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妹妹自娘胎便带有心疾,母亲尤其偏爱,将一切都给了她。
是我的一切——
母亲的疼爱、世姝之首的荣誉、与世子的婚事。
最后,连我的命也要赔给她。
我奋起反击,将父亲的白月光接进了府,与她斗得你死我活。
她又想起我是她女儿来。
“你是我生的,如何敢不帮我。”
“杀了她,我仍当你是我女儿。”
被姨娘捧在手心疼的人,谁还稀罕当她的女儿。
……
我本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与妹妹沈追月一母双生。
可她天生患有心疾,落地病危,几经生死。
我虽身强体壮,落地时偏偏窗前闯过一只漆黑的乌鸦,成了母亲的心病。
母亲辗转难眠,终是请来术士相看。
术士扬言我八字过硬,刑克六亲,对她与双生妹妹沈追月尤甚。
而沈追月自娘胎里落下的疾病,与床前的黑乌鸦皆是佐证。
母亲大惊出血,狠狠病了一场,痊愈后便将沈追月的疾病,她的操劳和崩溃,以及父亲的冷淡疏离,都怨恨在了我这克星身上。
我便被扔去了外祖家,被外祖母养在膝下。
幼时瞧见表姐偎依在舅母怀里撒娇,我也会羡慕。
钻进外祖母怀里,委屈巴巴地问个没完没了。
“外祖母,我的母亲为何不来看我?为何她总在生病,也总不许我去看望她?”
外祖母笑容苦涩,却一遍一遍哄我。
“你母亲生你们时伤了身子,待她养好了,便会来接你了。”
我信了外祖母的话,日日陪她佛堂诵经祈祷,千百遍祈求的皆是母亲早日康复,来接我回家。
可她始终没有康复,我便始终没有母亲。
直到四岁那年的灯会,舅父扛着我买花灯时,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清楚地看到了母亲。
她抱着沈追月,眉眼弯弯,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柔色。
万盏灯火下的一颦一笑,皆与舅母疼表姐时一模一样。
不像见我的那寥寥几次,厌烦与不耐,尽摆在了脸上。
她们身后跟着的五六个下人,手中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竟有十数只。
可沈追月还在不停地挑选新的。
母亲心疼地帮她紧了紧披风。
“月儿喜欢便好,要多少母亲都给。”
她选灯时让出了半个身子,露出了身后的小厮。
他腰间挂着的,是小小的我一步一叩首越过九百九十九道天阶,求来的平安香囊。
外祖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的孝心会换来母亲的真心。
她派人单独送我回了趟沈府,想让母亲看到我的真心。
可当我欢欢喜喜送去母亲院子时,她称病没有见我。
我从艳阳高照等到日薄西山,等到沈追月的一句。
“母亲不见你兴许还好得快些。”
“真疼母亲,就乖乖待在外祖母身边,不要总来烦扰她才是。”
她身上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对襟夹袄,平安二字用金丝银线一针一针勾成了金童玉女的模样。
那是京中女儿都有的愿景,母亲希望女儿平安顺遂的愿景。
只我,没有。
我小到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只觉得她衣裙看着稀奇,针针线线皆是出自母亲的手。
因为艳羡,我便伸手碰了碰,沈追月身后的奶娘却如逢大敌。
大叫着冲过来护着她的同时,也将我挥倒在地。
碎石子磨破了掌心,疼得钻心,可我咬着唇始终没哭出声来。
我总记得表姐摔伤膝盖时,舅母太过心疼,落了一晚上的泪。
我舍不得我的母亲为我落眼泪,她身子不好,不该再为我忧心。
可沈追月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病床上”的母亲提着裙角冲出了院子,不由分说的一耳光将我打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明明那般健朗,力气大到那一耳光都震碎了我所有的愿景与希望,却以生病为借口,不肯见我一面。
“谁准许你动她!”
“往后无我允许,不许她靠近主院半步。”
她将妹妹抱在怀里如珠似玉,却面对我时眼底森寒,看我如洪水猛兽。
我缩在本该属于我的家里,身抖如筛。
父瞧见了我因一步一叩首留下的额头红肿,难得将我抱了抱。
“难得你孝顺,可惜……”
可惜我的母亲没有病,那只是她对我避而不见的借口而已。
可惜,我不是她的偏爱,却始终不自知。
他答应会帮我将平安符送到母亲手上,也顺嘴说了一句糊涂的话——人生不可求之事,就该顺其自然。
那时候我不懂,在舅父肩头的这日,我懂了——父母之爱,于我而言便是不可求之事,我不该费心竭力去索求。
可我只是一个几岁的小童,渴望父母之爱又有何错?
