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王爷刻苦习武，拼死护他周全，只换来他的一句，“不过是个奴婢罢了，还不配我用情。”
我本以为王爷生性冷淡，直到他找回了那个失踪十年的未婚妻。
我才发现，他也可以把人宠上天，只是那人不会是我罢了。
一场大火后，我恢复记忆才知我原来是他一直要找的未婚妻。
后来他们都说王爷为了我疯了。
可我一点都不在意了。
最后他死在牢里，一面墙上都刻着我的名字。
……
姜卿卿被接回来这天，府中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要成婚了。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告诉府中人，他用了十年找回来的人有多重要。
一时间，我的身份反而在府中尴尬了起来。
毕竟府中谁都知道，我明面是王爷的护卫，实际是夫人准备给王爷的侍妾，只待他成婚后，我便要爬上他的床。
接姜卿卿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府中众人早已得了命令，要在门口等着。
所以当她从车内探出头，看到这么大的架势时，吓得像小兔子似的。
软软地喊了声：“宴哥哥，你吓着我了。”
萧宴常年冷漠的脸，这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轻声安抚道：“卿卿莫怕，你以后便是这当家主母了，该让他们见过你了。”
他眼中藏不住的温柔，这是只有姜卿卿才有的待遇。
这是他用了十年找回来的未婚妻子。
听说十年前是因为他的失误，在花灯节弄丢了她，自此便魔怔了一般。
从他的九岁，找到了他的十九岁。
这一年，姜卿卿十七岁。
郎才女貌，论谁不说一句天造地设。
萧宴要抱姜卿卿下马车，却被她阻拦了。
姑娘羞红了脸，解释了句男女授受不亲。
下一秒，她的目光投向我，上下打量了片刻。
才挥手让我过去接她下马车。
萧宴这才把目光投向我。
我右腿疼得厉害，走路不像往常那般正常。
姜卿卿惊讶地捂住嘴巴，似是才发现我的不便，“宴哥哥，你这个女护卫，怎么是个瘸子啊？”
萧宴这才注意到，我的腿疼病又犯了。
原来下雨了。
我的腿一到下雨就钻心地疼，这是以前留下的后遗症。
我的右腿本是健康的。
是两年前萧宴被仇人追杀，我将他救出后，断了一条腿。
这些事本就是我的职责，我也毫无怨言。
自八年前，萧宴将奄奄一息的我捡回来后，我便发誓效忠于他。
后来老王妃看过我的脸，决定将我培养成萧宴的侍妾后，我却不敢有多余的心思。
我只希望他一生平安。
那条断了的腿到最后也没有被接上。
因为我救萧宴的时候，无意间将他爱惜的荷包弄坏了，荷包上的绳子断了。
萧宴大发雷霆，直接将我关入地牢。
那是穷凶极恶之人的归宿。
我被关在地牢里，折磨了一段时间。
待萧宴再次想起我时，我已昏迷许久。
那些处刑的早以为王爷抛弃了我，下手从不手软。
那次后，我的腿接上也再好不全了。
只是疼的时候我会忍，但是下雨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了那钻心的疼。
像是有人拿了把斧子，一寸寸砍在我骨头上。
萧宴曾经问我是否怪他没有及时让我就医。
我摇摇头。
我七岁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萧府就是我的归宿，他萧宴就是我要效忠的人。
我有何可怪。
身上的伤那么多，再加上这条腿又有何妨。
我说：“不怪，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是我记忆中，萧宴屈指可数的笑容。
似是十分满意我的忠诚。
那之后不久我才知道，那荷包是幼时的姜卿卿送与他的。
他视如珍宝。
那时我便想，原来冷漠如他，也会对人这般上心。
姜卿卿让我单膝跪地，她要踩着我的腿下来。
这一刻，我就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这里那么多闲人，她偏挑了我这个瘸子。
看来她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我看了眼萧宴，他正好也看过来，冷冷地道：“姜姑娘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我垂下头，看着地上的水坑，忍受着右腿剧烈的刺痛，缓缓下蹲。
在右腿紧挨着地时，我疼得浑身颤抖不止。
“这姑娘怎么了？她没事吧？”
我听到姜卿卿惊讶的声音。
萧宴轻声道：“无事，以后有事尽可吩咐她，唤她萧七即可。”
随即他牵着姜卿卿的手，任由她一脚踏上我左腿，由萧宴护着，稳稳落地。
