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乾的订婚宴上,他消失了整整一天,让我沦为整个婚宴上的一场笑话。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姐姐宋知意。
等到他们再次出现时,宋知意摸着她的肚子告诉我。
“我怀孕了。”
可笑的是,我和陈乾的婚礼时间不变,新郎不变,场地不变。
只是我这个新娘……
换成了我的姐姐宋知意。
1
宾客散场后,空荡荡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了满地的凄凉。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那些人的嗤笑和嘲讽。
“真不知道她一个继女,有什么脸面和知意姐争?”
“就是,全星城谁不知道她是靠着那件事情,才绑住了乾哥那么多年。”
“我要是她啊,干脆找个墙角撞死得了,这么丢人。”
我穿着昂贵的礼服,笔挺地站在原地听着周围人的奚落。
脸上还要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不能有一点破绽。
做宋家的女儿多累啊。
即便是已经狼狈到了极致,也必须妆容精致,体态满分。
露出最好的笑容去承受这些诋毁、谩骂和蔑视。
“你说说你,怎么回事?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
母亲的手一下一下的戳着我的脑袋,好像要把我的额头戳出一个洞来。
“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和陈乾在一起那么久,她宋知意勾勾手指头,他就丢下一切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养你还不如养个废物!”
母亲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后便拎着她那十几万的昂贵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你要是找不到陈乾回来举行订婚宴,你也不用再回宋家了。”
直到她消失在大门口的那一刻,我才敢卸去浑身的力量瘫坐在椅子上。
2
看着满地的鲜花,我呆坐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
想不明白陈乾为什么要娶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决定娶了我。
又对着宋知意念念不忘。
我想了一整天,直到夕阳下山,陈乾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瑶瑶,对不起,我今天公司有些事情实在走不开,我不是故意不来的。”
“瑶瑶,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好吗?”
电话那头,陈乾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和心虚。
如果换作是以前,我肯定会哭着道:
陈乾你为什么又要对我撒谎呢?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样子那么拙劣,那么心虚。
又或者会哭的撕心裂肺质问他:是什么样的大事呢?是她生病进了医院啊,还是她一个人回家害怕呢?
可是今天我却意外的不想说话。
看着窗外,才发现今天的夕阳怎么这么美呢。
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庆幸,陈乾没有来,我们没有订婚。
似乎一切都刚刚好,似乎一切都没那么差。
“瑶瑶……你……别不说话好不好,我错了,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我半天没有回答,陈乾的声音也逐渐有些慌乱。
“瑶瑶——”
“陈乾,我们分手吧。”
我打断了陈乾颤抖的声音。
“你别闹了,瑶瑶,我们都快结婚了。”
陈乾的声音放松了许多,他似乎觉得我还是在闹别扭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来,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
3
他陪宋知意出去旅游,忘记陪我过生日的时候,我说过分手。
他帮宋知意搬家,完全忘记我这个生病的女友时,我也提过分手。
可每一次,最后都是我屁颠屁颠过去求复合,求他不要分手。
他那些朋友,没有一个不在背后说我是舔狗。
嘲笑我这个继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所以陈乾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可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分开了。
轰轰烈烈闹了这么多年。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我的内心却无比的平静。
“陈乾,我没开玩笑,我们分手吧。”
陈乾对我的耐心向来就不多。
“刘瑶瑶,差不多就行了,别闹了。”
“我和你结婚的事,是两家人都商量好的,不是你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别在这里耍小脾气了。”
“叔叔阿姨哪里,我会去赔礼道歉的。”
也许是想到两家人的父母,原本心虚的陈乾,底气足了许多。
“你不用去赔礼道歉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就这样吧,陈乾,我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好,刘瑶瑶,这可是你说的。”
“分手就分手,到时候你别哭着来找我复合!”
嘟嘟嘟——
你看,他总是这样,对我永远没有耐心。
但这一次不会了,陈乾。
永远不会了。
4
有时候想想也是很唏嘘,我和陈乾居然成为了情侣。
做完了全世界最亲密的那些事情,还差一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要知道十五岁时的陈乾很恶劣,简直就是我生活里的噩梦。
我第一次见到陈乾的时候,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高高在上。
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人前他温文尔雅的大哥哥,言语温和地向我问好。
“这就是瑶瑶妹妹吧,这么可爱,欢迎你以后和我们一起玩咯。”
可待到人群散去,长辈们离开。
陈乾就好像换了一副面孔,变成一个会吃人的怪兽。
用力地掐着我的脸颊。
“真不愧是在乡下长大的土妞啊,跟着你那狐狸精妈妈就只会破坏别人的家庭是吧?”
“我警告你,离宋知意远一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陈乾讪笑。
我极力忍着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掉下来,慌乱地点着头。
我害怕的样子,让陈乾很是满意。
他拍了拍我的脸,然后带着他的朋友们扬长而去。
我独留在原地,满脸通红,内心弥漫过一阵阵羞耻和恐慌。
5
而陈乾的警告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自从我转入他和宋知意所在的学校后,我就遭受到了他们对于小三女儿的强烈抵制。
孤立,排挤不过是最简单最简单的手段。
陈乾只不过勾勾手指头,和他们说:“瑶瑶可是我妹妹呢,你们可要好好照顾照顾她。”
便会有一大堆人,前仆后继地报复我针对我。
将我反锁在厕所里,泼上一大桶冰水。
在桌椅上,书本上,用鲜红色的笔墨写满了小三的女儿。
突如其来的死老鼠,裙子上的红墨水,老师们的漠视。
组成了我昏暗的十四岁。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向母亲求救,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也是唯一亲近的人。
只有她才能帮帮我。
可是母亲却不满地质问我,为什么总是要给她添麻烦?