料峭春寒,冻痛我的双眼,我的眼泪终是落在了舅父脸上。
他手足无措,将我揽在怀里,沉着脸去质问了母亲。
问她为何能陪沈追月买几十盏花灯,却不肯在元宵佳节见我一面。
问她同为骨肉,如何能游街厚此薄彼偏心至此。
母亲冷淡地扫了我一眼,语气冰凉。
“见她做什么?兄长嫌我命太长了?”
“一个克星罢了,当初要扔去庄子上母亲非是舍不得。”
“如今倒成了你们磋磨我的倚仗了。”
“兄长喜欢,给你好了。”
我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莲花灯,明明流光溢彩,却在那一刻失去了光。
那日舅父与母亲不欢而散,我一言不发回了院子,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夜。
后来,我讨好舅母,顺从表姐,在将军府里乖巧谋活路,绝口不提母亲的事情。
我知道,她们不要我了。
五岁时,父亲为了颜面还是将我接回了府。
他耳提面命,让母亲顾及名声与他的前途,莫要再刁难于我。
母亲面色灰白,没有吭声。
只看我的眼神,犹如三九寒冰,没有半分母女重逢的热切。
没几日,一场大火,差点将我葬送。
我被父亲冲进火海,救了出来。
舅父接我走时,对他冷脸相向。
“堂堂尚书府,容不下一个弱小孩儿,何不将其改名换姓,留在将军府做我的女儿。”
他很愧疚,却更好脸面,拗不过母亲的歇斯底里,却也不肯答应将我过给舅父做女儿。
舅母心疼落泪。
“他们不要了,也不许我们当骨肉疼吗!”
即便我还小,从舅父铁青的脸上,也知道纵火的小厮,是母亲的亲信。
父亲心知肚明,可女儿的性命,比不得尚书府的名声。
纵火成了小儿胡闹,玩火自焚。
外祖母捧着我被烧伤的手臂,数度哽咽。
“虎毒不食子,我怎会生出如此糊涂虫。”
“若非当年舍不得她吃边疆的苦,我就该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我怕她伤心,不敢说因为我回府时,沈追月染了风寒,高热到抽搐,将阖府上下都吓坏了。
母亲千两黄金,请术士做法,而后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夜。
术士路过我时,遗憾摇头。
“万般皆是命,你莫要怪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母亲听术士的话,让我跪在佛前忏悔了一夜。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她亲口告诉我,我活着就是错。
因我六亲缘薄,与母亲弟妹更是此消彼长,互不相容。
她爱她的一双儿女,爱到舍不得我活着克了他们,所以她让我死于意外。
我不敢告诉外祖母,那场火烧坏的不只是我的手臂,也烧断了我对母亲的渴望与念想。
她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大火烧起来时,我摇晃着门窗,冲她叫过母亲救命。
“权当我对不起你,收回了我给你的性命。”
“牺牲你一人,换我整个家族安宁与康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冷冷转过身去,头也没回地带走了院里所有的人。
那时候,我便放弃了挣扎。
任由火舌舔舐了我的手臂。
泪珠落地时,我许了一个心愿--来世吧,来世给我一个属于我的母亲。
伸出小手,我擦干了外祖母的眼泪。
“我有我的母亲,外祖母就是我的母亲。”
若不是外祖母逼着父亲将我好生生送回去,否则便要将他沈家的嘴角抖落人前,他也不会生了虎胆,敢从火口里抢人。
“你不要赶我走,沈家我不想去了。”
“我会很乖,我再不会和表姐争嘴了,好不好?”
