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过一个失忆的男人回家。
他干最苦最累的活给我买戒指，许诺娶我，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相爱。
后来他恢复记忆，背着我和青梅订婚，要我做他的地下情人。
我哭着和他分手，说自己不会和有家室的人在一起。
他气疯了，一边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一边低声诱哄。
“我结婚对我们之间没有影响，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闹了好吗？”
1
程璟出轨了。
我刚下班，在超市买了点菜，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的车。
很好认，京城挂这种车牌的人没几个。
因为是红灯，他停了一会儿。
副驾坐着个女人，是他的青梅周丽媛。
我在度假酒店见过她一次。
那时我站在泳池旁，因为怕水踌躇不前，她忽然在后面大力推了我一把。
等程璟把我捞起来的时候，她笑眯眯地说就是和我打个招呼而已，谁让我自己那么不小心。
一向把我当成掌中宝，别人欺负我都要加倍报复回去的程璟，出乎意料没说什么。
那时我就觉得，他们关系大概很好。
此刻，周丽媛侧着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忽然倾身吻了过去。
程璟没拒绝，垂着眼被动地和她接吻。
我瞳孔紧缩，手里的菜因为脱力掉到地上撒了出去。
但我没空管。
我不断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程璟怎么会背叛我，他分明说过这辈子有我就够了。
可惜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我幻灭。
我鼻尖酸涩，大步朝他那边走过去准备问个清楚。
可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绿灯亮了。
车很快开走。
我立马打电话给程璟。
铃声只响了几秒，就被人挂断。
这是他第一次挂我电话。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手机界面，只觉得身体冷的跟置身冰窖一样。
2
我不知道程璟去哪，只能回家等他。
快凌晨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想着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把事情问清楚。
结果看到周丽媛扶着程璟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竖起的防线还是尽数崩塌。
程璟脸色泛着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得有点乖。
就像是，被驯服了一般。
只不过那个牵绳的人从前是我，现在变了。
周丽媛直接撞开我进门，像在自己家一样，傲慢自得地评价。
“这房子装修的不错，不过沙发颜色一般，我不喜欢。”
说着，她把程璟放到沙发上，摇了摇他的胳膊。
“醒醒，到家了。”
程璟眨了眨眼，看到我站在旁边时猛然一惊，瞬间清醒。
他甩开周丽媛的手，脸色难看。
“我不是让你把我送到酒店吗？”
还想去酒店苟且。
我抿了抿唇，深吸口气。
周丽媛十分无辜。
“没带身份证。”
程璟没空管她，慌乱地和我解释。
“小禾，我就是今天和她祖宅一起吃个饭，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是，他们是青梅竹马，我知道。
都到现在了他还像撒谎，瞒着我。
我压住心底的刺痛，打断他。
“这些和你们在车上接吻有关系吗？”
“或者是我看错了？”
他怔愣住，目光有些闪烁，喉结上下滚动。
这副表情，更让我清楚这件事没有误会，我想的没错。
程璟出轨了。
周丽媛勾了勾嘴角，得意洋洋。
“你没看错，怎么，要我们现场在你面前重演一下吗？”
我冷冷地看她，管她是什么青梅绿梅，说话毫不留情面。
“知三当三，还有脸在这趾高气昂和我说话，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
这话刺激了她。
她瞪大眼睛，气得脸色涨红，哆嗦着唇骂我。
“神经病，到底谁是三你搞清楚，我已经和程璟订婚了！你才是那个——”
“够了！”
程璟黑着脸厉声打断她。
我目光呆呆地看向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周丽媛尖锐地声音跟螺旋一样，在我脑子里打转。
订婚？
什么意思……
他和周丽媛订婚的话，那我算什么。
想到自己刚刚还理直气壮地指责周丽媛，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皮都被撕扯下来，鲜血淋漓任人踩在脚底蹂躏。
程璟有些慌张，看着周丽媛的眼神晦暗不明。
“你出去。”
