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被病娇囚禁虐杀。
临死眼前却浮现行行弹幕,说我不懂珍惜。
重活一世,病娇步步紧逼,求我再爱一次。
我捏住他的下巴轻笑:“光是我一个人爱你怎么够。”
那位弹幕小姐,不是好这口吗?
那就也下来一起享福吧。
……
我死了。
可是,我的灵魂却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字幕如同利刃,扎进我的心里。
【女主有病吧,她听话不就不会死了吗?】
【啊啊啊啊,我的美强惨男主啊!】
【好心疼男主,可怜修勾呜呜呜呜,他只是想要被爱罢了。】
【快抱抱他,他好像要碎掉了。】
瞳孔泛红的青年抱着我的尸体,默默将我的尸体拖进了地窖,拷在了床上。
他用那双满是戾气的眸盯着我,俯身在我的唇上落下一个吻:“皎皎,就算死了,你也得陪着我。”
那些字幕又变了。
【磕死我了,我卢惜文实名护男主!】
【好苏好甜,性张力拉满了!】
真可笑啊。
囚禁尸体这么恶心的事,他们居然觉得好甜。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可我不甘心。
明明该死的不是我。
我伸出手,胡乱凌空抓了几把,却好像真的抓到了两行字幕。
若有重来的机会,冷眼旁观者,下来入局和我一起接受审判吧。
卢惜文,这宠爱也让你受受。
下雨了。
雨丝落在我的眉眼上,空气中都是清甜的槐香味。
就好像,六岁那年在外婆家中闻过的味道。
心脏还在剧烈而有力地跳动着。
我没死吗?
我坐在一汪积水边,积水映衬出了我的脸。
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奶娃娃脸。
我居然重生到了自己六岁那年。
距离我遇见燕终,还有一年。
那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是折了一支荷叶给他躲雨,他就记了那么多年。
我更不会想到的是,十年后的燕终是一个病娇。
他强迫我爱他。
我不愿意。
他杀了我的爱人和亲人,囚禁我,虐杀我。
我奄奄一息,浑身鲜血淋漓的时候,他却附在我的耳垂,说我真美。
后来我死了,他还去当年的池塘里折了一朵荷花,把我和荷花一起冻进了冰库里。
他用自己的苍白的手,抚摸着我已经僵硬的尸体,说他爱我。
真可笑啊。
我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
拳头逐渐攥紧。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的。
“皎皎,快吃饭哩——”
不远处,外婆端着热饭喊我。
桌上,是土豆炖牛肉和清炒荷兰豆。
我夹了一筷子,荷兰豆在口中越吃越苦涩。
一行泪,流了下来。
这一顿饭,我等了好多年。
我以为,只要我避开上一世的地点,就能避开燕终。
我错了。
在不同的地点,还是发生了极为相似的事。
我正在田埂上玩泥巴,身后,传来一阵哭泣声。
那声音很压抑,又很让人心疼。
身体比脑子快,我下意识就转过身去。
于是,十二岁的燕终撞进了我的视角里。
他肌肤是有些病态的白,身上很瘦,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他又被他的养父母给打了。
小小少年瘦骨嶙峋,弱不禁风。
我毫不怀疑,此时此刻我可以轻而易举收拾他。
燕终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用那双懵懵懂懂的眼盯着我,眼角泛红:“你是谁?”
