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岁生日这天,我被检查出患有绝症。
给沈知言打电话时,他正陪着白月光回忆过去。
他说我欠了他们整整五年。
质问我为什么连半年时间都不肯给他们。
可他不知道。
我活不到半年后了。
……
在拿到检查报告之前,我还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只是出了点小问题。
直到看见单子上的急性白血病几个字,我脑子突然发蒙。
“你这个病选择化疗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如果不接受治疗,那就只能活三个月。”
医生坐在我面前,表情凝重,眼神中带着些不忍。
是啊,不忍。
我才二十九岁,大好年华。
连人生的一半都还没有体会到,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
我用力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个笑,但还是失败了。
我愣了好半天,最后问了句,“如果接受化疗,还能活多久?”
“大部分病人接受化疗后都能多活三到五年。”他叹了口气。
“这件事最好还是通知一下你的家人再做决定,保持良好的心情和生活是关键,说不定会出现奇迹。”
听着他的话,我觉得可笑至极。
没想到我现在活下去竟要用上奇迹这个词。
从医院出来后,我走到路边找了个花台坐下,掏出手机给沈知言打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嘟嘟几声后就传来忙线的提示音。
我机械似的重复拨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被挂断。
又过了几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北竹在旁边,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我用力攥了攥手机,压下胸口的疼痛,卑微乞求。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来陪我吗?】
【不能。】
这次对面很快就回复过来,透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冷漠绝情。
【说好半年就是半年,你不要来打扰我们,这是你欠她的。】
【可是,我生病了。】
最后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对话框前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沈知言他,把我拉黑了。
我鼻尖一酸,瞬间红了眼睛,仓促地低下头,不让路过的人看见我在哭泣。
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晕出一抹墨色水渍。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打开门我就看见挂在客厅沙发背后的婚纱照。
这也是我们唯一一张婚纱照。
照片里,我穿着一身白色抹胸拖尾婚纱挽住他的手,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眉宇间还带着点狡黠的喜悦。
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而站在旁边的沈知言只穿了一身便服,简单打理了一下头发,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冷漠不耐。
当时看到成片后,摄像师建议我们重新拍一张。
沈知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周身散发着懒得应付的冷淡。
“再拍一百遍也是这个效果,就这样吧。”
摄影师看了我一眼,神情微妙,欲言又止。
那个时候的我不仅要压住心中的失落,还要硬撑出笑容对摄影师解释。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是江北竹出事的第二个月。
沈知言又怎么会有心情和我拍婚纱照?
就连不久后的婚礼都是我一人操办,他只负责当天当着大家的面走个过场。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们站在台上被司仪调侃亲一个的时候,他单手插兜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那时看向我的表情平静到像是在看一只猴子跳舞,带着与他毫不相干的冷淡和漠然。
场下的热烈和身边人的冷淡将我分裂。
在所有人的鼓动下,我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
当我仰头将唇凑上去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他厌恶地转头。
让我极其难堪。
那一天,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沈知言并不想娶我。
可是,明明在年少时许下诺言要一辈子牵着我的手的人也是他。
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我掏出手机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王明川打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是在放烟花。
我转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半点光亮。
“喂,哪位?”
王明川轻快的声音响起。
见我许久不出声,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又问,“婉秋呀,有什么事吗?”