周丽媛还赖着不想走，贴近他张嘴就要撒娇。
他笑了一下，阴森森的，手毫不留情攥紧她的手腕，把她关在门外。
她懵了片刻，随后在外面大叫，踹了门好几脚才走。
一切归于平静后，程璟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开口。
“我和她就是长辈安排的联姻，没有感情。”
“我爱的一直是你，结婚一点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别生气好不好。”
我沉默片刻，轻声问他。
“那你是要我当你的地下情人吗？”
他眼底猛地一颤，脱口否认。
“当然不是，不是的……不是……”
可是除了一句“不是”，他也不知道再怎么反驳。
“你知道的，家里那么多人盯着我的位子，你知道我有多难。”
确实，程璟的家族庞大又复杂。
他能接手集团，坐上总裁的位置不知道废了多少心血，遭过多少人的算计。
稍错一步，就会失去一切。
这其中的凶险，我应该是最了解的。
也正是因为当年他进了别人圈套，受伤失忆，我才有机会和他相爱。
3
程璟在五年失忆过一次，被我捡回了家。
当然，不是因为我善良。
我爸走得早，留我妈一个人，因为忧虑过大身体不好，精神也会偶尔恍惚。
邻居都说我们是“疯婆子带着私生女”来路不明，离我们远远的。
但这条街有个老地痞，看我妈长得漂亮，隔三差五就来骚扰。
家里要是有个男人的话，最起码能挡一挡。
程璟个子很高，一张俊脸没有表情的时候特别凶。
那老地痞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吓得直哆嗦。
他拿着个棍子站在门口，恶狠狠地警告。
“再敢过来，我就把你打成废人。”
我妈特别喜欢他，笑眯眯给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话里话外都在撮合我俩。
“好孩子，小禾有你我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你们结婚。”
他不知道怎么反驳，怕刺激我妈，只能一边闷头扒饭一边悄悄红了耳根。
我为了让他好好看家，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还说吃了我做的饭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时间久了，他还真把自己当女婿，天天往门口一坐，跟个门神一样。
凶神恶煞，还有谁敢来闹事？
这下邻居又说，我们三个是“疯婆子带着私生女，私生女找了个疯狗。”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么生活下去的时候，程璟恢复记忆了。
那天放学，我被丢了面子的老地痞堵到巷子口。
等程璟找来的时候，我的衣服都被扒了一半，哭得撕心裂肺。
他气红了眼，额角青筋暴起，理智全无，抓着老地痞的头就狠狠往墙上磕。
眼看老地痞被揍得一头血，气都虚了，我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腰。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老流氓拼尽全力给了程璟脑袋一拳。
从医院醒来后，他平静地说自己要打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跑过来，对他毕恭毕敬。
我知道他是恢复记忆，要回家了。
可我早就习惯了有他的保护和陪伴，喜欢上他了。
他走那天，我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和他见面了。
没想到一睁眼，看见他蹲在我床边，忐忑地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走。
那天，程璟带我和我妈离开了住了十几年的小巷。
坐在车上，他当着我妈面，轻轻吻了下我的侧脸，和我许诺。
“沈禾，我会娶你，保护你一辈子，别怕。”
4
娶我……我自嘲地笑了下，眼泪啪嗒掉落下来。
年少天真，我还真信了这句话，妄想我们以后会结婚生子。
保护我一辈子。
那这一辈子可真短。
我沉浸在回忆里，没发觉程璟已经把我轻轻抱进怀里。
他给我擦泪，软了声音哄。
“我以后不会让周丽媛跑到你面前乱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一有空就回来陪你。”
这个曾经对我许下诺言的男人，此时抱着我，说自己会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甚至要我做他的地下情人。
即便他有他的苦衷，我也不会放弃道德底线，知三当三。
一想到以后每天，他顶着别人老公的身份说爱我，和我亲密，我觉得胃里都翻涌了起来。
想吐。
太恶心了。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推开他。
“不行，不行……”
“我不和有家室的人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垂在两侧的手捏紧，青筋迭起。