上一世,我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你好呀,我叫林皎月,你别哭好不好?要下雨了,我送你一把伞吧。”
然后我下莲塘给他折了一柄荷叶,让他遮雨。
不知何时,我已浑身颤抖。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曾经拿起过尖刀,划开我的皮肉。
他曾温柔地对着我的尸体说:“皎皎,你疼不疼啊,你疼的话就说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了……你看看我……看看我啊……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掉,这一次,我可要好好重新和他认识一次。
我压低了帽子,与他隔着阴雨,让他看不清我的长相,和晦暗不明的笑。
“我?我叫卢惜文,最喜欢……你这种美强惨了。别怕,我会好好爱你,对你不离不弃。哪怕你对我百般欺凌,我也会甘之如饴。
所以,就像我会我条件爱你,也会有人无条件恨你,很公平的。”
燕终顶着那张哭惨了的脸,点了点头,重复说了几遍:“卢惜文。”
我满意地离开,手上似乎还保留着他肌肤的触感。
他的皮肤太白太滑了。
就像瓷器一样。
那个叫卢惜文的一定喜欢极了。
日子过得飞快,我也在有条不紊地奔向我光明的未来。我是单亲留守儿童,由外公外婆带大,妈妈在外打工。
借助着重来一世的优势,我在学习上得心应手,轻而易举拿奖学金,考入了重点中学的重点班,成为了同龄人眼中的“标杆”。
十七岁生日时,我在外公外婆的注视下吹灭蜡烛。
我告诉自己,这一世,会很顺的。
我都快要忘掉燕终了。
可是,命运却不肯放过我。
时间很快来到了我们相遇的第二个节点。
还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我目睹了燕终被猥亵。
密雨如泄,少年被人拖向停着面包车的小巷子里。
往前,是一辆遮挡行人视线的面包车;往后,是厚厚的高墙。
粗重的喘息声被电闪雷鸣掩盖。
“老实点,别叫!你想让别人都看见你的贱样吗……”
“燕终,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也该还还债了。”
面包车的车门半开着,驾驶座上有一中年男子正抽着烟,他的面容被隐在烟雾缭绕中。而燕终则被一个猥琐壮汉摁在后排的座椅上。
燕终的上衣已经被扯掉了,壮汉正在褪下他最后的尊严。
清冷月光洒在少年单薄的躯体上,他的眸光如古井无波。
没有恨,也没有怒,有的只是绝望。
这是十六岁的燕终。
这时候,他还不是反社会人格,也不是嗜我如命的病娇。
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养父母捡了回去。
起初燕终的日子还算好过,养父母拿他当亲儿子养,可后来,养父破产,经济条件一落千丈。
家徒四壁之时,养父盯上了生得如瓷娃娃般的燕终,企图用燕终的卖身钱东山再起。
燕终成了养父新的“商品”,而买家则是一些心理扭曲的坏人。
雨下得愈发大了。
我撑伞立于巷口,出于人性向善的本能,我想救他。
可一想到前世他对我的迫害,和对他施恩后将与他产生的纠缠,我犹豫了。
这个场景和上一世一样,而我曾选错了。
燕终微微侧目,刹那间,我与他的目光相触。
一颗心,狂跳不止。
那双死寂的眸,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突然盈满了泪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他在求我救他。
我迟疑着,如果燕终的情节是固定的,那么此时一定会有人救他于水火。
哪怕那个人不是我。
不出所料的话,她也会将我取而代之,走上我的老路。
果然我思绪未了就看见不远处土洼积水迸溅开。
有一个高马尾的女孩冲进巷子里,将燕终护在身下。
女孩抬眸,目光坚毅:“不准欺负他,我已经报警了,离这最近的派出所只有两公里。”
驾驶座上抽烟的男人熄灭烟头,唾骂一声:“小贱种……好好好……你好得很……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家!”
是谁?会是卢惜文吗?
我既然已经拉她入局,也该出现了。
可这时我却听见燕终唤她——“宋清雨”。
宋清雨是燕终的邻居,也是我的同班同学。
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冷眼旁观者,就算目睹了燕终被侵犯,却依然无动于衷。
我记得,小燕终确实求助过她。
可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呢?
她一脚踢开小燕终,嘲笑道:“人各有命,而你,天生贱命。”
在我受到燕终欺辱时,我曾还想或许宋清雨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一反常态,对燕终出手相救了?
这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
还没等我去找宋清雨问个明白,她倒是率先找上门了。
她看着正在学习的我,不屑笑道:“蠢狗,重来一世还是那么没脑子。”
我顿时呆住,原来她也重生了。
宋清雨高高在上地看着我:“林皎月,你自己没用,把握不住机会,别给脸不要脸,这一次燕终归我,晏和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位置也是我。”
晏和集团,是燕终亲生父亲的公司。
他是豪门流落在外的小公子,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他会在二十一岁那年认祖归宗,继承家业。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能力囚禁我,折磨我和我的家人。
我与她本无冤无仇,便好意提醒:“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上辈子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谁料,宋清雨听到我提“上辈子”,面容逐渐扭曲起来。
她给了我一耳光:“贱人!燕终那么好的男主,简直是我的天菜,你凭什么拥有他的爱!更何况,你知道他后来有多痛苦吗?你怎么忍心看他受折磨?能被燕终爱,是你的荣幸!”