“你在放烟花吗?”我问。
王明川愣了一下,“对。”
“沈知言和江北竹也在对不对?”我继续问。
王明川这回没有回答,反而沉默了很久。
我不自觉握着手机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心口泛起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按压着胸口,再开口时带着一丝苦涩。
“明川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
又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电话已经挂断的时候,才听见对面那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说,“婉秋,北竹才回来,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她开心起来,她看见你会不高兴。”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至于遭那些罪,这是你欠她的。”
直到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也没有听到一句生日快乐。
在我年满二十六岁这一天,在我生命开启倒计时的这一刻。
我的爱人和亲人竟都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什么都没有。
十四岁以前,我和王明川一同在孤儿院长大。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营养跟不上,三天两头生病,长到七八岁了都比同龄人矮半个头。
又因为没有爸爸妈妈,上学的时候没少被别人欺负。
那个时候,王明川总是把我护在身后,完美地充当了哥哥这一角色。
王明川比我大五岁,他会在雨天来接我放学,会用打工赚来的钱给我买小蛋糕吃,会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给我买漂亮裙子。
还会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小秋以后就当我妹妹吧。”
后来,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大学,遇到了沈知言。
与我不同的是,他是大家眼中的天之骄子。
家庭背景良好,个人能力也卓越,外貌条件更是万里挑一。
所以当他说他喜欢我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和退缩。
我觉得自己不配。
面对我的拒绝,沈知言没有放弃,而是选择在我身边默默陪伴。
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这样等你想要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是你的第一选择。”
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真诚炽热的爱恋。
还记得我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天,沈知言兴奋得像个得到心仪许久的礼物的小孩,冲上来抱起我转了好几个圈。
他抵住我的额头,漆黑的眼眸里蕴含着蓬勃爱意。
下一秒,他的手掌扶上我后脑,唇上覆来柔软的触感。
那段时间,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天真地以为自己也拥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和能够亲密无间的爱人。
第一次见到江北竹是在毕业半年后。
我受邀进了一个学姐的工作室,从事着专业相关的工作。
从学校搬出来后我们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
按理说我们会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但沈知言实在是太忙了。
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看电影,只要队里一个电话打来他就会抛下手里的任何事赶过去。
直到我因为这事跟他大吵一架,他才终于想起空出周末一天的时间陪我约会。
可就在我们点完餐后,他放在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婉秋,对不起,我会尽快赶回来。”
他略带歉意地看着我,然后匆匆离开。
一直到天黑也没回来。
后来,我们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家长里短,没有停歇过。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经常见不到人影。
我知道,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
可我不想失去沈知言。
所以我决意挽回。
那天,我穿上了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条裙子,提着亲手做的便当往他上班的地方走去。
想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地方后门卫说沈知言工作去了,让我站在门口等他。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我的小腿感到麻木刺痛、便当里的饭菜变得冰冷。
沈知言才出现。
他身材高挑修长,面容英俊硬朗,嘴角含笑,眉眼间洋溢着愉悦。
好久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我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两步,然后看见他抬手搭在身边那人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都快挂上去了。
同行的人见状纷纷出言调侃。
“小沈和小江两个人现在搭档得这么默契,等以后换队友了可怎么办?”
闻言,沈知言咧嘴一笑,“我离不开北竹,我俩要当一辈子的搭档。”
【我离不开北竹,我俩要当一辈子的搭档。】
【婉秋,我离不开你的,我们俩要一辈子在一起。】
同样的话,怎么能从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我握着饭盒的手的力道逐渐加重,迟钝地向前走了一步。
“沈知言。”
听到我的声音,沈知言愣愣地转过头。