我咬紧牙关忍着痛，看着他们二人躲在伞下相携离开，如一对璧人。
我跪在雨中，右腿疼到麻木。
萧宴临走时指着我，对着姜卿卿留下最后一句话，“她一个奴婢，卿卿用不着心疼。”
这是萧宴对姜卿卿说的，也是对着府中所有人说的。
我只是个奴婢，侍妾的身份都是妄想。
姜卿卿回来后，萧宴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她。
我是萧宴的护卫，只能随时守在他们身边。
姜卿卿住的那个院子，里面有一棵树龄为二十年之久的合欢花树。
是萧宴出生前，他的父亲为母亲所植。
萧宴就会抱着姜卿卿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回忆他们小时候。
缺失的那十年，萧宴在想尽办法弥补，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姜卿卿面前。
他甚至不敢问姜卿卿这十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哦不，他问过，每次问完，姜卿卿都会掩面痛哭，说：“当初我被叫花子拍走后，就被人带走卖掉了，买我的那家需要一个童养媳，就不停地打我，骂我，他们对我可坏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萧宴立刻抱着她安抚，“好在你没事，我已经派人去寻你说的那农家了，竟让你受这么多苦，我定要杀了他们。”
姜卿卿的面色僵了一瞬，大度道：“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宴哥哥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就放过他们吧。”
萧宴温柔地看着她：“你呀，从小就如此心软。”
随即他看向我，我知道他那个眼神，绝对不是放过那家人，而是尽快找到，并且直接灭口。
这是这些年，我最常做的事，替他处理掉他不想看到的人。
为此我不知道立下多少仇人，多少人想要我这条命。
但谁会在乎呢。
我领了令，转身就走。
极好的耳力让我听到萧宴轻声问姜卿卿：“你以前从不叫我宴哥哥的，都是直呼我名讳，如今竟如此乖觉了。”
姜卿卿瞬间愣住，连忙补充道：“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嘛，宴哥哥就别在意了。”
我根据姜卿卿给的信息找到了那家农户。
人看着本分老实，并不像是虐待人的。
我本打算直接杀了，那人却喊着他们并不认识姜卿卿，也从来没有买过人口。
这和姜卿卿说得对不上。
我去找萧宴时，他正在姜卿卿的房里红袖添香。
姜卿卿身边的小厮将我拦在外面，他语气十分不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合欢阁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什么东西！”
我眯起眼看他，他正要再嘲讽。
萧宴的温和的声音从里传出来：“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哪值得你这么伤心，你若不喜，我把她调到偏院。”
姜卿卿不依不饶道：“那为何不把她嫁人，女子只要嫁了人就老实了，也就不勾引你了。”
他们只字不提名字，但是我知道他们在说我。
听到姜卿卿说的勾引，我却觉得十分可笑。
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说了，我救了萧宴那么多次，受了那么多伤，可没一个人记得我付出了什么，只觉得我会与她们争宠。
我站在外面等着，心里有一丝期盼，或许萧宴不这么觉得，他会记得我的功劳。
但是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过是个奴婢罢了，还不配我用心安排。”
门口的小厮听到这，更是有底气地说我，“看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胸口发闷，看着碍眼的小厮轻笑出声。
真是好脾气太久，都已经到了谁都敢讽刺我的地步了。
我提起剑柄毫不客气与他相击，几个回合，小厮的发髻被我打散，长发被我削去一半。
小厮怒瞪着我，拔剑就要冲我而来，我一巴掌将他扇倒。
我提着剑，看着这小白脸，正思索着往他哪划一刀。
“萧七——”
屋内传出萧宴冷淡的声音。
“适可而止，打狗也要看主人。”
我只觉得心中憋闷，刚刚我被这小厮羞辱时，他不发一言，现在倒担心我下了姜卿卿的面子。
我冷声回道：“可刚刚这狗可不止咬了我一口。”
