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功成名就回来那天,我被从病床捞起来给他下跪赎罪。
为了报复,他带别的女人回家,指使我端茶倒水,甚至撒了我的药嘲讽我。
“又想骗我,你能舍得死?”
他不知道,分手后的那些年,我把他当做活着的希望。
在他一次次的报复下,我再也撑不下去。
1
爸妈放开抓着我的手时,我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周应淮居高临下的看我,眼里没了曾经的温情和爱意。
我妈走上前讨好道。
“人都带来了,当年的事是我们不对,但也都是有苦衷的——”
话没说完,屋内的气温骤然下降。
周应淮的眼神更冷了。
他不愿意听到有关当年的任何事。
那些都是屈辱,我带给他的屈辱。
爸妈走后,周应淮蹲下,手指抬了抬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直视。
“好久不见,蓉蓉。”
我愣了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还叫我蓉蓉,难道……他已经放下那件事了?
我内心升起希翼。
下一刻,就看见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恶劣的弧度,让人打开门。
“这场雨,像不像五年前我求你那晚下的。”
“现在,轮到你赎罪了。”
“尝尝像个落水狗一样狼狈的滋味吧。”
风夹杂着水汽呼啸进来。
像是恶魔撕开了面具,露出尖锐又可怖的獠牙。
阴冷的恐惧自脚底升起,一点点攀爬。
我瞳孔紧缩,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浮出。
那场雨。
那场……毁了我一生的噩梦。
2
五年前,我和周应淮本是人人羡艳的模范情侣。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的终点一定是结婚。
可他家破产了。
我爸妈一向重视门第,又恰巧那段时间公司资金缺乏,他们就联手把我推给了风头正盛的季总。
季总说,我这张脸他很喜欢,只要我答应和他结婚,就可以帮公司解决难题。
所以我妈直接抢了我的手机,给周应淮发短信分手,然后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
我喝了我妈给我的牛奶,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就是这么一个雨夜,周应淮在我家楼下站了三个小时。
他不停地求我,求我下来和他说清楚,求我看看他。
最后嗓子都喊哑了,他才看见昏迷的我被季总衣衫不整抱着送回家。
等我再睁眼,就看见周应淮仇恨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
我不顾大雨,踉跄地追他。
想说我反抗成功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一起努力。
可雨声太大了。
无论我怎么喊他,拼命的解释,他都听不见。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我被人拖进幽暗的巷子里。
“周家那小子欠钱还不上,他这个小女朋友倒是不错,就当抵债吧。”
我挣扎,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
……
在日复一日的自我内耗和折磨中,我患上了创伤后抑郁症和胃癌。
3
周应淮回国的那天,我正在医院做检查。
林医生拿着诊断书叹了口气,尽量放柔声音。
“真的不考虑化疗吗?”
不考虑。
我下意识掐自己的手,低头不说话。
这是无声地抗拒。
窗外飘起了小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场雨,就和周应淮五年前离开那晚一样,让人心里无端蓄满了躁意。
兴许是天意。
我回到病房躺着时,爸妈冲了进来。
他们面上带着为难,手却毫不留情将我从病床拽起来。
我妈哭哭啼啼求我。
“小蓉啊,帮帮咱们家公司吧。”
我爸愤愤道。
“周应淮那小子就是冲你来的,他明摆着还是记恨当年的事,你去好好和他说肯定有用。”
两人一唱一和,把我强行带出了医院。
甚至连护士说我身体状况不能出院时,也被瞪了回去。
我任由他们摆布,没力气挣扎。
反正都要死了,随他们怎么闹吧。
我一直都清楚,自己只是爸妈的工具,如果反抗,怕是连最后的时光都不会清闲。
只是周应淮……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还恨着我啊。
4
我被人扔在了大雨中。
急促的雨滴打在皮肤上,我好像又被带回到那天。
恐惧一瞬间将我淹没,拉着我不停地跌落黑暗。
胃部开始翻腾,我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周应淮打着伞站在我门口,冷漠地注视我。
他问我。
“怎么样,在雨里待这么久的滋味好受吗?”
我没有焦距的眼睛望向他,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
“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我……”
他眯了眯,向我走进。
在看到我苍白如纸的神色,明显愣了一下,皱眉。
“这么娇气,这点雨都受不了?”
说着,他伸手过来。
离得近了,我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让人作呕。
我猛地推开他,捂住嘴。
但还是没忍住。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干呕,泪流了满脸。
他以为我是嫌弃他。
周应淮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最后尽数转化为狠戾。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贴着我的耳朵骂我。
“怎么,和别的男人可以,在我这就装纯?”
“你知不知道,五年里日日夜夜,我都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我费力地抹了把眼泪,开口道。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声音嘶哑难听。
他嗤笑一声,松开我,任由我倒在地上,被肮脏的雨水溅了一身。
“那也是你的报应。”
可我有什么错呢?