外祖母心疼更甚,却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只好借着与太后的手帕交,将我送进皇宫成了公主伴读。
入宫那日,病床上的外祖母送了我一件对襟夹袄。
和沈追月的一样,用金丝银线勾着平安。
可因为外祖母与祖父半生戎马,不曾碰过针线,缝出来的金童玉女连鼻子都是歪的。
秋风萧瑟,吹散了外祖母额前的白发。
我才晓得,她已病入膏肓,再也护不住我了。
捧着那件夹袄,我哭得很惨。
那是外祖母留给我的念想。
它很暖,暖过了我在将军府的五年,也暖过了我的半生。
在皇宫的日子并不好过,将军府不讲规矩,皇宫却是规矩最多的地方。
初入皇宫那年,我总在挨打受罚。
太傅的孙女,齐王的女儿,会肆无忌惮地笑话我。
她们笑我什么我晓得。
有娘生没娘养,基本礼仪规矩都不懂。
我攥紧手心,却无力还击。
月月被母亲带着点心来看望的,从来没有我。
母亲甚至与手帕交们背后说,外祖母从来有眼无珠,选错一次又一次。
她以侮辱外祖母的方式,侮辱我。让我在宫里举步维艰。
午夜梦回里,母亲廊下冰冷的一眼,也像个魔障,日日折磨我。
外祖母安排照顾我的扶阳便将床角的我紧紧抱在怀里。
“小姐别怕。”
“扶阳,永远永远陪着你。”
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我身边只有扶阳了。
宫里不许多食,她便将馒头藏在衣袖里,和我缩在被窝里共同分享。
“小姐,等你长大了,出息了,定要给扶阳吃不完的大肘子才是。”
“我真的,好想我娘的大肘子。”
她娘随舅父去了江南。
舅母娘亲病重,她要回江南床前尽孝,不得已,让表姐来跟我告罪。
站在朱红墙下,那个爽朗的姑娘局促地攥着衣角,犹豫半天,才说对我不住,没有做到向外祖母保证的那般,一直护住我。
她说舅父左右为难,终究还是要撇下舅母在京城里看着我。
她说让我怪她便好,是她自私,不忍双亲两地分离。
说到最后,她竟要给我跪下。
我从来知晓表姐骄傲,骨子里甚至对我有几分怨怼。
我霸占了她的祖母,也分去了舅父的爱护。
从来,不是她欠了我的,而是我占了她的。
我书信一封,请她转交给舅父。
她含泪同我道谢,十几年,我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同她说了句抱歉。
宫门外,本已远走的她,突然冲了过来,冲我喊道。
“江南有你的家,累了就回家。”
阳光落在她脸上,融化了我们之间高高筑起的十几年的冰墙。
可我,早就没有家了。
舅父一家南下之前,我让扶阳出宫一家团聚。
她却摇摇头,站在了我身后。
“老夫人说了,要扶阳一辈子护住小姐。”
“扶阳哪儿也不去,就陪着小姐。等小姐有了出头之日,日日喂我大肘子。”
我忍着鼻头的酸涩,从怀里掏出了大肘子。
“宫宴上藏的,给你。”
几年后的中秋宫宴,沈家也来了人。
母亲带着锦衣华服的沈追月,与父亲并排坐在群臣中央。
她的手,从未将沈追月松开过。
站在太后身侧的我,一整晚的视线都落在他们一家三口身上。
有艳羡,也有苦涩。
最好的点心,最可口的菜,被她亲手一块一块喂进沈追月嘴里。
许是吃到了酸,沈追月的脸皱成了一团,母亲掩着帕子笑弯了腰。
我也跟着她笑,只不知不觉,眼眶却湿了。
那是我今生都不敢奢望的母女情深。
他们母慈子孝甚是亲密,只不曾有一刻将视线放在我身上。
明明那么热闹的宫宴,我孤单得格格不入。
太后疼我,叹着气将我拉到她身侧坐下。
那是公主都求不来的位置,她抬举了我。
甚至在宫宴上公然夸我聪慧,是沈大人教女有方。
我要下跪行礼,她将我的手握得很紧。
“不必行礼,哀家这里,就是给你开了特例。”
“慈宁宫里,你无事便可来陪哀家小坐片刻,也如皇子公主一般,对哀家尽尽孝心。”
父亲受宠若惊,不顾母亲的阴沉面色,附和着说受皇恩浩荡。
那日最后,被点到头上的父亲难得与我见了一面。
却是告诉我,要我讨好太后,要我亲近公主,要我与太子多走动,要我在天子脚下为家族谋个更大的前程。
他事无巨细,交代我该讨好谁该远离谁,却不曾问我一句,面色苍白,可是身体抱恙。
那时候我已大了许多,知道在沈大人面前,最重要的只是名声与地位,如此而已。
后来,我德才兼备,温顺端淑,被太后以世姝之首的名义,赐婚给她亲妹妹的长孙,谢凛世子。
她老人家想得周到。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出去了就不要进来。”
“有哀家在,谢凛小儿,不可辜负你。”
我满心感激,无以为表,深深叩首,感激涕零。
不过几日,我因筹备婚嫁被送回了府中。
与我离府,时隔十五载。
外祖母早已病逝,舅父外放,远隔千里。
沈府里我独木难支,日子便越发艰难。
母亲依旧恨我,言语打压,行动排斥,日日可见。
沈追月有母亲的纵容与撑腰,对我的敌视与欺压更是毫无收敛。
父亲劝我。
“不日便要成亲了,莫要闹出笑话来才是。”
“没有攀上皇子的高枝,到底可惜了。”
可他不知道,就连与世子的亲事,母亲都不愿意留给我。
世子谢凛是太后为我赐婚的良人。
他温润俊朗,与我一同在宫中长大,自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的。
可母亲不管。
不管天家的赐婚,也不管我与他的两心相许,凭着沈追月的两行泪水,便纡尊降贵来了我的院子。
她瞥了眼院子里的寒酸,收回视线便冲我发令。
“你妹妹心悦世子许久,你做姐姐的,该让得让。”
我早对她心如死灰,从不做过多指望,便是自己的嫁妆都由自己准备。
只对她的厚颜无耻始料未及。
“夫人何意?是要我抗旨不遵吗?”