看见我时,他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和心虚,然后缓缓将搭在江北竹肩上的手放了下来。
“婉秋,你怎么来了?”沈知言急促地走过来,想伸手拉我。
我避开了他的手,然后把饭盒递过去,“我今天休息,想给你送饭。”
他接过去,然后低着头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他身后的同事见我表情不好也觉得有些尴尬,简单调侃了几句就快速离开。
江北竹走在最后面,在走进大门的前一刻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中夹杂着羡慕、不甘还有遗憾。
见我一直盯着江北竹的背影,沈知言开口解释,“她是我的搭档,能力很强、人也很好,你不要多想。”
我用力压下心中的酸涩,“多想什么?你觉得我会想什么? ”
沈知言沉默。
我知道,他动心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沈知言为了江北竹争吵过无数次。
在最后一次不欢而散后,我哭着跑去找王明川。
除了沈知言,我唯一能倾诉的人。
王明川这人智商高、能力强,浑身带着一股狠劲。
刚毕业不久就自己创立了一个公司,现在规模很大,是市里面有名的杰出青年。
我和沈知言刚谈恋爱的时候就告诉他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理由是两人差距太大。
但后来见沈知言确实对我很好,他也慢慢放下了成见。
但两个人也不熟络就是。
这些年王明川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知道。
公司刚起来那会儿,他在外树敌太多被人盯上,是一个路过的女生救了他。
从此他对人家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见我眼眶红红,王明川放下手里的资料,抬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睛。
“怎么了?”他问。
我使劲抿了一下嘴,然后用带着哽咽的声音说,“沈知言好像喜欢上别人了。”
王明川皱了一下眉,脸上有些不悦。
我继续说,“是他的同事。”
“叫江北竹。”
听到这个名字,王明川愣了一下。
然后眉头皱得更紧,脸上闪过一抹明显不悦和愤怒。
那时我只以为这是他不喜欢江北竹的表现,甚至心里还感到了一丝安慰,以为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于是王明川就成了我在感情里受到委屈后的倾诉对象。
沈知言的摇摆不定、江北竹的无处不在,还有我的彻夜难眠。
他统统都知道。
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
原来王明川念了好几年的那个人,就是江北竹。
知道王明川也喜欢江北竹后,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被双重背叛的恶心感几乎将我沉溺。
我开始歇斯底里,砸掉家里所有的东西,不断质问沈知言和王明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相比于我的癫狂,他们高高在上的冷漠让我更加难受。
于是在某个夜晚,我选择了自杀。
许久不回家的沈知言那晚回来了。
他推开浴室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地的血迹,还有倒坐在墙边神志不清的我。
“婉秋!”
他目眦欲裂地冲上来,颤抖着双手将我抱起。
小心翼翼的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等我再次睁眼,沈知言满脸憔悴地坐在床边。
他面色苍白、双眼深陷,整个人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困倦。
见我醒了,他抬头看过来,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过了好久,他握着我的手,俯身在我唇边印下一个吻。
他说,“等忙完这次工作,我们就结婚。”
“我会和北竹分开,我再也不见她了。”
听着他的承诺,我沉寂已久的心又快速跳动起来。
我抿出一个无力的笑。
我说,“好。”
可谁也不知,他说这话的时候江北竹就站在病房门口。
沈知言离开了,我满心欢喜地躺在病床上等待着结婚那天。
想象着我们穿着婚纱礼服手牵着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为对方戴上婚戒。
想象着我们以后的甜蜜生活。
因为心情不错,两个周后我就可以出院了。
等待我的却是江北竹去世的消息。
他们说当时情况危急,原本应该是离得最近的沈知言死,但在危险来临的前一秒江北竹推开了沈知言。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去结婚吧,祝你幸福。”
沈知言和王明川都因为江北竹的死恨上了我。
而且一恨就是五年。
我也曾问过沈知言,为什么还要娶我。
他说,因为江北竹让他回来结婚。
说这话时,他黑沉沉的目光盯着我,脸上带着寒冰一样的冷漠。
可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事情有回转的余地,一心想要修复我们的关系。
还记得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我提前到甜品店学了一个月,然后在纪念日当天亲手做了一个模样精致的小蛋糕。
为了烘托气氛,我开了瓶一直没舍得喝的红酒,点上蜡烛,铺了一地的粉色气球。
我以为在沈知言回来的时候,能看见他脸上的惊喜和感动。
没想到他看见这些准备后扶着门框的手猛然顿住,眼神中透露出的怒火几乎能点燃周围的空气。
他猛地冲上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盘子摔下去的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将地上的气球扎破。
不过刹那间,我精心准备的屋子变得一片狼藉。
“林婉秋,你现在很得意吧?”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深渊里咆哮而出,带着愤怒和怨恨,如同利剑一般刺进我的心脏。
“演戏假死一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江北竹却因为你真的死了。”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因为你的自私没了,你难道不会愧疚吗?还是说北竹的死正中你下怀,你早就巴不得她消失?”