好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一顿一顿。
“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小禾，我的耐心也有限。”
他这副样子可能别人会怕，但一点都镇不住我。
我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要分手的话。
这句话就像是引燃炸药的导火索。
程璟像发了疯一样，把茶几上一套茶具掀翻在地，旁边的花瓶也被他砸了。
最后目光锁定我，大手钳制住我的脖颈，低声诱哄。
“做地下情人又怎么了，有我在谁敢说你，别闹了行不行？”
明明他没有用力，我却觉得呼吸不上来。
我满脸痛苦，眼泪渐渐从眼眶滑落，哽咽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想起他失忆时，背着我偷偷去找个了搬砖的活，用工资买下第一枚戒指。
平常养尊处优的人，手被磨得全是水泡，脸色却挂傻笑，眼里全是爱。
他说，以后嫁给他，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他最爱的人。
但现在，他却说，做地下情人怎么了？
那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啊。
程璟的爱，程璟的欺骗，程璟背叛，让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人。
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程璟吗？
我的泪砸在他手背上，烫的他手抖了一下。
我就由着这个狼狈的姿势，也不挣扎，断断续续地说。
“分手，分手吧，我不在这赖着，我会走，一定会走的远远的。”
他脸色铁青，松了手摔门离开。
离开前，他冰冷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我给你时间考虑，想清楚，我不会放弃现在的一切和你结婚，没了我，这样好的生活你也享受不到。”
这样好的生活，又不是我想要的。
我腿软跪在地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
寂静的房间，只有我濒临崩溃无法制止的泣音。
5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我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个房子是程璟的，既然要分手了，我也不该留在这里。
把钥匙留在桌子上后，我关上门离开。
门上锁的那一刻，仿佛把我对程璟的感情一并锁了起来。
我随便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不敢去我妈那。
她这几年精神好了很多，怕打扰我和程璟，不顾阻拦自己又偷偷回了小巷。
晚上她给我打视频，发现我换了个地方住，笑着问我和程璟是不是吵架了。
我妈一直都盼着我和程璟修成正果，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亲眼看见我们结婚。
她好像瘦了很多，眼底乌青。
我担心她是自己在小巷过得不好，不敢刺激她。
“没有，房子最近装修不方便住人。”
“妈，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她被我问的一愣，连忙说自己没事，估计是说话太急，把自己呛到了，咳嗽半天。
视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我看见床头柜一闪而过的一堆药瓶。
从前她也吃药，但没这么多。
想到自己一直忙着程璟的事，已经好久没回家看过她了。
于是我说。
“妈，过几天我回去陪你吧。”
她缓了缓，皱着眉呵斥我。
“胡闹，妈好着呢，你和程璟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别回来给我添乱。”
我一向不忍心和她顶嘴。
无奈，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答应。
6
兴许是昨晚哭地太久，早上起床眼睛肿的像核桃，照镜子我都被吓了一跳。
收拾了下让自己不那么难看，我拎着包去了公司。
刚坐上工位，同事就凑过来八卦。
“诶，你听说没，咱们公司被收购了，今天新领导上任。”
这三流公司，怎么还会有人看得上，费钱收购……
我心下的不安更强了。
果不其然，在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程璟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经过我的时候，他伸手点了下我的桌子。
“来我办公室。”
我顶着同事或惊奇或诧异的目光进去，刚进门就被从后面抱住。
百叶窗拉下，程璟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委屈。