该遭报应的,难道不是那些恶心的人吗。
心底最后的防线被击垮。
五年前爱到骨子里的人,现在亲手执起了利刃刺进我身体。
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他撕扯得鲜血淋漓。
5
周应淮把我变相关进了他的别墅里。
可以出门,但每晚八点之前必须回来。
他是觉得不这样管着,我就会出去和男人鬼混。
如果我不回来,我爸妈也会断了我的所有经济来源。
没有钱,我连最基本的止痛药都买不起。
我不怕死,但我怕疼,那样的疼痛会让我想起不好的事情。
从医院拿了止痛和抗郁药后回来时,周应淮已经在家了。
客厅里的酒味很浓。
女人的高跟鞋散落在一旁,还有外套也被随意扔在地上。
可以看出,刚刚这里的战况有多激烈。
我极力忽略胃部的不适。
可周应淮不想放过我。
他冲我勾手,故意让我近距离观察他们恩爱。
“过来。”
“顺便倒杯水,我渴了。”
我沉默着倒了杯水过去。
他却不接,让我干站着。
女人娇软地趴在他怀里,目光上下打量,在看到我脖子上的项链时眼睛一亮。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她撒娇道。
“好漂亮的项链,给她带多可惜。可以送给我吗?”
周应淮满不在意地笑了下,点头。
像是根本忘了这条项链是他大冬天兼职洗盘子,洗到手生了冻疮买来的。
女人长长的美甲划过我的脖子,扯下项链。
我心口一紧,觉得自己被掏空了一样,彻底失去所有。
女人得意地笑着,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
“她不会生气吧,脸色看着好可怕哦。”
他轻蔑又不屑。
“管她干什么。”
说着,他又直勾勾看向我。
“对了,要不要考虑留在这,钱随便,让开心就——”
话没说完,就被我手里的水泼了一脸。
周应淮脸色阴沉,水顺着他闭眼的动作下滑,像流泪似的。
女人也尖叫一声,忙着给他擦干净。
“神经病!你干什么?!”
我听不清了。
躯体化症状带来的感觉很强烈,颤抖,恶心,甚至整个大脑都发出轰鸣。
我去拿包里的药,却在拧开瓶盖时不小心撒了一地。
周应淮抢走了我的药。
他转了转小瓶子,在看到药名时,眼底的不屑更浓。
药被他尽数倒在地上。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几年不见,你倒是会玩新花样了。”
“觉得这样装病能让我心软吗?那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死在这,我都只会拍手称快。”
6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周应淮就是这样。
他因为五年前的事,觉得自己被我耍过一次。
从此以后,看什么都会觉得是我在骗他。
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他提起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性,我也就放弃了。
我麻木地捡起地上的药片,吞了下去。
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真相,还会是这副表情吗?
周应淮没了声音。
女人又凑近他,说我的坏话。
无非就是什么,把我赶走,像我这种神经病留在身边多危险。
我倒是希望他听女人的话,把我赶走。
他让女人闭嘴。
“周巧琴,不该你管的事别多嘴。”
周巧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扔了手中的项链,气呼呼跑出去。
关门前,她又一步三回头。
很明显是希望周应淮能过去哄她。
周应淮这次没管。
他把我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我抵触一切异性的触碰,开始挣扎,额头冷汗淋漓。
“别碰我,放开。”
这句话更激怒了周应淮。
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下巴紧绷着,把我扔在被子上。
“不是喜欢钱吗?跟我就有了啊。”
“怎么别人都行,嗯?”
