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主角。
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了一个可爱帅气的儿子。
可随着赵烟的回国,一切都土崩瓦解。
丈夫甩开我的手,一脸傲慢:“我忘不了烟烟,你还不明白吗?”
儿子把果汁洒在我的身上,对我拳脚相加:“我不要你,我要赵阿姨当我妈妈。”
更糟糕的是,我还查出了癌症。
走投无路之时。
那个我从大山养猪场救出来的少年,站在病床前,眉眼恣意:“你是不是忘了?”
“只要你说句话,我谢执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我顶着暴雪闯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气氛正好。
江辞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吻上赵烟的唇。
儿子江念念在一旁天真无邪地鼓掌:“亲嘴喽,亲嘴喽。”
赵烟双颊泛红,一脸娇羞地埋在江辞怀里。
远远看过去,他们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不知是谁看到我,喊了一声,场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走过去拉江辞,声音艰涩:“老公,你不解释一下吗?”
江辞甩开我的手,一脸傲慢道:“解释什么,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杜晚,我忘不了烟烟,你还不明白吗?”
赵烟从江辞怀里露出脸,看上去娇娇怯怯:“对不起,晚晚姐,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我真的很喜欢阿辞哥哥,求你放过他好吗?”
我想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自从赵烟回国,我的丈夫儿子全都倒向她那一边。
有人怜惜过我吗?
积压的情绪到达顶点,我在那一瞬间变得歇斯底里:“我放过他,那谁放过我!赵烟,你破坏我的家庭,还将话说得这么堂而皇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江辞皱着眉头,冷喝道:“杜晚!闭嘴!”
赵烟簌簌落了泪,声音还带着哭腔:“阿辞哥哥,我没关系的。”
一旁的江念念冲过来把果汁撒在我身上,对我拳脚相加:“你怎么这么讨厌!我不要你当我的妈妈了,”
“我喜欢赵阿姨,她才是我想要的妈妈。”
小孩子的拳脚哪有什么力量,但我居然觉得很疼。
心脏那块疼的快要碎掉。
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我比谁都要珍惜他的到来。
可现在,他在帮着外人对付他的妈妈。
我可是他的妈妈啊。
我看着曾经跟我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冷声问道:“你们父子二人,今天是都要选择赵烟是吧?”
江辞放开赵烟,用一种极其刻薄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杜晚,从你变成家庭主妇的这一刻,你就已经配不上我了,”
“你知道吗?你已经不年轻了,你身上的油烟味更是令人作呕。”
鼻尖发酸,我抑制住涌到喉间的哽咽。
是我愿意成为家庭主妇的吗?
我杜晚,曾经也是很多人的青春女主角。
男人啊,总是这样。
一边安然享受你付出的一切,一边又嫌弃你为这一切发生的改变。
江辞牵住江念念的手,一锤定音:“我打算跟烟烟结婚,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邮寄给你,”
“今晚你自己找个地方住吧。”
江念念在旁边跟着点头,催促道:“你快走吧,丢死人了。”
七年青春。
我没了丈夫,失了儿子,到头来,竟然连容身之地都没有。
昏倒在旅馆门口的最后一刻,
我想,
不如就死在这场大雪中吧。
一了百了。
我没有死。
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意识模糊间,我在嘈杂的交谈声中捕捉到了一段对话:“患者得了癌症,需要告知家人,这个通讯录第一位叫谢执的,给他打个电话。”
“刘医生,这人的名字怎么跟奥运冠军一模一样?”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打电话!”
谢执?
谢执是谁?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我终于从混沌的脑海中搜寻出这么一个人。
谢执啊。
那个我从养猪场救出来的少年。
多年未见,
他,现在还好吗?
我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认识谢执的。
那年我去山区支教。
谢执是唯一一个学测次次得满分的人。
他很聪明,但更繁忙。
迟到早退的现象屡见不鲜。
后来我去谢执家家访,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忙。
一家八口,全部靠年仅十五岁的谢执一人养活。
一三五割猪草,二四六去放牛,周日负责每年农作物耕种。
而他的家人们,明明四肢健全,却提前退休,将生活重担押在了这个少年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忘了。
谢执,他还是个孩子。
他的青春不应该是晦暗的。
我提出质疑。
谢执的妈妈却扣着发黄的指甲,不以为意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他又不是我亲儿子,不然我凭什么要养他?”
谢执顶着大太阳背着一筐猪草回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我甚至看到他干裂起皮的嘴唇都在颤抖。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地将猪草倒进猪圈。
直到我要离开时,他跑出来叫住我,嗓音干涩:“杜老师,我该如何走出这里?”
