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免费

作者:王不留行|发布时间:2024-04-10 21:29:32|字数:3609

  新帝有个秘密,他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而我一身才气无处用武,便全心全意做了他的狗头军师。

教他读书习字,授他治国之道,连诏书也帮他代笔。

或许做得有些过了,让他喜欢上了我。

然而,他登基之后,我写的第一封诏书,便是将自己仰慕已久的大将军召回宫。

……

孟九思登基那一日特别匆忙。

礼部将冠冕与龙袍送到了他的勤政殿中,然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繁杂了。

眼看着就要误了时辰,我第五次敲了敲他寝殿的门。

“好了吗?”

他在房中带着心虚说还没有。

我最后一点耐心耗尽,推开他寝殿的门时,他上身还赤裸着,抬起头有些惊恐地看我,从脖颈到耳根都红成了一片。

我心中了然,让他起身。

他出身寒微,时常有人笑他是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自小做过乞儿,做过跑堂的小二,戴上这样复杂的冠冕却还是头一次。

我眼神坦坦荡荡,为他将衣裳整理好,动作间难免会碰到他的腰腹。

我们靠得极近,他心跳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来。

我抬眼欣赏了一番,他身材的确极好,腰腹处的肌肉线条流畅,穿上龙袍之后已经有了不怒自威的天子之相。

如果不是每次指尖碰到他,他都一个激灵快速闪躲,嘴上喃喃自语“非礼勿视”的话。

露在外面的皮肉都肉眼可见地泛红,整个人像一直蒸熟了的虾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穿衣裳呢,别矫情。”

他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

我一边为他戴上冠冕,一边同他说些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

“登基的时候礼部会有人指引你的,先祭拜天、地、宗社,然后文武百官一起朝拜你,最后再发即位诏书,你记住了吗?”

我才恍然察觉,不过几年时间,我们二人的身份已经调转了一番,现在轮到我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倒像个老妈子一般。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来轻轻抱住我。

“登基的时候,我想要你在我身边。”

我的心忽然变得很软很软,看着他,像看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五年前。

那时候我在酒楼中点了一桌子的菜,却吃得闷闷不乐。

因为兄长要参加科考了,我却只能待着后宅中,学学算账和绣花。

纵使我爹爹官拜户部尚书,我仍然摆脱不了桎梏,一生下来就在为做出色的高门主母做准备,读的是女则女训,学的是姿态礼仪,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就算爹爹也捻着胡子,叹息以我的才华,若是个男孩儿便足以光耀门庭,也终究没有用。

酒意正浓时,我往酒楼下看,正好同奄奄一息的孟九思对视上。

他狼狈地仰躺在街上,皮肉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血滴滴答答在身下淌成一片,哀哀切切地望着我,目光已经有些涣散。

我问酒楼中的小二,他犯了什么事,被酒楼中的打手打得那样惨。

小二啐了一口。

“他活该的,对面春风楼里的姑娘今日来吃饭,被官老爷看上了要带走,那位姑娘也矫情,本就是出来卖的,还要扭捏作态。”

“这厮却上前去阻拦,说光天化日之下,没人能阻拦这位姑娘做不愿意做的事。”

“谁知人家姑娘同官老爷原本就是相好的,不过使使小性子罢了,这厮便吃力不讨好,替人家出头反被打了一顿轰出来。”

好人遭受背刺,我垂下眼睑,这样的事儿太多,我根本管不过来。

可是“没有人能逼她做不愿意的事”这句话在我脑子里一直回响。

或许我只是希望自己不愿意学女训的时候,或者抛弃仪态放声大笑的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教习嬷嬷的鞭子,而是这句温柔的话。

我心念一动,将他带回府。请了医师来为他诊治,让他在府中做些杂事。

他每次见到我都规规矩矩行礼,将我看做救命恩人一般。

后来有一次我出行时,马车不慎落到山崖下,他用身体为我做了缓冲,自己却伤得很重。

我们也因此往来得更频繁了些,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什么都同他讲,讲爹娘设法将我包装成一个可以兜售出去的当家主母一般的货品,讲自己想过的生活,讲自己喜欢的男子。

大多数时候,孟九思都只是一个沉默的听众。

当我反问他时,他总会告诉我,自己的从前是一片灰暗,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那时候我们都没想到,他是皇帝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皇帝原先子嗣颇丰,但膝下的几位皇子不是一母所出,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自相残杀,最后竟死得干干净净。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民间还有一个孩子。

锦衣卫将孟九思寻了回去,那一日他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的神色,只是苍白着脸,从我身边离开了。

但我们没有分开很长时间,先皇很快病逝,他顺利登基上位,将我接到宫中。

“以后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他看着我,眉眼像初见时一般温柔。

孟九思登基后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每日上完早朝后,他都同我讨论一番,朝中百官谁可用,谁是庸碌之徒。