萧宴移步到门口，冷冷地瞧着我，“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收了手，去见了姜卿卿，询问她之前给的关于那农户的消息是否有遗漏。
姜卿卿却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我，她颤抖着嘴唇道，像是看到了穷凶极恶之人。
“你对那家人做了什么？不是说放过他们了吗？”
她那表情像是我已经将他们都屠杀殆尽了似的，却没有在意我的问题。
或许她在意，却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才有这些反应，她哭得梨花带雨，娇柔的神情惹人怜爱。
萧宴心疼地抱着她，轻声安慰着。
他转头冷冷地看着我，这眼神我熟悉，那日我弄坏他的荷包，他将我关入地牢时，也是这般阴狠。
果然，下一秒他道：“自去地牢受罚。”
我看着他没说话，心中竟觉得就该如此，姜卿卿是他的眼珠子，谁都不能惹她不快。
更何况我直接将她吓哭了。
但是当我再次看向姜卿卿时，她却收起了楚楚可怜之态，她就那样窝在萧宴的怀中，挑衅地看着我。
萧宴，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临走前我对姜卿卿说：“姜姑娘也不必再为我的婚事费心了，我这一辈子谁都不愿意嫁，只愿常伴青灯古佛。”
这话说完，姜卿卿还未有反应，萧宴却瞪着我。
我毫不畏惧地相迎，嘴角带着浅浅地笑：“您找了十年的人，就这般……”
话未说完，我便转身去了地牢领罚。
一道道带刺的鞭子甩在我身上。
我却想起萧宴刚刚那震惊的神情，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我都快忘记，我一直是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都快被萧宴驯化了。
我自地牢里领完罚后，便直接去了关押那家农户的牢房。
有我的命令在，那一家人都无碍，只是在看到我满身是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害怕地蜷缩在一起。
他们以为我这身血是杀了人，喷上去的。
直到见我受鞭刑的地方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他们才意识到是我受伤了。
我来是再次确定他们和姜卿卿，到底是谁在说谎。
但是那老妇人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破旧的麻布外衫脱下递给我。
见我愣住没接，她又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将它披在我身上。
她说：“你一个姑娘家，伤成这样，你爹娘看到也会心疼的。”
谁会心疼我，我不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我找不到会给我添衣的人。
我轻声问她：“你不怕我会杀了你们吗？”
老妇人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胳膊，笑道：“生死有命吧，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
我将他们放了。
萧宴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他现在每天都在陪着姜卿卿游玩，根本记不得别的事。
正逢花灯节，姜卿卿更是每日都要出去看花灯。
有过十年前姜卿卿走失的意外，这次萧宴让我带着人在暗处务必保护好她。
但就在我推开一个往我身上撞的小男孩时，姜卿卿丢了。
我第一次见萧宴跟疯了似的，推搡着挡路的人。
他现在更像是一头嗜了血的野兽，那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似要将我啃食殆尽。
萧宴说：“若是找不到卿卿，我便杀了你。”
这我信，萧宴想要我死的方法有很多，还能让我求死不能。
但是下一秒，萧宴脸上又划过一丝狠厉，“对了，你放走的那几个庶民，我已经全都杀了。”
我瞬间遍体生寒。
“你竟真这么在意那几条庶民的命，可惜他们已经被我扔去喂狼了，连全尸都没有。”
看到我终于不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萧宴得意地笑起来。
他说：“你永远是我的奴婢，不要妄想逃离。”
我站在人群中，第一次感受到痛到窒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