“我没有!”我颤抖着否认。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泪水流满我整张脸,我痛苦得仰着面大口大口呼吸。
像是看戏一样在旁边观赏了好一会儿我的痛苦。
沈知言冷笑,眼里满是讥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
说完,他甩开我的下巴,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然后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我无力瘫软跪在地上,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
我捂着脸哭了很久,才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开口,声音里带着无尽苦涩。
“对不起。”
可惜没人回应我。
天亮后,我拿上车钥匙开车回了一趟孤儿院。
我到时,孩子们刚吃完早饭在院子里玩,他们像一只只欢快的小马接班奔跑,嬉笑声响彻整个小院。
我和院长妈妈并肩站在屋檐下。
这时,一个蒙着眼睛、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直愣愣撞进我怀里。
我扶住她的肩膀,柔声提醒,“小心一点。”
小女孩扯下眼罩看见是我后小脸一红,低下头嗫喏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朝着现在另一边的同伴跑去。
阳光下,她搭在肩上的两根小辫随着她的奔跑而跳动,发尾的蓝色头绳像两只守护精灵。
看起来灵动又可爱。
见我盯着那孩子久久不转眼,院长妈妈叹了口气。
“要是当年你的孩子生下来,也有这么大了吧?”
我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然后点头,“差不多。”
四年前,我和沈知言结婚没多久后怀过一次孕,但是不到三个月就意外流掉了。
医生说如果早一点送到医院,说不定还能保住。
可那天我给沈知言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还是爬到隔壁敲的邻居家门才被送到医院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沈知言听说南方一个小镇里出现过江北竹的踪迹,连夜赶了过去。
等他回来时已经是两个周后,我也早就从医院出来。
对于这个孩子,沈知言从未知道他的存在,更不知道他在某个深夜从我的身体里逝去。
如果是我对沈知言的爱日渐消散,应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在孤儿院里待了一整天,和院长妈妈吃过晚饭后我就准备回家。
在离开前,院长妈妈拉住我的手,看着我眼下的青黑和消瘦的双颊,担忧地说。
“小秋,自己开心最重要。”
我眼眶一红,匆匆低下头,上前给了院长妈妈一个拥抱。
然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我知道的,妈妈。”
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医院。
这一次我告诉医生我选择不接受治疗。
见我态度坚决,医生也不再劝,只让我身体不舒服及时到医院来,不要轻易放弃。
我点头应下,刚走出医生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看见了有说有笑的三个人。
沈知言一只手扶着江北竹,另一只手将人牢牢护在怀里,一副完全占有的姿态,恨不得将人揉进血肉里。
一旁王明川像只大型宠物似的,特别听话地跟在后面,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药物和补品。
而被将人当作眼珠子一样保护起来的江北竹则是一脸柔弱地靠在沈知言肩上,扭头对着王明川撒娇。
三人的颜值高,关系又亲密,引来不少人回头。
我听到江北竹对着他们俩抱怨,说明明说好了她自己来医院就行了,为什么他们俩非要跟着。
沈知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不放心你。”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说着,他看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微凝,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江北竹问他怎么了。
沈知言摇头。
两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约我到医院门口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发件人是沈知言。
他刚刚看到我了,所以表情才那么难看。
大概是以为我在偷偷跟踪他们,故意在江北竹面前露脸吧。
等我到医院大厅拿了药去咖啡馆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沈知言坐在店里的某个角落,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散发着愤怒的气息。
看见我,他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
“不是和你说了这半年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吗?”他目光凌厉而锐利,直愣愣朝我刺过来。
我张了张嘴,刚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跟踪他们来的,而是来医院看病的。
但就在我出声说了第一个字后,连包里的检查报告都还没来得及掏出来。
就听见沈知言冷笑一声,面露鄙夷地看过来,讥讽道,“你不会又要演一场快死了的戏吧?”
“林婉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没长进?真是让人看不起。”
看着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突然就不想再解释了。
放开手中的检查单,我将另一份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放在桌上递给他。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