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大集团的高层秘书，知晓公司最新的机密规划。
可我的母亲却为了让初恋的女儿林诺能够有大新闻可以爆料，把此事告诉了她。
如她们所愿，我出名了，也惨遭对手公司的毒手。
而林诺把我死了的消息报道出去，一夜大火。
可母亲却通过尸体身上的银镯子认出来我。
那是她送给我的，上面还刻着“妈妈永远爱小凝”。
……
夜黑风高，我死了。
血液顺着地道的缝隙，滴入水井里。
可我的灵魂却脱离身体，飘在空中。
我看见好几个大汉围着我，惊慌失措。
“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死了？”
“怎么可能？我都没用多大的力！”
他们不知道，今天我本来就工作一整天没有吃饭，所以已经饿到快站不稳。
本来想赶紧回家吃饭，却在一个偏僻的小路拐角处，被团团围住。
带头男人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同行竞争公司派来的人了。
“你就是那个温凝，对吧？”男人逼近我，他语气恶毒，“听说你们老板很器重你，知道很多公司机密，挺厉害的嘛？”
“那应该不介意分享分享给我们吧？”
“我不会给你们的。”我挣扎着想要跑，被他们拦住给了一巴掌。
忽然一个猥琐男打量起我狼狈不堪的脸，随即笑出黄牙，“这秘书小妞，长得还挺不错嘛……”
带头男人挑眉，蹲下来看我，“我们拿不到机密文件，回去老大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那我们拿你发泄发泄不过分吧？”
我意识到他们想要做什么，惊恐到浑身颤抖，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猛地把带头男人一推开，朝着出口跑去。
“追——”
身后是他们恶毒的诅咒，可我一心只想着，恳求上天，“跑！再快点！求求了……”
可没用——
“啊……”
头发被人狠狠扯住，我连反抗的声音都发不出。
“打死她！”带头男人被激怒，“臭娘们！贱人……”
我感觉自己的肋骨被打断，向来打字灵活的手指骨折，头狠狠磕在墙上。
终于，我死了。
现在的我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和逃跑开来的凶手们。
他们说，“活该你爱出风头！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找到你！”
是啊，明明公司极其看重机密文件，明明不应该被发现。
可偏偏，我的母亲知道了，还耐不住林诺的撒娇，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只因林诺想要一个大新闻。
而我就成了那个牺牲的人。
林诺是母亲一个好友的女儿，这些年一直借住在我们家。
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她到来，母亲的心就渐渐偏离了我这个亲生女儿。
明明我样样比林诺优秀。
所以当我看见那篇报道我是大功臣的新闻出来时，立刻带着愤怒与恐惧冲到林诺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她为什么。
林诺则只需要躲在母亲身后，小声地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蹭你热度的……”
母亲看不得林诺被我这般“欺负”，立刻像母鸡护崽那样，反过来瞪我。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林诺这是在帮你提高知名度，帮你出名！”
“简直是好心没好报。”
我再也听不下去，声音带着愤怒与不解，“妈——你知不知道，我会死的！”
“他们公司一向喜欢耍阴招，经常对竞争公司的人员各种威逼利诱。”
“现在他们肯定知道了一切，我会被他们报复到死的！”
许是我头发凌乱、双眼通红、还在不断掉眼泪的样子，终于引起母亲内心的一点母爱，她撇撇嘴，“法治社会，怎么可能？”
她毫不担心，又或者是毫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摔门离开，却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踏入那个家了。
而再一次回来，是以灵魂的姿态。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漫无目的地飘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一进门，我就听见林诺在对母亲撒娇，“干妈，那个姐姐的热点新闻，谢谢你呀！”