他虽然目不识丁,但是看人尤其准,或许是因为他不仅用眼睛看,而且用心。

因为他不识字,上朝时还能应对自如,下朝之后却恨不得将我累死。

文武百官呈上来山一样高的折子,我要一封一封读过,挑重要的同他说,又要用朱砂红笔写下批复,累得手都酸软。

所以我开始教他习字。

他笨拙地握住毛笔,写出来的东西总是歪歪扭扭。

我起初还有些耐心,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

“这样写,记住了吗?”我攥着他的手又示范了一次,余光瞥见他的眼睛根本没有落在纸上,又开始面红耳赤地乱瞟。

教过三遍他还不会,我便气急败坏起来,用戒尺狠狠敲了他两下便不管了,自己去批阅奏折。

看到第一封的时候,我的手便有些抖。

那是钟珩呈上来的。

我隔着泛黄的纸,轻轻摸了摸,就像穿过时空,触碰到了他的手。

他是先帝亲封的征西将军,驻守边关已经有了六年。

我心中黯然,原来我们已经六年没有再见过了。

年少的时候,我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

我躺在桃树下看画本子,他为我摘了一篮枝头上最甜的桃子,风轻轻吹在我们脸上,不记得是谁先说的喜欢。

他出行之前,我做了许多双护膝给他,听说塞北严寒,我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而他将他娘亲生前留下的翡翠手镯送给了我。

“若是我活着回来了,就来娶你,这是信物。”

而我已经等了六年。

我摸了摸左手上戴着的手镯,打起精神来看他的折子。

隔着六年的时光,他的字迹都变得陌生起来。

匈奴的单于已经伏诛,经此一役,他们元气大伤,退居到阴山之外。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着,他终于可以回来了。

我接着往下看过去。

钟珩说,臣此生已无二愿,但求终身戍边,保护一方安宁。

我的眼泪忽然落下来。

他难道忘了,我还在京中等他吗?

当初说的娶我,如今便不作数了吗?

我用朱笔在旁边一字一句地写。

“军中将领能者众多,匈奴大患已除,将军该回京了。”

我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孟九思眼神凝重了几分,视线久久地落在我身上。

钟珩回京的那一日,我对着镜子梳妆了好久。

孟九思仔仔细细地瞧着我,轻声说真好看。

我的眼神透过镜子同他对视。

他早就听过钟珩的名讳,在过去的五年里,我反复提起来过。

比如春天,我说我曾经同钟珩一起在京郊放过风筝,我骑在马上,用力扯住风筝的线,它飞起来那样高。

孟九思转天便为我扎了一个极精致的纸鸢,他没有银钱,能给我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为此手都弄得鲜血淋漓。

再比如除夕夜里,我会想钟珩那边是不是在下大雪,有没有人陪着他。

孟九思很多时候话并不多,他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让我不那么孤单。

还有现在,我想到钟珩马上要回京了,有些超乎常态的兴奋。

孟九思也只是沉静地望着我,脸上带着些牵强的笑意,仔细望着他的眼睛去分辨时,又好像只剩下悲伤。

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才发现自己同钟珩那么多的回忆都变得模糊了。

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用新的记忆覆盖了旧的记忆,导致现在我脑子里总是绕不开孟九思。

然而钟珩入宫来给孟九思请安时,我就站在他身侧,钟珩的目光却好像看陌生人一样从我身上略过。

他向孟九思禀报完西北的战事情况后,正准备退下时,孟九思叫住了他。

“钟将军同其真有六年没见了,你留在宫中同她好好叙叙旧吧。”

我的眼睛亮了亮,但钟珩却婉拒了他。

“臣同何姑娘已经无话可说。”

他行了个礼便退下去,而我神色黯淡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明明我手上还戴着他送给我的翡翠手镯,他却已经和我形同陌路。

孟九思有些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眼神。

过去五年里,我在他面前将钟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我们二人郎情妾意情比金坚,如今却被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我也自觉有些丢脸。

我一回到寝殿便哭了起来,他命人取来帕子,想为我热敷眼睛,却被我躲开。

“我想自己安静一下。”我用被子将头整个蒙住,闷闷的不想搭理孟九思。

“你患过眼疾,不敷一下明天会肿痛到睁不开眼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劝我,比我教他习字时要耐心很多。

“我恨死钟珩了,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我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任由温热的毛巾敷在眼睛上,说话间还带着鼻音。

“若是你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孟九思跪坐在我身侧,扶着我的下巴,为我擦去眼泪。

我明明不是小性子的人,一直自诩坚强独立,却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留给了他。

我心里忽然一软,他的话锋却一转。

“你若是喜欢他,又何苦来折磨我。”

“你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

他的吻轻轻落在我唇上,呼吸交缠间,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我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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