我想起上一世死之前看到的那些弹幕。
重活一世我搞懂了,我所在的地方,也许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燕终是“美强惨男主”,而我,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主。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死之前往空中的弹幕中抓了两下,原来不止拉下了那个叫卢惜文的,看来宋清雨也由此入局。
好好好,这么喜欢变态是吧。
尊重,祝福,锁死。
节哀没有用,要让别人也哀;喊疼没有用,要让别人也疼。
我温柔地把拳击手套摘了下来,又温柔地给了宋清雨两巴掌。
她的脸很快就红肿起来了。
正当她气急败坏要对我进行下一轮攻击时,我直接揪住她的衣领,将宋清雨提了起来。
上天给我了再活一次的机会,我怎么还会甘当弱鸡。
经年累月我加强锻炼,就为有能力自保,任谁也动不了我。
我优雅地把宋清雨扔出了门。
“再来烦我,别逼我把你医保卡打欠费。”
“这么喜欢回收垃圾?赶紧带着你的垃圾打包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有时候真的很好奇。
小小一个受精卵,是怎么变成那么大一个傻叉的。
老天既然给了我和宋清雨上帝视角,那当然是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啊。
拿自己的生命去救赎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如多喂喂流浪猫。
这些年来,我参加很多比赛了不少比赛的奖金,也结识了不少人脉。
既然错过了炒币炒房的热潮,那短视频这口时代红利我势必要吃到。
我拿着攒的钱,因为年龄不够,和圈内的朋友合作,开了一家MCN机构,成为最早一批短视频博主。
大浪淘沙,时代淘剩下的都是精华,而我有幸见证过短视频博主争奇斗艳的时代,营销起来也算是手拿把掐。
现在只需要静候时代风口。
这一年,我十七岁,高二。
公司已经初具规模,剩下的时间,我就要专心备战高考了。
外婆和我妈不知道我最近将时间都花在了创立公司上,只知道以我现在的成绩,或许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我妈咬咬牙,多打了一份工,给我塞了三千块,让我去补课。
她说:“皎皎,你要读书,你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妈妈希望你……有能力把控自己的人生,别像妈妈一样。
妈妈就是没读过书,稀里糊涂嫁了人,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才三十七岁,却已经有白头发了。
我把钱还给她,还顺带往她都银行卡里打了一万块。
我说:“妈,我们都会好好的。”
天地浩浩,我会肆意生长,闯出一片属于我自己的成就。
我把燕终抛到脑后,也顾不上宋清雨的偶有来犯和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卢惜文。
直到宋清雨自请降一级,搬去燕终的班上。
我才看见她的脖子上有清晰咬痕,可她却不遮不掩的,甚至还引以为傲。
她说:“没错,这就是校草咬的。”
燕终,就是她口中的“校草”。
如同所有小说里的病娇男主一般。
他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和肤白胜雪的肌肤,因此被这群没有养成良好审美观的小孩们奉为“校草”。
没品的东西。
没几两肉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宋清雨沿着我上一世的轨迹,亦步亦趋。
她以身为饵,伪装成燕终最爱的天真模样,引诱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温柔乡。
燕终上钩了。
宋清雨和燕终的恋爱轰轰烈烈,全校闻名。
他们会在大雨中接吻,会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宋清雨早就爱惨了燕终,自然不会拒绝他所有的变态行为。
虽然那次宋清雨救下了燕终,让他免遭侵犯,但是在宋清雨看不见的角落里,燕终还是成了被养父玩弄的破布娃娃。
他的性格逐渐扭曲了起来。
终于,他还是成了我上辈子最害怕的那种样子。
期末考试在即,A市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我怀里揣着一个暖宝宝,正在聚精会神地刷着《高考必刷题》,上辈子已经学过一遍的知识点在我脑海里逐渐融会贯通。
突然,班级里有人大呼一声:“你们看楼下,好疯!好好磕!就像小说的男女主一样!”
我被同桌的女孩拉到走廊上,往下看。
居然是燕终和宋清雨。
燕终正在给宋清雨堆雪人,雪人的眼睛用自己和宋清雨的手指划破后的血点上的。
宋清雨不顾手上被划开的口子,笑得一脸甜蜜。
燕终说:“从此以后,我们的血液融合,这辈子都不分开了,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宋清雨笑,她说:“好。”
她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娇羞道:“阿终,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我们都手上都分别划一道口子,那我们以后就是两口子了。”
好土。
一个s,一个m,绝配。
癫公癫婆。
宋清雨几乎已经取代上一世的我,成为照亮燕终的“白月光”。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我懒得看他们的把戏,转身回了教室,继续刷我的物理高考必刷题。
在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燕终往上瞥了一眼,他痴缠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