那可能是一个少年拼尽全力的呐喊,我无法置身事外。
所以我将口袋里的糖果塞给谢执,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带你走出去。”
但我没有想到,谢家人为了留住家里唯一的劳力,居然将谢执捆在养猪场里。
我在养猪场找到谢执的时候,他已经被烈阳晒的晕倒过去。
粗劣的绳子在他身上勒出一道道血痕。
旁边是几头虎视眈眈的黑山猪。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过得还不如几头畜牲。
谢家的人拿着锄头铁锹对我恶言相向,好在我提前从县里申请了支援。
在他们的护送下我成功带谢执离开了山区。
可我那时其实也是个学生,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那时候家里有点小钱。
谢执成为了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资助的对象。
后来,随着我家破产,我认识了江辞,与谢执的联系也就慢慢少了。
只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读大学第一年的七夕。
我带着江辞一块过去的,那时候谢执情绪好像不怎么好,潦草地吃了顿饭便提出告别。
通讯录置顶也是他趁江辞上厕所改的。
我问为什么。
谢执那时候已经有了少年人意气风发的样子,闻言有些骄矜道:“杜晚,我认识你可比他早,未来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想起的第一个人会是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执已经不再叫我杜老师。
而是改叫我的全名。
恰逢江辞走到我面前,这个插曲便稀里糊涂的保存了下来。
再后来,我结婚生子,谢执这个名字彻底从我的生活消退。
犹如青春里的一场谢幕。
我醒来的时候,脖颈挂着一块沉甸甸的金牌。
“唔,听说金牌能给人带来好运,我就给你戴上了。”
倚靠在窗边的男人走过来,细碎的光影打在他脸上,露出清隽好看的五官。
我试探性地问道:“谢执?”
谢执走到我面前,一边将我的位置调高,一边递过来一杯水:“是我。”
我就着他的手将那杯水喝光,干涩的嗓子终于好受很多。
“这金牌怎么来的?”我问。
谢执搁下杯子,站在我床前,眉眼恣意:“自然是我夺冠拿来的,”
“杜晚,你是不是忘了,”
“只要你说句话,我谢执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渣男也好,逆子也罢,等你好起来,我帮你治他们。”
我没听清楚他后面的话,只是看着金牌上奥运会的标志,仍旧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谢执,他居然成为了奥运冠军。
多年前,我只是偶然发现谢执在射击上有天赋,于是将他引荐给一位很有名气的教练。
但我当时只是心血来潮,这件事情很快就抛之脑后。
谢执也从来没有提过,我以为他早已中断训练,专心学业了。
没想到,再见面,他已经功成名就。
无心插柳柳成荫。
倒也算是个慰藉。
谢执见我不说话,眉心微蹙:“我原本以为你会过得很幸福,”
“杜晚,当初我不该离开的。”
我有些惊愕:“这是什么意思?”
谢执没好气地揉了揉我头发:“我喜欢你啊,只有你不知道,杜晚,”
“你就是个笨蛋。”
谢执喜欢我?!
我感觉大脑更混乱了。
谢执却突然从床底下扯出一个大箱子:“喏,这些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原本那年七夕打算向你告白的,谁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不过现在,我不会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杜晚,你试着喜欢喜欢我,嗯?”
我有些不知所措,喉咙里不自觉冒出一句:“谢执,我好像得癌症了。”
谢执一愣,紧接着捂住我的嘴,轻“嘘”一声:“呸呸呸,只是早期,我已经给你预约好主治医生了,过几天就动手术。”
我依旧觉得无望:“可是就算癌症治好了,我也不年轻了,谢执,我已经三十岁了,没有勇气再去谈一场可能会对我造成二次伤害的恋爱。”
谢执语气散漫:“那又如何,杜晚 你死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你活着,我们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这么肯定?”
“Sure,Because you are my first love.(因为你是我的初恋。)”
整个医院因为谢执的到来而沸腾。
奥运历史上最年轻的射击三连冠冠军,谁都想一睹风采。
这段时间,因为谢执,我的病房也被围的水泄不通。
护士医生轮番上阵,旁敲侧击通过我从谢执要签名照。
签完最后一张签名照的时候,谢执把病房门一关,有些哀怨道:“杜晚,我手都酸的抬不起来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我有些心虚地笑笑:“一顿饭?”
谢执摇摇头:“不够,还缺点东西。”
我有些怔愣:“什么?”