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和姐姐相处,和姐姐的朋友相处?
“刘瑶瑶你要是再给我添乱,我就把你扔回古山村,你也别在这待了。”
又是这句话。
刘瑶瑶你要是不听话,你就滚回古山村去。
那是我十三岁以前生活的地方,可是我对那里并不怀念。
外婆去世后,我在各种亲戚家寄人篱下。
即便是抢着干最多的活,即便是百依百顺,不给他们添任何麻烦。
他们也还是会嫌弃我是私生子,嫌弃我碍眼。
所以我害怕,我害怕被抛弃,害怕回到古山村。
我知道,我妈妈也知道。
我极力地让自己笑的好看。
“知道了妈妈,我会好好和他们相处的。”
“我会听话的。”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样,紧紧地圈住了我。
我只能听话,只能乖乖做宋家的女儿,只能每一步都按照他们的期望走。
不然我就是一颗随时会被抛弃的棋子。
6
也许母亲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此时此刻她才会出现在我的公寓里。
今天已经是订婚宴结束后的第三天了。
这几天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往返于公寓和医院。
母亲双手环抱着胸,俨然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摸样。
可恨我也是个不争气的,一见到她这幅摸样,就会吓得走不动道。
“妈。”
我站在玄关处,不敢向前一步。
“你还有脸叫我这个妈?我问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听说你一直没和陈乾联系,刘瑶瑶你翅膀硬了是吧?人家陈乾都低声下气来和你认错了,你还要闹什么?”
我就知道,又是这些话。
除了过来兴师问罪,刘女士根本就不关心她女儿我的死活。
“我告诉你啊,今天陈乾已经亲自上门去给你爸爸赔礼道歉了。”
“我警告你啊,收收你那小脾气,眼看着俩家人就要结亲,少给我出幺蛾子。今天晚上就去找陈乾和好,听到没有?!!”
我依旧沉默不语。
是啊,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和幸福。
她在乎的,是我身上那微薄的,可以提她博取一些利益的东西。
就像小时候,我的存在会影响她结婚,她便可以不闻不问我十三年。
之后也可以为了博得宋爸爸那点同情心,和我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就像当年出了那件事后,她也从没想过安慰我,心疼我。
而是一脸嫌弃地说。
“你啊,还不好好抓住陈乾,你这辈子就玩完了。”
“妈,我和陈乾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第一次,十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反抗她。
我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嘭——”
刘女士干脆的一巴掌扇在我的右脸上,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刘瑶瑶你别在这里不知好歹,陈乾是什么人,陈家唯一的儿子,到时候全星城的珠宝生意都是他说了算。”
“嫁给他,你我都不用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宋知意这辈子都不会再压过你。”
刘女士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
“挽回不了陈乾,你也不用再进宋家的大门了。”
7
晚上,我还是打扮精致到了华庭的门口。
耳边回响着我妈的嘱咐。
“今天晚上他在华庭有个局,你主动点,去找他复合说点好话。”
“妈知道你听话,别让妈妈失望。”
“瑶瑶,妈妈只有你了。”
我妈总是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让我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她的控制。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陈乾的好友先看见了我。
“哟,这不是嫂子吗,来找乾哥的吧,快来快来,他喝醉了,一直喊着你呢。”
我在这些人面前一向都说不出话来,还没等我拒绝,便被他拉进了包厢内。
我一出现在,原本吵闹的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愣住干嘛,还不赶紧让给位置给嫂子。”
坐在陈乾旁边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便连忙将位置让出给我。
“好嘞,嫂子好。”
这些人,虽然一个个都挂着笑脸,亲切地喊我嫂子。
可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等着看我的笑话。
看着我在订婚宴上被陈乾羞辱完,还要低声下气地来求他复合。
“哎呦,乾哥,嫂子都来了。”
有人不怀好意地把我往陈乾的方向推。
“知意,知意……”
烂醉的陈乾,嘴里一直嘟囔着宋知意的名字。
原本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
“噗嗤,看她那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终于露出了可恶的獠牙。
“谁不知道,乾哥心里只有知意姐,她也真是脸皮厚,上赶着来舔。”
8
陈乾终于注意到了我,他抬起头看向我,愣了许久,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热情。
“老婆,你终于来接我啦?”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而下一秒陈乾就抓住我悬在半空中的手。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以后都不吵架了。”
他起身,想往我的身上凑,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陈乾每次喝醉的时候,就会和现在一样,像个小孩,特别粘我离不开我。
以前我总搞不懂是为什么。
现在看来,或许是每次都把我当做宋知意。
才会难得温柔吧。
“陈乾,你清醒点,我是刘瑶瑶,我是来和你谈事情的。”
“我知道,你是我老婆。”
“你是我老婆。”
我都怀疑陈乾是不是醉糊涂了,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我也懒得管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今天来我就是想给两个人一个了断。
我伸手扯掉陈乾脖子上的吊坠,那是我在陈乾二十岁出车祸时,上山替他求的。
整整九千个台阶,我爬了整整六个小时,那时候我就说过。
“陈乾,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把这个吊坠还给我。”
可显然他并不在乎。
躺着病床上的陈乾,一脸的无所谓。
“一个几百块钱就能买到的坠子,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这玩意儿,我给你买几百个几千个都没问题。”
可是陈乾啊,我当然会心疼啊。
那是我留了多少泪水,和汗水才求来的。
因为你不懂,你没有心,你不在乎而已。
9
“你干什么!这是我老婆给我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