关节处打圈。
毕竟皮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下一步就是关节了。
要仔仔细细用手法给她放松的,要不然做出来的人偶,会四肢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