“小事！”母亲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和我客气什么。”
好一副母女和睦的画面，显得我更像那个外人。
母亲，如果你知道我已经死了，你还会这么冷静自持吗？
我不知道，因为母亲现在只顾着林诺。
甚至林诺提出能不能再帮帮她时，母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呼吸一滞，却又习以为常。
因为这次，根本不是林诺第一次这么做的了。
最开始我还是新人时，曾经帮助老板搞定了一个大项目，被领导越发看重。
那时候还和我在同一个公司实习的林诺气得牙痒痒，小心思不停地转。
她让母亲配合自己，偷来了我的汇总报告，在第二天开会时，当着我的面念了出来。
“很不错啊。”领导很是惊讶，不断点头，“看不出来啊林诺，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林诺看着我脸上掩盖不住的诧异，得意地挑眉，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干妈。”
果然是母亲。
可为什么啊……
母亲，你为了一个外人，就要毁了亲生女儿的前途吗？
那时候还年轻的我难受到快要哭出来。
但是在众人的面前，我深呼吸才压住内心即将绷不住的酸涩。
“我的报告……”
在林诺得意洋洋的眼神下，我缓缓开口，“和林诺一模一样。”
“什么……”领导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在林诺瞪大眼的表情里，一字一句道。
“因为林诺，偷窃了我的报告成果。”
不等林诺开口反驳，我甩出自己总结出报告的具体日期，还有我一路写下来的思路与分析。
随后对上林诺黑如锅底的脸，“你拿得出来吗？”
林诺当然拿不出来，所以她气得拍桌而起，“你故意的！”
是啊，我故意的。
可最悲哀的是，我早就猜到我的母亲不会向着我，反而会背刺我一刀，所以才早早做了两手准备。
我好像赢了。
但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
最后我目送林诺灰头土脸地离开，嘟囔着说一定要改职业，身后的同事笑她是“刷子姐”。
我也笑，但心知肚明回家后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是母亲愤怒的眼神和质问。
我的指甲深深扎入肉里，但我面上冷静无比，只是问了一句。
“可是，妈，那不是本就属于我的吗？”
就像你的母爱一样。
母亲愣了一下，被我倔强的眼神看得心里不安。
但是她又立刻瞥见暗自落泪和说“不是姐姐错”的林诺，一下子又来气。
她说，“那是你欠小诺的！”
我回神，耳边传来林诺虚伪地关心，“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呀？不会是因为我爆料让她不开心了吧？”
母亲不以为然，安抚着拍拍林诺的手背，“那是她欠你的！”
她站起来走到一个桌子面前，那上面摆着一个男人的遗像。
母亲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如果不是温凝，小诺现在，也不至于没有爸爸。”
是的，那个男人是林诺的父亲。
也是为了救我而在车祸里丧生的人。
可是那时候，没有人关心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我。
反而他们全部都指责我，为什么我要执意出门？
但是……那分明是林诺的父亲坚持要带我出去给母亲买生日礼物，才出的意外啊。
可是母亲听不进去，她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恨意。
最后还是父亲从外地赶回来，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们家囡囡没错。”
我问，“那为什么妈妈不理我了？”
父亲哽咽着，“妈妈会一直爱你的。”
他胡说。
或许曾经的母亲会抱着我，说我们家小温凝真可爱。
但从那一天起，林诺变本加厉地和我抢夺母亲的爱。
而我一次也没赢过。
正如现在，林诺可以带着母亲的承诺安心地睡去。
次日下班，林诺是哭着回到家里的。
她说自己被主编骂得狗血淋头。
母亲忽然紧张起来，“那、那怎么办啊？”
我颇为稀罕地看了好几下。
原来她也是会因为我而紧张的啊。
林诺见状，立刻安慰，“没事，干妈你都说了，法治社会嘛。”
“也是。”母亲点头，转身不再过问。
她对我的在意短暂得可怜。
吃饭的时候，林诺气不过，故意说，“干妈，你说，明明已经不是在学校里了，为什么姐姐还要这么针对我啊？”
闻言我一愣，立刻记起她指的是什么事。
高二那年，我曾经被造黄谣。
那是因为林诺看不惯我成绩优秀，想要以此让我心态失衡，一落千丈。
她成功了一半。