“昨天是我把话说重了，今早回家看到没看到你，我都要吓死了。”
“我把这家公司买下来了，你要是答应昨天的事，我把它送你。”
在他心里，已经把我视作可以用利益交换的情人了。
自从昨晚，我就意识到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知道保护我的程璟了。
现在的他，不会把我视作唯一，爱也不再纯粹。
想到这，我心里对他的感情又淡了几分。
脑子清醒了，心就不会再痛，我面无表情开口。
“既然这样，我现在应该叫你程总。”
这是和他撇清关系的意思。
屡次三番被拒绝，程璟终于没了耐心，脸色阴沉。
他咬牙切齿。
“沈禾，我不过是结个婚，心还在你这，别太贪心。”
什么时候想要一心一意爱一个人就是贪心了？
我苦笑一下，不想和他争论。
“既然程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啊！”
他忽然扣住我的后脑勺，低头堵住我的唇。
力气很大，我动不了。
这样曾经视作日常的亲密举动，现在只觉得反感。
我闭着眼狠狠一咬，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
他嘶的一声退开。
我胡乱拍打着，趁机伸手用力推开他开门逃掉。
他这次没拦我，盯着我的目光森冷，了解他的人能看出来，这明显是气到了极致。
7
程璟收购了个破烂公司的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他家里人没管，倒是周丽媛听说后急忙就跑了过来。
她带了一大堆咖啡分给同事们，笑着说自己是程璟的未婚妻。
这是知道程璟收购公司是因为我，特地来宣誓主权。
我对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低着头专心工作，再加上不爱喝苦咖啡，就没去领。
但她没打算放过我，带着一身醋味就来找麻烦。
“你怎么不喝？”
我平淡回答。
“对咖啡过敏，这杯就留给别的同事吧。”
周丽媛嗤笑一声，把咖啡怼到我面前。
“别是故意找借口不给我面子，过不过敏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我皱眉，觉得她真是闲着有病，无理取闹。
眼看她那杯咖啡都要戳到我的脸，我直接拿过来，随手扔进垃圾桶。
周围的同事倒吸一口凉气。
周丽媛不可置信，没想到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不给她面子。
然后反应了一会儿，把我工位上的文件都扫到地上，怒气冲冲尖叫。
“你别给脸不要脸！”
程璟听到声音出来，了解事情经过后揽住周丽媛的腰哄她。
这估计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周丽媛一下就忘了生气，又甜蜜又得意。
她指着我告状。
“阿璟，你们公司怎么还收这种素质的员工。”
程璟笑了下，让我把扔进垃圾桶里的咖啡捡出来。
他现在是老板，我没法和他横。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这样，我也只能照做。
没办法，打工人的痛。
分手了，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周丽媛得意过了头，当天下午回去就让人在网上宣布了她和程璟订婚的消息。
这还不够，她又放了一张我的照片，说希望我自重，不要知三当三。
明显还惦记着我当初说她的那份仇。
现在这句话倒是还给我了。
看着网上对我骂声一片，我自嘲了笑了下。
8
别人怎么说我，我不在意。
只是我怕我妈看见这些消息，受什么刺激。
我趁着空闲打电话给我妈，铃声响了半天，是个年轻护士接的。
她说我妈在家忽然晕倒，从楼梯滚下去，情况很不好。
幸好有人及时发现把她送到医院，只不过现在还在昏迷，需要家属签字进行治疗。
我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挂了电话就收拾证件准备打车回家。
结果刚出电梯就撞道周丽媛。
她手里刚接的开水撒了一圈，我们俩都被烫到了。
我疼的嘶了一声。
程璟下意识朝我伸手，听到周丽媛的呼痛后，又转了个弯拉起她的手吹气。
两个人你侬我侬，确实是新婚夫妻的氛围。
我满脑子都是我妈出事了，没空管他们，抬脚就要走。
周丽媛却死死拽住我胳膊，美甲都快陷进肉里。
“喂，撞到人不会道歉吗？”
我直接说了句对不起。
她顿感一拳打在棉花上，还不解气，娇滴滴靠在程璟怀里委屈。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员工就私自离开公司，这多不好啊。”
程璟点头，幽深的目光着我。
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他是铁了心要顺着周丽媛为难我。
我又怕又急，额头都出了汗。
“我家里有事，已经和人事请假了。”
他慢条斯理的说。
“你家里能有什么事，你妈不是已经好了吗？沈禾，别一有事就想着办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