每一句话都夺走我的一分呼吸,让我愈发艰难。
我想说,不是的。
我不喜欢钱,也不是谁都可以。
我很爱惜自己,那些都是被逼的。
可一张嘴,就是细碎的哭泣声,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的手碰到了我的衣领。
可整洁的衣服下,是满是疤痕。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故意给他添堵。
“对,只有你不可以。”
“我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再怎么有钱我都不愿意。”
他大概是被气疯了,眼尾红了一片,手背青筋迭起。
我忍住眼泪,用力地扯开他的手,恶狠狠骂他。
“滚啊,恶心死了。”
恶心死了。
脏死了。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自嘲地笑了,憎恶地开口。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下次我来,希望看到你乖乖躺在这。”
我呼吸一滞,只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直到门被砰的一声合上,最后一丝灯光被隔绝在外,我才敢放声大哭。
7
我疼的蜷缩在床上,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我大学那年,我过生日。
周应淮家里刚破产,每天都过着被追债的生活。
他没日没夜的打工,剩下的时间不是睡觉就是陪我。
那天,我等了很久,直到半夜才看见他穿着外卖员的衣服,风尘仆仆地回来。
大概是摔了一跤,袖口和膝盖的布料都擦破了。
我心疼地要给他擦药,他却从怀里掏出一路护着的小蛋糕和一条裙子。
他抱着我撒娇。
“好累,好疼,要蓉蓉穿漂亮裙子给我看才能好。”
我没错过他眉宇间的疲惫和偷偷红了的眼眶。
后来我看网上传出的视频才知道,因为那天他着急回家,撒了客人的外卖,被骂的狗血淋头,又被打了一巴掌才让客人解气。
但他不敢计较。
怕自己丢了工作,也怕耽误太多时间错过我的生日。
我没出息地哭了,说自己再也不要过生日。
他却轻轻捏住我的嘴反驳。
“不许瞎说,以后每年生日我都要送你漂亮的小裙子,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可是他走了。
唯一的那条裙子,也被人撕得粉碎。
现在的我,不配穿裙子,像不敢见光的老鼠,缩在密不透风的长袖下窥探世界。
我再也不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周应淮不是当初的周应淮,我也不是当初的我。
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8
这一觉睡得太久。
周应淮的电话把我拉回现实。
接起电话,就听见他命令般的语气。
“地址给你,来给我送件外套。”
正巧,应可以趁这个机会和他告别,最好再也不见。
就算是被断了经济来源,没钱买药。
反正左右都是等死,不如提前结束这些痛苦。
所以我轻声应了下来。
“好,那你等会我。”
兴许是这份乖巧取悦的周应淮,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嘱咐我。
“外面风大,自己多穿点。”
我没有再因为这份瞬间的温柔心动。
如果他没有回来,我还会抱着五年前的幻想继续心存侥幸爱下去。
但他回来了,为了报复和折磨。
幻想破灭,爱意消散。
唯一支撑我叫做周应淮的那道光,已经被他亲手湮灭。
这个世界再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了。
收拾好自己,我带上备用药和外套出门。
9
等到了会场,我才知道为什么周应淮要我来给他送外套。
几年不见的季总站在周应淮对面。
他的风头已经不似当年,被人压了又压。
周巧琴挽着周应淮,笑容得体,看到我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我的到来,让空气中的氛围似乎有一瞬间停滞。
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周应淮把我拽到他身边,对上我的眼睛,话确实对季总说的。
“季总,还记得她吗?”
“我记得几年前您还非她不可,和我大打出手,怎么就解除婚约了?”
季总暗自观察了一会儿他的态度。
周巧琴轻轻拍了拍他拽着我的手,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显得十分可爱。
“你是故意让我吃醋吗,在我面前碰别的女人。”
他轻笑一声,有些宠溺,松开了我。
这更让季总确定,周应淮已经不像当年那样爱我。
叫我来,只是想让我出丑。
于是他轻飘飘地说。
“我喜欢干净,她,我怕得病。”
我捏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极力保持冷静。
不能在这发病。
至少,维护住自己最后哪一点脸面。
周应淮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越生气,就会笑得越张扬。
但季总不知道,以为自己的话拍对了马屁,继续说。
“周总,你出国了不知道,五年前她可是被人给……”
别说了,别说了。
周巧琴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捂住嘴啊了一声。
“天呐,然后呢?”
“然后啊,那人当然跑了,这种丢人的事谁会查啊。”
我微微瞪大眼睛,只觉得头顶的吊灯亮的刺眼。
这种无疑与处刑的场景,让我没办法忍受,慌忙逃窜。
我脸色惨白一片,心咚咚跳着,手捂住胳膊的疤痕,剧烈的痛楚开始从那一点蔓延。
周巧琴追了上来。
她压低声音。
“你凭什么和我争。”
说着,她假装要伸手拉我,脚却伸出来绊倒我。
在我不受控制摔下楼梯时,又惊慌失措扯住我后背的衣服。
衬衫的衣扣崩开。
我滚下楼梯,头撞破了,粘稠的血糊住眼睛。
周围人看我的眼神异样。
我疯狂环抱住自己,嘴里喃喃。
“不,不要看。”
“别看我,别看我……”
别看我,求求你们,别看我了。
一件外塔披在我身上。
追过来的周应淮紧紧把我抱在怀里,颤声安慰。
“没有人看你了,别怕,别怕。”
我抬头看他。
眼神无声的质问。
一定要把我陷入这种难看的境地,把我往死里逼吗?
他错开目光不敢看我,狡辩。
“我没想到会这样……”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扇了一巴掌。
周应淮头被打的微微侧过去。
我泪大颗大颗砸下,咬牙切齿。
“滚。”
“我给你赎罪,我用命给你赎罪行了吧。”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冲动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更加强烈。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说。
告诉他。
告诉他真相,让他痛苦,让他后悔。
我张嘴,喉咙猛地涌上腥甜。
血在衣襟上开出萎靡的腐烂的花。
周应淮怔了一下。
然后快速地掏出手机打了救护车,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好几次都哽住。
做完一切后,他颤着用手给我擦血,却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完时,情绪彻底崩溃。
“不是装的吗,你怎么了,嗯?”
“别吓我啊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