因为母亲一听见这种事，二话不说冲到班级门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来了一巴掌。
清澈的巴掌声响起时，我年少的自尊心也彻底碎了。
可耳边还充斥着母亲喋喋不休的谩骂。
她说我年纪轻轻不学点好的，就想着勾引男人。
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男生不过两只手指就数得过来。
她说我不三不四一天天到晚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怪不得我考不到年级第一。
可我只有这一次跌到第二名。
终于在我的理智逐渐崩塌时，父亲赶来了。
是他护住我，难得发怒，“够了！能不能搞清楚再说！你为孩子考虑过吗！”
父亲永远信任我，他说，“我到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这么诬陷我闺女！”
最后查出来是林诺。
我直接当着全班的面，把证据贴出来，质问她，“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是吗？”
林诺没想到会被发现，她惊慌失措，可周边的人看她的眼神全都带着警惕与厌恶。
最后林诺被停学，母亲求过去时，校方表示需要我这个受害者同意。
母亲因此求到我这里。
可我看着她小心翼翼求我的姿态，心却痛得难以呼吸。
“你就那么相信林诺吗？即使她把我害成这样？”
我盯着母亲问。
母亲叹息，“毕竟她的父亲，都为了你……”
“别说了。”我面无表情地打断她，“凭什么？又不是我导致的车祸，我为什么要因此背锅一辈子？”
这一次我没有再心软。
“想要她林诺回到学校可以，让她当着全校的面，给我做检讨，和我道歉！”
这简直是要了林诺的命。
所以最后她用一种恐怖的眼神死死盯住我，又求着母亲，成功转学。
那是以前的林诺蠢，而现在的林诺，懂得借刀杀人。
母亲就是那把刀。
她不动声色地问起，“干妈，你说会不会是姐姐不想我立功，走了关系打压我的报道啊？”
我在旁边气得要挠她。
拜托，我怎么可能那么无聊？
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加班？就是因为你那个该死的爆料，给我增加了一堆工作！
但是母亲信了，她眉眼染上怒意，迅速给我发微信。
“温凝？两天了没回家，你是不是干什么亏心事了？”
“你把小诺害成这样……”
我就坐在母亲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她的谩骂。
等到母亲终于骂够了，嫌弃地退出页面，看见我的头像后，还嫌弃地撇嘴。
“年纪轻轻，弄什么黑白头像？”
她说的是我的二维码头像。
可是母亲，你不会知道的，那里面，藏着我最大的秘密。
林诺看母亲骂完，又笑着凑上去，“干妈你别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拿下一个大报道啦！”
母亲也没问是什么报道，立刻笑着说，“真不愧是我们小诺，就是厉害……”
这时候，父亲打来电话。
是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问母亲我的下落。
我心里感到一暖。
虽然父母离婚，但是父亲每天都会坚持和我聊天。
简简单单的“早安”和“晚安”，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在乎我的。
“小凝每天都会和我通信的，现在已经第三天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母亲一听，骂回去，“你莫名其妙吧？她那么大一个人，还能失踪？”
两个人又不欢而散。
久违地听见父亲的声音，我不再执着于母亲，跑去父亲的家里看他。
却在我最喜欢的游乐场碰见了父亲——
和他的小女儿。
那是父亲和新妻子生下的。
小女儿撒娇要买新娃娃，刚刚还在和母亲吵架的父亲立刻变得和蔼。
他说，“好！给我们家宝贝买娃娃去！”
而我的脚步就这样止在了原地，傻傻地看着他们父女欢乐的场面。
父母离婚后，我很思念父亲，经常去看他。
直到那个小女儿懂事，她很警惕我会抢走父亲。
为了不让父亲为难，我没再主动约见父亲。
只是让这段关系停留在网络上。
可是……
我低下头呢喃，“那也是我的爸爸啊。”
那一刻，我恍然意识到，我早就没有家了。
这时，游乐场旁白旁边的大屏幕开始播放热点，最先出现的是林诺。
她一本正经，“本日凌晨，我们在第40号街的垃圾桶附近发现一具女尸……”
与此同时，“叮铃铃——”
父亲的手机响起。
我听见电话另一头，是警察先生的声音。
“请问是温凝女士的父亲吗？我们接到报案，在第40号街的垃圾桶附近发现您女儿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