放在唇边的茶碗一顿,通的一声被撂在桌上。
“别与我装糊涂。”
“你与月儿共用着一张脸,由她代你出嫁便水到渠成。”
我无力地笑出了声。
“抗旨不遵也就罢了,夫人是想我沈家因欺君之罪被灭门啊。”
她蓦地站起身来,眼底恨意汹涌。
“本是你欠月儿的,如今不过还给她罢了,何来欺君之罪。”
“世子要娶的是世姝之首,单凭你忤逆主母这一点,你便不配。”
“由月儿拿回她的身份,如期出嫁,你便退回庄子上养养病。待月儿生下嫡子,我自会为你寻觅配得上的婚事。”
“也算我,对得起你。”
夺我才名,又抢我亲事,最后一顶小轿不知道把我塞哪个不见天日的后院里,便是她对我莫大的恩赐。
明明已经不抱希望,竟也会心痛难耐。
攥紧的手心被长甲划破了皮肉,我才清醒了三分。
直视着她的冰凉,我反击道。
“若我不呢?夫人又该如何?”
她给我教训来得十分迅猛。
我因忤逆主母,不尊不孝,被她强关进祠堂抄书反省。
祠堂阴冷,她在数九天寒里断了我的炭火与吃食,还命人泼了一地冰冷的水。
滴水成冰,当夜我便起了高热,一病不起。
不过三日,我便冻坏了身子。
而一墙之隔,她当真让沈追月顶替我,以世姝之首的名义约世家女们游湖赏雪,好不热闹。
谢凛来的时候,沈追月知道瞒他不过,便勾着唇角掉进了湖里。
谢凛见着那身他亲自送给我的衣裙落了水,想也不想便以为是我,一个跃身便入了冰冷的湖水里。
人群散去,母亲唱红脸,逼着谢凛对沈追月负责,要许她平妻之位。
谢凛并不买账,甚至要去宫里负荆请罪,求太后的责罚。
沈追月便带着病态的苍白,嘤嘤落泪唱着白脸。
她说心悦谢凛是她的痴心妄想,姐姐命她扮作姐姐,也不过是验证他是否真如姐姐所说,能在万千人中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她说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她愿意出家为姑子,只求世子与姐姐有情人终身顺遂。
谢凛既心虚于没有分出她与我来,也因到底毁了女子清白于心有愧,不仅送了补品珍品以示补偿,还愿认她作义妹,万事替她分忧。
只他走时,带着薄怒拐了一道弯去了我的院子,而我院里的几个老妈子故意躲在廊下嚼舌根子。
“大小姐气性大,不肯原谅二小姐也罢了,也恨上了世子。自作孽的事,怨得了谁。”
“怪大小姐非要考验一个人的心。如今世子也不过是膈应人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谢凛气怒不已,甩着衣袖走了,大半个月没再来找我。
而被关在祠堂的我,一无所知。
直到去江南奔丧的扶阳回府,才一把火烧了祠堂,将我救了出来。
可我为世人称赞的双笔字,因冻坏了一只手,再也写不出来了。
母亲懒懒坐在我病床前,低眉浅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只会有吃不尽的苦头。”
“我劝你,好自为之。”
扶阳气怒,挥着扫把就开始撵人。
“让让,府里有脏东西,我听大师的,要撒点柳条水去晦气。”
气走了母亲,她冲着门外叉腰大喊。
“什么东西,嫁不出去也不该惦记自己的姐夫。”
“实在馋了,便去公馆里买一条用用。”
我被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红着眼眶帮我拍背。
“说给他们听的,你该捂着耳朵的。你是我金尊玉贵的小姐,别污了你的耳朵。”
劫后余生与满肚子委屈,化成了满脸泪水,我扑进了扶阳怀里,与她抱头痛哭。
可母亲,并未就此罢休。
因我不肯松口,母亲便说动父亲以我扰了祖宗安息为由,逼我去城外的护国寺祈福。
那是条死路,她要我还了欠她的那条命。
出城的马车是沈家的人,沈家的人自然由主母差遣。
所以,明明下午便能到的护国寺,到了傍晚仍不见踪影。
马夫借口拉肚子便隐入了丛林,不多时,路边便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见此情形,扶阳便也知晓我们遭了算计,凶多吉少。
她驱赶马车没命地跑,可我二人渐渐虚脱,竟坐不住身了。
“小姐,我们的水里被下了药。”
“今日必定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